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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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世界的威胁(下)

——从历史的终结到帝国的终结
(意)保罗·乌里奥 来源: 2023.09.26 14:36:10




 

破除关于中美两国的迷思(续)

美国独有的迷思

美国军队优越性及不可战胜性的迷思。

美国的军事开支要比其他任何国家都多,并且还在持续增长中。美国军队看似无可匹敌,实则如何?

20世纪初以来,美国从未依靠自己赢得一场大型战争。美国在一战后期(1917年)才加入战争。当然,美国对一战的贡献是决定性的。而在二战中,美国只有在194112月被日本袭击珍珠港后才宣布加入战争。此时战争已开始两年多了。在1943-1944年,美国才开辟了欧洲战场前线。美国的确为盟友提供了资助,但在东方正面战场上对抗强大纳粹的是苏联,而且其损失巨大!

美国在194112月珍珠港被日本袭击后才加入二战,攻打日本。此后,美国在广岛和长崎投下原子弹,赢得了战争。

从纸面上看,似乎可以相信美国军队是帮助美国实现国家利益的强大支撑,这不只是震慑之用。美国依仗着自身的优势无所顾忌地使用武力,欺负或攻击不服从其统治的国家。例如,叙利亚、伊朗、伊拉克、利比亚和委内瑞拉等国家想以其他币种进行石油定价,却遭受美国煽动的政变并受到美国以公开、非公开战争等方式进行的攻击。

无论如何,最终目标都是维持美国军事主导权,只是把大规模地区性公开战争政策换成了非公开战争策略。

在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军队行动的覆盖范围扩大到149个国家,约占全球国家数量的75%,与20世纪末相比大约上升了148%。当时美国突击部队仅在60个国家活动。

2019年,美国每周都会派遣特种作战部队到82个国家。此外,美国向非洲大陆派遣了更多突击部队,进行各种广泛活动,包括训练军队和当地安全部队,提供军事信息支持,发动新型战争,进行反恐行动及演练等。自美国诞生后,约93%的时间都在战争中度过,自1776年《独立宣言》发表到2015年的这239年间,有222年美国都处于战争之中。从印第安人战争开始,美国的非法入侵行为就从不间断。从冷战时起,美国发动了13场非法入侵战争,至少59次尝试过在其他国家推动政变。

2001911日,恐怖分子袭击纽约双子塔之后,美国发动了一场非理性的“反恐战争”,导致至少3700万人流离失所,而统计数据无法准确描述这些人遭受伤害的程度。无论在个人、家庭、城市、地区,还是国家层面,流离失所都造成了人们在身体、情感和经济上不可计量的伤害。

特朗普频繁使用的除了非公开战争手段,还有非法域外制裁手段。作为总方针之一,美国希望在每一次自认为国家利益受威胁时,都能够通过决策和立法使美国有权在全世界采取域外干涉。美国自认为的“利益威胁”在国际法中是站不住脚的。目前,美国正在使用经济制裁和禁运等手段对付多个国家,而完全不理会这些措施是否经过联合国安理会一致同意。然而,只有后者才拥有国际法赋予的实施制裁的权利。

令人惊讶的是,美国竟威胁国际刑事法院成员,若他们胆敢以战争罪调查或起诉美国官员,美国将对他们实施制裁。然而,美国即便没有完全遵守国际法及其在国际条约或其他约定中做出的承诺,却还是声称自己在推广“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并一直以此作为自己在世界上的形象。

至于美国与国际法和国际条约的关系,我们可以举一些例子:

美国退出了巴黎气候协定;

美国自冷战开始以来至少有81次干预他国选举的行为;

美国设立众多非法监狱,对美国的敌人秘密进行折磨。

美国的行为违背了其一直以来宣扬的以软实力服人的立场,而“软实力是塑造他人偏好的能力,这种能力往往与无形资产有关……”。从21世纪初开始,美国采取经济/军事手段威胁他国的行为屡屡失败。一些国家深知定会受到美国经济/军事打击,但仍然愿意进行抵抗。

一系列的现象表明,世界各国已经不再惧怕美国力量。例如,20201115日,由中国牵头的15个国家在历经8年协商后签署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这是全球规模最大的自由贸易协定,将覆盖30%的国际贸易量、23亿人口。这是中国首个多边贸易协定,颇具影响力的国际战略研究所毫不迟疑地表示,这一协定是“中国在地缘政治上的一次胜利”。再例如,欧盟和中国于20201230日完成了重要的中欧投资协定谈判。

西方对中国的诸多谬见

西方世界对中国以及中国的意识形态、政治制度及其国际关系存在诸多谬见。这些谬见与当今中国现实存在差异。

谬见1:当今中国是独裁政权

许多西方学者,特别是美国学者,以中国共产党非民主、威权甚至极权的力量来解释其执政地位和治理功能,认为中国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溃。

用西方自由民主制度的标准来评判中国几乎毫无意义,但无数西方学者是这样做的。他们的结论,即中国的弱点将会不可避免地导致中国崩溃,除非中国按照西方价值观进行改造。而中国能够通过不断调整其经济、政治和社会管理以适应不断变化的国内外发展环境,成功地坚持了自己选择的道路。中国崩溃在可预见的未来肯定也不会发生。

更重要的是,中国共产党在维护和谐、团结、稳定的中国基本价值观的同时,成功地实现了社会改革及相关变革,验证其从根本上改善了中国人民的生活条件。我们发现,中国的权力运作方式与西方学者和主流媒体所称的独裁政权概念截然不同。诚然,中央集权表面看似乎是自由民主制度的障碍,但问题是,中国在国家管控之下,实现以人民利益为根本,实现共同富裕,利用市场机制提高经济和社会效率,难道这样不足以满足社会公平发展的需求吗?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的使命便是增强国家竞争力,使中国真正走向独立自主富强并改善人民生活水平,两者之间紧密联系、互为因果。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做出的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机制的选择与中国在改革开放前的战略目标是完全一致的,即恢复中国的强大国力,抵御19世纪以来中国遭受的外部入侵。二者殊途同归。当然,在中国实行市场经济体制后,赋予人民更多经济方面的经营和体制上的自由。

文化与传媒体系内发生的变化则更加有趣。与西方国家一样,执政党通过知识生产、观念和价值观引导,让人们理解并最终支持现有的社会组织方式。中国共产党须确保各类出版社、智库、大众及网络媒体、非政府组织和教育机构以及电影、电视、广播所传播的思想不能与党和国家主权和政策背道而驰。中国人意识到,这些渠道可能会被用来传播具有破坏性倾向的言论,甚至被用于颠覆政权。这正是西方国家很长时间以来,针对目标国家所采取的手段。1949年新中国建立以来,中国一直是美国发动经济制裁和颠覆政权行动的目标国家,这些行动时至今日仍在持续,再加上西方国家对颠覆中国大陆活动的支持,我们就能够理解中国将采取国家安全手段来保卫主权的原因。

一个广为认同的事实是,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尽管在发展中存在一些问题,但中国近些年来也十分重视这些问题,大部分中国人民是支持中国共产党确立的发展政策的。党和国家所获得的中国人民的支持是不可否认的,再平衡策略似乎实现了预期目标。然而,在全国范围,中国从未出现大规模的反体制运动。中国人将经济发展放在优先位置,视其为实现自由、保障权利的途径,即摆脱贫困和饥饿的自由,以及享受社会保障和教育的权利。中国也始终遵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路线。

谬见2:中国发展国家资本主义经济

许多研究中国经济发展的西方学者误认为,市场经济等同于资本主义,因此断定中国经济已经变成了资本主义经济,即使他们不得不使用“国家资本主义”一词来自圆其说。这种结论是非常肤浅的。中国一直明确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显然,这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制度在制度体系上存在差异。费尔南多·布罗代尔认为,在生产消费关系组织发生改变的历史过程中,市场经济的发展会受到三种现象的制约。第一,受到持续存在的物质生活重要领域的制约。第二,受到国家的制约。国家会通过参与生产过程来满足自身的需求,或者满足被国家视为对民众有利的需求,无论是对民众直接有利还是通过经济政策对民众有利。第三,受到货币角色的制约。货币可以通过多种多样的方式对价格进行干预,这正是资本主义的主要特征之一。在西方,市场经济受到的限制主要是来自上层的、新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性质的新公共管理理论。在中国,自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国家在经济体制改革中保留了控制、引导和限制经济需求和供应的职能。所以我认为,中国的经济制度不是引入了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而是在社会主义经济体制中引入了一些市场机制。

中国一直在呼吁西方国家承认其具有市场经济地位。然而,在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公有制经济才是其主体组成部分。有些西方学者称中国经济为“国家资本主义”这是完全错误的。

用“市场经济”来描述中国体制容易使人误解中国经济与西方经济是类同的,或者至少在向着西方的方向演变。事实上,中国在改革开放后进行体制转型,将计划改为规划,向私人企业和资本(包括民营资本和外资)开放经济活动等更多是遵循了中国经济的现实,应将这些创新称作“市场机制”改革,它们并非真正采取了西方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体制。1978年改革开放后,在中国出现的经济组织的形式绝不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而应当被视作与西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有很大区别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的主导性地位清楚地表明中国经济并非资本主义经济。我们应牢记:尽管物质生活(例如大部分非正规经济)中存在一些重要的但并非主导性的资本主义经济要素,市场机制仍然是由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家所引导和管控,公有制经济作为主体,引导和控制着中国经济活动。这与西方经验存在诸多区别。当今中国政治和经济制度的特征,充分表明中国正在逐步实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就目前而言,中国和西方有本质上的区别,不应将两种制度简单地理解为“资本主义经济”的两种模式。

谬见3:中国只能模仿西方

这一谬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西方学者反复提及。中国经济发展确实是从对技能要求较低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开始起步的。在中国赶超阶段,必然要进行学习和模仿,促进这些产业的快速发展。新中国成立初期开始,中国就在提升劳动力素质方面花了大力气。1963年,周恩来提出了“四个现代化”: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随后几十年中国的发展表明四个现代化是中国迈向现代化的基本目标,这一目标指引着中国领导人不断发展有助于提升综合国力的最重要的科学技术。

谬见4:中国的中产阶层会要求实行民主政治制度

西方的这一预测仍然是基于西方经验提出的。中国中产阶层的收入实现了跨越式上升。中国中产阶层将会在不远的将来要求更多政治自由,最终导致现行体制的终结。如果我们能够明晰中国和西方在不同的历史道路上的发展实际上依托的是两套迥然相异的价值体系,就会认识到这种设想根本不可能成立。

21世纪初开始,麦肯锡研究中国中产阶层的发展。2006年,麦肯锡发布了一份基于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05年城乡家庭数据(城乡家庭数量和可支配收入)而做出的研究报告,该报告预测中国中产阶层在2025年将达到5.2亿的惊人规模,超过了中国预期城市人口的一半。近期,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发布的《中国实力报告》,城市中产阶层(中上阶层和普通中产)的人数将达到6.15亿。这个数字相当惊人,已经远远超过了英国脱欧前的欧盟国家总人口。

这些研究结论表明,新中产阶层将会成为国家发展战略从投资、出口等拉动经济转向扩大内需拉动经济的重要依靠。然而,《中国实力报告》指出,这种新趋势也可能会加剧中产阶层消费主义和个人主义倾向,进一步削弱中国人的集体主义合作精神,收入不平等的扩大更是无须多言。我们看到的预测是:随着中国中产阶层收入上升,他们必然会和西方中产阶层一样,要求实行政治改革。在2020年报告中,该研究团队发现,中国人民对中国政府在所有方面的满意度都提升了,他们认为,中国政府目前的能力和效率比以往有很大提高。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政府向内陆省份特别是乡村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就业、医疗、养老等社会事业投入了大量资金。

哈佛大学的这项研究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相较于党和国家的政治宣传和舆论审查,中国人民的态度更多是和他们物质生活的真实变化挂钩的。如果中共中央未能妥善应对经济增长趋缓和生态环境恶化的挑战,这种支持度是会下降的。中国社会的不同阶层对中国政府的满意度都比较高,即使是相对贫困群体也是如此,那么从经济发展中获益最多的中产阶层在不发生重大危机的情况下,并不可能突然要求中共中央改变其政策。因此,部分西方学者提出的所谓中国社会内部会产生政权更迭诉求的观点,反映出的是他们对中国社会内部运行机制的无知。

谬见5:中国正在实施帝国主义外交政策

这一谬见包含两个内在联系的维度:(1)中国要向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推行其政治和经济模式;(2)中国外交政策的目标是取代美国,进而掌控世界。

这一谬见的第一个维度很容易反驳。中国经济的惊人成就归功于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式现代化发展道路。中国的成功必须结合中国的国情。中国对发展中国家的启示是,政府应当全力投身于发展。和西方国家所不同的是,中国从不追求在与其有经济、文化往来的国家强制推行其发展模式。

中国主张在国际合作中奉行双赢原则,同时兼顾各方利益,重要的是参与国对此抱有积极态度,很多国家都欢迎这种建立合作的方式,不仅是因为这种方式没有政治压力,更是因为中国、美国、日本和欧洲各国的投资者都由此获得了更多选择。此外,中国一直在大力投资建设基础设施,中国的经验表明:经济发展的先决条件是在政府的支持和引导下,完善国家的基础设施,政府在国家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美国人认为,中国试图取代美国所遵循的逻辑是:中国在拥有足够强大的海外扩张实力后,便会走上和西方相同的道路。自古以来,中国与许多国家建立了各种形式的关系。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交往是由文化兴趣所驱动的,中国希望在不进行领土征服的情况下发展经贸关系。中国著名西汉史学家司马迁记载了公元前2世纪汉朝大使张骞出使西域(中亚及更远的区域),法国汉学家雅克·班巴诺翻译了司马迁的出使记载, 对张骞的事迹做了总结:“……中国汉代对外出使的信念并不是军事征服性质的,而是在平等的基础上建立文化和商贸关系。”2013年,习近平主席在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时,曾专门援引了张骞的事迹。中国遵循了这样的路径:将传统文化思想、行为方式与西方进行融合。到目前为止,中国成功地坚守住了自主权,传承了传统文化的精华。

要想理解中国在国际体系中的行为以及中国为实现其基本目标所采取的战略,就必须理解中国的一条基本原则:恢复世界大国地位,重新得到认可和尊重。毛主席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宣言:我们的民族将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要理解中国的战略,就要清楚中华文明五千年的历史,中国既独立于西方,又无意干涉西方。中国成功地传承其在悠久的世俗社会历史中发展出的基本价值观,并在国际化、现代化的过程中对西方文化、经济进行融合,遵循中国传统的政策决策和实施方式,得以逐步实现中国梦想。

美国意识形态的特殊性

在分析美国意识形态的特殊性时,首先要强调美国独特的意识形态得以巩固和发展的条件。

上帝、“拣选”、“例外主义”和普世主义

认为美国人是上帝拣选出的人,这是开国元勋们共有的信仰。这一信仰是美国外交政策双重属性的意识形态基础。其第一重属性是例外主义,即美国是上帝拣选的国家。上帝拣选的“优秀子民”的任务是建立一个全新的共和国,并将其打造成一个世界其他国家都应当效仿的“纯洁的”和卓越的典范。这一属性在《独立宣言》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实践中,孤立主义作为例外主义的结果,是美国外交政策第一重属性的组成部分。但是孤立主义并不意味着美国应当完全与欧洲隔绝,而是说,卓越的美国是欧洲国家将美国和其他国家区别开来。

美国外交政策的第二重属性——普世主义。美国在全球推行“普世价值”的解说是,由于上帝是普世的,那么被上帝拣选的人民就被上帝授予了传播“普世价值”的使命。被上帝拣选的人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就具有了干涉他国的权利乃至义务。普世主义的另一面就是干涉主义,以在全世界传播“普世价值”为目标。

孤立主义和干涉主义作为美国外交政策的两重属性,是相互矛盾的。然而,在面对要不要干涉某国际事件的选择时,二者是共存的,是相互协调的。事实上,自美国成立以来,干涉主义就一直是美国外交政策的主要方面。

引领世界走向历史终结的权利和义务

美国意识形态构成了一整套强大完整且内部联系紧密的信念。这种意识形态已成为一种思维方式,在其深入人心后,人们在看待世界的思想和行为赋予的意义时,便会遵循它。这种意识形态事实上在美国成立时便已开始发挥作用,时至今日依然如此。我们很容易发现它已经成为一种无坚不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这种意识形态摧毁了美国精英以其他方式看待世界的能力,他们无法想象美国可以在世界上扮演其他角色。现在国际体系内部的情况已经和二战结束时的情况大不相同了。而美国精英们仍然固守维持美国冷战思维,特别是苏联解体后营造的国际秩序。

其次,通过推行其意识形态,美国赋予自身一种在全世界实施一系列大规模破坏行动的权利和义务。美国总是一边为自己(及其盟友)整合经济和军事资源实施大规模杀伤性行动进行辩护,一边谴责敌人实施同样的行动。这就是美国和欧洲都在使用的著名的双重标准。

美国对目标国家频繁使用经济和军事手段,违背了美国精英的另一条基本信念,其在人权、自由、民主等多个方面具有的吸引力。当使用其他手段难以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时,军事手段就是美国实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如何才能在不使用军事干涉或武力手段的情况下,让世界所有国家采纳所谓的民主制度?事实上,美国的历史表明,它经常使用军事手段以外其他手段来推行所谓的“民主”,即使武力总是作为最后的手段。实施经济制裁不也是这样吗?制裁的目的是让目标国的民众陷入饥荒,从而推翻非民主的政府,代之以代表美国及其国家利益的政府,时至今日,美国仍然在伊朗和委内瑞拉实施这样的策略。利用美国政府资助的、打着“非政府组织”旗号的组织不也是这样吗?例如,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和自由之家。这些组织在资助和训练全世界的“民主化运动”方面十分活跃,这种活动甚至在“和平”示威者中催生出了暴力行为,就像在中国香港和泰国发生的事情一样。美国目前正在对许多国家实施的制裁就是这种手段之一。当美国人利益受到威胁时,美国将毫不犹豫地使用武力。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无论何时何地,即使是那些根本没有能力对美国构成重大威胁的、地处偏远的国家,美国都能发现其在某方面威胁了美国的国家利益。简言之,在可预见的未来,美国传统的帝国主义干涉政策还将继续。

中国“威胁”:新冷战仍将持续

拜登政府对中国的态度甚至比特朗普政府更加坚决。制裁仍然在实施。美国对中国的干预瞄准了3个非常敏感的地区:香港、新疆和西藏。这表明美国当今的对华战略,依然是基于美国传统意识形态。这种倾向在诸多政府官方文件、政治家和高级官员讲话、主流智库和媒体,乃至大学教授和研究者的言论中随处可见。

由《外交事务》杂志的两位作者撰写并发表的一篇文章,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例子:两位作者之一哈尔·布兰兹是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学院的亨利·基辛格全球事务杰出教授,美国企业研究所常驻学者。另一位作者扎克·库珀是美国企业研究所研究员,曾任职于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国防部。这篇文章题为《中美之争是价值观之争,大国竞争不能只在利益上取胜》,作者说:“虽然美国与中国的竞争不是冷战的重演,但冷战史对当今的决策者们仍是有益的借鉴。”中美竞争确实不是冷战的重演。该文章反复强调“民主价值观”的重要性,作者认为这是美国外交政策的“非对称优势”,明显地暗示,民主价值观应当是当前美国外交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拜登总统和他的团队成员的讲话中就可以看出来,美国对敌人和盟国进行的无数制裁(新的和旧的)、军事资源(包括核武器)的不断膨胀以及在中国、俄罗斯、伊朗等国周边组织大规模军事演习将其自信表露无遗。这些国家没有一个与美国接壤,但是美国和北约一直在寻求包围这些国家,并步步紧逼。大卫·韦恩,对美国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军事基地研究最深的专家之一,在他的一部著作中插入了两张地图,其中一张地图题为“包围敌人”,标出的是现实中的美国在中国、俄罗斯、伊朗、朝鲜附近的军事基地。

20213月的阿拉斯加峰会,美国外交政策的方向变得清晰了,警告中国实施的政策破坏了美国推行的有利于和平与稳定的国际秩序。显然中国已经崛起,不会再接受一个数十年来不断挑起战争和政权更迭的国家对中国进行单方面批评。“美国国内的人权问题十分严重,也应该明白在当下的多极化世界这是不可接受的”,这是中国官员第一次以如此清晰直白的方式告诫美国官员。显然,这次会晤开启了中美关系的新纪元。

现在我们可以说,美国意识形态的主要价值观主导了其外交政策。美国将高尚的共和国构想作为其他国家应当模仿的典范,并将其作为“普世价值”的大本营,这个自称卓越的、不可或缺的国家就会不可避免地向外部强势输送自身的力量,扩张将会成为美国外交政策不可抗拒的使命。美国自然便会将那些反对其扩张的国家视为对其价值观、利益和其所塑造的世界的致命威胁。

(编辑 季节)



¨ 本文摘编自保罗·乌里奥著《谁是世界的威胁——从历史的终结到帝国的终结》,季节摘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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