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特朗普胜选,保守派在联邦最高法院占据了绝对优势。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将实现行政权、立法权和司法权的“三权合一”,但其具体施政受制于美国自身四重结构性矛盾,必将“内病外治”遏制中国,并强推中美经济全面脱钩,试图把中国推入“产业空心化”陷阱。
特朗普政府面临的四重结构性矛盾
特朗普急于在国内推行全面变革,但其身处四重结构性矛盾,导致其政策难于迅速落地。
第一,中心区坍塌趋势与边缘区补血不足之间的矛盾。
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主导的霸权体系,以“民主”国家的美国为中心,其他盟国在其周围,形成“中心-边缘”的圈层结构。跨国垄断大资本持续增强其对全球的控制力,打破了该圈层结构。从经济数据来看,中美差距正在缩小,但美国与中国之外其他国家的差距正在扩大。从实力构成来看,受困于“经济金融化”“产业空心化”“政治极化”“社会撕裂”等,美国的硬实力在不断萎缩。
大发战争财是美国赢得世界霸权的重要原因,发动战争、挑动欧亚大陆地缘政治冲突和操弄金融潮汐等是美国维护霸权的重要工具。自1991年伊拉克战争以来,美国发动多次战争的成本远高于收益,乌克兰危机、巴以冲突长期化对美国形成消耗,美国对其霸权体系边缘区的剥削掠夺并不能增加其自身的实力。
特朗普上任后,对外政策的首要问题是处理好巴以冲突和乌克兰危机问题,这两场地缘政治冲突正在加剧美国的中心区坍塌趋势。
第二,身份政治与阶级政治之间的矛盾。
美国是“散装”移民国家和精致利己主义者的集合体,世界各地移民来到美国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长期以来,美国需要塑造强大的外部敌人,以强化内部团结、再造自身实力,推动自身制度改革。
冷战结束后,美国一时不再有强大的外部挑战,国内劳资失衡、贫富分化、阶层固化等矛盾加剧。美国社会结构从20世纪70年代以中产阶级为主的纺锤形,迅速变为双金字塔形:上面小金字塔里的人越来越少,掌握的权力和资源却越来越多;下面大金字塔里的人持续增多,中产阶级沦为草根;两个金字塔之间的通道越来越窄。“机会平等”“社会流动”等美国政治正当性叙述矛盾激化,现实产生了新的矛盾。
美国统治精英绝对禁止使用阶级政治框架分析其内部矛盾,于是使用身份政治横向撕裂美国社会,用身份标签把人们区隔为不同群体,刺激各群体对立争斗,以“群众斗群众”维持“乱而有序”。特朗普领导的“MAGA”运动属于身份政治,无法缓解阶层矛盾,反而加剧社会撕裂,不利于凝聚美国社会共识。
第三,党派利益与整体利益之间的矛盾。
作为三权分立的联邦制国家,美国政党利益高于整体利益,这是两党政治的天然缺陷。民主党和共和党建制派长期是利益共同体,分别扮演不同角色,部分共和党建制派早已和民主党结盟反对特朗普。民主党正在进行政治重组,但不会回到以中下阶层为基本盘的老路,而是坚持“精英党”路线,用左翼身份政治抵制特朗普。
美国各州和地方保有相当广泛的自主权,两党分别主政的州和地方很难贯彻统一的国家战略,特朗普第一任期曾反复出现联邦和州的权力博弈。2024年大选后,共和党控制了27个州,但另外23个由民主党主政的州经济总量更高。特朗普政府要兑现其经济发展承诺,离不开这23个经济发达州的配合,但已有加利福尼亚州等民主党主政州,计划通过法律手段抵制特朗普的施政计划。
身份政治将朝左右翼激进方向发展,政治极化和两党党争不断升级,这将导致特朗普的政策实施效果存在巨大不确定性。
第四,共和党内部三股力量之间的矛盾。
2024年大选前后的共和党已经被特朗普进行了实质性改组。目前该党有三股力量并存:第一是归顺特朗普的部分建制派;第二是特朗普领导的“MAGA”运动;第三是马斯克代表的新兴力量。在共和党主政的27个州里,直接由“MAGA”运动控制的只有8个州,意味着即使在共和党内部,特朗普也需要和传统建制派进行一定的交易和妥协,以推动其施政计划落地。
未来两年内,美国民众如果没有在经济上有明显获得感,共和党就可能在2026年中期选举失去国会多数,也有可能输掉2028年大选,更不可能实现“MAGA”运动领导美国12年的梦想。共和党内部的三股力量之间存在各种矛盾,围绕政治分肥的各种争斗在加剧,特朗普的当务之急是迅速整合三股力量。然而,特朗普誓言清理共和党内反对派,其内阁成员选择等都在引爆共和党传统建制派的愤怒。
特朗普政府对华遏制的聚焦点
上述四重结构性矛盾决定了,尽管特朗普了解最大敌人在美国内部,但是特朗普无力在短期内将其制定的系列政策执行到位,甚至有可能产生反向作用。2024年共和党政纲由特朗普主导,虽然该政纲明确要更关注美国内部发展,但中国是该政纲唯一提到的外国,明确提出“抗击中国”。因此,“内病外治”,集中资源对中国进行遏制是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必然选项。
第一,短期内没有对华全面热战的意愿与能力。
2024共和党政纲强调“通过力量回归和平”“保护美国家园”,这说明短期内美国没有与中国发生直接全面军事冲突或对抗的意愿。俄乌冲突和巴以冲突证明,美国领导的盟友体系的军工生产和维护能力不足以同时支撑三场战争。特朗普政府有可能对我国进行核战争讹诈,但其背后的大资本会权衡成本收益和风险等,大概率采用代理人战争或制造我国周边地缘政治冲突,对我国进行消耗。
第二,将决绝地与中国进行经济脱钩并对中国讹诈。
特朗普第二任期对华政策将更加关注摆脱美国对中国的“战略依赖”,包括取消中国的最惠国待遇,逐步停止进口必需品,并阻止中国购买美国的房地产和工业企业,阻止进口中国汽车,加速进行脱钩回流,“将关键供应链带回家”,加强“购买美国货”和“雇用美国人”等。特朗普的全球关税计划有可能使美国经济陷入滞胀,但会坚决推行对华高额关税。虽然美国短期内很难找到替代中国产能的国家与地区,但可以此对我国进行讹诈,迫使我国进行让步。
第三,以“中美脱钩”为手段将中国推入“产业空心化”陷阱。
自2018年中美贸易战以来,美国两党的反华立场是一致的,“友岸外包”“近岸外包”等政策也将是连续的,迫使中国产业向外转移。其结果是,中国的经济数据不是特别难看,但是就业岗位大量流失,年轻人找不到工作,中年人收入降级,老年人缺乏安全感,不利于我们内部安定团结。美国两党对华经济脱钩的延续性,正在推动我国步入“产业空心化”陷阱。
对策建议
针对美国自身结构性矛盾和对中国遏制的战略意图,建议:
第一,谨防被美政策推入“产业空心化”陷阱。
美国体制对科技创新环境更宽松,对试错的包容能力更强,有利于吸引科技人才。中国的优势在于,科技创新变为产品需要有完备高效的产业体系,有赖于优秀充足的工程师和产业工人。但是,中国的“产业空心化”问题已经凸显。
为了避免落入“产业空心化”陷阱,亟待加强国内大循环,改善产业工人培养机制:一是改善制造业中小企业工作环境;二是提高劳动要素话语权,在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收入分配要素中,劳动要素过于弱势;三是提升产业工人收入待遇福利水平,推动产业工人更多分享经济发展成果;四是限制对一线产业工人和工程师的“减员增效”,强化政府有关部门和工会系统对产业工人和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技能培养等的主体责任。
第二,谨防特朗普政府与美国高科技资本联手用加密货币改造金融霸权。
美国硅谷资本在2024年大选与特朗普结盟的原因之一,是他们发现美国的科技创新更多地与金融捆绑,而中国的科技创新更多的是垂直应用,与生产生活相结合。从长期看,中美科技创新应用路径差异将不利于美国硬实力发展。因此,他们希望通过加密货币重塑未来的全球金融秩序,保持美国金融霸权,并以此限制或掏空其他国家金融主权。
第三,谨防“中国产能过剩论”变为“中国抢走全世界工作机会论”。
欧美发达国家的产业空心化问题根源在于资本全球扩张获取超额利润。对华舆论战炒作“中国产能过剩论”,意在炒作“中国抢走全世界工作机会论”,将全球经济低迷、多国产业工人生活困苦等问题归咎于中国,对此应进行全面深入揭批。
(编辑 尚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