经济导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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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立医院怪胎:破坏市场经济

徐浩渊 来源:《经济导刊》2016年06期 2016.06.30 17:26:55
大众医疗必须是政府出资支持公立医院,这不但是社会主义的本质,也是全球发展的必然趋势。与古巴等国高水平的免费医疗相比,我们政府很多投入都被现行医疗体制的“怪胎”浪费了。机制不改,政府投入再多资金无异于饮鸩止渴。当下中国强调供给侧改革,除了经济产品供给需要转换结构,中国的教育、卫生更应该提供高品质的公共服务。

为了吸引眼球,媒体为了吸引读者关注,常常用很极端的话语做文章标题,却忽视作者的中心意思。更要命的是,让严肃话题陷入左右派的派性争斗之中,造成混乱,障碍思想进步。为此,这篇文章我自己起了个“极端”的名字,让读者能够看到我的观点。

现行医疗体制破坏市场经济

30年来,中国的公立医院不但丧失了公益性,而且严重破坏市场经济规则。市场经济的有效性在于商家为了获取更大利润,必须不断提高产品的质量与性能,降低成本与售价,以便满足消费者的购买欲望。例如,一款具有新功能的手机、计算机刚刚上市通常都很贵,但是半年、几个月后再购买,就会变得便宜很多。这是市场经济迫使商家竞争产品制作、节约成本的结果。目前中国的医药商家也很苦恼,他们竞争的不是医药、器材的品质与价格,而是如何设法贿赂医院与医生。因为公立医院的运营、医生的个人生计,主要不是政府负担,而是依靠药品回扣,于是药价、检查费用等等,被越抬越高。看一个感冒原本几元、十几元的合理花费,被抬高到700、800元甚至上千元。病人(消费者)不能判断医生开的药品和检查是不是必须的,是不是最合适,只能服从医生。最终结果是所有病人不得不求助医生,同时却不信任医生,不尊重医生,甚至仇视医生。古今中外哪里有病人仇视医生的情况和道理,甚至还发展到需要立法来防止病人袭击医生,真是闻所未闻。

属于大众医疗服务体系的公立医院本不应该引入市场竞争机制。真正维护市场经济规则的作法是,政府应当承担公立医院的全部运营经费,发给医生合理的薪酬。而不是像现在,政府仅仅承担不到10%的费用,其余部分让医院自负盈亏,迫使医生用突破医学规范与道德底线的大药单、大检查单,过度治疗的方式维护自己和医院的生存。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是这种作法,英、法、德等国家的公立医院医生是公职人员,他们的工资由政府发放,而且在公职人员中是最高的。若把医生薪水标准作为百分百,其他公职人员的薪水则依次往下排列。我国2015年的医药费用已占GDP 的5.6%,与我国台湾和香港地区的比例相当,台湾和香港已基本实现了全民免费医疗,而我们的很多投入被这个医疗体制浪费掉了。机制不改,即便政府投入再多资金在医保等方面,还是无异于饮鸩止渴。看病只会越来越难、越来越贵,甚至会制造更多的弊端,公众健康和医疗水平难以提高。在此环境下的医患关系只可能越来越恶劣。

 

非营利私立医院可能存在吗

有些人幻想在今天中国的环境中建设“非营利的民营(私立)医疗体系”,这没有可行性。欧美国家存在“非营利私立医院”是基于几千年的宗教文化传统,西方最初的学校和医院都是教会办的慈善事业,并且一直延续到今日。我们国家没有这样的传统,现在私人掏钱办医院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为了盈利。据悉,万达将投资150亿元,在上海、成都、青岛建设3座综合性国际医院,这是王健林在国内的民营高端医疗市场嗅到了市场的商机才会投资。办少量高端的私立医院,满足少数有钱人的需求,这应该是对大众医疗需求的补充,但绝对不是一个国家的医疗主体。大众医疗必须是由政府出资支持的公立医院和医生,这不但是社会主义的本质,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趋势,医疗改革绝对不可逆潮流而行。

 

世界其他国家医疗体制的改革方向

英国在二战后实行了全民免费医疗制度。此后,世界多数国家陆陆续续向这个方向努力。近年,俄罗斯被欧美打压,普京的支持率却在攀升。因为俄罗斯普通人的教育、医疗甚至水电费都是国家承担的。1990年苏东解体后,美国想方设法颠覆古巴政权,古巴经济陷入严重危机,古巴的经济发展非常依赖苏东国家长期购买他们的蔗糖,换回自己需要的物资。但是老卡斯特罗还是咬着牙把最后一滴血注入了大众医疗,维护了民众的健康与国家安宁。当中国出口鞋子、袜子、劳工的时候,古巴在出口医药、疫苗、医生。当我们还没有一项医药成果能在世界范围内取得专利的时候,古巴已经有上千项国际承认的医药专利了。这也是为何美国与古巴恢复邦交后,宣布的第一个合作内容就是医药。近期奥巴马访问古巴,大力赞扬的就是古巴在卫生与教育领域的成果。古巴医疗体制的优越性得到了美、英、法的医生、公共医学专家们充分肯定,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也对其大力赞扬与推荐。古巴的多项重要公共健康指数都达到了世界最发达国家的水平。譬如预期寿命和婴儿死亡率,古巴的情况比美国略好。然而古巴的人均医疗支出成本仅仅是美国的5%。

西方学者去古巴考察,问:“你们平均候诊时间是多长?”因为西方医院尽管也是免费医药、诊疗,但是等待时间长,病人有意见。古巴人听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问,因为他们就诊并没有长时间等候。住在社区里的家庭医生悉心呵护着自己的“大家庭”。从预防、医治、康复到特别关怀,家庭医生都包了。医生上午在诊所看门诊,下午走访病人,对社区成员的健康情况如数家珍,预防工作更是做得非常用心。需要转诊的病人转去联合诊所,不用等候,可以立即得到医治,全部过程均为免费。古巴医生的医疗水准很好。中国医生到了美国,假如没有完成美国学位,只能在实验室做技术员工作。几乎所有的美国医学研究机构均被中国医生的廉价劳动力充斥。但是对于古巴医学院培养的医生,美国人就认可。2006年我拜访了美国公共卫生领域的权威教授Fitzhugh Mullan,他告诉我,古巴为美国免费培养医生。入学条件不仅仅要求成绩优秀,而且都是在美国边远地区招生,这些学生必须承诺毕业后回到自己家乡为当地民众服务。中国的医改是不是应该好好向古巴学习?他们真正做到了以“预防为主”,把疾病、小病控制在了源头。大众尊重、爱戴医生,全民心目中,医生自然成为天使。

当下中国强调供给侧改革,除了经济产品的“供给”需要转换结构,中国的教育、卫生更应该给予整个社会更加精良的服务。一个国家,医生、教师等高技能行业的人数比例不断增大,而工业流水线上的重体力劳动工人数量和比例正在逐步减少,这才是社会文明、人类进步的体现。

(编辑  杨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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