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刊

 

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Thomas Piketty)的新书《21世纪资本论》(Capita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确实成为一个现象。别的经济学书也曾经畅销过,但皮凯蒂的著作是一部能够改变舆论走向的严肃学术作品,大多数畅销书都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它让保守派大惊失色。所以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的詹姆斯·佩特库奇斯(James Pethokoukis)在《国家评论》(National Review)上警告说,必须对皮凯蒂的作品进行反驳,否则“它就会在知识界传播,重塑政治和经济观念,而未来所有的政策论战都会在这些观念的基础上展开”。

那就祝他好运吧。这场辩论中真正令人惊讶的事情是,到目前为止,右翼似乎未能对皮凯蒂的论述提出任何实质性的反击。他们做出的反应全都是贴标签。具体而言就是宣称皮凯蒂是个马克思主义者,任何认为收入和财富的不平等是个重要问题的人,都是马克思主义者。

首先,我们来谈谈为什么《21世纪资本论》一书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

皮凯蒂并不是第一个指出我们面临的不平等正在迅速加剧的经济学家,也肯定不是第一个强调收入差距的人——绝大多数人口收入增长缓慢,而最富有的阶层却收入飞涨。皮凯蒂和他的同事的确给我们的知识增添了大量的历史深度,也揭示出我们的确生活在一个新的“镀金时代”(Gilded Age)。

重点并不在此。《21世纪资本论》一书真正的新颖之处在于,他摧毁了保守派最为珍视的一些错误信条。保守派坚持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靠才能成功的时代,富人的巨额财富都是赚来的,也都是应得的。

在过去20年里,每当有人尝试把顶层人收入高涨变成政治议题,保守派的回应都是从两个方面辩解:首先,否认富人的境遇真的有那么好,否认其他人的境遇真的有那么坏;如果抵赖不成,就宣称顶层人士的收入是他们提供的服务换来的正当回报。不要管他们叫“那1%”或“富人”,他们是“就业岗位创造者”。

但如果富人的大部分收入并非来源于他们的工作,而是来自他们拥有的财产,那还怎么用这种说辞搪塞?如果越来越多人的财富,并非来自创业进取,而是来自继承,又该怎么说?

皮凯蒂阐明了,上面这两个问题并非泛泛而谈。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西方社会确实是由一个继承来大量财富的寡头阶层把持的。这本书令人信服地阐述道,我们正走在退回那种状态的道路上。

那么,如果一个保守派担心这份诊断书可能成为向富人加税的理由,他该怎么办呢?他可以试着以有理有据的方式反驳皮凯蒂,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这方面的任何迹象。就像我说的,实际上全都是贴标签。

我参加关于不平等的辩论已经超过20年了,还没有见到过保守派的“专家”能够对这些数字提出反驳,而不在智力上摔跟头。为什么呢?因为事实仿佛根本并没有站在他们那一边。与此同时,只要任何人对自由市场原则从任何角度提出疑问,都会被“抹红”,自从威廉·F·巴克利(William F. Buckley)之类的人试图阻挠凯恩斯学派的经济学理论开始,这就已经成了右翼的标准操作程序——不是证明那种理论是错的,而是谴责那是“集体主义”。

不过,看着保守派们一个接一个地谴责皮凯蒂是马克思主义者,也很令人惊奇。即使是比其他人更有城府的佩特库奇斯,也把这本书称作是“软马克思主义”——这种观点成立的唯一前提是:只要一提财富不平等,你就会成为马克思主者。(或许他们就是这样看待这个议题的。最近,前参议员里克·桑托勒姆谴责“中产阶级”这个词是“马克思主义的调调”,因为你懂的,美国没有阶级。)

不出意料,《华尔街日报》的评论扯了很远,从皮凯蒂呼吁用累进税制作为一种限制财富集中的方式,谈到了斯大林主义的邪恶。《华尔街日报》只有这点儿本事吗?答案显然是:是的。

现在,替美国的寡头们辩解的人显然没能做到条理分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政治上也节节败退。钱仍然能说了算——的确,现在金钱的声音比过去更加响亮,这在一定程度上要感谢以罗伯茨为首的最高法院。不过,观念仍然意义重大,它能影响我们围绕社会议题展开的讨论,并最终影响我们的行动。皮凯蒂的著作引发的恐慌显示出,右派在观念上已经乏善可陈了。

(保罗·克鲁格曼,普林斯顿大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转载自《纽约时报》中文网)

                                                 (编辑 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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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皮凯蒂通过历史数据的整理,对21世纪收入不平等的全球演化原因做了细致的分析,说明:市场经济发展的结果是增大而非缩小贫富差距&...

 

法国70后非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所著的《21世纪资本论》(Capita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震撼了陷于大衰退中六年至今难以自拔的西方世界。诺贝尔奖得主、经济学家克鲁格曼的评论称该书引发的是“皮凯蒂恐慌”,《纽约时报》评论的标题是(皮凯蒂的书)“较劲斯密(和马克思)”,《商业周刊》惊呼“经济学的风暴要来了”!皮凯蒂的书揭露了300年来资本主义贫富差距扩大的总趋势,犹如《共产党宣言》的开头“一个幽灵在西方游荡”。不过这次的幽灵,不是共产主义,而是反思资本主义。

本文愿意从经济学和历史观察的角度,来分析皮凯蒂的新资本论。该书讨论的议题也涉及中国的不平等增长。皮凯蒂批评的新古典经济学理论,例如库茨涅茨收入不平等的钟形曲线和索洛的内生增长论,正是中国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鼓吹经济自由化、反对中国独立自主的产业政策、主张中国的结构调整要放弃中国特色而转向美英模式的理论依据。所以皮凯蒂对西方经济学的反思,间接涉及中国国内关于坚持中国道路还是仿效美英模式的争论,值得大家认真思考。

皮凯蒂对资本/收入比演化的历史观察

和国内追随英美主流的学者相比,皮凯蒂显然是登泰山而小天下。从来是美国主流经济学家教训全世界。这次之所以是法国非主流经济学家教训美英主流经济学派,原因有四:

第一,皮凯蒂认为要研究不平等趋势,西方发达国家资本主义历史趋势的参照系应当是法国,而非英国与美国。为什么?英国的光荣革命不彻底,至今贵族精英的地位稳固。要研究贫富差距原始财富的继承,英国不能代表多数经过彻底资本主义革命的国家。美国的增长也不典型,因为独立战争时美国人口只有300万,如今人口3亿,国土面积大幅西扩。美国人口与领土的巨幅扩张,当然可能淡化贫富差距的后果。法国大革命时人口约3 000万,300年后只增加到6 000万,和欧洲多数国家的人口增长幅度类似。更为重要的是,法国大革命废除了一切特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果法国的贫富差距也有不断增长的趋势,经济学含义就极为深刻,即资本主义的法律平等,不能保证社会的经济平等。这是皮凯蒂经验观察的革命性发现!这对中国主流经济学家判断中国模式的优劣,一切以英美模式为准的价值标准是重大打击。

第二,斯密的《国富论》没有对国家财富给出测量方法。皮凯蒂分析不平等的趋势,没有采用含义不明的基尼系数,而是把马克思收入分配的资本与劳动的两分法数据化,皮凯蒂揭示的资本收益一直远超劳动收益的历史趋势触目惊心,一举粉碎了新古典经济学的市场经济自动达到一般均衡和最优分配的神话。皮凯蒂分析当代的资本结构,排除了政府债务,因为国内居民购买的政府公债,其资产净值为零。皮凯蒂把国家资本明确定义为四项资本之和(农地、房产、其他国内产业资本和外国资本的净值),然后分别考察其价值的历史演变。读者也许记得西方自由市场如何“藏富于民”的宣传。即使在法制完备的西方,皮凯蒂发现发达国家依然将大部分财富集中于最富的1%人口之手,而只讲私有产权、没有累进所得税和财产税的印度和俄罗斯,更是将国家财富集中于少数大家族和寡头手中。皮凯蒂用自己在麻省理工学院和巴黎大学任教经历的对比,批评美国主流经济学玩弄数学脱离实际的弊病,非常值得国内从教科书上学习市场经济的市场经济学家们思考。

第三,皮凯蒂用西方发达国家(主要是法国和英国)18世纪工业革命以来(1700~2012年)收入、资本、人口、增长率等历史数据,加上德国、美国、加拿大、日本和其他发达国家,加上中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的经验数据,并分析收入结构中劳动和资本的分成比例,发现了“不平等的结构”。作者对21世纪不平等的全球演化的原因做了细致的分析,包括英法的公债、欧洲的财产税、中国的资本扩张、美国的移民改革、多国贸易保护、债务问题、社会资本积累和自然资本恶化等。各国数据明确显示:市场经济发展的结果是增大而非缩小贫富差距!换言之,美国诺奖经济学家库茨涅茨依据美国历史数据发现的钟形曲线(也称为倒U 形曲线,声称美国技术进步的过程中,贫富差距会先增大后缩小,所以政府可以容忍一时的不平等扩大,而无须做政治干预),不是世界各国的普遍规律!换言之,市场完善(或称“完美市场”)不可能解决收入分配的公平问题。皮凯蒂还具体分析了诺奖经济学家索洛的外生增长论为何没有导致世界增长率的趋同和贫富差距的缩小,而内生增长论鼓吹的人力资本积累又如何使教育可能成为巩固特权而非摆脱贫困的工具,用历史数据全面否定了美英主导的新古典经济学的收入分配理论。

皮凯蒂对库茨涅茨和索洛理论的批评,对中国经济学界关于中国转型方向的争论有重大意义。因为高调批评中国经济是粗放增长,把东亚奇迹扭曲为高储蓄高投资,没有实质性的技术进步,主张中国经济结构调整的方向是要素市场自由化的国内经济学家,依据的正是索洛的内生增长论。正如笔者的“代谢增长论”所批评的,索洛把技术进步描写成随机冲击的积累,而非小波模式的新陈代谢,预言世界各国的经济发展会趋同,完全违背历史的事实。索洛理论唯一的“贡献”是否定发展的产业政策和技术政策,否定科学技术进步不是市场主导的历史事实。请问美国的航天工程、互联网、GPS卫星和导航系统、全球海军基地和信息监视网络,也是民营市场随机创造的吗?中国改革开放后三十年产业的迅速升级,离开中国前三十年建立的独立科技体系能成功吗?为什么“二战”后早就建立私有产权和议会民主制的亚洲大国印度、土耳其和菲律宾,没有一个有能力发展航天、卫星、高铁、计算机等现代化工业,摆脱对西方的经济依赖?

第四,皮凯蒂观察到历史上只有两个时期收入不平等有所下降。一是19世纪70年代之后,收入不平等的扩大化趋势有所收敛,但是不久即发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二是从“一战”结束到“二战”之后,直到20世纪70年代,收入分配有了很大的改善。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不平等的程度再度恶化。总的历史趋势是资本收益率为经济增长率的几倍。收入分配改善的原因不是经济的内生机制,而是政治的外来干预,包括战争、革命和发展中国家的独立运动,导致发达国家资产的大幅缩水;政府经济干预包括房租管制、国有化、证券交易和资本流动的监管等,都会影响市场的资产价格。新古典经济学资产定价理论描写的自由经济和有效市场,完全是数理经济学的乌托邦,和真实资本主义没有关系。

皮凯蒂的观察盲区:苏东竞争和马歇尔计划的影响

我们要指出的是,皮凯蒂对1945~1970年间美国分配改善原因的分析并不全面。他完全忽略了这一时期苏联社会主义阵营崛起,迫使西方资本不得不改善劳工福利的国际竞争压力。东欧国家在此期间创造的充分就业、全民医疗和福利住房,虽然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苏联廉价能源的供应而难以持续,但是冷战时期的苏东经济逼迫德、英、法、美等资本主义国家,大幅增加了工会在收入分配中的话语权和社会福利制度的建立。苏联解体之后,西方发达国家普遍削减工人已经得到的福利,1990年后全球不平等的竞争趋势急剧增加。70后出生的皮凯蒂看不到社会主义国家的竞争效应不亚于战争对资本的摧毁效应。519《纽约时报》发表的布鲁克斯的专栏“大辩论”(The Big Debate),深刻揭示了苏联解体后,西方世界误以为没有了竞争者,导致西方政治经济和社会政策的全面倒退。

皮凯蒂也没有注意到,美国战后的马歇尔计划实质是美国大规模资本扩张的“非均衡战略”。我们一直批评新古典经济学的“均衡”理论是封闭社会的永动机模型,因为生命和社会体系的本质是“非均衡”。中国改革的成功和苏东转型的悲剧,突显出经济发展的“非均衡”战略与休克疗法的“均衡思维”的后果。我们可以想见,“二战”结束后,美国军火工业失去大量订单,大批退伍军人急需工作。如果当时的美国政府也推行这次金融危机中伯南克主张的“再平衡”政策,美国大批削减“过剩产能”,欧洲大规模削减“公共财政”,等于在危机中推行反凯恩斯的货币主义政策,结果必然是制造第二次大萧条。幸好美国当时务实的政治家反其道而行之。美国用马歇尔计划向西欧日本大规模输出美国的剩余产能,不但创造了美国经济的繁荣,西欧日本的复兴,同时也使美国产品占领英法等老牌帝国的传统市场,并扩张到社会主义阵营以外的全球市场。同时期美国国内还实行房地产抵押贷款的利率管制,鼓励普通居民拥有自己居住的房产,大大抵制了社会主义模式对美国工人的吸引力,使冷战时期美国的政治经济免于西欧受到的社会主义思潮的冲击。假如不是中国崛起和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中东战争的冲击,美国收入分配的改善也许因为美国全球化的霸权地位,会继续保持到今天。

此次金融危机,美欧日等国由于利益集团的阻碍,使凯恩斯刺激政策寸步难行,才导致今日西方经济在大衰退中停滞不前。国内一些经济学家跟在伯南克后面,呼吁中国也要推行美欧失败的“再平衡”政策,只会重走美欧走过的弯路。林毅夫批评伯南克的“再平衡”理论,大方向是正确的。问题是,英美推行资本全球化的前提是海军霸权。中国今天要想走出去,外部条件是非洲政局的稳定和中国远洋海军的强大。中国在条件成熟之前,可以先考虑把重点放在已故发展经济学家邓英淘的《再造中国》中提出的西水东调新途径,以及复旦大学史正富在《超常增长》中提出的建立长期战略基金,这些都是用开发大西北的战略消化目前出口下降造成的“过剩产能”的好建议,比美国当年的马歇尔计划更具战略眼光。

空想资本主义的由来和非议

应该指出,国内外流行的“新自由主义”、“市场原教旨主义”并没有指明市场万能论的理论根源。对比16~19世纪西方出现的空想(乌托邦)社会主义思潮,例如托马斯·莫尔、圣西门和傅立叶等按劳取酬和公有制的理想,笔者认为用“空想资本主义”来描写古典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的经济学理论更为确切。空想资本主义在当代最有影响的经济学家是亚当·斯密、哈耶克和科斯。我们就用皮凯蒂的数据,来分析空想资本主义如何误导大众,理解现实资本主义的本质和出路。

《纽约时报》评论的标题就指明皮凯蒂的矛头主要指向斯密,捎带了马克思,但是说不清斯密的问题在哪里。亚当·斯密是个真诚的空想资本主义者。他在《国富论》第一卷第一章观察到分工可以提高生产效率,又在第一卷第三章的标题上强调“分工受市场规模限制”。斯密显然意识到生态和人口对市场规模的制约,他也清楚殖民扩张和掠夺战争更能扩大市场规模。斯密只是在第四卷第二章的细节里,悄悄加上“看不见的手”的寓言,想象从自利出发的自由贸易可以协调区域间的劳动分工,无须战争和政治的干预。斯密把《国富论》作为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标题,却没有给出国富的定义。他在第一卷第五章内引用霍布斯的话,承认“财富就是权势(wealth is power)”,却又争辩说:光拥有财富不等于立即取得政治权力。善良的伦理学教授斯密,一面多次批评地主和资本家为富不仁,认为英国的殖民扩张得不偿失,一面企图用道德情操来缓和市场经济的社会矛盾。但是,皮凯蒂的历史分析清楚表明,斯密的空想资本主义在历史上并未实现,市场机制不能保证分工和谐和社会公平。

到了马歇尔的新古典经济学,供求平衡的微观理论完全否定马克思从宏观历史角度提出的市场经济生产社会化与私有制的无政府倾向的内在矛盾,必然造成资本对劳动的统治,不可能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解决分配不公的问题。

皮凯蒂的研究清楚指明亚当·斯密代表的空想资本主义理论的破灭。分工加贸易不见得能导致国富,因为发达国家控制的资本积累主导了财富的分配。工业化和殖民主义导致富国和穷国的贫富分化,并引发一系列的战争和革命。决定市场份额的不仅是贸易的比较优势,而且是武力的比较优势。民主和道德都不足以制约资本的贪得无厌。革命和战争导致西方富国的兴衰和产业中心的转移,没有一个富国能长久保持国际分工格局的霸权,私有产权界定的资本收入也周期性地蒸发和毁灭,所以资本也无法积累到无穷。

空想资本主义的第二个代表人物当属奥地利学派的哈耶克。凯恩斯是英国的战争理财高手。在大萧条期间诞生的凯恩斯经济学,实质是西方战时经济(也就是资本主义制度下的计划经济)的产物。哈耶克早期研究经济周期受到马克思的影响,注意到迂回生产和内生货币的运动,发现央行的信用扩张是经济周期的重要来源。但是,哈耶克的空想资本主义达到荒唐的程度。他在大萧条时期主张政府无所作为,强调市场经济有天生的恢复能力,犹如主张重病患者无须医药的救助,听天由命可以取代医学的干预。战后哈耶克反对通胀政策的药方是废除中央银行,等于放弃国家为战争筹款的铸币权,这让同样鼓吹自由经济但是主张央行独裁货币政策的弗里德曼,完全不能容忍哈耶克合理的内生货币论。哈耶克被赶出芝加哥大学的经济系,边缘化为经济哲学家。虽然哈耶克是一个有见地的货币经济学家,却是失败的政治经济学家。即使他最终获得诺奖的桂冠,也无法实践奥地利学派的经济政策。

空想资本主义的第三位大师,当属刚去世的芝加哥大学教授、诺奖经济学家科斯。科斯的交易成本理论否认新古典经济学都接受的政府干预市场失败(如污染等外部性)的需要,认为利害双方的自愿交易可以化解社会冲突,在交易成本低的条件下,社会利益冲突的化解只需界定产权,两方交易,无须法庭、社会仲裁等第三方干预。新制度经济学成为最彻底的无政府经济学理论,把空想资本主义推进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中国在城市化和基础建设中面临的征地矛盾,地价节节攀升,内地农民和大学生的就业日益困难,而城郊的拆迁户和近郊农民却从劳动者大批转化为食利者,完全否定科斯存在均衡价格与初始制度安排无关的预言。科斯本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收入分配问题。有人认为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只对交易成本为零的社会成立(他似乎不明白原始社会的交易成本几乎为零,但是没有剩余价值);似乎当代社会的交易成本远大于零,就难以界定企业家的剩余价值。皮凯蒂的定量分析清晰地表明可以定量分析资本主义社会财富不平等的趋势。这就为收入分配政策的实施奠定了基础。

不平等的起源和对策

《纽约时报》的评论注意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批判的方向正确,但是推测有误。马克思预言了资本无限积累的趋势,同时断言资本回报率会递减,导致资本主义的灭亡。皮凯蒂的数据发现,西方的资本回报率相当稳定,只是数次被革命和战争打断。皮凯蒂虽然批评了新古典经济学的代表者模型,但是因为他的经验分析单位是国家而非产业,也就没有提出取代新古典外生增长论和内生增长论的理论模型。

斯密对资本主义真正的洞见,不是什么“看不见的手”,而是“分工取决于市场规模”。我们注意到市场竞争的实质不是价格竞争,而是市场份额竞争。垄断企业获取超额利润的方法是用价格战、专利战、兼并战等手段排除竞争对手,控制市场份额,然后控制市场的定价权。空想资本主义的理论基础是假设两人的平等对称博弈,现实市场是多人的不平等不对称博弈。市场赢家不一定是创新的企业家,很可能是投机的金融家。假如你读过意大利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银行的发家史,你就知道文艺复兴的金主,其实是教皇权力和金融家金钱交易和权钱勾结的产物。美国的民主政治退化为金主政治,得到最高法院的保护:美国选举大额捐款不设上限,竟然被最高法院解释为保护“言论自由”。西方如此赤裸裸的金钱民主和利益政治,使皮凯蒂的“全球累进资本税”的实现希望很小,因为要建立全球政府,推行全球累进财产税,和各国同时进入共产主义一样困难。

中国创新的战略和机遇

对西方体制的近距离观察,给笔者找到破解皮凯蒂困境的中国机遇。

第一,国际竞争是制约美国模式的主要武器。朝鲜战争期间,美国冻结中国存在美国银行的资金,迫使苏东国家把美元资金存在西欧银行,形成欧洲美元市场,在20世纪60年代有效制约了美国自利的货币政策。如果美联储的利息降到低于欧洲美元的利息,美国资本就会出逃,而非增加在美国的投资。伯南克的零利率政策无法刺激美国的投资和就业,因为美国资本看好中国和其他新兴国家市场,对奥巴马政府的改革能力失去信心。中国已经开始和主要贸易伙伴发展货币互换协议,如果中国政府在上海建立亚洲美元国债市场,有可能突破美元和美债的世界霸权。

第二,中国可能比西方率先找到高速增长和共同富裕的道路,从而改变国际竞争的游戏规则。笔者注意到,美国和中国从每月的工资收入中扣除所得税和福利税并不困难,但是要征收财产税和遗产税将阻力重重。类似的,台湾实行土地改革的私有化后,不但工业化引发的地价高涨改变了本省人和外省人的财富和权力分配,也使台湾基础建设的征地困难重重,使台湾经济的停滞积重难返。相比之下,集体土地所有的中国大陆,在基础建设上突飞猛进。可见中国产权的混合所有制,在实践中远胜于西方和东亚的土地私有制。如果注意到资本的超额收益,源于市场份额提成,而非劳动时间付酬,则在中国用税收和社会奖励等多种方法缩小贫富差距,又不打击创新者的企业家精神,在中国的文化和历史传统下,是可能做到的。

(陈平,复旦大学新政治经济学中心高级研究员,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退休教授。本文摘自FT中文网,转摘有删减)

 

                                                   (编辑 季节)

 

看来,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的代表作《21世纪资本论》将成为本年度最重要的经济学著作,或将是这个10年最重要的一本。皮凯蒂可以说是世界上研究收入和财富分配不公领域数一数二的专家,他不单单是记录了如何有越来越多的收入汇聚到一小群经济精英的手中,他还有力地证明,我们正在倒退回“承袭制资本主义”的年代。

——保罗·克鲁格曼

 

财富分配已成为时下最广泛讨论和颇具争议的话题之一。但是我们是否真正了解其漫长的演进过程呢?私有资本的不断积累真如卡尔·马克思在19世纪预言的那样,将导致财富被少数人掌握吗?或者如西蒙·库兹涅茨在20世纪所设想的那样,增长、竞争与技术进步之间的不断博弈将会逐渐降低社会不同阶层之间的不平等程度,促进其更加和谐地发展?我们对财富和收入从18世纪演变至今真正了解多少?当下,我们从中又可以汲取怎样的经验呢?

 

从马尔萨斯到大卫·李嘉图

经典政治经济学诞生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英、法两国,关于社会分配问题的讨论贯穿始终。人口的持续增长——这是以前不曾出现的情况——再加上农村人口的外迁以及工业革命的来临,使每个人都深深意识到激烈的变革正在进行。这些剧变又是如何影响财富分配、社会结构以及欧洲社会政治稳定的呢?

托马斯·马尔萨斯在1798年发表的《人口原理评述》一文中明确指出:人口过剩是影响财富分配的首要因素。李嘉图于1817年出版了他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主要关注的是土地价格和土地租金的长期演进。他对其所处时代的资本主义知识是非常精通的。他受到马尔萨斯模型的影响,但对其做了进一步的发展。他对以下逻辑悖论十分感兴趣。一旦人口和产出开始稳步增长,相对于其他商品,土地会越来越稀缺。根据供需原理,这意味着土地的价格会不断上升,支付给地主的租金也会上涨。如此一来,地主占国民收入的份额会越来越大,而提供给其他人的份额就会减少,从而破坏社会平衡。李嘉图认为,无论是从逻辑上还是政治上来说,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法是稳步增加对土地租金的税收。

这一悲观的预测被证明是错误的:土地租金在较长时间内仍将居高不下,但最终,随着农业在国民收入中所占份额的下降,相对其他财富形式,农田的价值不可避免地下降了。在19世纪初期,李嘉图没有办法预测未来技术进步的重要性或工业的发展。就和马尔萨斯一样,他不能想象人类会从食物需求中完全解放出来。

然而,李嘉图对土地价格的洞察让他他提出了“稀缺性原则”意味着某些价格可能在几十年后上升到非常高的水平。这有可能足以动摇整个社会。价格体系在协调数百万个体的活动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实际上,现今新的全球经济体系中有数十亿人。问题是,价格体系既不能发挥约束作用也不能体现道德观念。

21世纪,对于理解全球财富分配来说,忽略“稀缺性原则”的重要性将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为了更具说服力,我们可以用世界主要国家首都城市房地产价格,或者石油的价格来代替李嘉图模型中农田的价格。在这两种情况下,如果将发生在1970~2010年间的趋势推导至2010~2050年或2010~2100年,将导致国家之间以及国家内部相当大规模的经济、社会及政治产生失衡——这将使我们不可避免地想起李嘉图的预言。

可以肯定的是,原则上有一个相当简单的经济机制,可以使经济恢复到平衡的轨道上:需求和供给的机制。如果某种商品的供给不足,价格太高,那么,对该商品的需求就会减少,这将导致其价格的下降。换句话说,如果房地产和石油价格上涨,人们就会搬到乡村去或者用骑自行车旅行替代开车(或两种都做)。不用担心这种调整可能令人不快或是过于复杂;这种调整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地主和油田所有者以其余人口为基数进行大范围的积累,这样他们可以很容易地拥有可拥有的一切,包括农村房地产和自行车,并且将会一劳永逸。与之前一样,最坏的情况从来不会发生。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明白,在涉及某些相对价格发生巨大变化的财富分配上,绝不能排除供给和需求的相互作用。当然会产生较大而持久的分歧的可能性。这是李嘉图稀缺性原则的主要含义。但我们没有必要因此而孤注一掷。

马克思:无限积累原则

在马克思于1867年出版《资本论》第一卷时,也就是李嘉图的稀缺性原则发表后的一个半世纪,经济和社会现实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问题不再是农民能否养活不断增长的人口或是土地价格将疯狂上涨,而是如何理解现在正迅猛发展的工业资本主义的原动力。

当时最引人注目的现实是工业无产阶级的悲惨生活。尽管经济快速增长,但在人口增长和农业生产力提高的大环境下,大批农村人口外迁,导致大量工人涌入城市贫民窟。工人们工作时间很长,工资却非常低。新的城市悲剧发生了,更为明显,更让人震惊,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旧制度造就的农村悲剧更加悲惨。《萌芽》、《雾都孤儿》和《悲惨世界》并不是来源于其作者的想象力,而是来自于在工厂工作的那些根据法律限制仅大于8岁(1841年的法国)或在矿山工作的大于10岁(1842年的英国)的童工们。维莱姆博士(Villerme)的著作《制造业工人的现状》于1840年在法国发表(推动了1841年一个尝试性的新童工法律的颁布),描述了与弗里德里希·恩格斯于1845年出版的《英国工人阶级现状》中描写的同样肮脏的现实。

事实上,今天我们所掌握的所有历史数据表明,直到19世纪下半叶——甚至是到后三分之一时间才出现了工资购买力的显著上升。从19世纪的第一到第六个10年中,工人的工资停滞在非常低的水平——接近甚至不如18世纪及其之前的水平。据我们的观察,英国和法国在这漫长的工资停滞的阶段停留得更久,因为在这一时期,它们的经济增长正在加速。两国的资本占国民收入的份额——工业利润、土地租金和房屋租金——利用目前可用的不太完整的资料进行合理估算,在19世纪上半叶大大增加了。随着工资部分赶上经济增长,这一份额在19世纪的最后几十年略有减少。我们在1870~1914年间看到的充其量是稳定在一个非常高水平的不平等,以及在某些方面不平等程度的螺旋上升,尤其是财富的集中度越来越高。很难说如果没有因战争引发的重大的经济和政治冲击,借助历史分析和一点远景预测,我们现在可以把这些冲击视为自工业革命以来强大到足以减少不平等的唯一力量。

资本在19世纪40年代繁荣发展,工业利润增长,但劳动收入却停滞不前,这是显而易见的,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第一个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起来了。他们的中心论点很简单:如果经过半个世纪的工业发展,人民群众的生活状况还是和之前一样悲惨,而立法者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禁止工厂雇用8岁以下的儿童,那么工业发展的好处在哪里?技术创新、辛苦工作以及人口流动的好处又在哪里?现有的经济和政治体系的破产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人们想知道其后的长期演变:你们到底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就是马克思为自己设定的任务。1848年,他发表了《共产党宣言》,一篇简短而强有力的文章,它的第一章由一句名言开始:“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文章第一部分以同样著名的革命预测结尾:“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存的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

在接下来的20年里,马克思做了多卷的论述文章对这个结论进行论证,同时第一次科学分析了资本主义及其崩溃的原理。马克思没有完成这本著作的撰写,《资本论》的第一卷发表于1867年,而马克思于1883年带着两卷未完成的遗憾就与世长辞了。他的朋友恩格斯将其遗留的手稿片段进行整合,在其死后将这部大作出版供世人瞻仰。

和李嘉图一样,马克思将他的研究重心专注于对资本主义体系内在逻辑矛盾的分析。他因此寻求将自己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即认为市场是具有自我调节系统的,就是说,系统内部可以通过自身调节,在不出现重大偏差的情况下达到均衡,与亚当·斯密“看不见的手”原理和让·巴蒂斯特·萨伊生产创造需求理论有异曲同工之意)、空想社会主义者和蒲鲁东主义者区别开,马克思认为这些人只是一味地谴责工人阶级的苦难生活,却不曾为解决他们的实际经济困难提出真正的科学分析。总之,马克思将李嘉图的资本价格模型以及稀缺性原则作为强化资本主义动态分析的基础,当时资本是工业设备(比如机器、厂房等)而非固定资产主导,因此原则上累积资本数额没有限制。事实上,他的主要结论可以被称为“无限积累原则”,即资本将不可逆转地不断积累并最终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中,是一个没有天然界限的过程。这就是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终将灭亡预言的分析依据:资本收益率稳定降低(这样将遏制资本积累并导致资本家之间的激烈冲突)或是资本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无限制地增长(这迟早将变成工人运动的导火索)。不论发生何种情况,社会经济均衡或是政治稳定都将变成奢望。

尽管存在局限性,马克思的研究在很多方面还是卓有成效的。首先,他以一个重要问题开始(关于工业革命期间空前的资本积聚),然后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回答:现代经济学家都应该以他为榜样并从中受益。更加重要的是,马克思提出的无限积累原则表现出其深邃的洞察力,它对于21世纪有效研究的意义毫不逊色于在19世纪的影响。从某个角度看,这个原则比李嘉图的稀缺性原则更加让人担忧。如果人口和生产力增长水平都相对较低,那么财富积累自然会引起极大的关注,特别是如果它增长到极致,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时候。换句话说,低增长不会完全抵消马克思的无限积累原则:由此产生的均衡状态尽管令人烦扰,但与马克思的预言仍相去甚远。如果积聚终止于有限水平,那这个有限水平恐怕高到足以影响社会安定。事实上,在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的某些欧洲富裕国家和日本,私人财富水平在国民收入中呈现的高水平,直接辅证了马克思主义理论。

财富分配不平等问题重新成为关注点

自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收入不平等在发达国家显著加剧,尤其是美国,其在21世纪头10年收入集中的程度回到了——事实上甚至略微超过了20世纪的第二个10年。因此,理解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收入不平等为何以及如何下降至关重要。可以肯定的是,贫穷和新兴国家的高速发展,特别是中国,很可能会被证明是一种在全球层面减少不平等的有效力量。但是这一发展过程让新兴国家产生了深深的焦虑,在发达国家产生的焦虑则更甚。此外,最近几十年在金融、原油、房地产市场观察到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经济失衡,自然引起对于索洛和库兹涅茨“平衡增长路径”(balanced growth path)必然性的怀疑,他们认为所有经济变量都以相同的速率在变化。到2050年或2100年,世界会被交易商、高层管理者和超级富豪所所掌控?又或者世界可能将被避税天堂所掌控,因为上述角色中会有许多去那里寻求庇护。如果不问谁会掌控什么,而只是从一开始便假定增长,在长期是自然而然“平衡”的,这种想法是很荒谬的。

我们正在见证令人印象深刻的全球经济的变化,并且很难知道这些变化的广度,或者说几十年之后全球财富在一国内或多国间将如何分配。十九世纪的经济学家将分配问题置于经济分析的核心地位并致力于研究其长期趋势,鉴于此,他们理应得到极高的评价。尽管他们的答案并不总是令人满意的,但至少他们提出了正确的问题。

我们没有任何根本的理由来相信增长是自动平衡的。从很早起我们就应该把收入不平等的问题重新置于经济分析的核心地位,长久以来,经济学家们都忽视了财富分配问题。如果不平等问题重新成为中心议题,那我们就必须开始收集足够广泛的历史数据,以便更好地理解过去和现在的趋势。只有通过耐心地建立事实和样本,再在不同的国家间进行比较,我们才有希望识别出发生作用的机制并对未来有一个更加清晰的预见。

 

                                                     (编辑  季节)

 

 



* 本文摘编自托马斯。皮凯蒂《21世纪资本论》中信出版社即将出版。

内容提要:无论我们是否情愿,政治都在以一种隐蔽而微妙的形式嵌入娱乐或文化产品之中。娱乐从来都不是政治的绝缘体,两者相互影响ᦁ...

 

娱乐不是政治的绝缘体

截至2016年,春晚已经连续3年被网民评为“史上最差春晚”,网络上至今仍保留着那些吐槽20142015年春晚的评论。对节目质量表示不满似乎已成为常态。今年,在“形式陈腐”、“内容陈旧”的标签上,一些人为春晚节目质量欠佳找到了新的原因——政治挂帅。“春晚变成思想政治课”,“政治毁了春晚”,舆论形成一种强势逻辑,即春晚作为一档大众娱乐节目不能讲政治,因为讲政治,所以质量差、不好看。

那么,看似轻松的娱乐与严肃的政治之间是否真的相互矛盾、无法共生?

201586日,主持人乔恩·斯图尔特离开了在美国广受欢迎的脱口秀节目《每日秀》,美国总统奥巴马和当时准备参加2016年总统大选的希拉里等政客纷纷公开表示遗憾。回顾这档节目的历史可以发现,奥巴马曾先后七次参加过该节目,现任美国国务卿克里的电视首秀也献给了它。政要们争相作秀,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这类以调侃政治为主的脱口秀节目在选民中的影响力。有调查显示,1829岁的美国人中,有近一半会从《每日秀》等政治类脱口秀中获取与选举有关的政治信息,超过四分之一的成年人在投票时的态度受脱口秀的影响。[1]

事实上,娱乐从来都不是政治的绝缘体,像《每日秀》这样的电视娱乐节目,本就是为政治而存在,这些被广受爱戴的名嘴主持甚至被誉为“能够左右民意的人”。

尽管人们似乎认同娱乐对政治的影响,但却往往拒绝政治与意识形态对娱乐的教化和灌输,这也是此次春晚受到非议的一个原因。

实际上,无论我们是否情愿,政治都在以一种隐蔽而微妙的形式嵌入在依靠媒介传播的娱乐或其他文化产品之中。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看,无论综艺节目、电影、电视剧,它们都是由一系列视觉、语言、声音符号排列组合而成的、具有丰富意义的符号系统。它们被观看、传播的过程,同时就是意义交换的过程。作为意义的载体,这些符号系统同时也是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载体,而意识形态、价值观和政治则是不可分割的。

正如一些学者指出的,个人主义构成了美国政治的基石。关于美国个人主义的根源,可以追溯到17世纪英国哲学家洛克所提出的天赋人权概念。洛克认为,天赋人权包括平等权、生存权、自由权和财产权,个人人权高于一切,作为个人共同体的国家是以保障个人权利为存在依据的。以这种抽象的人权理论为基础,个人主义在美国逐渐衍生为一套与平等、自由、竞争等概念相结合的观念体系。它崇尚机会平等,它相信个人自由是实现自我价值的基本保障,而竞争则是实现个人价值的根本途径。[2]

在美国的电影和电视剧中,个人主义无疑是最突出的主旋律。在众多的好莱坞电影中,我们都很容易发现将个人“神话”的英雄主义倾向。从早期的《第一滴血》系列、007系列,到后来的《独立日》、《爱国者》、《碟中谍》、《超人》、《空军一号》、《钢铁侠》等,一个个崇尚自由、永不言败、关键时刻能够力挽狂澜的英雄形象被不断塑造出来。这些英雄向观众传递着这样一种信息,即个人能力无可估量,单凭个人就可以完成拯救世界的终极任务。而诸如《肖申克的救赎》、《幸福来敲门》等影片,则以较为温和的形式展现了美式个人主义。这些影片告诉观众,人需要有梦想,梦想就是追求自由与幸福,只要通过个人坚持不懈的努力,梦想就会实现。

即便是在《纸牌屋》这样展现政治腹黑的电视剧中,充斥着阴谋、诡计和私欲的剧情中仍然成功嵌入个人主义。在原版《纸牌屋》英剧中,主人公是一个没落的苏格兰贵族,背负着重振家族辉煌的使命,他重回权力中心的剧情展现了英国梦。而在新版美剧中,主人公变成了一个从南卡罗莱纳州小巷走出的小人物,他野心勃勃,白手起家,通过个人奋斗,在复杂而激烈的竞争中沿着社会地位的阶梯拾级而上,超越阶级的界限,登上权力的顶峰。这是典型的美式个人主义,也是美国梦的展示。

由此可以看出,在欧美国家的经典剧目中,娱乐和政治之间的关系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对立,二者相互影响,相互渗透。

多元意识形态挑战文化领导权

电影、电视剧、电视节目既是娱乐,也是媒介产品,它们都承载着某种特定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都会对受众产生潜移默化的精神层面的影响。

美国学者格伯纳提出的涵化理论认为,受众在媒介的长期影响下形成了社会认知模式和社会行为方式。一些研究显示,长时间收看电视的人,其对社会现实的认知更接近电视所构建的“虚拟景象”,而非客观现实。还有研究表明,媒介接触与价值观显著相关,经常接触西方娱乐内容(观看西方电影、娱乐节目)的人相较于经常接触传统娱乐内容(观看国产电影、曲艺和戏曲节目)的人,其履行家庭职责的愿望更低,个人及时享乐的愿望更强。[3]

文化领导权(hegemony)是由意大利共产党创始人安东尼奥·葛兰西提出的。该理论认为,统治者可以通过文化和精神形成一种“社会共识”,从而使被统治者心甘情愿地“同意”和“接受”被统治的命运。换句话说,武力不是获取政权、控制社会的唯一途径,构建文化领导权同样能够达到目的。葛兰西认为,资本主义就是通过这种机制统治人们的思想。文化领导权以意识形态为核心,强调制造“同意”(consent)。本质上,确立文化领导权亦即确立政治领导权的合法性;从方法上看,是要潜移默化地影响民众的价值观,使其同意并接受对应的意识形态。

媒介文本的隐蔽性以及文本再现的多元化赋予了电视、电影等媒介形式在意识形态建构中的特殊地位,它们更容易实现“潜移默化”的影响。因此,在媒体传播领域争夺文化领导权,对于巩固和改善党的领导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然而,这并非易事。

全球化与市场化的进程使得中国电视、电影中常常出现不同意识形态维度交织、多元意识形态竞争的现象。而这种局面或多或少受到新自由主义的影响。

有研究指出,进入上世纪90年代,欧美广播电视领域掀起了以新自由主义为导向的改革浪潮,这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第一,自由化,在广播电视领域引入新的经营者,商业性频道出现;第二,商业化,广播电视的经营更加侧重营利性而非服务性,强调市场因素的影响,减少对广播电视的公共投入;第三,放松管制,国家放宽对节目内容的限制。[4]

这场变革不仅对欧美广播电视产业结构产生深远影响,同时也使传播内容发生巨大变化。一方面,广播电视的商业化使得节目内容的政治倾向性更明显。市场化经营策略使得临时性雇员增加,这些人缺乏工作稳定性保障,对上层(媒介拥有者、经营者)的政治倾向性更敏感,更可能将这种政治倾向反映在节目中。另一方面,在市场逐利的驱动下,为了吸引受众注意,广播电视的传播内容越来越娱乐化。不仅娱乐性节目的比重在整个广播电视节目中增加,而且新闻时事节目也出现娱乐化和小报化的倾向。同时,由于国家放松对广播电视内容的管制,更多色情、暴力场景出现在节目中,毕竟这样的画面更具冲击力,更能够吸引眼球。只有保证受众数量,才能保证充足的广告收入。广播电视内容呈现出更多的个人享乐主义、消费主义和物质主义。媒体拥有者和经营者更乐于倡导人们追崇资本与财富,以鼓励进一步的消费行为,促进物质繁荣,带来更多的广告。至于那些容易引发不满与矛盾的社会公共问题,则不再是他们首要考虑的对象。

此外,为在自由竞争的市场中保护自己的利益,各大媒体集团纷纷合纵连横,加强实力,以保证节目源和传播渠道,同时寻求全球化的拓展。

中国的情况更为复杂,既有与欧美相似之处,也有本质的差别。

赵月枝曾指出,“从诞生之日起,(中国)电视便从制度和指导思想上融入了作为党的宣传喉舌的既有媒体体系。”那时候,电视节目内容具有明确的意识形态指向,电视节目的播出也有明确的政治教化意义。

随后,中国媒体领域也经历了“商业革命”。尽管制度上,媒体仍归属于国家,是重要的政治传播工具;然而,在实际的运营中,媒体开始走向商业化、市场化。于是,中国媒体的传播内容也充满了意识形态与价值观的冲突和矛盾。一方面,既有的“主旋律”仍然在唱;另一方面,传播内容也呈现出娱乐化的倾向,同时孕育出一种“去政治化”倾向,使得人们对政治性话语越来越陌生,甚至产生抵触情绪。加之中国对外开放后,中国成为国外媒体集团全球化扩张的重要市场,各种不同价值观的文化传播产品也源源不断地输进中国,这使得中国的传媒市场成为充满多元化意识形态竞争的场所。

在这种背景下,要保持党的文化领导权、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价值观统一全民思想并非易事,这是一项系统工程。强制灌输的方式是行不通的,人们已不习惯那种直截了当的政治表述形式。党需要智慧与耐心,制定正确的文化政策,重视知识分子队伍建设,并且寻找一种能为公众所接受的表达形式来进行思想的同化与统一。

选正确的人 做正确的事

乔姆斯基在《制造共识》中指出,美国媒体是为控制着它并为它提供资金支持的强大社会利益集团服务并代其从事宣传的。这些集团的代表人物都有重要的议程及要求遵循的原则,都有着影响和限制媒体政策的力量。但这种影响和限制不是通过简单的干涉来完成的,而是通过选择具有“正确思想”的人力,并经由编辑和记者对符合利益集团政策的各项首要原则和新闻价值的定义进行内化而实现的。[5]欲统一被传播者的思想,首先要挑选具有正确思想的传播者。正所谓选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媒体竞争关键是人才竞争,媒体优势核心是人才优势。要转作风改文风,俯下身、沉下心,察实情、说实话、动真情,努力推出有思想、有温度、有品质的作品。毛泽东主席也曾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谈到,要了解、熟悉文艺工作的对象(工农兵及其干部);我们的文艺向工农兵普及,只有用工农兵自己所需要、所便于接受的东西;文艺的提高,只能是从工农兵群众的基础上去提高。

媒介作品的创造者,不仅自身要认同、理解社会主义价值观,还需要注意工作方法,有效传递这些信息。从葛兰西的观点来看,只有将抽象的意识形态、国家精神与广大民众的生活体验和人生经验相结合,才能使人们发自内心地认同并接受,甚至将其内化为“常识”来指导日常的生活。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建立起党的文化领导权,巩固党的执政合法性。

 

(编辑  王生升)



[1] 数据转引自何险峰, 陈雪莲:《治脱口秀影响美国民意[J]. 领导文萃, 201512月上.

[2] 端木义万:《美国社会文化透视[M]. 南京: 南京大学出版社, 1999.

 

[3] 潘忠党, 魏然:《大众传媒的内容丰富之后——传媒与价值观念之关系的实证研究[J]. 新闻与传播研究, 1997(4).

[4] 相关观点参见赵月枝:《传播与社会: 政治经济与文化分析[M]. 北京: 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 2011.

[5]  参见爱德华.S.赫尔曼, 诺姆.乔姆斯基:《制造共识 [M]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1.

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青年学会于2015年12月召开座谈会,主题是“全球治理格局的变化与中国道路的未来”。本刊上一期发表了有关全球治理核心...

 

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青年学会于201512月召开座谈会,主题是“全球治理格局的变化与中国道路的未来”。本刊上一期发表了有关全球治理核心模式变化及西方主要的治理核心内容。本期重点正如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理事长孔丹在开幕词中指出的,座谈会的主题体现了问题导向的思路,目前研究全球治理格局的变化,正是我们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基本环境和背景。关注中国在国际秩序和中国内部治理面临的一系列新问题、新挑战,提出解决问题的新思路。

“两极相联”的全球新秩序

    随着中国的崛起,中美格局发生变化,从未来的长周期来看,全球的秩序是什么?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助理研究员鄢一龙认为,马克思在19世纪50年代指出,欧洲的工业革命及其市场跟中国是密切相连的。这个“两极”概念可以用来描述未来全球的秩序。

    第一,现存的全球秩序具有两重性。目前它是一个为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所接受的多边体系,全球的经济活动都依托于这个体系,所以它具有进步性的一面。但是这个体系又存在着内在的不平等性,也就是说,它是一个“中心—外围”[1]的体系,特别是一个以美国霸权为主的体系。实际上,中国很难再建立一套新的霸权来挑战现有的这个霸权。现有的霸权体系在一定程度上有其积极意义,就是实现了所谓“美国之下的和平”。

    第二,从一个长周期来看,全球确实是处于两极的消长期,美国的霸权本身存在一个内在的危机,使它已经处于一个长周期的衰落中。而中国则在制造、创新及金融等诸多领域不断兴起和发展。

    第三,中国在这个全球体系中的角色具有双重性。一方面,中国是这个全球体系的受益者,中国是二战的胜利国、联合国安理会的理事国;不但加入了世界上所有主要的国际组织,而且都在其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所以,中国实际上是目前全球体系的赢家,同时也是一个庞大的保守力量,不可能去颠覆这个体系。但是,从另外一方面看,中国不可能完全被“中心—外围”的全球体系所吸收。

    鄢一龙认为,从中国在全球体系中的双重性来看,中国所能选择的最佳策略基本上有两个:一个策略是继续积极融入,融入后再去改造这个体系;另一个策略是建立一个新的体系,如“一带一路”、亚投行等,对现有的体系进行补充。

鄢一龙指出,中国兴起之后,它作为一个能动的力量,以主导国家的身份加入全球体系之后,有可能形成中美“两极相联”的一个新体系。这个“两极相联”的体系具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含义:

第一,两极相联首先是两极竞争。可以预见,未来几十年,中美将围绕诸多领域开展竞争,包括在中国周边地区军事主导权的竞争,全球金融治理主导权的竞争等,《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与“一带一路”的战略竞争,就是其中最新的一个竞争。

    第二,中美两个体系可以形成互补。因为美国治理有其自身的缺陷,实际上很多东西它都不能关照到。而中国则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比如像亚投行的投资,它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对那些附加很多政治条件的投资是一个补充。不仅在投资领域,在其他很多方面也都是如此。

第三,中美可以携手合作。最突出的例子就是两国达成气候共识,最后推动了巴黎协议,形成多边共识。所以说“两极相联”从根本上强化了多边体系,为解决多边体系中的困境或者僵局提供了一种机制。

警惕传播领域中的市场化陷阱

    国内传播领域的治理现在面临两个比较大的压力,一个是网络信息的舆论爆炸和复杂化;另一个是媒体转型,即从传统媒体向新媒体的转变。而目前主流的治理方式,是以市场化、资本化开发注意力为手段,寻求传播渠道的主动权。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王维佳认为,这种治理模式忽视了整个媒体运行当中运营方式、管理方式、操作范式、从业者价值认同等复杂问题对全社会文化认同的直接影响,错误地认为对注意力资源的开发可以直接带来文化动员能力的提升。

王维佳分析说,注意力资源有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它追求普遍性的到达率或者收视率,或者发行量等等,这是它的基础面。第二个层次是注意力资源本身是有层次的,比如说不同影响力的人群,不同消费能力的人群,他们的注意力资源的价值是不一样的,在这个意义上,当你放手去让媒体做市场化开发的时候,那么它会主动地和那些影响力更强、消费能力更强的人群产生一个文化政治的黏性

王维佳认为,媒体经常将舆论监督权称之为“第四权力”,但实际上在西方政治体系当中,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这些权力,都有一定的民主授权的机制,唯独媒体这个权力是没有民主授权的,哪怕是形式上的民主授权机制都没有。媒体是以伦理(比如说媒体的责任感)或者专业主义等方式来塑造它在社会上垄断舆论权力的合法性。但是这种垄断实际上是以注意力资源开发和商品的逻辑来展开的,而并没有民意的基础。

    王维佳进一步指出,媒体市场化带来的后果是,媒体运行最后会和社会主导力量更强或者消费力量更强的群体形成一个文化政治黏性,与此同时丧失了基层治理的能力。这几年来我们看到,在基层治理上实际遇到越来越多的困境,包括我们这几年来提到所谓的乡贤建设等等。许多地方甚至不得不把基层治理的主导性让给资本能力比较强、商业化能力比较强的阶层,进而导致媒体挟持行政资源的结果。因为媒体力量的介入和主导,可能会造成行政资源的重新布置,或者行政议程的重新组合。这些问题集中发生在那些与城市中产阶级生活关系密切的领域,以及重大危机事件频发的一些领域,比如说卫生领域、药监领域、环境领域、治安领域、市政交通领域等等。

所以,媒体在注意力资源开发过程中的商业化逻辑,或者说与一定群体产生的文化政治黏性,往往会导致一系列媒体所产生的舆论倾向。因此,在实践中要特别警惕传播领域中的这种市场化陷阱。

探索有示范效应的基层党建

    区域化党建是这几年基层建设过程中发展的一种模式。区域化党建的主要内容,就是把党的建设、公共服务和社会管理三者结合起来,共同推进。在实际的社会管理中发现,原来那些为了党建而搞党建效果并不好。所以,有些基层开始尝试将社会治理和社会公共服务结合起来搞党的建设。比如在北京平谷的两个村,一个村旅游业非常发达,但是它提供不了餐饮业;另外一个村没有旅游资源,但是它可以提供餐饮服务。于是乡镇就出面建立一个联合党支部,统一了两个村的管理和建设,一个村发展旅游业,另外一个村发展餐饮业,彼此互补;中间的往来业务,用党组织这个渠道来进行沟通。这样就把当地的发展和党组织建设有机地结合起来了,这种实践现在也越来越多了。“十三五”规划提出来要发挥基层党组织的整体功能,正是把握了基层党建的新趋势。对基层党建的这个新趋势,中国社科院政治学研究所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研究室主任田改伟谈了如下看法:   

首先,区域化党建是适应现代中国社会发展新阶段出现的模式。过去是“一加一帮扶模式”,尤其在农村,党组织的主要功能是帮助农村的穷困家庭脱贫致富。所以提出干部要联系一个党员,一个党员联系一个家庭,帮助贫困家庭脱贫致富。那种模式是改革开放初期兴起来的,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终结。后来发展“网格化”党建,就是把党支部建立在社会治理的网格之中,来发挥党组织的这种作用。区域化党建突出了中国社会发展的整体性和系统性,通过区域基层党组织在整体和系统中的中枢作用,来统筹各种社会事务,解决各种矛盾。所以说,区域化党建是应时而发展的新模式。

    其次,区域化党建有中央政策的支持。党中央一直强调发展基层党建,从服务型、学习型、创新型,到现在对基层党建提出要在基层治理中发挥领导作用。实际上,中央一直不断在发文件,要求在实践中基层不断充实党组织,在基层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中央政策的支持是非常强大的动力。

第三,区域化党建做实了乡镇政权。后农业税时代乡镇政府很多权力出现了虚置。实际调查表明,农业税取消之后,乡镇很多权力深入不到农村。现在通过区域化党建把乡镇的政权进一步深入到村一级组织。具体做法是,几个村共同成立一个党总支,而这个党总支的负责人往往由乡镇领导兼任,一般都是副乡长、副书记,甚至是乡长和书记亲自兼任。这样的话,就把乡长和书记的权力和职责很明确地落实到村,乡镇的政权一下子就做实了。

边疆治理的新问题与新思路

    边疆治理问题是以民族问题或者宗教问题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而宗教问题和民族问题则滥觞于经济社会变迁的机制。中央党校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讲师刘晨光认为,当代引起边疆问题的机制,是市场化和全球化的结构性力量。市场化是改革,全球化是开放;我们改革开放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也带来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在边疆地区以一种重叠的形式表现出来,而且有时候又伴有极端的民族和宗教的问题。这是现代边疆治理的一个基本特征。新形势下边疆治理的新问题,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个是民族团结问题。民族团结问题现在基本上是共识,尤其2008年之后,包括西藏、新疆的干部也都形成这样一个共识。边疆地区已经开始淡化原来那种盲目重视GDP的发展模式,但是并不是不发展。而民族团结成为比较突出的工作重点之一。

第二,是基层治理问题。边疆的稳定关键还是在基层,包括基层干部的建设。目前来讲基层的治理问题,可能最多的还是基层干部的问题。需要培养那些真正能够懂得当地语言、宗教的干部。

第三,是发展的问题。有的人会觉得,边疆地区不需要发展,搞好稳定就行了,这当然是错误的。因为发展和稳定是辩证的,没有边疆地区真正的发展,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共同富裕、共同发展,就没有边疆地区真正的稳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问题不在于要不要发展,而在于怎么样发展,这个是关键。边疆发展的基本思路就是发扬本地资源禀赋优势,考虑当地生态环境的承受力,发展特色优势产业。这涉及到如何帮助当地发展产业的问题,仅仅靠当地现有的水平和能力是不够的,必须要靠外部援助。而这个援助可能需要国企将之作为一个政治任务而不是经济任务承担起来。

第四,是援助机制问题。这些年对边疆地区的援助,基本上是以资金项目为主,就是财政拿钱。所以搞基础设施建设,西藏并不缺钱,但是直到今天为止,藏区基本的水、电、路在很多偏远地方还是不完善,中央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去援助,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帮助当地建立自我发展机制。资金项目肯定要上,但是没有好的机制,这些资金项目可能也得不到很好的应用。   

关于边疆未来的发展思路,刘晨光还提出以下四点建议:

第一,真正落实人民民主,具体细化民族区域自治制度。   

第二,政治统一和文化多元相结合,政治上的统一包括政治上的整合和文化上的多元,要具体赋予其内涵,真正体现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第三,社会主义的发展目标,是社会的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这是我们追求的根本所在。不能简单地把边疆看作落后的地区,单纯搞援助就行,这种方法行不通。要把社会主义的基本理念认真贯彻到边疆地区。

    第四,在体制机制建设方面,要注重提高本地的自我发展能力。要将外部援助机制与本地发展结合起来,两方面同时并进。

一带一路这个大战略背景下,边疆地区是比较关键的地方,特别像新疆。因此我们要转换思路,改变传统的“中心–边缘”的思考模式,将边疆地区发展成为一个新的中心,而不再是原来的单中心,在全国实现均势发展,使边疆地区和内地、周边都形成互动。

全球化时代的群众路线

关于群众路线,邓小平曾说过,“群众路线和群众观点是我们的传家宝。”所谓群众路线,就是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群众路线在过去所取得的成效是比较突出的,它主要强调中国共产党和国内人民群众的关系。在全球化时代,群众路线是否还具有另外不同的意义,也就是说能否走出一条国际化的群众路线,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例如,现在很多企业“走出去”投资的时候,马上就会碰到外国群众的社会运动,很多事根本就没办法再往下进行。

1960肯尼迪在美国总统大选中提出建立“和平队”(Peace Corps)。和平队的主要使命就是以志愿者的方式,向第三世界国家提供教师、医生、护士、各种技术人员等“中等人力资源,通过帮助第三世界国家的社会发展,向广大第三世界国家展现美国文化的精华,改变美国在第三世界国家中的不良形象,增强美国对新兴的第三世界国家的吸引力,并以此向这些国家传播美国的文化及价值观念。和平队的志愿者必须是美国公民,一般都具有大学本科学历。他们通常在接受几个月的培训之后,在美国境外服务两年。

北京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章永乐对此分析说,美国和平队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的特殊意义,但是实际上它解决了好几个问题。第一个是情报问题,和平队到了这么多国家,人撒出去了,必然有情报;第二个是民间外交问题,和平队和相应的国家进行“民间外交”,这一点跟我们的群众路线很相似。群众路线首先要能发现群众,只有人进去之后才能够发现群众,然后通过人的作用把这些群众进行整合。所以派人进去特别重要;第三个是干部力量储备问题,就是可以借机培养一批具有全球经验、善于和基层群众打交道的一批人才,他们在未来就可以成为干部的储备。

章永乐进而分析说,反观国内,也有类似的做法,比如说大学生当“村官”等诸如此类。但是这些做法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也许更多的是作为解决就业的权宜之计,还没有被看作一个长远地培养干部的机制。在全球化背景下,内外结合可能很有比较必要。

    国内某些大学在这方面的投入有一些基本的储备,比如说最近北外设置了几十个国家的语言要进行开放式学习;政府也有一些文化基础设施的建设,比如构建孔子学院。但是像和平队这样将整个人才都撒出去,然后与相应的国家形成民间的紧密联系,可能还是一个有待展开的工作。

    章永乐说,中国正面临全球治理格局变化的局面,一方面观念上需要进行整合;另外一方面则需要一批既有中国经验又有全球经验的人才去参与,逐渐开辟中国道路。现在也许还暂时看不到一个非常强有力、已经成形、内外完全整合起来的思想体系,但是有了这些基本的路径,有了这些基础设施,坚持顺着这个路走下去,也许在未来就可以走出一条中国道路。对此,我们应该保持一种乐观的心态。章永乐博士的发言引起了与会者的浓厚兴趣,也引发了大家热烈的讨论。

    黄平认为,群众路线过去是我们胜利的法宝,战争年代没有财政能力,没有技术支撑,没有军事实力,靠的就是群众路线。今天中国在世界上开展那么多项目,比如一带一路的投资,在非洲、拉美的投资也越来越多。若要将这些投资真正变成扎根基层的项目,还需要把原有的资源激活,用新的语言讲述,让人更易于接受。

    北京大学潘维教授特别赞成国际的群众路线道路。他说,据研究,美国一个和平队队员的平均成本在20多万美元。他们还有自己的一套组织系统,诸如把人放在哪儿、如何生存,都是有规矩的。而中国出去的人才是有名额的,拿了那个名额出去以后,还会发现安全没保证,对接机构没保障,资金没保障,但是类似孔子学院的项目成本极高,而且人只能待在孔子学院。这种项目涉及到专项经费,在具体的操作技术上还有很多问题。

潘维强调的是在基层组织的基础上搞群众路线,群众路线能够贯彻的核心是要有积极分子,积极分子可以做到以点带面,就是毛主席讲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种以点带面的网络化的方式,其实过去共产党这么做,社会运动也是这么做的。

利弊权衡 实事求是

孔丹在发言中强调,30多年来,中央的很多政策都是利弊权衡的一个决定,既不是百弊无一利,也不是百利无一弊。根据情况变化加以调整,是实事求是的态度。比如当初的包产到户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在那个时代如何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再比如说,有人说文革可以防止腐败,但是让文革搞下去,国家会怎么样?孔丹认为,历史的问题就应该放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去认识。关于中国道路和全球治理,中央政府有一个框架,我们应把这个框架通过时间和理论来加以推动。

(编辑  迟晨光)



* 本文根据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青年学会201512月座谈会记录稿摘编。

[1] 中心-外围理论(Core and Periphery Theory) ,是由阿根廷经济学家劳尔·普雷维什提出的一种理论模式,它将资本主义世界划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生产结构同质性和多样化的中心;一个是生产结构异质性和专业化外围。前者主要是由西方发达国家构成,后者则包括广大的发展中国家。

 

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青年学会在2015年12月召开座谈会,主题是“全球治理格局的变化与中国道路的未来”。主要讨论中国在国际秩序和中国内部...

         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青年学会在201512月召开座谈会,主题是“全球治理格局的变化与中国道路的未来”。主要讨论中国在国际秩序和中国内部的治理面临一系列新问题、新挑战的条件下,如何发现新问题,如何提出解决这些问题的新思路。

破除制度迷信 坚持实事求是

现在从上到下都说体制改革就是要“啃骨头”,就是要“改体制”。实际上,体制问题有可能掩盖的是政策、方向、道路和领导人能力等方面的问题。潘维[1]教授认为,言必谈制度是一种“制度迷信”。对此,他提出了三点批评:

    第一,制度迷信颠倒了因果关系。制度是长出来的还是设计出来的?制度迷信者往往将制度视为几个“聪明人”在顶层设计时就冒出来的,这显然颠倒了因果关系。

    第二,制度迷信导致了教条主义。对某一种体制的崇拜,实际上有可能在本地 “水土不服”,由此导致了某种意义上的教条主义。

    第三,制度迷信掩盖了一个真理——即制度越简单越有效。复杂的制度往往是拿一个制度去堵另一个制度的漏洞,越是叠床架屋,制度所带来的漏洞就越多。拿一个制度去覆盖一个制度,只会导致更多的制度漏洞,活人很容易绕过死制度。所以,根本的问题是人的问题,而不是制度的问题。我们需要反思大家口口声声所说的要“改革制度”这件事情。

潘维还分析了历史上王莽改制的例子,并特别强调,现在这个时候就有类似“王莽改制”那样的危险性,不谈政策,不讲实事求是,不解决老百姓具体的实际问题,而是天天在那儿空谈理想制度的实现,这叫做历史唯心主义。

全球治理模式的变化

    目前中国道路面临新的治理格局,包括世界格局的变化,黄平[2]所长认为有必要重温毛主席所说的四句话。

    第一句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理论基础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仍然是最基本的东西。

    第二句是“我们应该相信群众,我们应该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原则。离开这两条根本原则,什么事也干不成。

第三句是,“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第四句是,“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国内各民族的团结,这是我们事业要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这句话在今天显得尤为重要。

    黄平指出,全球化不应该是一个客观的描述,其实它背后也具有张力和多重可能。比如说,一种是美国主导或者西方式的单向的全球化;另一种是各国发展中国家、第三世界国家,以及中国这样的社会主义大国能够参与进来,甚至参与游戏规则的制定,现在称为“治理模式和治理规则的制订的全球化”。

    黄平认为,全球化不仅是经济意义上的,包括资本、信息、劳动商品的流动,甚至是劳动者的流动,它也包括整个治理结构的超越。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是以国家为基本单位设计的,全球治理模式的改变中最重要就是非国家行为体成了主要的行为者。比如说跨国公司,上个世纪80年代,全球排在最前面的10个跨国公司,其资本总和已经达到联合国倒着数的那100个国家资产的10倍以上。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达沃斯论坛那么有影响力,而联合国却越来越像一个俱乐部的原因。联合国以国家为单位来参与,而达沃斯论坛是以大公司为主导,小的公司、组织也有很多参与,还有微型的社会组织、社会团体甚至是个人。这是一种全球治理格局甚至治理模式的变化,而在这样的变化中,一个最重要的、客观趋势的变化,就是以中国为代表的非西方的崛起。而这样一个非西方的崛起不止是一个国家的崛起,它是一个区域、甚至是整个非西方世界的崛起。在冷战格局的时代,曾经出现日本在资本主义体系下的发展,“四小龙”的发展,以及中国刚开始的改革开放(那时还只不过是沿海一些特区)。现在整个非西方世界,正在用一种非资本主义的方式崛起,或者说很大程度上以非资本主义方式崛起,这是三五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所以说,中国近代是“三个三十年”,改革以来的三十年;建国以来从1949年到1979年的三十年;还有从1919年到1949年的三十年。我们不能只看到我们眼下这三十年的成就,还要看到资本主义兴起以来的三百年的变化,以及中国至少自秦汉大一统以来的三千年的变化。治理格局变化下的中国道路,它的意义在方法论和认识论范畴中,不止是道德和价值层面去评价好不好、有没有、该不该的问题,而是在认识的、分析的层面把这样一个非国家的现象、全球化的现象和非西方的现象变成一个分析的范式。

    黄平特别强调,用所谓社会科学的概念框架和方法论框架来分析下一步的治理模式,就不止是一个现代化的问题。现代化是一个西方和以当时英国模式为蓝本的线性发展路径,但当今整个全球治理格局的变化、以及在这个变化下的中国道路所蕴含的意义则要丰富得多。

西方主导的治理核心

     过去大约五百年来,西方主导的整个全球治理格局正面临新的变化。回过头来看,过往这五百多年来西方的全球治理模式是什么?它所面临的问题是什么?失败在什么地方?不公平、不合理的地方在哪里?对这些问题有各种各样的看法,强世功[3]教授认为,全球西方主导的五百年治理的核心由两个概念构成。

    第一个概念是,全世界范围的国家,都要在西方文明的导向下变成现代西方意义上的国家。这是西方治理的第一个要素。与此要素相对应的第二个概念就是资本。换句话说,这两个概念构成了过往五百年治理的最主要的特性,其他都是附带的。但是,至今的全部问题是这两个概念本身是相互矛盾的。一方面,我们清楚地看到:资本主义不断地在摧毁民族国家、主权国家。而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看到现在这样一个格局:尤其是从20世纪70年代跨国公司兴起以后,资本已经形成全球一体化的格局。面对一个个独立的主权国家,资本要实现全球的一体化,就必须要摧毁这些主权国家。这就是我们所面对的新的全球问题。今天的问题不是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的问题,而是如何面对失败国家的问题。如果失败国家处在宗教地区,马上就会变成不稳定因素。换句话说,如果不能解决资本主义和民族国家内在的矛盾,任何一种治理方式都不可能获得理想的成果。

    如何理解这两个内在的矛盾,即民族国家和资本主义的矛盾?强教授认为,这是两个现象的矛盾。金钱、利益或者说资本和所谓的道德、政治、宗教信仰之间,究竟哪一个在价值上有所体现?这个矛盾从古至今就存在。古代的传统无论从什么意义上讲,一定是政治、道德优先于利益、经济,而资本主义西方兴起后,则是把这个秩序倒过来了。倒过来以后,资本主义就特别容易摧毁民族国家的政治、道德,甚至一切东西。资本主义兴起的这五百年的历史,就是资本和民族国家矛盾的历史,实际上也是资本摧毁道德、摧毁宗教,甚至摧毁一切的历史。在这样一个全球的背景下,可以说今天中国的存在,已经成为资本和政治进行斗争的最后一个战场。所以我们看到,冷战结束以后,中国的全部问题表现为政治与资本的角力。资本控制政治,还是政治反过来控制资本,这个问题要从全球的历史范围来看。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今天面临的问题很关键。中国能不能成功,不仅仅是中国的问题,也是全球的问题。换句话说,要是中国失败了,那就是资本主义的治理模式取得了全部的胜利。

    为什么中国变得如此重要?强世功教授指出,中国社会主义政治高于资本并控制资本,但是中国的利益不仅仅是社会主义。中国有五千年的传统,虽然历史上有高度商业化的市场经济,但中国社会是资本一直从属于政治,道德高于资本。这就是中国有那么发达的商业,但并没有变成西方资本主义的原因。如果从漫长的历史角度来理解社会主义,中国这样一个政治体制,是借着社会主义这个概念“借壳上市”。所以今天中国和西方的斗争,不是简单的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斗争。中国几千年来处理政治和资本关系的模式和西方的政治模式有所不同。中国的模式,我们现在的模式,核心在于资本要从属于政治的目标,道德的目标;社会的目标要高于资本的利益目标。如果中国要参与全球治理的话,这样一种模式能不能在中国取胜,甚至能不能作为一种范式在中国、在国际范围内取胜,就变得至关重要。

    “一带一路”是中国参与全球治理的一个切入点,“一带一路”的治理模式和西方的资本模式相比,究竟谁能成功?这意味着中国的国家治理模式能否在全球范围内成功,很快就和“一带一路”能否成功划分到一起了。如果中国在“一带一路”不成功,那就证明中国要抵抗资本的模式也将是很难的,换句话说,中国不可能成为一个全球意义的模式。所以,中国今天的模式绝对不只是中国的问题,还涉及到此模式如何在全球范围内处理问题。

中国道路对未来世界格局的影响

    201510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全球治理格局和全球治理体制进行第二十七次集体学习,习总书记的讲话中提出,一个是“谋求制度性话语权”,还有一个是“建构广泛的利益共同体”。这可能就是中央对未来全球治理的定位,它的方向是谋求制度性话语权,提升制度性话语权,它的重点是建构广泛的利益共同体。

就全球治理而言,中国的看法和西方的发达国家、以及发展中国家对于中国的期待这两者之间是有错位的。西方的发达国家也好、发展中国家也好,实际上对中国参与全球治理的期待就是中国多出资金、多做事。它们并不希望中国成为世界霸主,西方发达国家不希望中国挑战西方在全球现有的主导的地位。而发展中国家的态度则是随大流,但是它们希望中国的发展经验能给它们带来一些新的启发;希望中国能帮助它们解决一些现实问题;同时希望中国承担更多的责任。全球治理归根结底要服务“两个一百年”的目标,参与全球治理的目的,归根结底是要为中国国内的发展,同时又为持续发展创造有利的国际环境和世界和平。汪卫华[4]教授就此总结说,就中国参与全球治理而言,如果说美国的影响力可以用“新干预主义”来标识的话,中国现阶段的作为则可称之为“多重的双边主义”。

在谈到中国道路对未来世界格局的影响时,汪卫华教授总结了四个方面。

首先,中国不是为了治理全球而参与全球治理,而是为了中国的发展参与全球治理。这个目的很清晰。

其次,今天中国参与全球治理,不是像当年英国那样向全世界推广自由贸易,以及像美国那样在世界范围内推广“民主”这种带有理念性的东西。中国参与全球治理是非常实际的,它不是一个理念主导式的,所以它的身段是可以放得很低的。但这样就带来一个问题,我们的核心词叫“话语权”,可是当你连话语都提不出来的时候,哪儿来的话语权呢。

再次,中国现在所谋求“制度性话语权”,实际上就是如何有效地影响全球治理各个具体领域的议程设定。话语权不是话事权,话事权是最后你说了算,而美国追求的就是话事权。但是,中国不去追求这种话事权。习总书记的讲话里提到,各国可以在一起广泛地进行商量。所以,制度性话语权的核心就是议程设置,比如G20峰会,本来是一个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机构。2015年轮到中国当G20的主席国时,我们发现从澳大利亚开始, G20峰会朝着投资、基础设施投资方向侧重,土耳其也有这个意图。而中国现在在世界上最耀眼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发展经验,那么这个发展经验能否借助于G20峰会这个多边的框架,放到世界各国议事日程当中,成为大家共同关心的话题,这才是所谓的制度性话语权,而不是我们要去替代美国“民主”之类理念性的东西。

    最后,中国对于多边框架的理解是很现实的,并没有打算建立一个机构、一个组织。我们今天经常使用“多边框架”这个词,但是我们不把它作为一个制度来理解,也不把它作为一个机构理解,这是很耐人寻味的。中国有一系列“一加多”的框架,其中大概有六个比较成形的:中国和东盟的关系,这是战略伙伴关系,是“一加十”的关系;中国和欧洲的峰会;中阿合作论坛;中非合作论坛;中国和中东欧国家“一加十六”的合作机制;中国和拉共体的论坛。另外,2014年习总书记在南太平洋和8个国家在斐济进行集体会谈,未来很可能还会有一个中国和南太平洋的“一加多”的论坛。实际上,这六个到七个“一加多”的对话合作的平台,加上中国占据主导地位的上海合作组织和“金砖五国”这两个事实上的多边机制,基本上已经覆盖了世界上除了北美之外的所有地区。这样一个很务实的做法表明,多边框架是适合维持现状的,而双边方式、双边关系、双边外交的关系是适合解决问题的。这一点在中国的外交经验和其他国家的经验中都可以得到印证。

    对于上述四个方面的主要特点,汪卫华教授给其戴了“一顶帽子”,名曰“多层的双边主义”。为什么要戴这个“帽子”呢?汪卫华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回答,现在在国际关系理论中的全球治理话语权全是在“多边主义”的框架下展开的,没有办法帮助我们理解中国是如何参与全球治理的。

建立正确的分析框架 为中国道路及全球治理破题破局

   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理事长孔丹强调,没有一个正确的分析框架,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对潘维老师所提到的王莽改制,孔丹认为,王莽所谓的“顶层设计”是脱离实际的,所以他失败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制度迷信”确实是历史唯心主义。

眼下有相当一部分具有一定学术地位的所谓“主流经济学家”认为,改革就是市场化。他们甚至直截了当地说,三十多年的改革就是市场化的改革,谁反对市场化的改革就是反对改革。对此孔丹表示,“我也是改革的一个积极参与者,我反对所谓改革就是市场化的说法。”

    对于世界格局变化中国如何应对的问题,以及政治和资本的关系问题,孔丹着重指出,中国共产党是“骑在资本的马上”,而有些人都在提“骑在市场的马上”,而且想把这匹马驯服,这是非常艰难的。市场和资本的内在本质是和我们的社会主义存在内在矛盾的,要把分寸把握好,把握不好就不是“骑马”,而是“马踏人翻”。现在很多严重的问题都不是今天才出现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孔丹表示,比较赞成汪卫华的意见,中国是为了自己民族的生存和发展参与全球治理,不是像西方或美国那样是为了治理全球而参与全球治理。我们习总书记在联合国的讲话中有一句话很令人震撼,他说,中国在联合国这一票永远属于发展中国家。中国是站在第三世界角度去拥抱全球化的,正因为要发展,所以才需要融入全球化。如果能够封闭地独善其身,那我们何必还要参与全球化呢?

对于所谓分析框架,孔丹认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学术问题,不能脱离实际。他希望年轻的后进者在分析问题、做交流的时候,要对分析框架给予高度的重视,否则就可能会南辕北辙。

    孔丹特别提到,看法、观点乃至理论都要和现实连接起来,付诸实践,叫“破局”。现在对全球治理格局变化问题的讨论,可称之为“破题”,仍需要通过实践来“破局”。“一带一路”就是“破局”的要点。

(编辑  迟晨光)

   



[1] 潘维,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2] 黄平,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所长。

[3] 强世功,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4] 汪卫华,上海外国语大学法学院教授。

 

2015年年末,一场风波搅动了中国资本市场:一个并不知名的深圳潮汕系资本集团“宝能系”(含近三年陡然崛起的中小型保险公司前海人寿及钜盛华等其他实体)频频大笔购进知名上市房地产企业万科的股票,成为中国保险公司举牌现金牛型上市公司的最新案例。而万科创始人王石一开始表示不欢迎宝能系成为大股东,后几经起伏,以万科停牌,王石寻找同盟军暂时“休战”。目前,事件还在发展中。

很多人将“宝万之争”描绘为中国版的“门口的野蛮人”。的确,这个事件有着重大的意义,它标志着中国资本市场已经进入新的阶段——即金融资本以杠杆力量对股权分散的上市公司采取主动进取运作的阶段,对于中国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有着重大影响,对于中国的产业发展也将产生重大影响。

“门口的野蛮人”的美国经验

    “门口的野蛮人”这个词产生于美国80年代资本市场。当时,美国大部分大中型企业都已经成为上市的公众公司,股权结构分散,创始家族只留有少数股权且退出经营,实际权力由管理层把握。80年代美国刚刚经历70年代剧烈的通货膨胀,公司治理比较松散,和19世纪中后期美国工业崛起时的白手起家的工业大亨相比,职业经理人组成的管理层缺乏再创业激情。这时出现了一批金融资本公司,通过大比例收购股份(即所谓“举牌”上市公司)“掌控”上市公司,启动资本运作。这些资本运作有时将联手管理层,如给管理层大量期权激励,实现MBOmanagement buy out),有时对原管理层带有敌意,后一种情况就是所谓“门口的野蛮人”。而这种资本收购的操作,就是近30年逐渐为世人所知的“PE”(private equity)业务。[1]

收购上市公司,要支付的是市值对价,往往数值巨大。金融资本(管理)公司用于收购公司的巨额资金主要来自于各种杠杆。金融资本力量的发起者是管理者(管理公司),它要找到有限合伙人(LP)来设立基金,这个基金开始在市场上出击,通过夹层基金和债务杠杆两层撬动,实现几十亿乃至上百亿美元的调动。当时,KKR这种由几个人组建的金融资本实体能募集这种资金有几个原因:一是美国各州养老基金尤其是公务员养老基金逐渐壮大,他们成为并购基金的投资人;二是美国垃圾债券被广为宣传,迅速成为最主要的资金调动工具;三是保险公司、银行也在寻找投资/贷款去处,遂成为夹层资金或银团贷款的供应者。三者衔接,巨额资金就凑出来了。

那么收购公司这种业务为什么能够让KKR等资本管理者获取暴利,奥妙在哪?金融资本公司的运作多为全面收购上市公司并退市。退市后,往往对管理层提出削减成本、“提高效率”等“进取性要求”。收购的奥妙在于,上述资本运作往往要求设立一个工具实体(如基金设立一个专门性子公司),各类债务是以这个工具实体名义借的,美国公司法允许收购者(工具实体)与被收购者(原上市公司)合并。这样,进攻者为了收购而制造的债务反而要由被收购者承担。于是,一方面债务支付利息(往往利率较高)形成收购后被私有化公司的成本,降低净利润,达到了少交公司所得税的效果;另一方面,控制者(金融资本公司和共谋的新管理团队)有动机尽快偿还债务,最常见的做法就是甩卖业务,尽快还掉债务本金。由于控制者并不特别精通行业,这种拆分甩卖多半比较短视,不利于公司的长远发展。在逐渐清理债务的过程中,债务利息负担也逐渐减轻,这样就会在收购后形成一个“非常好看”的净利润逐年快速增长的报表。有两三年“靓丽轨迹”后,控制者就启动重新上市,而美国股市自1982年起进入漫长牛市,这种重新上市公司很容易获得较高估值倍数——尽管这些公司所在行业的实体经济环境已经进入停滞阶段。因此,美国私募股权类金融资本在80年代的快速发展,和80年代美国资本市场进入慢牛密切相关。纵观整个操作过程,这主要是一种“财技”,对于实体经济的技术提高并无太多意义。而在整个生意链条中,最暴利的是资本管理公司(基金管理费、基金增值的奖励、“咨询费”),然后是愿意和资本管理公司合作的管理层(无论留任还是新聘)、作为LP的养老基金,再下来是夹层出资者、银团贷款和垃圾债券认购者(垃圾债券)——越到后面风险越大,因为垃圾债券是可能违约的。尽管美国出现了慢牛的得天独厚环境,但由于利息过高,而收购的对象规模迅速高到一定规模,市场消化不了,到1990年,收购型PE业务还是崩溃了。这也造成美国垃圾债券市场的快速没落。

“门口的野蛮人”是美国资本市场发展到新阶段的标志,代表着现代大生产的虚拟产物——金融市场倒过来成为实体经济的操作主体。这种主次位置倒换在美国此前历史上不多见。30年代以前,资本市场是企业创立者的融资工具,权力在大亨(第一代创业者)手里,而资本市场上下颠簸剧烈。罗斯福新政后,50年代启动了与股市相伴随的股权大众化、社会化进程,进入“所有权公众化,经理层控制公司”的阶段,权力在职业经理人手里。[2]80年代,金融资本管理公司的出现则标志着权力收敛到资本运作者手里。但是,这种资本运作的效果并不很好:所谓“提高效率”只是财务上的操作,技术上并无创新,美国80年代兴起,90年代成为经济增长主力军的信息产业和上述资本运作并无联系。

收购型PE的资本运作带出了一批“股市突击手”(corporate raider),[3]在资本混战中趁火打劫。更重要的是,大批美国50-70年代经济核心力量的大中型公司成为资本运作的对象,[4]技术提高有限,核心技术在兼并收购战中发展停滞。这种现象延续到21世纪,客观上造就了中国各产业崛起的机遇期。80年代,美国盛行的新自由主义将这种操作模式打扮成“提高公司效率”的典范,而崇尚暴富的社会风气也将其中的当事人推举成“资本英雄”,并将这种行为赞誉为“积极股东主义”,这种思想也影响了新生的中国资本市场的从业者。只是中国资本市场历史很短,上市公司股权结构大多类似于美国早期股市,而且缺乏慢牛环境,这种运作没有出现。

“门口的野蛮人”的中国版本

    2014年底,安邦举牌招行、民生,2015年底,宝能系(含前海人寿)举牌万科。中国资本市场上出现了类似美国80年代收购型资本运作的现象。由于中国资本市场除行政性合并退市以外,尚少有针对行业内知名公司发出收购要约的现象存在。安邦、生命人寿、宝能系的这种通过公开市场大比例(10%以上)购入知名上市公司股份的行为能否最终成为美国式的私有化退市型并购,尚有疑问。

为什么中国在这个时候出现“门口野蛮人的现象”?因为中国的宏观经济格局出现了类似于美国80年代的情况。2012年以后,中国经济黄金增长时期结束,地产等增长驱动力消解,这和美国80年代传统经济部门缺乏增量、经济新增长点尚在孕育中有相通之处。增量缺乏的大环境将会诱使人打起存量运作的主意,而举牌上市公司,本质上是一种存量上折腾的资本运作。而在资金与举牌对象这两方面,中国也具备了类似美国80年代的条件,只是具体形态有所不同。

在资金方面,经过十几年“货币(贷款)密集型”经济增长,中国货币充盈,但在法律上不具备美国允许基金公司设立实体、发行用于并购的债券的便利,而且中国还处于民众要求保本高息的阶段,此时,游走于几个监管圈之间的“万能险”[5](实质不具有保险功能的理财产品)就成为撬动杠杆的重要突破口。而敢于抓住万能险进行大规模营销扩张的,只有那些没有国有监管负担的民营中小型保险公司,安邦、前海人寿(宝能)此类公司成为中国版的“门口野蛮人”并非偶然。

至于收购对象,中国大部分上市公司的股权状态类似于美国资本市场发展早期(1950年代以前)的情况,要么是国有企业(国有集团公司往往占比例很高,至少高于30%的大股东地位),要么是民营家族性企业(家族及一致行动集团往往占有高于50%股份),对这两类企业进行公开市场大比例(10%)买进举牌没有意义。中国的举牌对象只能是一批股权分散的企业——通常是在原体制内的边缘部门成长起来的企业或行政上级别较低的地方国企。90年代初中期以来,中国确有这样一批特殊企业,创业者没有资本,借着体制内缝隙的机遇创立企业,但大股东是体制内的单位不是创业者本人。随着创业者本人退休(如民生银行),或者疏忽(如万科),或者原团队内部争议,强人退出(如金地),这些公司就成了二代职业经理人经营的“无实际控制人公司”。而能与“万能险”堆积的百亿级别资金匹配的,正好是过去黄金时代最受益的领域的公司——地产和商业银行领域。所以,举牌风波从银行(招商银行、民生银行)起,继而蔓延到地产公司(金地、金融街继而万科),再蔓延到其他一些领域的公司(如金风科技、同仁堂)。

宝能融资来源 连图中没有说明来处的劣后LP67亿应该也是筹措出来的 20151226.jpg

1  网络传播的宝能系融资图

   

    具体到“宝万之争”上。收购方为旅居深圳的潮汕系资本力量姚氏兄弟控制的实体,和美国PE类似,动用了层层杠杆(美国有退休基金、保险公司、银团贷款、垃圾债券等三四层不同性质的杠杆)。宝能系动员资金主要来自两大支柱:“钜盛华”公司反复关联的“浙商宝能基金”动用理财产品(形成基金LP出资来源)并进而带动银行贷款,以及“前海人寿”动用万能险产品,宝能系实际自有原始出资现金可能也就在10亿元上下。潮汕籍群体这么做是不奇怪的,无论是地产业的李嘉诚,还是家电零售业的黄光裕,游走在家乡之外的潮汕商人,通常喜欢介入技术要求不很高,但把握时代机遇要求较高的领域,寻求短时间内的跃迁式发展。类似的群体还有温州为代表的浙江商人,宝能此次运作和浙江民营商人的浙银资本合作是意料之中。不过在笔者看来,潮汕籍群体的眼光比美国搞纯粹财务运作的PE可能还要高一些,从深圳潮籍地产商深度介入21世纪以来深圳新核心区——福田中心区的开发可以看出来。另一方面,万科在经济中的核心地位,也没有美国PE运作的对象——美国一批中坚传统技术公司那么高,毕竟房地产的技术水平是有限的。万科的创立领导者王石,是“中国商业文明”概念的主要发明人之一。其实这种“中国商业文明”,是带有浓重的倾慕西方的色彩的。而王石之所以这么大意让人“奇袭”,和他长期脱离公司的战略规划及日常经营,热衷于商业之外的带有深度的社会活动有密切的关系。从这一点上看,王石在宝能大举举牌后,试图调用财经媒体界盟友,高调表示“不欢迎宝能系当大股东”是不奇怪的——如果他自己的经济大本营被一个陡然崛起的深圳资本运作者“攻陷”,即便他留在万科董事长的位置上,他要再从事那些意味深长的社会活动,效果也要大打折扣了。这正是王石去安邦、去各路公募基金寻找盟友的原因。但是,这种拒绝恰与过去“中国商业文明”灌输的不干预经济金融自由主义相反,因此王石遭遇了诸多曾经是他的崇拜者的群体的嘲讽。

中美两国“门口野蛮人”的不同及监管方合适的态度

可以再做一些推演,中美两国的“门口野蛮人”的不同前景可能会看的更加清晰。由于中国法律不允许像美国那样,让收购实体与被收购实体合并,由实体经济的被收购实体承担债务,因此中国的举牌者入主上市公司后,不太可能进行100%的收购及私有化,更不可能像美国PE公司,利用法律来让被收购公司承担重债,操作出增长亮丽的财报再上市赚估值差。更可能的情形是:举牌者占有较大比例的股份(如25-30%),而后影响上市公司的战略与自己储备的资源配合,在合理的规划下,可能实现积极的增长,进而在股价上实现较为稳定的升值——从而一方面活络了企业,一方面能应对杠杆的回报要求。因此这将比较充分的考验资本运作者对产业的理解能力。

一个已经发生的例子,是万达出海收购美国第二大院线AMC公司——该公司原本为美国PE控股,多年停滞,万达引入自己在国内的管理经验,让公司老员工上升为管理层,调动了积极性,再次上市后估值倍增,而且成为中国影片进入美国的一个窗口。可见中国资本运作者的能力可能比美国纯财务人员出身的资本运作者要高。有资料报道,宝能推崇万达,也确实在全国做了类似的战略性布局,希望借力万科品牌相结合做活局面。如果此举成功,也是有魄力的创举。

因此,对于地产这种技术含量并不高的领域,无论是监管者还是股民,倒不妨坐观其演变。我认为,真正需要关注的,是一些有价值的技术型公司可能遭遇的资本“突袭”。美国80年代以来对大型成熟公司过于频繁的兼并收购资本运作,以及并购后过于短视的资产拆分甩卖,这已严重拖累、损害了美国工业经济的中坚力量,很多曾经居世界领先地位的汽车、电力装备、军工领域的制造商都在折腾中被逐渐瓦解,这种事情决不能允许在中国再次发生。而当前恰有一批中国的技术型上市公司,因为创始人早期无资本要“借力创业”,也处于股权分散的状态,如格力电器、特变电工、中兴通讯等。这些企业有的尚在灵魂人物领导下,有些已经进入二代团队控制的状态(如中兴通讯)。后一种情况的企业随时可能成为新型资本力量染指的对象。在这种情况下,监管部门应当给予关注,在必要情况下制止短期性资本力量干扰专注于长期战略的中坚企业。

另一方面,中国可否反过来,动用杠杆,收购国外有价值的企业呢?这是可能的。自2014年以来,在半导体领域,以紫光集团为代表的一批资本力量正在世界半导体行业界掀起阵阵旋风。半导体行业在美国、台湾地区估值不高,同时又是我国迫切需要获得抓手的战略部门。撬动国内富余资金,收购美国、韩国一些优质半导体企业,实现技术的引进及在国内落户,并实现产业集群的带动,是一个有重大意义的事情。

纵观中美两国历史,资本市场在让生产力载体变成社会财富载体方面可以发挥重要作用,它实现的公司股权社会化是公众分享社会进步财富的重要手段。但是股权社会化并不是公司治理“历史的终结”,历史呈现循环交替上升的趋势,当社会化到一定程度,权力领导人倦怠退化之时,就有新的有胆量的群体用新的手段(资本手段)破局而起。这是很难压制的发展趋势。但是,对其进行有效监管和引导,让它服务于技术的持续进步,是可以做到的。这方面,美国为中国提供了众多可以汲取的教训,中国应当走出自己具有正面意义的“股东积极主义”之路。

(编辑  季节)



* 简练,百一企研共同创始人。

[1] 在美国,PE与增长型业务的VC不同,主要指收购型业务,21世纪后才出现一些增长型公司最后一轮投资的PE业务。

[2] 60年代,曾经出现一种资本运作者主导的多元化公司(conglomerate),可以认为是职业经理人掌权到资本市场纯金融运作者掌权的过渡形态。

[3] 代表者如“华尔街狼王”卡尔伊坎(Carl Icahn)。

[4] 80年代最大的资本运作对象是RJR-Nabisco(“门口的野蛮人”中的收购对象)这种食品-烟草多元公司,属于大中型。到90年代,像克莱斯勒汽车、麦道飞机这种大型公司都介入兼并、拆分。美国信息产业以外行业都深度频繁卷入各种资本操作。

[5] “万能险”在美国归属证券监管机构负责而不归保监负责,按照基金处理。在中国则归保监会监管,但又超脱主流保险监管。这使得它实际上成为一种稳定(因为有退出惩罚扣点条款)、成本相对较低(5-6%,在中国算低的)的杠杆融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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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现在宗教问题已经深深地嵌入到中国乃至世界的政治经济当中,深刻影响着当今世界的政治、经济和社会。2015年10月24日ʌ...

宗教问题的现实性和复杂性

孔丹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理事长): 宗教问题首先具有其现实性,它在实践和理论方面是极其重要的;其次,它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非常难,也就非常“硬”。当我们面临中国梦、面对民族复兴的目标之时,我们同样面对一些国内国际的现实问题。

宗教问题是现实的,有很多当前需要关注的事情,我们必须去面对,不应回避。其中一个原因在于它是复杂的,宗教问题并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而是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紧密联系的,无论治标治本都要拿出办法。

 

白钢复旦大学思想史研究中心秘书长):宗教(尤其是大宗教)有两个面向:世间法和出世间法。宗教的出世间法,是指其超越人类生命及其认知的有限性,具有超越性的世界解释体系和实现解释的路径指引的意义。与此同时,宗教作为一种世间的存在,不可避免地要在世间弘扬教义,争取信徒,并且尽量扩大它在教众以及整个人类世界当中的影响。这是宗教的世间法的面向。

在“世间法”这个维度上,宗教事实上是人类早期提出的一种将不同人群有效地组织起来,并且构成某种信仰共同体的实践。在各种宗教当中,因为基督教在早期很长一段时期受到压迫,因而发展出了一套比别的宗教更为严密、系统的有效组织形态。这样的一个严密、系统、有效的组织形态,经过特定发展之后,形成了一个特定的流派,即东正教。

列宁构造的所谓具有铁一样纪律的共产党,它体现的一些根本的组织原则:如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等等这样一套组织机制,其背后的文明论传承是东正教。

东正教的基础是建立在一个由上而下的单维度的宗教教义传播、训导、选拔的机制之上,因而它的先锋队组织只有到人民中、到群众中去,教育群众、引导群众这个维度,但是它缺少一个互动的机制。我特别想要强调的是,中国共产党尽管从一开始是依照列宁主义式政党的原则组建并强化党的组织的,但在毛泽东主席为共产党奠定的党群关系中,党和群众的关系从来不是单向的。它从来是强调是一个双向的——不但到群众中去,而且要从群众中来;不但有教育群众,而且要接受群众教育。中国共产党成执政党之后,曾经极为有效、双向的跟群众互为师生的关系与互相影响的交流,伴随着与现代国家管理相应的整体性的一个现代官僚体制的建立,事实上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正是在这样的一个意义上,要在这个时代重新让共产党恢复理想信念,并且让共产党保持和人民群众的鱼水关系,必须思考如何让共产党这样一个组织在当下的现实情境当中,能够重新有效的激活曾经在历史上对它发挥极为重要的治理机制。

我们怎么看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的传统文明的关系?

中国共产党的底色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传统文明。中国共产党是两个先锋队的形态:它同时是无产阶级先锋队,又是中华民族先锋队,它的这样一个合体本身是承担起了具有普遍代表性的精英团体这样一个身份。

如果要讲中国共产党修养的话,一般来讲,儒家肯定是一个重要的资源,特别是它的心性论方面。但在某种程度上还有另外一种传统思想资源可能更为重要——就是中国化佛教。中国化佛教有两个重要要素,一是平等,一是觉悟,这两点社会主义也作为自己特征。

 

支振锋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要有自己的宗教信仰理论。“宗教复兴”在国际层面,是所谓的文明冲突带来的问题;在国内层面,是宗教问题的外溢或者社会化,宗教变成社会问题才引起了关注。

我把宗教大致分为如下几种形式:一种是治理型宗教。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西方的三大宗教。它的特点是有信仰、有行动、有组织。治理型宗教实际上是一个治理结构,一个类似政府或者超越政府的结构。第二种是信仰型宗教。比如佛教、道教,除了信仰之外,它也讲修行。还有一种就是邪教,犯罪型的。这几种类型中非常值得关注的是治理型宗教和邪教。

中国的宗教和信仰情况跟世界其他国家,尤其是西方国家有非常大的不同,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理论。

首先,这个理论要全面理解我国宪法规定的宗教信仰自由条款。这里有几个要点:一、我们讲的是宗教信仰自由,而不是宗教自由;二、我们的宗教信仰也应包括不信教的自由,包括退教的自由。

第二,要尊重中国的宗教治理传统。这里有几个问题:一是宗教和政治的关系。在传统中国尤其是中原地区,在中央政权层面不存在西方意义的政教关系。宗教不干政,这本身就是中国传统。二是中国传统对宗教有一个很好的治理手段,以社会秩序和民生作为导向,尤其对宗教犯罪进行打击。三是我们的立法应当完善。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宗教事务管理条例》。但不管有多少个问题,首先,政治问题它不管,管的全是行政问题;其次,在宪法层面上,有关宗教信仰自由的条款需要权威的解释。

第三,宗教本身的行动要合法,要组织有度。还有就是规范传教。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维护社会的安全有序,在宗教信仰自由和个人的信仰权利以及社会秩序之间,能够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平衡。

 

殷之光英国剑桥大学博士,埃克塞特大学讲师):政治神学是超越现实的未来想象。首先,我感觉,我们现在讨论的宗教和政治的关系,讨论政教分离,在某些问题上是没有意义的。我不晓得欧洲其他国家的具体情况,但是英国的实际生活大部分都是和宗教捆绑在一起,只不过渗入日常而不自知。我们今天在学术讨论中过于强调所谓的政教分离,它在现实中实质性价值到底有多大?

我认为,宗教问题本质上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危机,当我们谈论政治再也不从理想的角度去谈了,我们也不再谈政治神学了。但实际上,政治本身就必须包含一种超越现实的对于未来的想象,以及在这个基础上对于现在与过去的重新叙述。

在伊斯兰国的政治宣传片中,提出了现在的战争是一场“我们”对“他们”的战争;它希望建立的世界秩序是完全建立在以它为中心的秩序。也就是说,它对于未来的想象是建立在对自身的想象之上。同样,欧洲就是以极端民族主义作为回应的,这种极端民族主义的回应方式同样也建立在以自我为中心之上。以自我为中心,本身就不指向世界,更不指向未来。而我们在五六十年代所提到的一系列对于第三世界的论述,就超越了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想象——我们把对世界的想象和对于未来的想象联系在一起。现今世界,除了前南斯拉夫之外,中国是唯一一个把世界人民大团结挂在自己的政治中心的,这极具象征意义。为什么中国的民族主义革命要和世界革命连在一起?这实际上是一种政治性的理想,是对于未来世界的想象。

 

唐杰(重庆大学讲师):现代社会中宗教的实证性。实证性这个概念来自于黑格尔,实证性的宗教区分于自然宗教。在自然宗教中,作为一个共同体内的所有人跟神是有关系的。黑格尔用实证性批判宗教在现代社会中的官僚化——即总目标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其他人只是在一个细节里面。

这个概念已经说明,现代工商业社会有这样一种倾向:个体不能理解现代建制的前提。对于黑格尔来说,他当时之所以批评这种实证性,首先要克服“现代”的四分五裂。他和同时代的人希望以总体性的召唤把个人投入到一个无限的事业中去。以这样一个宏大的目标,生活才会充满意义。我的问题是,如果现代化本身是一种实证性的宗教生活方式,那么正在现代化过程中的国家出现宗教复兴到底是什么原因?这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它趋向于一个秩序的重建,实现一个实证性的生活方式,建立一个实证宗教。第二,它是对既有实证性生活方式的一种反抗。从这个角度去看儒家思想的复兴现象有两个方面:第一,在共产党自身总体性目的势弱的时候,需要借助传统儒家思想来恢复秩序。第二个,我们的日常生活已经是现代性的,现代性其实就是宗教。在这种方式下,儒家成为一种反抗式的思想存在。

比较视野下的宗教信仰与社会治理

欧树军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系副教授):今天主要讨论一个核心的问题,宗教虔诚是否有利于社会治理?

一种观点认为有利,其中一个解释就是:如果信教的人越多,社会当中的暴力犯罪与自杀等问题就会越少,人本身也会越健康。从社会治理的角度来说,信教的人更服从管理。

但是我们会看到一个现象,美国人普遍支持有神论,但是根据1990年到2005年的一个大规模调查的结果,有神论其实存在很多不利的地方。谋杀率、青少年性病的发病率、堕胎率等数据证明,其实越信教越可能产生更多的社会问题。信教并没有带来社会秩序的好转。所以,也有观点认为,宗教信仰不利于社会治理和社会健康。

再看中国,2012年社科院与中国人民大学长期跟踪得出的调查数据显示,中国89.56%的人没有宗教信仰,信教的人中排在第二位的是佛教,第三位是新教,第四位是道教,第五位是伊斯兰,第六位是天主教。根据2015年人民大学的中国宗教报告提出,中国的宗教治理存在如下几个问题:第一,90%的宗教活动场所是1982年以后批准设立的,90%的场所建立了现代管理制度,30%的人进入到人大、政协、青联等国家体制,60%的人认为宗教政策是松紧适度的。第二,半数以上的宗教活动场所的负责人反对政教分离原则,支持用国家力量来发展宗教。第三,信教的教徒结构已经发生了转换,不再以老人为主,半数以上的教徒在60岁以下,文化程度比较低。第四,教职人员年龄结构在3060岁,其中11%拥有大学文化程度。宗教界最希望做出的宗教政策调整有三点:第一是尽快审批新场所,第二是要登记,第三是教职人员认证。在调查中发现,信仰天主教的人文化程度最高,13%以上拥有大学文化程度。伊斯兰教是制度最完备的,95%的清真寺建立了各种规章制度,管理最严格。佛教是最有影响的,每年的慈善事业做得较好。道教是五大宗教当中国际化程度是最高的,11%的道观都有国际文化交流。

从总体上来说,世俗化更有利于社会治理。中国宗教发展的原因,可能的确和共产党政治功能的弱化,尤其是基层组织的弱化有关系。中国宗教政策的调整可能包括三个方面:第一是要放在全球化背景下重新衡量世俗化和宗教化之间的关系,第二是理念的方向也在发生非常危险的转变,不认同政教分离的人越来越多。第三,伊斯兰和基督教的原教旨主义和极端主义之间的关联,有可能会更加密切。

从政策法律意义上来说,我国社会治理的困境需要一个内外的视野。内部的宗教问题,实际上是与阶层分化和民族问题结合在一起;从外部来说,又是和地缘政治以及国际关系结合在一起。这突出表现为新疆和西藏边境的治理困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治理问题。

难民潮、人口变迁与宗教复兴

贾晋京(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宏观研究部主任):难民潮不是一个新的问题,实际上是一种大规模的人口迁移,这在历史上有过多次,只是当前难民潮的发生具有特定的根源。

中东人的主食是面饼,当前全世界最大的小麦进口国是埃及。在中东地区,不管是在文明、人口还是社会和经济上,埃及都是核心国家。埃及有8500万人口,2013-2014年共进口640万吨小麦,2014-2015年是460万吨,估计2015-2016年可能是400万吨。为什么几年来小麦进口会大幅减少?主要因为它的收入在减少。

埃及的四大经济支柱,第一是石油出口;第二是侨汇;第三是旅游;第四是航运,也就是苏伊士运河,这也是埃及的四大收入来源。石油出口是中东地区普遍的也是主要的收入来源。我们知道,现在国际的油价低迷已经持续了一年。收入减少意味着可以买到的粮食减少,生活水平下降。正常情况下,埃及的食品通胀率在10%左右,今年达20%以上。作为中东的核心国家,埃及代表了整个中东的情况,今年叙利亚粮食缺口大约是80万吨。连最基础的粮食都已无法保证,这是难民潮发生的一个经济背景。

历史上每次发生大规模的人口迁徙事件,都预示着历史的重大转折。从其他数据来看,如人口生育率,欧洲的希腊为1.3,意大利1.2,西班牙1.1;亚洲的韩国为1.2,日本1.3,中国1.6,都远低于需要维持人口数量的平均生育率2.12005年的统计数据表明,法国城市人口当中,40%是穆斯林,其中大部分是15岁以下的青年人;预计2040年法国总人口当中的穆斯林占比将超过50%。这是一种意义巨大的趋势。而且世界上出生率最高的一些国家也是穆斯林国家。高出生率并且人口结构比较年轻的国家,将成为未来世界人口主要输出的地方。

这种人口变化跟宗教结合会有一种什么样的含义?

当前全世界考古最大的热点是土耳其西南部的哥贝克力石阵,它产生于1.3万年前。而根据基因科学推断,小麦的最早产地距离哥贝克力石阵只有30公里,这不可能是偶然现象,这里确实是人类文明的起源地。早期的三大宗教,都是起源于这个地方。宗教本身解决了人类的组织问题,人类因为有了超越自然而存在的理由,才能够逐渐组织起来。从人类文明产生一直到现在,最大的组织性来源就是宗教。

从这个角度来看,之所以有宗教复兴问题,是因为现代性提供了新的组织形态,以国家、政党之类的现代组织替代宗教组织。但是发展到当代,个人可以不通过这种组织行为进行自己的社会活动。也就是说,人类处在一种脱离现代性组织结构的关头。这就是宗教在当代复兴的原因所在。

维吾尔族宗教信仰的比较研究

祖力亚提新疆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新疆的穆斯林,除了塔吉克之外大多都是伊斯兰教中的逊尼派,还有一小部分叫做苏菲派。所谓原教旨主义和宗教极端势力与这两者关系密切,尽管不能等同。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原教旨主义开始进入到新疆地区。但原教旨和极端宗教还是不太一样。极端宗教最明显的特征,首先是暴恐,其次是干预世俗的生活。比如说婚礼的时候不能唱歌。比如政府发的结婚证,它不承认;再有就是坚定的排斥异教徒。这是极端宗教的表现。

现代维吾尔族的形成和伊斯兰教是分不开的,甚至可以说,回纥在历史上信仰了伊斯兰教,而伊斯兰教促成了近代维吾尔族的形成。我们看待新疆的宗教问题,包括对维吾尔族的宗教政策,不能抛开这些深层次的原因。

现实的问题是,现代化来得太急。而现在新疆的维吾尔族精英,不管是商界精英还是知识分子很多人都已经认识到,整个民族现在已经被极端宗教或者原教旨主义裹胁了,停留在最保守的状态中没有前进,已经离现代化越来越远。

我们的整体教育程度,包括科技文化创新能力,怎样才能跟上现代化的步伐?在这种情况下宗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现代化太急,导致大家焦虑,出现了文化上的不适应。

这样的讨论很多维吾尔族人都在跟进,但这似乎只是我们内部的事情,大家的关切度不高。我们要关注到维吾尔族内部的一些知识分子的讨论,让他们的影响扩大。

 

吐尔孙(清华大学博士生):对新疆宗教状况,我谈四方面要素:第一,现代性问题。基督教通过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宗教改革在相当程度上已经实现了宗教的现代化,基本能够适应现代社会。但是伊斯兰世界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运动与过程。大概从清朝末期开始,汉族中原地区就出现了现代化的过程。从建国初期开始,新疆部分地区出现了现代化景象,但到文革中中断了,改革开放以后,整个社会的青年看到自己的生活方式,思考问题的方式难以适应外面社会,出现了整体的失落感,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很容易通过宗教找到一些精神的安慰。宗教问题的出现,是一个民族还难以实现或适应现代社会的一个表现。

    第二,教育问题。维吾尔族的升学率非常低。初中毕业以后上高中的不到40%,高中毕业以后上大学的不到10%。在宗教教育这方面,全国也只有几个学院能够培养出宗教人士。但是新疆有一千万人口,有宗教需求,但是没有足够的途径来满足他们的需求。

    第三,文化问题。解放初期,维吾尔族的文化生活非常丰富,当时国家拨出很大一部分资金支持民族地区的文化事业。文化大革命时的《红灯记》,也被翻译成维吾尔语。市场化改革以后,电影院没了,至今很多县城没有电影院,当地群众的汉语水平比较低,很难通过汉语频道来了解或者接触到文化产品。在文化空虚的情况下,他们很容易就转向宗教极端主义。

    第四,民生与就业问题。现在维吾尔族社会,青少年就业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就业是导致各种问题的根本原因之一。维吾尔族的产业工人逐年减少,一方面因为他们本身的语言能力比较差,劳动技能、技术不过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改革开放过程中过度强调自由主义,过度强调市场的作用,但是没有更好的发挥政府的作用。

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党中央对这个问题看得非常透。首先,要保证信教群众正常的宗教需求,尊重信教群众的习俗,拓宽信教群众正确掌握宗教常识的合法渠道。现在一些学者和官员把好多问题归结到清真寺,其实清真寺本身不是问题,如何正确发挥维吾尔族人民的作用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最根本的还是提高维吾尔年轻人的文化水平,提高他们的技能,把就业、民生作为解决问题的重点,从战略高度进行解决。

所以,我们谈新疆的宗教问题,不能就宗教谈宗教,而是要把它放到更广阔的社会领域当中来分析问题。

历史唯物主义视角下的宗教问题

田文林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研究员):从历史唯物主义角度来看,宗教复兴是因为现实世界出了问题,并在宗教信仰问题上体现出来。比如中东伊斯兰的几次复兴运动,都发生在伊斯兰世界面临危机的时候。被蒙古帝国灭掉以后,出现了第一轮的原教旨主义;18世纪后期,奥斯曼帝国也处于危机状态,就出现了瓦哈比主义。到了20世纪末、21世纪初,伊斯兰世界再次处于一个转折和危亡的时期,出现了所谓的打着现代主义旗号的宗教复兴。从个体的角度来看,宗教复兴的根源也是在现实。在改革开放之前,社会信仰宗教的比例非常低。改革开放之初,公有制经济的比重是99%,现在比重降到20%,这意味许多个体是在没有社会保障的情况下生活,这些没有保障的个体,都是潜在的宗教信仰追随者。这其实是在市场经济大潮中一种无力、无助感在精神上的体现。

面对中国的宗教复兴,实际还是要回到共同富裕的道路。让每一个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个体,有一定的安全感。

反思农村宗教消极治理思维

吕德文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副教授):农村的宗教在扩张,尤其是地下基督教,基本上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怎么去应对它?

学术界有一种观点,希望通过发展民间宗教去抵御外来教会的传播,但实际上,民间宗教在地下基督教面前不堪一击。还有一种观点是,地下基督教很难管理,为什么不把它合法化呢?这涉及到我们用什么样的思维管理宗教问题。

总体上现在对宗教的管理,尤其是对农村宗教的管理就是统战和行政两个思维,但都存在严重问题。统战思维落实下去就是只关注教会里有地位的。这就不是真统战,而是搞关系。行政思维就成了只要你不出问题我就不管。这两种搞法导致我们基本上掌握不了基层宗教的信众。宗教局一般也没几个人,宗教管理也没有纳入整个地方基层组织的治理内容。

现在宗教治理实际上非常消极,基本上是失控的,有几方面因素:

首先,整个基层组织,党组织也好,政府组织也好,实际上处于一个弱化的状态。在现有的治理体系中,只要跟政府的目标没有多大关系的,不能转化成数字化管理的,基层都不太有动力。其次,农村的宗教组织,在某种意义上和党组织是同构的。党组织过去做的工作它全做,而且学得非常像。现在基层组织到小组一级已经没了,自然村已经瓦解了,很多行政村的组织是瘫痪的,但是地下教会组织却非常完善。

因而,我们现在不能消极对待宗教的这种社会组织土壤。以前的民间宗教之所以有发展能力,很重要的原因是教会的组织跟它的基层组织相配合。现在基层组织的瓦解与消极无为,是治理中的最大隐患。

 

(编辑 丁凡)

2013年,习近平主席相继提出了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构想。这是中国以更加积极的姿态...

共商共建共享   扩大“一带一路”朋友圈

 

在开幕式上,丝路论坛主席、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副主席陈元做了《推进“一带一路” 建设命运共同体》的主旨发言。陈元指出,“一带一路”与命运共同体建设是顺应世界大势的“天下大计、百年大计”,两者相辅相成、有机统一。“一带一路”建设,可以促使亚非欧的广大区域发展成为一体化的经济空间,为形成互利共赢、共同发展的命运共同体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加强命运共同体建设,有利于把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合作成果转化为情感纽带,上升到精神层面,增加相互间的认同感,为“一带一路”的深入推进创造良好的社会与人文环境。“一带一路”与命运共同体建设具有高度的开放性和包容性,是开放包容的共同体。

外交部副部长程国平在演讲中表示,“一带一路”是开放包容之路、互利合作之路、文明融汇之路。开放性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鲜明特色,“一带一路”是中国的倡议,但不是中国的专利,也不是中方一家的独奏,沿线各国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生产要素和资源禀赋各异,我们愿与相关国家积极推进互联互通建设,为沿线各国的发展增添新动力注入新活力,更多惠及沿线各国人民。“一带一路”不仅是重要的商贸通道,也是超越国度、跨越时空的文化走廊。中国将通过“一带一路”建设,传承和弘扬古代丝绸之路友好合作的精神,推动多样文明平等交流,使文化的传播、文明的交融寓于深广,拉紧友谊的纽带。

“共商”、“共建”和“共享”是“一带一路”的原则。全国人大常委会外事委员会副主任委员赵白鸽认为,“共商”是指“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区形成对发展目标的共识,并共同探讨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和路径。“共建”是要形成命运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利益共同体,而不是施舍。“共享”是指“一带一路”建设的成果应该由沿线国家的全体人民共同分享。她认为,“一带一路”建设将带来新的历史时期全球治理结构的改善,将致力于促进各国公平、平等地参与和实现发展,特别是让更多的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能够参与全球治理。治理的内容不仅是经济,而且涵盖政治、社会、文化和生态等方面。其次,“一带一路”将形成全球新的经济增长点,特别是让被忽略的国家和人群在经济全球化中受益。更重要的是,“一带一路”将促进形成一个和平与发展的世界,共同应对21世纪的挑战。

丝路论坛副主席、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理事长孔丹表示, “一带一路”建设将为中国和沿线国家的共同发展带来巨大机遇。“一带一路”是开放的,是穿越非洲、环连亚欧的广阔“朋友圈”,所有感兴趣的国家都可以进入“朋友圈”。“一带一路”是多元的,涵盖各个合作领域,合作形式可以多种多样。“一带一路”是共赢的,各国共同参与,遵循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实现共同发展繁荣。这条路不是某一方的私家小路,而是大家携手前进的阳光大道。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进出口银行原董事长李若谷认为,“一带一路”的提出是中国发展融入世界的需要。习近平同志提出的“命运共同体”理念,就是着眼于新型国际关系的建设。现在世界经济遇到困难,需求严重不足。环顾世界,经济复苏和发展的希望在发展中国家。中国的发展、转型、向更高级经济阶段的发展离不开和发展中国家的合作。因此,“一带一路”的提出,是中国融入世界继续改革开放,特别是在更高层次上开放的需要,它顺应了亚洲地区以及广大发展中国家发展的需要。同时,“一带一路”也是打破冷战思维、零和游戏的重要战略构想。

加强互联互通  打造经济共同体

中国社会科学院常务副院长赵胜轩认为,建设“一带一路”重大倡议的提出,呼应了沿线各国实行对外开放、实现繁荣发展的现实需求和共同愿望,顺应了当今时代求和平、谋发展、促合作的历史潮流。“一带一路”建设不是某个国家的对外扩张,不是谋求势力范围或经济霸权,而是沿线各国实现共同利益、共同发展的需要。“一带一路”建设,通过加强政策共通、道路连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民心相通,促进沿线各国发展,造福沿线各国人民。

国税总局前副局长许善达认为,中国应该通过“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与有关国家的共同体建设,扩大中国的经济疆域,从而在实现政治和平的同时,使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更高。换言之,通过相关项目建设和发展,实现经济共同体的建设,才是“一带一路”建设最本质的东西。

清华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高等研究所所长汪晖认为,中国提出“一带一路”的倡议既有战略性和内在需求,也有自己的历史传统。与过去不同,“一带一路”是基于平等基础的范畴,但它又具有内部的弹性,尊重当地发展,强调互利共赢,强调开放性,并且根据具体条件加以变通,这些都是与欧洲和其他国家建立共同体的最大差异。

自从2013年习近平主席正式提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构想以来,“一带一路”建设已取得了积极的进展。

在政策沟通方面,20153月,中国政府正式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60多个沿线国家和国际组织支持和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其中,蒙古有“草原丝绸之路计划”,哈萨克斯坦有“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印度尼西亚有“海上强国”战略……。今年5月,习近平主席和普京总统签署并发表了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得到欧亚经济联盟其他成员国的积极支持。

在设施连通方面,中国与沿线国家间的跨境公路、铁路、油气管道、网络高效运转,渝新欧、汉新欧等一系列国际货运班列陆续开通运营,各国在基础设施领域不断上马大项目,互联互通的广度和深度与日俱增。

贸易畅通方面,过去十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年均增长19%。今年年初以来,在全球贸易总体下滑的背景下,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额仍保持快速增长。据预测,中国与沿线国家货物贸易额将突破2.5万亿美元。

在资金融通方面,中方倡议成立了资金规模为1000亿美元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资金规模为400亿美元的丝路基金,对现行国际金融机构形成有益的补充,还建立了中国欧亚经济合作基金、中非基金和中国-东盟投资合作基金等。       

在民心相通方面,中国与沿线各国的人文交流越来越密切,专家学者互访、互办旅游、电影周等日益常态化、规模化。目前中国已与46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缔结各国互免签证协定,19个沿线国家和地区给予中国公民落地签证便利。

程国平副部长在讲话中表示,目前世界经济依然处于复苏与衰退的拉锯战中,全球有效需求上升和国际贸易回暖尚需时日。而“一带一路”建设将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举措给沿线国家和世界带来多重复苏与发展的机遇。

一是增长机遇。一方面是“硬”拉动,通过实实在在的经济项目增加供应和就业,促进区内经济要素有序自由流动,拉动沿线国家实体经济。另一方面是“软”促进,让亚非欧国家找到一个共同努力的方向,共同奋斗、共谋发展。

二是互联互通机遇。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优先领域,包括“一带一路”的六大经济走廊和海上重要港口等交通大项目建设。2020年前,中国将建设172个重大水利工程,投入资金约1000亿美元。

三是投资机遇。中国企业已成为国际投资融资新的生力军。去年中国共实现全行业对外直接投资1160亿美元,同比增长15.5%,其中非金融类投资同比增长14.1%。目前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占中国对外投资的比例不到20%,还有很大增长空间。

四是合作便利化机遇。“一带一路”建设将自贸区合作作为重要方向。目前中国约30%的对外贸易通过自贸区完成,其中大多是与“一带一路”沿线的伙伴们进行。中国还在商谈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中日韩自贸区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

积极对接“一带一路”  驻华使节正面回应

丝路论坛上,有关国家使节和上合组织相关负责人纷纷表达了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认同和参与热情。

俄罗斯驻华大使安德烈·杰尼索夫表示,欧亚经济联盟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对接具有历史意义,是一种创新性、多领域的互利合作,共同目标就是保障欧亚大陆的和平与安全,促进各国的繁荣和可持续发展。今年58日,习近平主席访问莫斯科期间,两国发表了关于欧亚经济联盟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为进一步落实“一带一盟”对接的联合声明,欧亚经济委员会决定启动欧亚经济联盟与中国之间的经贸合作谈判进程。预计在相关合作框架内,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将就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协调出台一些举措;而涉及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的自由经贸协定,将成为“一带一盟”对接的经济纬度。俄中两国认为,地区合作的重点方向是进一步扩展经贸合作、优化贸易结构、简化投资和贸易手续、发展产业合作等等,双方尤其重视运输基础设施方面的合作,一些重点项目成果将在201512月举行的欧亚经济委员会会议上完成,届时将制定与中国进一步合作的路线图草案。

上合组织秘书长德米特里·梅津采夫认为,上海合作组织是一个独特的国际组织,既可以保证和平与安全,也能够推动经济和贸易合作,支持人文交流,在推动“一带一路”倡议方面同样能够发挥重要作用。他表示,上合组织对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倡议抱有很大兴趣,应该抓紧时间落实,继续付出巨大努力,建设新的经济走廊。同时,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应该是平衡的,不要导致欧亚大陆一些非建设性竞争性项目的出现。

法国驻华大使顾山说,“一带一路”的倡议令人兴奋,这是促进世界繁荣和平的重要事业。我们的共同追求是可持续发展和包容性发展,也就是分享的发展。法国作为中国的全面战略伙伴,愿意同中国一起通过“一带一路”的参与和各方分享增长。同时,“一带一路”还要体现在一些具体项目上,例如从重庆到德国杜伊斯堡的铁路、从成都到波罗斯市的铁路,都是具有象征意义的重要基础设施项目。作为亚投行的创始成员,法国企业愿意和中方分享经验、建立合作,共同促进一些履行社会环境责任的项目。

英国驻华使馆公使兼副馆长罗廷看来,“一带一路”是古代丝绸之路在当代的延续,是东西方之间一座桥梁。古代的丝绸之路不只是商品、货物、人流的远距离运输和交流,而且是技术与科技的发展以及文明与思想的传播,这种丝绸之路精神非常重要。今年习近平主席访英期间,中英双方明确在“一带一路”方面进行充分合作,英国希望能够以此处理好国内经济不平衡的问题。英国也将积极参与到新建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开发银行当中。

冷思考细落实  旗舰企业加快全球布局

中信集团:坚持正确的义利观

作为最早“走出去”的企业典范,中国中信集团一直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先行者。全国政协委员、中信集团董事长常振明表示,“一带一路”是新时期中国扩大对外开放的重大战略部署。支持“一带一路”建设,是国有企业践行国家战略的重要体现,也是中国企业难得的发展机遇。中信集团将进一步发挥自身优势,全力参与“一带一路”建设,为促进中国与沿线国家共同发展做出贡献。在投资中,中信集团将坚持正确的义利观,即“先予后取,多予少取,必要时做到舍利取义”,从长远考虑帮助发展中国家经济建设,实现互利共赢。

常振明指出,“一带一路”建设对基础设施等领域的投资需求很大。中信集团将综合考虑人口规模、资源储备、项目盈利前景等因素,重点关注海上丝绸之路沿线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菲律宾,东南亚的泰国、缅甸和越南,南亚的印度和巴基斯坦等国家的投资机会。

中信集团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具有独特优势。一是综合优势明显,能够提供综合解决方案。中信集团拥有银行、证券、信托、基金等金融业务,以及工程承包、资源能源、装备制造等实业投资,具有较强的资金实力和融资能力,能够发挥综合产业优势,为客户提供项目前期策划、投融资安排、建设、运营等一揽子综合服务方案。

二是中信股份在香港整体上市,为中信集团直接参与国际市场竞争搭建了平台。

三是在海外布局多年,具有品牌优势。中信是中国改革开放后最早在境外开展直接投资的企业,早在1986年就投资了澳大利亚波特兰铝厂,这是中国当时在海外最大的一笔投资。目前中信集团已在沿线多个国家开展投资。其中中信重工在西班牙、印度、东南亚等地设立分公司;中信资源在印尼、哈萨克斯坦投资了石油项目;中信建设在伊朗、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缅甸以及非洲一些国家承建对外工程承包项目。在“走出去”过程中培养了一支熟悉国际市场的人才队伍,与多个国家建立了良好的公共关系。

下一步,中信集团将在以下三个方面积极参与和支持“一带一路”建设。一是发挥金融助推器作用,加大资金支持力度。中信银行已确定首批近40个重点推进项目,拟融资总额约1100亿元,目前已投放186亿元。

二是利用“走出去”过程中积累的优势,加大直接投资力度。中信投资的印尼Lofin油气田项目,目前天然气可采储量、凝析油探明储量分别达2.02万亿立方英尺和1800万桶,油当量约3.54亿桶;中信集团刚刚签约伦敦皇家阿尔伯特码头项目,是迄今中国企业在英国单体开发的最大绿地项目。

三是建立独特商业模式,加大合作力度。中信将与国内优质企业合作组建“联合舰队”,抱团出海;同时加强与亚投行、金砖银行、丝路基金等机构的交流合作。

四是切实履行社会责任。中信在项目所在国积极开展教育医疗、扶贫开发、赈灾救灾、人居环境改善等公益慈善活动,树立中国企业的良好形象,为深化人文交流合作发挥积极作用。

 

中石化:立足长远 统筹规划

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原董事长傅成玉认为,“一带一路”倡议着眼于重大国家发展战略,涉及长远、衔接国际,不能一蹴而就。“一带一路”倡议如何落地,需要冷思考、细规划、实措施,需要踏踏实实、认真研究。

结合企业“走出去”的经验,傅成玉认为,首先,“一带一路”建设要与国家已有的重大发展战略相适应。如何把已有的发展战略与“一带一路”倡议融会贯通,协同发展,从规划到产业布局,从企业项目到整个宏观战略的顶层设计,都要统一考虑。同时,“一带一路”不能一厢情愿,必须与当地国家的发展战略和产业政策对接,为当地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一带一路”涉及60多个国家,多数都是不发达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人口相对较少,政策法规不完善,市场有限,其中很多复杂而具体的问题需要政府和企业在选择项目时对未来进行整体评估。

其次,落实“一带一路”建设要与国内的调结构、转方式、绿色低碳发展相协调。我国企业特别是工业制造企业,要加大国内结构调整和去产能的力度,用两到三年时间使我国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提升一个台阶,使我们的技术和产业真正进入中高端。

第三,推动“一带一路”建设要以创新为驱动力,把技术升级换代作为主要的投资领域。“一带一路”要与企业自身的转型升级、提质增效协同起来,特别是与国家提出的“中国制造2025”、“互联网+”等等紧密结合,通过技术改造促进产业升级。

第四,“一带一路”建设要重视风险防范。不管是顶层设计,还是企业的项目选择,风险是我们“走出去”时第一个要考虑的问题。既要着眼长远,又要抓住当前机会,企业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在理念上要坚定,在实施上要清醒。

 

中车集团:加快基础设施互联互通

近期,南北车重组引发了社会各界的更高期待,重组后的中国中车,规模和技术都位于国内装备制造业前列,我国轨道交通装备制造业的规模已居全球第一。中国中车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徐宗祥表示,要成为真正领先全球的企业,中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特别要把握好“一带一路”的历史机遇,加快全球布局。

近年来,中车不断加快国际化经营步伐,不断打造海外业务升级版。目前中国中车在全球市场的占有率达到30%,海外市场占比10%。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的基本前提,铁路等交通设施更是优先建设的领域,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一带一路”的推进速度和成效。对于加快铁路等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徐宗祥提出了四点建议。

一是政府为核心,全力搭建多层次的公共合作平台。“一带一路”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单一企业力有不及,需要政府在统筹协调国与国、区域组织、企业和社会团体的关系中发挥核心作用,搭建多层次、宽领域、全方位的平台。

二是资本为先导,加快启动交通基础设施项目。亚洲开发银行预测,未来10年亚洲基础设施将新增投资8.22万亿美元,即每年新增投入8200亿元。未来解决“一带一路”部分区域基础设施建设资金不足的问题,不仅要靠公共资本的先导作用,也要充分调动私人资本的积极性。需要金融创新带动社会资本(如PPP模式等),通过吸引各类私人资本、商业资金和社会资金直接投资建设和经营。

三是产业联合,发挥优势,赢得主动。以高铁为代表的中国轨道装备制造业

具备四大竞争优势:世界领先的技术水平、运营经验、服务精神和综合性价比优势。从轨道交通领域来讲,中国具有完善且强大的产业体系。同为中国企业,我们的装备制造、通信信号、基本建设、运营管理以及金融企业更容易组建“联合舰队”,实现抱团出海。因此,中国企业有条件将优势化为胜势,在竞争中赢得主动,在规划建设中起到主导作用。

四是产能合作,扎根当地,寻求共赢。中国中车将加强与沿线各国实施国际产能合作,统筹采用直接投资、并购、联盟等方式,加快国际市场布局和拓展。在推进全球化经营的同时,推进产品品牌、市场营销、产品制造、人力资源、研究开发、资本运作等与东道国本土资源的深度融合,实现共同发展。

搭建高端智库 提供智力支持

“一带一路”与共同体建设需要广纳各路英才、汇集各方智慧,源源不断地为之提供思想指导和规划设计。因此,围绕“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继续加强新型智库平台建设十分必要。

陈元指出,“一带一路”建设需要智力支撑和人才保障。一方面加强能力建设和战略投入,加强对全球治理的理论研究,高度重视全球治理方面的人才培养;另一方面需要新型智库平台出谋划策,而新型智库平台又可以借助 “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锻炼身手、发展壮大。赵胜轩认为,“一带一路”建设是一项具有开创性的发展战略,也是一项艰难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凝聚沿线各国人民的智慧,其中智库能够发挥独特的优势。尤其是沿线各国智库熟悉本国政策和国际问题,能够客观地进行第三方评估,及时提出建设性的对策和建议。

实际上,自从“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与之相关的智库平台大量出现。2015年初,中国社会科学院统筹成立了蓝迪国际智库项目(RDI,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International)。作为国际化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平台,蓝迪国际智库项目凝聚国内外政党、政府、社会、企业、金融、国际组织等各方面资源,搭建国际国内合作平台,为建设“一带一路”提供智力支持。

此外,中国社会科学院今年还成立了“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以此为平台汇集中国社会科学院以及社会各界的智库资源,深入研究“一带一路”建设中的重大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本届丝路论坛就是多家智库协调行动的一次成功尝试。成立于2014年的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是第一家由大型中央企业中信集团公司兴办的智库,正在努力办成中国最有影响力的高端综合性智库之一。

强化共同安全   严防法律风险

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风险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战略问题研究中心主任王湘穗认为,安全是“一带一路”的题中应有之意。我们应该以辩证的眼光来看待安全问题,要把安全和发展结合起来。在“一带一路”建设中,要建立泛亚区域的安全框架,培育适合共同体建设的安全观念,创新能够应对多种威胁的安全机制,强化“一带一路”的安全保障,以实现共同发展。

首先,要谋求建立泛亚区域的安全框架,即区域国家共同建立处理和解决安全事务的总体方案和基本规则。和以前的区域合作计划相比,“一带一路”构想更具综合性,要建立一个共同安全、共同发展的泛亚区域。不要成为“被嫁祸”的地区,就要建立起能够维护自身安全的总体框架。

其次,要培育适合“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的安全观念,创新能够应对多种威胁的安全机制。

第三,还要强化“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安全保障,组织力量进行细致的国别调查和区域调查,发现真实的安全威胁和隐患,提供针对性政策,并做到时变策变,处变不惊,应对有方。

中国人民大学常务副校长王利明认为,“一带一路”沿线包括60多个国家,国内外对“一带一路”的最大担忧,就是政治风险、法律风险、投资风险、安全风险等,特别是法律风险。我们在调研中感受到,国内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政治、法律制度并不十分熟悉,要加强对这些国家法律制度的了解与研究,涉及投资、劳工保护、环境保护,甚至社会保障、涉外制度等方面。不同国家间法律制度又有很大差异。例如,新兴经济体在法律上有很多自身独特的规定,如果我们不了解清楚,很可能会产生一些争议,发生一些纠纷。

与此同时,我们还要注重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签订双边投资协议,这对于保护国内投资者,推进企业“走出去”非常重要。此外,还要进一步加强商事仲裁机制的作用,加强涉外法律人才的培养,从而有利于减少法律风险,降低成本障碍。

重塑世界经济地理  提升中国话语权

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院长胡鞍钢认为,“一带一路”的关键词之一,就是经济地理革命。它起源于2009年世界银行的年度报告,是21世纪最重要的革命,旨在重塑世界新地理,基本思路就是提高密度、强化连接。“一带一路”的路线图一旦确认,将推动形成一个更加宏大的路线图。例如,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国家电网将不仅重塑中国的电力基础设施,也将重塑亚洲、非洲和欧洲的电力设施。今天的中国将比任何一个时代都更有效地推动重塑中国经济地理、亚洲经济地理乃至世界经济地理,从而开启下一个一百年的“共赢主义时代”。

中国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向松祚表示,如果“一带一路”成功实施,就意味着国际秩序的重塑,意味着对全球经济、贸易、货币、金融乃至政治军事秩序的真正重建。

从金融方面看,通过“一带一路”建设,中国加入重建全球货币金融战略秩序的时机已经成熟。2008年以后,新兴国家对世界市场的贡献率达到60%,中国占到一半,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变化;同时中国还是世界45个国家的第一大贸易伙伴,现在全球经济对中国经济的依赖程度,特别是对中国市场的依赖程度与日俱增。与之相对应,中国在整个国际秩序中的话语权或者发言权却非常不相称。

向松祚认为,在全球秩序的重建和改革中,货币和金融秩序是最核心的组成部分,中国需要有一个更加高瞻远瞩的国际金融战略,至少应该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如何让金融货币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二是如何把中国制造业或者实体经济的全球地位转化成为货币金融的全球地位。三是中国企业、中国产业和中国资产要到海外配置资源,这是必然趋势。

随着“一带一路”的实施,世界上一半国家可能成为未来人民币货币区的成员,未来人民币将真正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甚至世界第二大货币。“一带一路”建设对于中国的金融开放和金融战略如此重要,就是在于它的成功实施将使人民币获得庞大的货币区支撑,从而提高中国在全球货币金融领域的话语权、定价权和影响力。

直面困难挑战  脚踏实地推进

孔丹表示,“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是中国提出的伟大构想,是造福人类、推进中国与世界共同发展的战略宏图,因而也是充满挑战与风险的漫长征途,对其中的艰难险阻一定要有深刻认识,在思想和行动上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具有复杂性、艰巨性和长期性。它涉及处于不同发展水平、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数十个国家,几十亿人口,其中的复杂性、艰巨性不言而喻。“一带一路”构想提出以来,国际上高度关注它的走向,既有乐观的期望,也有悲观的预测。我们在以平常之心对待与“一带一路”有关的国际舆论的同时,又要最大程度地考虑风险,争取防患于未然,精心设计推进方案,仔细衡量成败得失,尽可能减少失误和波折。

“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是复杂的系统工程,既有来自国外的各种风险,也有来自国内的不同挑战。国外的风险,不仅可能来自“一带一路”倡议所涉及的国家,也可能来自域外国家的干扰;风险又会体现在经济、政治、文化、法律乃至环境保护等诸多方面。“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种族、宗教、语言、法律、政治体制、生活习惯等方面千差万别,中国企业和机构以往与这些国家往来相对较少,中国的院校和研究机构对其关注也不多,建设“一带一路”所需要的经验积累和知识准备都远远不够,在所有方面几乎都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套用,需要在实践中逐渐摸索,在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因而“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不仅有复杂性、艰巨性,也具有长期性,我们要有打“攻坚战”、“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中国工商银行原行长杨凯生和进出口银行行长李若谷都谈到“一带一路”建设的融资问题。李若谷特别提出,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基础设施是合作的基础,产业合作是关键,融资是一个突出问题。其中,对于融资问题,中国恐怕要投入大量资金,刚开始还要以优惠的资金为主。

坚持实事求是 加强方法创新

今年328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标志着“一带一路”正在由国际倡议转化为现实行动,由宣传与认识逐步进入到操作实施阶段。

陈元副主席建议,要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和科学方法推进“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要着力做好如下四个方面:

一要有高远视野和扎实步骤。不可只重表面光鲜、忽视实际效果,亦不可只重眼前收益、忽略长远利益;要防止出现一哄而上、一哄而散的现象;要以严谨的科学精神,认真做好调查研究,特别是要把基础性工作做细、做实。

二要有系统思维和整体意识。不谋全局,难谋一域,要做好全局性的规划设计,统筹好中国内部不同职能部门、不同地方,以及中央与地方的关系,统筹好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的和不同的利益关切与愿望期待,共同下好这盘事关区域乃至全球的大棋局。

三要有思想突破和方法创新。“一带一路”和共同体建设,是中国以更加积极的姿态更大规模参与国际事务、推进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新尝试。要在思想方法上做出“不法古,不循今”的创新,既要打开视野,又要打破一切成规,积极探索前所未有之法。例如,对外投资上可以在开发性金融的实践基础上,创新设计出一整套“一带一路”投融资新方法;机制保障上要推动相关部门职能的转变与完善,形成合力。

孔丹认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要讲究科学方法。万事开头难。当前处于“一带一路”与共同体建设的起始阶段,选取哪些国家、在什么样的地点、以什么样的方式、实施什么样的项目,作为“一带一路”与共同体建设的突破口,要有认真的分析和细致的规划。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和工作方法,要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和区域的实际情况出发,评估各种风险挑战,确定目标,制定具有可操作性的规划。

陈云同志曾经强调,要避免片面性,还需要运用“交换、比较、反复”的方法,尤其是要与他人多“交换”意见,才能了解全面情况。要认真总结以往中国企业“走出去”的经验。企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主要力量,早在十几年前,很多中国企业就在国家的号召下开始了海外拓展。这些年来,中国企业“走出去”有过成功案例,也有不少失败教训。这都是我们的宝贵财富。在总结基础上,争取多复制成功,减少失败。

面对复杂局面要有预先设想,要准备好应对方案。对可能出现的问题要有精神准备,还要备有可操作、可实践的办法。我们应该建立起信心,相信在国家“一带一路”建设的大背景下,企业的海外发展会面临更多、更大、更好的机会期。(编辑 苏歌)

 

 

习近平主席刚刚结束的对美国事访问是一次真正的增信释疑之旅,将为中美两国建立新型大国关系奠定坚实的基础。新型大国关系,不是“冷和平R...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刚刚结束了对美国的国事访问。在此之前,他与美国总统奥巴马有过不拘一格的“庄园会晤”和轻松自然的“赢台夜话”,也有过在其他多边场合的会见。这是习近平任中国国家主席以来第一次对美国进行的国事访问,也将是奥巴马在任上接待的唯一一次习主席的国事访问。

一次增信释疑之旅

习近平主席的这次国事访问,实际上是一次真正的增信释疑之旅,是他正式地与奥巴马总统就中美关系开展坦诚沟通,更加明确无误地阐释了为什么中美需要拓展合作,而不是互疑、更不是对抗。因为中美两国对抗不起、冲突不起。中美合则两利(甚至多利),斗则两伤(乃至多伤)。毕竟时代不同了,由于全球化而带来的互相依存,零和游戏、丛林法则、冷战思维都己不再合潮流。中国在未来几十年的第一目标依然是发展,是通过发展来实现文明、富强、民主、和谐。为了这些基本的和长远的目标,中国一方面要坚持改革和开放的基本国策,另一方面要继续和平与发展的外交路线。这些,是符合中国自身利益的战略选择,中国没有理由不坚持这些都是在重大外交场合进行的阐释,决不只是外交辞令,更不是空口号。

    这些道理,习近平主席讲过多次,中国前几位领导人也讲过多次。之所以习主席又专门到美国进行国事访问,而且这次访问以国家最高领导人之身份,一路走一路讲,从西讲到东、从政府讲到国会、从商界讲到民间,就是为了说明中国人是认真的,也真正愿意就此与美国达成共识,朝着不冲突不对抗、互相尊重、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这个方向去发展中美关系,而不是重蹈一战、二战覆辙,也不是再现冷战的猜忌、隔膜与互相为敌。

  当然,这次国事访问也实实在在地取得了诸多具体成果:双方在经贸、能源、人文、科技、农业、执法、网络安全、防务、航空、基础设施建设等诸多领域达成重要共识,并且同意进一步加强在维和、发展合作、可持续发展议程、粮食安全、公共卫生等国际和地区事务中的合作,共同应对气候变化等全球挑战,在亚太积极互动、包容合作。这些重要共识与具体合作,有助于双方之间彼此增信释疑,有助于双方进一步建立互信,有助于今后共同面对21世纪的新机遇、新挑战。

瞩望新型大国关系

尽管中美两国在历史、制度、文化以及经济社会发展等方面存在差异,但在目前和今后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两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加强合作,抓住历史机遇、应对共同挑战。

这次国事访问的成果,会不会由于美国即将举行的总统大选而改变?美国是两党制,两年后的总统选举现在谁也无法预测。但是,习近平主席的访问是国事访问,两国之间有正式外交关系,已经达成的共识不是个人之间的共识,已经有的合作也是互惠性质的合作。这些都保证了,不论两年后谁当选美国总统,已有的成果仍将有利于巩固和推动两国关系。

   今后几年乃至更长的时间内,中美能否建立起新型的大国关系,超越冷战思维的羁绊,就要看中美双方高层的决断、外交的智慧、民间的互动,以及整个国际关系和世界局势的变化。一些西方人士习惯于旧有的冷战思维,或者以为国际政治向来就只有竞争、冲突和丛林法则,或者认为中国还没资格提出建立新型大国关系和国际关系的战略构想,或者认为中国的战略构想只是为实现羽翼丰满而采取的时间拖延战术等等,不一而足。习近平主席这次对美国的国事访问,以及在联合国会议上的发言,阐述了中国自己的事情和中国的国内政策,就是要说明,中国需要一个和平合作的国际环境,中国愿意与美国等各个国家走上互利共赢的新路。

从历史上看,中国走向现代化的道路确实与西方各国不同,当然它们彼此可以且一直互相借鉴。从制度上看,中国实行的是具有自己特色的体制,而且它在不断完善;从文化上看,中国是几千年文化的传承者,而且它也在不断创新;从人均发展水平上着,中国还在发展中,虽然这些年经济总量和规模已经越来越大。这些,都不是不能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建立新型国家关系的理由。中国没有挑战二战结束以来建立的国际基本秩序,而是希望它更加合理;美国1972年以后没有拒绝中国进入国际社会,建交以来也没有拒绝与中国在许多双边、多边和地区、全球事务上开展合作;习奥“庄园会晤”和“赢台夜话”以来,特别是这次国事访问中,双方都对不落入所谓“修昔底德陷阱”表达了共同战略意愿。这些,就是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起点,也是良好的开端。

万事开头难,更何况新型大国关系。但是,从目前两国关系看,不冲突、不对抗已经是一种共识,双方一直在努力维护着;互利合作已经在不同领域、不同程度开展;中美两国民间的交往一直是相互尊重的,政府之间如果没有起码的尊重,一切将无从谈起。继续加深尊重,是两个大国的胸怀和大国领导人的责任。

关于今后走势,一是在双边关系上继续改善和提升,二是在地区热点问题上继续沟通与合作,三是在全球挑战面前保持默契或协调,这几个方面同时推进或互为促进,新型的大国关系事实上就在一天天地建构。这绝不是说中美没有分歧、没有矛盾。恰恰相反,基于历史、制度、文化、发展水平等原因,中美分歧不少、矛盾不小。建立新型大国关系,不是不承认这些,而是要更好地管控这些。这样,我们能达致的,就不是充满了猜忌、疑虑、对峙的“冷和平”,而是不断实现互利、合作、共赢的“真共处”。这样的新型关系,既有利于彼此,也会造福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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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入万山圈子里

王湘穗

2016-06-08 18:27:22

中美关系存在结构性矛盾,同时还存在共同利益。利益的交集与结构性矛盾并存,既是中美关系的基础,也是导致中美关系充满复杂性的原因z...

习主席此次访美取得了成功。这种成功不仅体现在双方列出的成果清单上,更在于此次出访巩固了中美关系的基本面,遏止住了前一段因南海、网络等问题的争拗导致两国关系逐步下滑的趋势。虽然没有出现事先一些人士所期待的“惊喜”,但还是巩固住了这一世界上最重要双边关系的稳定。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此次习主席访美,正值美国进入选举期,实际上奥巴马政府在中美关系方面已经没有取得突破的余地。习主席在国事访问中特意加重了与企业家、地方政府之间的交流与沟通,这一夯实基础、布局的长远之举,却更加富有实效。它标志着中国领导人对美国社会的认知、对美国政治运作特点的把握,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大国间的关系,往往厚重而复杂。习主席刚刚归来,就签署了具有排他性的TPP,而奥巴马却专门以“不让中国制定规则”来说事。这让对中美关系过于乐观的人都大失所望。其实,大国关系难以用“好”或“坏”的两极判断来简单概括。尤其是中美两个大国,一个是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主要代表国家,一个是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国家;一个是老牌发达国家,一个是新兴的发展中国家;一个是以金融服务业等虚拟经济为主要赢利模式的国家,一个是以实体经济为主的国家。这三大区别,造成了中美之间的结构性矛盾。不管人们承认不承认,这些矛盾始终存在于中美之间。

然而,中美之间存在矛盾只是中美关系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中美之间还存在共同利益。中美双方对目前的全球秩序有基本认同,双方都希望国际环境保持总体安全,也希望维持全球经济的持续发展。中美在世界大棋盘上落子布局、各不相让,却都要共同维护基本稳定,谁也不愿意打翻棋盘。这种关系可以概括为博弈式共生的关系,它充分体现出中美关系本身就是矛盾的统一体利益的交集与结构性矛盾并存,既是中美关系的基础,也是导致中美关系充满复杂性的原因。因此,我们不可期待中美关系会像湖泊上的小船那样单纯而平静,而是在太平洋的波涛中寻求这艘巨轮的动态平衡。

现在的问题是,中美关系正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性。一方面是中方反复阐释中美建立“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新型大国关系的重要性;而另一方面是美国官方的有意识忽略,以及美国战略界对中美关系是否处于“转折点”的讨论。这种各说各话的局面,反映了中美之间的战略温差。而这正是中美关系复杂性的体现。

美国本身就是一个复杂性的存在。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社会出现了严重的分化,不仅有991的阶级对立,也有拉丁裔、黑人与其他族裔的种族冲突;在资本家内部还存在着金融资本集团与产业资本集团之间的争夺。这些国内矛盾不仅会推动美国国内政治潮流的涌动,也会传导到世界政治的舞台。国内形势越不好、矛盾越尖锐,对中美关系造成的影响和冲击就越大。目前美国正在进入选举季,许多参选人常常把对华采取强硬态度,作为其重要的选举策略。对此,我们不必特别在意,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知华派”学者加入到对华政策的政治检讨中来,并表达出要遏制中国的普遍意向,这有可能是美国对华政策将做出调整的先兆。对美国的政情、舆情,我们应该实事求是地看待与分析,不能遮遮掩掩,更不能报喜不报忧。博弈也需要“知彼知己”,否则就会下误判、出恶手。

同样,中国也是一个复杂的存在。一个占世界经济总量第2位,同时也是人均收入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的发展中国家;一个希望集中精力发展经济,却又不得不面对领土主权争端和外部威胁的国家;一个拥有最古老历史,但又缺少现代全球治理经验的大国。而影响中美关系的最大矛盾之处在于,中国近年来的发展本身正在改变全球秩序和削弱美国在亚太的影响力;而中国总在表达不谋求改变全球秩序和不排斥美国在亚太地区影响力的真诚愿望。中国不能不发展,可自身发展就是在改变亚太乃至世界力量平衡,美国就需要进行战略再平衡。中国本无错,但发展太快就成了大错。成语所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要维持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心-边缘结构的美国来说,中国的确在挑战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

中美关系正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性,主要原因在于中美两国力量的对比发生了重大变化。在2008年之前,美国在全球经济领域地位巩固,也能够从总体上控制包括中美关系在内的世界体系的运行。自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的国家综合实力受到很大削弱,而中国的经济力量却日益凸显,此消彼长的趋势不仅撼动了美强中弱的稳定基础,也改变了美国曾经宽宏的国家心态。一个传统大国的“更年期”与一个新兴大国的“青春期”就这样历史性地遭遇了,其间种种恩恩怨怨除了用“复杂”二字便无法概括。至少是目前的美国,仍然很难接受中国成为平等伙伴的事实。特别是美国经济呈现出有可能摆脱危机、逐步向好的情况下,更难以接受由中国提出并定义的“新型大国关系”。在最简单处的执拗,通常体现了人类最复杂的情感——认同与排斥,当然也包括“羡慕嫉妒恨”。作为国家——一种人类共同体,在种种情感之外,还存在着基于整体利益和未来局势的冷静盘算。大国之难,难就难在如何拿捏彼此间的消长之势。对美国来说,就是要判断自己所主导的全球秩序还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容纳中国的持续发展。

TPP的签订,发出了“美式全球化”周期正在走向终结的明确信号,它体现出奥巴马政府已下决心,通过设立一个具有排他性的“小圈子”来维护美国利益。如果协议通过,这就意味着中美双方经济联系有可能逐渐疏远,而在政治上也会日趋疏离,对分歧点的管控难度也会增加。这表明,未来中美关系正在进入一个动荡周期,还有可能要走一段下坡路。杨万里有诗云:“莫道下山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对充满挑战与曲折的中美关系前景,我们要有战略定力,看到其中的必然因素。

说到底,美国所坚持的自身利益最大化,是资本主义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基因在国际关系中的体现。而中国不可能事事让步,面对必须维护的国家利益,需要与美国进行博弈和斗争,这决定了中美关系中必然存在着矛盾与冲突,也就造成了中美关系的不稳定。特别是在全球经济危机有可能反复发作的背景下,美国时常会根据危机冲击的程度,或威逼或利诱中国去承担更多责任,这种一会“大棒”、一会“胡萝卜”式的手段转换,经常会在美国政治家的言辞及外交等领域表现出来,面对这种情况,我们要抱平常心——曲折性本就是大国关系的题中应有之义。

最近有媒体炒作,奥巴马政府已经授权美军太平洋舰队派出军舰到南海,并且要进入中国主张的12海里领海线。这一具有挑衅意味的行动,无疑会造成中美关系的紧张。而这种紧张,很可能是美国方面特意制造出来的“可控紧张”。在2010年东盟与中国建立10+1自贸区以来,美国就先后在亚太区域多个地点制造“溃疡面”,利用军事力量来虚张声势,以保持其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美国通过挑衅举动来造势,说到底是为了谋利,而不是求战。对此,我们应该有精准的研判。特别是受国内不同利益集团的制约,美国政治中常常出现“号音不定”的状况,我们应了解美国政治和媒体运作的特征,不必随之起舞。

在今后一段时期里,真正有可能造成中美全面对抗的风险来自台湾。这一情况正由于台湾岛内政治生态的日趋台独化,而美国对台独表现出暧昧态度。如果美国新任总统缺少对此问题严重性的认识,而台独势力又在实质破坏两岸关系的稳定,中美就有可能在台湾问题上出现正面交锋的危险局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对中美关系也是如此,做足了可能转坏的准备,就可以向好的方面努力。从历史上看,中美关系的发展变化与全球格局有着直接联系。也就是说,是世界发展大势在左右中美关系的演进。而目前的世界大势就是多极化,以往由一个国家主导世界体系的时代正逐步逝去。我们处理中美关系,就是要从正在发生重大变化的世界格局历史高度入手,去建立真正平等的两国关系。

为让美国接受并适应这一历史的变化,需要有一个过程,也需要有一定的压力。前不久,中国倡议建立亚投行并获得成功的实例告诉我们,只要是顺乎世界多极化大势,有利于世界人民福祉,能够促进各国发展的好事、实事,总会得到大多数国家的支持,美国想反对也反对不了。中国的发展与安全都要在世界多极化的环境下实现。因此,中国要确立多极化的国际战略目标,团结和利用一切愿意推进全球多极化的力量,团结欧盟、俄罗斯、亚太国家、南美国家、非洲国家,广交朋友,迫使美国接受世界多极化的现实,愿意与其他国家平等相处。中美关系在本质上是大国博弈的关系,博弈结局并不由单方面决定,而是两者互动的结果。我们要胸有全局,下好每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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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战”是一个国家运用金融武器、包括金融投机机构所使用的各种金融工具,去搞垮其他国家经济的特殊战争。美国金融战特点是制造趋...

金融战与主权信用创造

什么是金融战

金融领域里有许多争夺和厮杀,它属于市场行为,不是金融战。无论是投资还是投机,做多还是做空,都源自于人的趋利本能,这是金融资本市场中的常态。

我们看到的大部分金融战,特别是迄今40多年来的金融战,差不多都是国家行为,而且基本上是一个国家使用一种货币的行为。这个国家的名字叫美国。

美国的金融战是一种国家行为,它运用金融武器,其中也包括一些金融投资机构所使用的各类金融工具,在金融战中搞垮其他国家的经济。武器的功能都是一样的,就看你用来做什么。猎枪可以杀死猎物,也可以杀人。金融战和金融投机行为的区别也就于此,它们同样都可以开枪,而两者达到的目的不同。金融投机行为是为了让自己获利,而国家行为是要通过损害甚至搞垮一个国家,使本国获利。这是一种特殊的战争。

美国打金融战主要是制造趋势。当一个趋势形成之后,索罗斯这些金融投机家们就有了用武之地,他们在为自己获利的同时也让美国实现战略利益,而金融战的本质和最终目的都是要争夺资本。

美元的绊脚石

    45年前,也就是1971年8月15日发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我看来是20世纪最重要的事件,它的重要性甚至并不比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逊色。二次大战后,美国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从大英帝国手中接过了货币霸权,为了拿到这个霸权,美国政府给全世界做出一个承诺:全世界货币锁定美元,美元锁定黄金,每35美元兑换1盎司黄金。当时全世界75%到80%的黄金储备在美国人手里,美国人认为用这样规模的黄金储备为美元背书没有任何问题,并认为就此能够拿到货币霸权。人算不如天算,从1944年7月到1971年8月,美国人踉踉跄跄地走了27年后,发现其实它没有实现货币霸权,因为黄金成了美元的绊脚石。只要信守每35美元兑换1盎司黄金的承诺,美国就不能够随心所欲地印刷货币,但是因为承诺在先,美国人最希望获得的霸权却无法得到。

二战结束之后,美国人愚蠢地连续卷入了两场战争: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这两场战争使美国人损失弥巨。朝鲜战争阵亡45000名官兵,越南战争阵亡49000名。仅越南战争,美国就损失军费8800亿美元。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每年的GDP才2万亿美元。可是即使花掉这么多真金白银,但战争还没有结束,美国还需要在越南战场上投入更多军费,但是美国已经拿不出钱来了。

美元“一仆二主”的窘迫之境

这时候西方的经济学家、政治家都看到了美元的窘迫之境。比利时的经济学家特里芬发现了美元的两难问题,即“一仆二主”。美元既是美国的主权货币,又要担负起国际储备、国际结算、国际流通的责任,这就使美元“一个仆人”要伺候“两个主人”:美国自己和全球市场。这本身就产生了一种悖论:美元要为美国服务,才能让美国获利;可是又必须担负起为全球提供结算货币的责任。美国不是救世主,不是慈善家,不会白白把钱给出去。怎么办?美国只能用钱买东西,通过这种方式为全世界提供流动性。为了获得美元这样一个国际结算货币,全世界就要把自己的产品和资源卖给美国人,美国借机可以压低别国资源和产品的价格,然后从中获利。可是如此一来美国的资产负债表上就出现了逆差。这时候美元还想成为一个在国际上有信用的货币,就变得困难了。

关闭黄金窗口,美元与黄金脱钩

美元一直处在逆差中,导致在国际上的信用一路走低。法国总统戴高乐问财政部长、央行行长,法国现在有多少美元?财政部长报告说,大概有22到23亿美元。戴高乐说,把它们全部提出来给美国,把黄金换回来。法国人这么一干,世界上其他有外汇盈余的国家纷纷效仿,美国被逼到了死角上,直到1971年8月15日,美国再也撑不住,当时的总统尼克松宣布关闭黄金窗口,美元与黄金脱钩。

有人认为,美元与黄金脱钩是一个阴谋,我倒倾向于认为美国人此举是出于一种无奈。但是1971年8月15日注定要成为20世纪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从这一天之后,这个世界上诞生了一个金融帝国,而人类也就从此开始进入金融殖民的时代。

当时,美国的财政部和美联储委托一个年轻学者迈克尔·赫德森,让他研究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对美国和世界会产生什么影响。几个月之后,迈克尔·赫德森拿出来关于黄金非货币化影响的报告,30多页纸的报告其实就说了一句话,短期对美国有好处,长期如此无异于慢性自杀。但是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的官员们拿到这个报告以后喜出望外: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仅仅靠印纸币就能从全世界获利。为什么不让它从短期变成一个长期的好处呢?于是这就变成了美国长期性的一项国策,美国人通过印刷货币,从全世界获利。

    有人会问,你这么说有证据吗?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实永远掌握不到它的直接证据,但重要的是从它长期的行为中体验它的指导方针。

认识这个问题我们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靠判断,二是靠逻辑。为什么我说美国人40多年来把它变成了一项国策呢?从1971年8月15日之后的40多年间,只有克林顿时期短暂的两年,美国的资产负债表出现了贸易持平,其他时间则是年年逆差。美国的金融和高科技人才高手云集,怎么独独解决不了逆差问题?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正是美国人要做的事情。

没有锚的美元,将漂向何处

    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就像一艘大船摘掉了锚,它将漂向何处呢?美国政府自己也知道,货币没有锚是不行的,总要锚定一个东西。美国人当然相信可以用政府信用来支撑它的货币,这种货币被称之为主权信用创造。但是仅仅靠政府的主权信用,足以长期支持美元吗?当时正是冷战时期,美国即便可称为是世界的老大,政治影响力强大,科技创新力与经济实力也很强,军事力量更强大,但当时还要面对另一个强敌苏联。仅仅靠美国的国家信用,还不足以支撑美元的地位。

所以美国人想到,美元应该跟另外一支锚挂钩,那就是大宗商品。1973年,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两年,美国人让美元跟世界上最重要的大宗商品石油实现了挂钩。美国利用第四次中东战争的机会,迫使欧佩克组织同意,全球的石油交易用美元结算。获得了这个权利之后,美国实际上迫使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不得不接受美元——只要使用能源、进口石油,就必须使用美元。通过这种信用创造,美国强制性地使美元成为国际结算货币,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货币如何变成了“祸币”

    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案例,一国或一个经济区域因为货币供应不足,或者说资本不足,抑制了工商业的活力和经济的发展。当美元变成纯粹的信用纸币时,这种情况突然就扭转过来了。当年货币供应不足是因为要使用黄金这种货币,而黄金或白银的开采量是有限的,这就导致流动性不足。也就是贵金属货币跟不上人类经济发展的需求。

    而现在美国人突然找到一种方式,用纸就可以变成货币,然后就可以无限地创造出资本,它对于经济实际上是有推动作用的,但是与此同时带来的麻烦也很大。美联储从1913年成立到2013年,一共发行了10万亿美元,听上去不算一个了不起的数字,但由于美元是国际结算货币,按照现在的统计,它在全球的流通量每年达到了2000万亿美元,而全球的实物GDP全部加起来不过70多万亿。

    这么多美元在全球流通,显然实体经济是跟不上它的,怎么办?美国就要为美元找到去处,找到消化、存放美元的办法,于是找到虚拟经济这个池子。全球的资本在虚拟经济池子里的流通量远远超过了在实体经济中的流通量,这就为那些金融投机家们提供了巨大的施展空间。从1971年8月15日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美国政府第一次获得了可以随意发行美元的权利,就会充分使用这个权利。大量的美元就像洪水一样倾泄出来,美国人当然不能让它淹了自己,而是要向外倾泄,涌向其他低洼地方。这种行为可能使目的地国家或地区意外地获得充足的资本,让所有项目都能够获得充足的资金,有可能出现短暂的繁荣。但是这种繁荣是美国人种下的,最终是要收割的。

    收割的办法是什么呢?美国的办法就是“关闸断流”,如今美国人已经三番五次在尝试这个事情。某种规律性的东西渐渐开始呈现:从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美国人就开始开闸放水以后美元大致经历了三大周期。

 

美元三大周期

美元周期:10年走弱,6年走强

从1971年开始到1980年,美元走弱10年;从1980年到1986年,美元指数走强6年。从1987年到1997年,美元指数再次走弱;1997年到2002年美元指数再次走强。然后从2002年美元指数再次走弱,一直走到2012年。从中我们看一个很有意思的趋势:10年走弱,6年走强;这样的循环至今已经走了两个半周期了,即将又是一个6年走强。最早是日本的女经济学家岩本沙弓发现了美元的一个大致周期,她说美元大约有连续两个60多个月的走低之后,会有80多个月的走强,然后接着又是两个连续60多个月的走弱,然后又是一个80多个月的走强。中国的一位研究黄金的经济学博士后来把这个周期更加量化,认为美元大致是个10年走弱,6年走强的规律性走势。在这样一个周期期间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次美元周期与马岛之战

1971年到1980年期间,是美元指数走弱的时期,也意味着是美联储将打开“泄洪闸”进行泄洪了,拉美成为美元的“泄洪区”,获得了充足的流动性,拉美的经济就出现了繁荣。拉美人自认为很了不起,觉得是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了奇迹。可是在美国人眼里,你只是一只孙猴子,根本翻不出美元的掌心。到了1980年,美联储关掉了泄洪闸,减少对拉美的资本供应。拉美开始出现金融危机的征兆,但这还不意味着这些资本自然就会回到美国来,美国需要一场危机把这个地方的钱撵出来。怎么能够以最快的方式来一场危机,就是打仗,战争是快变量。当时,为了使阿根廷已经面临危机的经济得以转嫁,阿根廷总统加尔铁里发动了马岛战争。开战之前,他专门征求了美国总统里根的意见,里根当时的回答是,这是你们和英国人之间的事情,与美国无关,我们不持立场,我们保持中立。加尔铁里信以为真。结果阿根廷惨败。战后拉美的投资环境迅速恶化,这时美联储不失时机地吹起加息的号角,于是那些犹豫不定的投资人把资本迅速从拉美撤出来,纷纷追捧美国的金融市场和加息后的美元资产。美国实现了一个债市、期市、股市的“三市齐牛”,让美国人赚得盆满钵盘。美国人赚够了并没有收手,拿赚到的钱重新回到拉美,去收购拉美跌到地板价的优质资产,又狠狠地再剪了一回拉美的羊毛。

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美联储可以自由发行美元。但美国人开销很大,财政和贸易赤字越来越多,那么美联储是不是可以继续印钱呢?如果无休止地使用印刷货币的权利,美元就将贬得一钱不值,为此美国人就通过发行国债,把这些钱借回来,左手倒到右手上,然后再次花出去,这样就使美国形成了一个金融循环链条。所以美国根本不害怕贸易逆差。只要美国能做到资本项目是顺差,只要能借到钱,经常项目即使出现40年的逆差也无所谓。而保持资本项目的顺差不那么容易,要跟其他也需要资本的国家进行争夺,这就是金融战的根源。

第二次美元周期与亚洲金融危机

1987年,美元指数再一次走弱,这一周期又是10年,一直到1996年年底。这一次的“泄洪区”是东南亚。20世纪80年代、90年代世界上经济最热的词是“亚洲四小龙”,“四小虎”。尽管在这10年里这些国家和地区创造了经济发展的奇迹,但也仍然没有跳出美元的掌心,1997年美联储开始关闸断流了,东南亚开始出现金融危机,资金链条开始断裂,流动性不足。这个时候美国人要把资本从亚洲撵出来,靠什么办法?还是同样的办法,那就是让这个地方出现危机,让投资环境恶化。

东南亚当时的形势候打一仗几乎没有可能。但不打仗不等于不能制造危机,于是索罗斯带来了量子基金,身后跟着全球上百家对冲基金。他做足了功课,搞了各种各样的宣传攻势。然后选准了东南亚最薄弱的环节——泰国泰铢,发动群狼似的攻击,一个月便攻陷泰铢,然后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经过传导效应,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菲律宾、中国香港、中国台湾、韩国、日本、俄罗斯等都被席卷,形成亚洲金融危机。

危机爆发之后,美联储不失时机地再次吹起加息的号角,在亚洲聚集的这些资本迅速抽逃到美国,一是避险,二是去挣加息后美元资产的钱。但是真正获利的依然是美国,这次给美国带来了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的第二个大牛市,让美国人再次赚得盆满钵满。而美国人拿到这些赚到的钱返身来到亚洲购买当地的优质资产。当时,韩国的大妈们纷纷为国分忧,捐出自己的金手镯、金项链、金戒指,阻止西方国家的资本,特别是美国的资本购买韩国的优质资产。但是她们的力量太薄弱了,最后韩国政府不得不使用行政手段,制订了法规宣布,任何时候韩国的优质品牌如三星、大宇之类的企业,即使破产,也不得卖给任何外国资本,这才挡住了国外的恶意收购。

第三次美元周期与中国发展

    这个事情再一再二,是不是还会有再三?如果从2002年美元指数走弱开始算的话,它的这轮周期应该在2012年结束。假如2012年结束,“泄洪目的地”就是曾经在过去10年里被美元充分灌溉的地方,它应该出现危机才能让资本撤出来。可恰恰就在2012年,钓鱼岛、黄岩岛这些事就全来了。它仅仅是个巧合吗?难道不是美国人为了这10年到来的时候,预先布下的炸点吗?

    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美国认为,它已经成为一个可以靠印钱就能活下去的国家,谁还愿意去干脏活、苦活、累活呢。美国的中低端制造业全部变成垃圾产业、夕阳产业,都转移到了其他的国家,美其名曰“全球化”。让其他的国家成为美国的工厂,给美国打工,美国则开始玩起高端的金融游戏。但美国人玩过了头,玩出了次贷款危机、金融危机。怎么办?不恢复实体经济还有什么办法呢?实体经济又如何恢复呢?

    当时奥巴马亲自找乔布斯,问他能不能把企业从中国迁回美国,美国需要你的工厂,需要就业率。乔布斯的回答是做不到,因为美国无法在6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给予企业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而这在中国的很多地方——深圳、广州、珠海、温州、苏州、杭州、上海,全都可以做到。美联储只得再一次开始搞一轮接一轮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小布什干了三回,连印了三次钱,然后把烂摊子交给奥巴马,奥巴马上来就连印了四次钱。这就意味着美国一直在泄洪放水,所以说美国人只要QE,只要量化宽松在继续,就无法关掉闸门。

    既然无法关掉闸门,2012年的中日钓鱼岛争端、中菲黄岩岛争端这些本来可以成为炸点,给地区的投资环境带来破坏性的事件,美国人就不能让它爆发。所以说钓鱼岛、黄岩岛都没有最后成为一个爆炸点,如此一来,大家就耐心地等待,等到美联储结束QE。2014年初,美联储宣布将在本年度某个适当的时候结束QE,新的情况开始出现。

    2014年上半年,中国和越南因981钻井平台险些擦枪走火。但是由于时机还不到,表面上看是我们很理性地把它处理了,但实际上是美国也不需要那个时候完全炸响。2014年的5月我到香港,有关方面估计,香港占中即将发生。但是从5月直到9月下旬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9月27日美联储刚宣布结束QE,9月28日香港占中就发生了。香港占中的组织者猖狂地叫嚷,这次一定要流血,只有流血才能解决问题。背后的台词是,一旦流了血,西方就有足够的理由对中国进行制裁,然后你的投资环境就恶化,资本就会抽逃,美联储就可以加息了。但是在中国政府和香港特区政府的克制下,“占中”事件平稳解决。。结果,美联储举着加息的号角就是吹不起来,一直到2015年12月初才勉强吹响。可是勉强吹响后,形势也完全不像前两次那样,一听到加息的号角,资本就大举回撤。为什么不是这样?因为中国和欧洲。(未完待续)

(整理  迟晨光)

近年来中国资本账户开放已经取得了显著进展,但是在未来五年甚至更长一段时期内,我国仍然需要非常审慎地对待资本账户的进一步开放。从某种程度上说ʌ...

2012年以来,围绕中国是否应该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问题,国内学术界和政府决策部门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一些人认为,中国已经具备了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条件,在未来五年左右时间内就可以实现资本账户的完全开放。他们列出了若干加速开放的理由,如有助于人民币的国际化,有助于减少贸易顺差和实现国际收支的总体平衡,有助于倒逼国内经济改革等等。不过,也有一些人认为,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时机并未成熟,过快开放资本账户将导致金融动荡甚至危机。

中国已经具备加快资本账户开放进程的条件了吗?

中国资本账户开放成果显著

上个世纪90年代末,在宣布实现人民币经常项目可兑换之后,中国便启动了资本账户的可兑换进程。15年以来,在渐进模式下,中国的资本账户开放取得了引人注目的进展。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统计,在共计40项资本账户的具体交易中,中国有14项实现了基本开放,23项实现了部分开放,只有3项完全不开放。基于这些交易的开放程度所构建的资本管制指数从199912月的64%下降为48%

从主要类别的情况看,目前中国资本账户开放具有如下几个特征:第一,外商来华直接投资(简称FDI)属于部分自由化,一般情况下,商务部等有关部门对FDI仍然进行事前审批。但是,由于地方政府通常存在很强的引资冲动,我国FDI的开放度要高于法规所允许的开放程度。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国家有关方面正在酝酿修改《外资法》。如果修改内容获得通过,FDI有可能不再需要事前审批。第二,居民对外直接投资(简称ODI)基本上是自由化的。总体而言,这类投资的规模还比较有限,部分原因可能是受到居民投资习惯和投资能力的制约。第三,股票和债券的跨境投资基本上也属于部分开放。无论是流入还是流出,目前主要采取合格机构投资者的做法,并实行比较严格的数量限制。截至2015828日,批准的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简称QFII)的投资额度为767.03亿美元,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简称QDII)的投资额度为899.93亿美元。另外,还有不到4000亿元人民币境外合格投资额度(简称RQFII)。去年以来,我国又出台了一些新的开放措施,如沪港通,允许外国中央银行、主权财富基金等进入银行间债券市场等。第四,国际借款属于部分开放,中长期借款需要获得事前审批,短期银行信贷则实行余额管理。第五,对于货币市场工具和金融衍生品投资,则实行严格限制,属于未开放领域。

总体上看,我国的资本账户开放已经取得了显著进展,特别是在直接投资领域。下一步的开放领域,将主要集中在证券市场开放(除扩大乃至取消境外投资者对股票债券的投资限额外,开放领域将扩大到货币市场工具和衍生产品),允许境外投资者投资于这一领域,以及允许境内居民更为自由地从事境外证券和其他形式的投资。

审慎推进资本账户开放的六个理由

在未来五年甚至更长一段时期内,中国仍然需要非常审慎地对待资本账户的进一步开放。之所以如此,主要有六个方面原因。

第一,迄今为止,关于全面开放资本账户是否一定有利于经济增长,学术界并没有获得一致的看法。尽管在理论上资本账户开放具有促进资源配置、实现跨期均衡和分散投资风险等好处,但在近年来国外学者所做的大量实证研究中,仅有一半认为资本账户开放与经济增长存在正相关关系,其余则显示不相关甚至负相关。其经济学解释是:资本账户开放不仅包括各种潜在的经济利益,也包括相应的成本(集中体现为金融危机);如果成本超过了利益,开放自然就难以促进经济增长。上世纪8090年代,拉美和东亚一些国家的金融危机与资本账户的不审慎开放不无关系,危机曾使一些国家的经济增长倒退了很多年。

资本账户开放后产生的金融动荡和危机,通常与大规模的资本流入和流出有关。不少研究显示,大规模的跨境资本流动往往因非理性或羊群效应引起,是市场失灵的结果,最终导致有关国家陷入资产价格泡沫的生成和破灭周期(Boom-Burst Circle)。正因为看到了这样的开放后果,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自2012年起改变了长期以来鼓励各国开放资本账户的立场,认为当面对大规模资本流入冲击时,一国应该将资本管制当作可选的政策工具。

以上有关理论和经验提醒我们,对于中国是否应该完全开放资本账户的问题,可能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第二,如果最终需要更大程度的开放(特别是跨境证券资本的完全自由化),那么时机仍然是个重要问题。已故著名国际经济学家罗纳德·麦金农教授早在1993年就提出,对于那些转型经济国家,资本账户开放应该是所有经济自由化改革的最后一个环节,这个被称为“经济自由化改革顺序”的理论得到了诸多转型经济和发展中国家政策实践的验证。凡是按此顺序渐进推动资本账户开放的国家,通常都成功地避免了金融动荡和危机;反之,则很少能够幸免。

最近我们做了一个实证研究。根据50个发展中国家从1973年到2005年的相关数据,我们从经济自由化顺序和金融危机之间的相关性的研究中发现,两者是高度相关的,在此基础上运用概率模型对中国未来的改革顺序进行情景模拟。我们发现,如果中国在国内金融改革尚未完成的情况下,在今年全面开放资本账户,那么未来五年发生金融危机的概率将达到14.2%;如果继续实行渐进模式,在国内金融改革基本完成之后再推动这个进程,那么未来五年发生危机的概率仅为5.6%

第三,由于人民币汇率改革滞后,资本账户的进一步开放势必削弱中国的货币政策独立性。根据“不可能三角”理论,任何一个国家不可能同时实现“资本自由流动、汇率稳定和货币政策独立性”这三个政策目标,最多只能实现其中的两项。中国是一个经济大国,国内市场巨大,放弃货币政策独立性显然不是明智的选项。因此,如果要实现资本账户的进一步开放,必须首先实现人民币汇率制度弹性化。今年811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对中间价报价方式进行改革,使人民币汇率朝着市场化和弹性化的方向迈出了重要一步。但是,由于人民银行继续进行高强度的市场干预,其改革实际效果仍有待观察。如果人民币汇率不能真正实现有管理的浮动,资本账户开放的汇率前提仍然处于缺失状态。

在汇率制度僵化的状态下,全面开放资本账户很可能助长短期资本的投机性攻击。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原因之一,就是危机国家实行了过于僵化的汇率制度,这个教训值得我们高度重视。

第四,中国的金融监管还不成熟,完全开放资本市场很可能导致金融体系动荡。今年3月以来,中国的股市经历了剧烈波动。上证综合指数先是在三个月内上涨了60%,然后又在短短三周内下跌了30%以上。股市的急剧震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金融监管部门准备不足,应对危机的经验相对缺乏。此外,从一定意义上讲,本次股市动荡是一个标准的(尽管时间很短)资产泡沫生成和破裂的过程。政府加快资本市场发展的初衷,也在客观上助长了泡沫的生成和扩大。值得庆幸的是,中国在本次股灾发生的时候,还没有大面积开放资本账户;否则,很可能出现大规模资本外逃和人民币急剧贬值,并引发更为严重的经济后果。

第五,中国的要素市场还不够市场化,全面开放资本账户将加大市场扭曲。经过30多年的市场化改革,中国的最终产品价格已经完成了市场化进程,但诸如能源、电力、环境资源等产品价格仍然没有完全市场化。无论是国内投资者还是国外投资者,都会以价格信号作为自己的决策基础,如果价格信号是扭曲的,结果一定会导致错误的决策。倘若在这种情况下全面开放资本账户,在增长趋于稳定之后,外国资本的大量流入很可能成为产能过剩的新源头。

第六,宏观经济形势要求放慢而不是加快资本账户开放节奏。当前,由于“三期叠加”和周期性下行压力,中国经济增长前景具有较大的不确定性。从国际环境看,美国的加息预期正在不断强化,新兴市场经济体资本外流现象严重。受国内外经济因素的共同作用,过去一年中国也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资本外流现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贸然加速开放,极有可能出现我们不想看到的大规模资本外流现象,这是非常危险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当前我国甚至有必要加强某种形式的资本管制。这是因为,一方面,为了减少周期性下行压力,我们需要进一步降低利率,实行更加宽松的货币政策;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尽快推动外汇市场改革,特别是人民币汇率定价机制改革。然而,面对资本外流压力,同时兼顾这两项政策是比较难的,因为降低利率很可能使得资本外流更加突出,并且引发资本外流和人民币贬值的交互作用。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不仅会大量消耗宝贵的外汇储备,而且可能导致已经启动的汇率机制改革停滞或倒退。为了兼顾降息、稳定汇率和继续推进汇率改革,加强资本管制应该是当前可取的政策选项。

(编辑  王生升)


* 张礼卿,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院长、教授。

 

“民主”是当今国际上使用最广、也最富有争议的政治概念之一。东西方世界的学者、政客纷纷热议、炒卖“民...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以前,世界上存在着资本主义的西方和社会主义的东方两大对立阵营。很有意思的是,两大阵营都号称自己是“真正的民主”制度,并且指责对方的民主体系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由此掀起了关于“民主及其正确制度”的解释和争议;并且,基于意识形态立场的根本差异,对于建立何种国际政治关系、世界政治格局也存在不同理念。

冷战结束后,社会主义国家由原来的15个减少为5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走向颓势,一时间西式民主在全球形成大潮趋势,世界“社会主义式的民主”走向衰微。

西方世界认为,他们推行的自由民主取得了“全胜”,有关民主自由的意识形态之争就此告一段落。凭借对民主概念的垄断性阐释,西方国家占据了国际政治制高点。然而,2008年以来,“始于西方的国际金融海啸深刻暴露了西方政治体制的危机,政治对抗、金钱政治、决策不畅等政治颓势,使得西方制度的政治能力和民主成色大打折扣。”[]与此相对应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蓬勃发展,“中国模式”初具雏形,其成就令人瞩目。但在理论和现实的面前,我们仍需要推动和引导民主研究和国际政治议程的转向。

通过深刻反思冷战结束以来世界民主及其发展的理论与实践线索,我们可以分析其内隐动力对世界政治与格局的深层促变。

何种民主?谁之掣肘?去向何方?

众说纷纭的“民主”迷雾

“民主”是当今国际上使用最广、也最富有争议的政治概念之一。东西方世界的学者、政客纷纷热议、炒卖“民主”,其目的有想“占领道义的制高点”的,也有企图在“学术江湖中确立一席之地”的。

其实,“民主是人类政治文明发展过程中的历史现象。民主是具体的、历史的、发展的”。从古希腊雅典民主到中世纪英国的议会制度,再到当代民主,民主的内涵与形式均发生了诸多演变。只是到了近现代,民主才成为政治理论与实践的核心内容之一。19世纪以后,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神权和皇权逐渐淡化,选举权逐步扩大,民主制在资本主义社会得到充分的发展。之后,民主在西方主要国家实现了从观念向制度、由理论向实践的转化。到20世纪,民主逐渐转化为一个世界性话题,冷战时期“民主、民主化”更是变成西方国家手中的政治工具。

20世纪,民主理论出现一些新的演化,包括以下几种主要情况:精英民主论、多元民主论、参与式民主论等。其中,精英民主论的代表人物有熊彼特、韦伯、萨托利等。其主要观点为:民主是由社会精英或政治家统治而并非人民统治;民主是多元的精英竞取权力的过程,这一过程常常通过采取政党竞争的方式加以实现;精英阶层是一个开放系统,人们有平等的机会加入该阶层;公民定期选举政治精英成为统治者。“实际上,精英民主论一直是西方民主理论的重要传统内容” 。因为精英民主论可以直接为利益集团的核心——政党政治提供支撑。但是,“就其政治实践来讲,精英民主论把民主的内涵缩小到仅仅是政治选择的范围内,把社会各个领域中少数寡头控制的社会政治现象称为民主政治,这实际是对民主的一种反动。因为民主首先强调的是平等,而不是自由。”

美国政治学者罗伯特•达尔 是“多元民主论”的代表人物,他认为,现代社会存在公民个体、统治者和多种利益集团间复杂的相互作用。统治者需要个体选举产生,利益集团影响公民,对权力和利益进行多元的公平竞争,这是保障公民参与和公民权利的主要手段;对权力的多元角逐可以避免权力垄断,约束精英的权力,公民通过选举和利益集团的相互竞争来影响政府的决策。因此民主的决策是一个相对较小的集团之间稳步妥协的过程。达尔的多元民主理论,揭示了西方现代民主形式的真实机制在于社会集团利益的竞争。用社会利益集团代替社会阶级,实际上掩盖了民主的阶级内容和阶级性质,忽视了政治权力的特殊决策地位和作用。在金钱支配政治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利益集团必须有财力基础,否则难以介入政治。因此,多元民主仍是“资本控制下的民主”。

英国的柯尔和美国的科恩提出了“参与式民主理论”,他们认为,民主是一种人民参与的政治制度,社会成员以社团为基础,大体上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自治或者决策。然而,“参与式民主理论以参与或参与影响决策作为民主的标志,实际上忽视了民主政治中人民的主体地位,因而,它所定义的民主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民主,可以说是一种民主的附属品。”

美国学者萨托利说:“唯一能够真正做到名副其实的民主,只能是宪政制度下的自由主义民主。这包含着两层重要的含义,一是指在现代民族国家的条件下……已经难以做到像古希腊那样采用公民大会的方式进行统治;二是指现代民主制度的目的在于保障每个公民的个人自由,为此,它必须对代表人民行使权力的机构也加以限制。”并且指明:“这一层含义更应该受到我们的重视”。

以色列学者兼政客夏兰斯基在《论民主:自由战胜暴政与恐怖的威力》中称:只有自由社会才可以实现民主,只有民主国家才可以实现和平;自由与民主符合西方国家的安全利益;甚至鼓吹“为了对不民主的国家进行改造,可以不惜武力。”以及“从美国出发向外推广民主”:“第一,自由世界能够通过施加外部压力来推广民主。第二,以美国为代表的自由世界的领袖能担负起将自由扩展到全世界的重担,粉碎当今和以后对这个世界构成威胁的专制者。第三,向全世界推行美国民主,不仅符合美国的利益,而且更符合其他国家的利益。”

以夏兰斯基为代表的一些西方民主理论的研究者,逐渐走出了民主研究学术正轨,这些西方民主论者把民主工具化,主动与西方的霸权势力结合,在近期一系列所谓的“颜色革命”中,充当了以“民主化”为名义的颠覆活动的鼓吹手。

揭示全球民主化的暗流

伴随着民主逐渐进入由西方世界主导的国际化进程,西方学界对民主的研究也发生了重点转向:由设计和检查自身的民主情况转移到关注对外输出和移植民主。

民主理论研究出现了十种值得关注的倾向:其一,民主潮流化研究。将民主视为国际性的政治现象。苏东政变是“第三波”,并企图制造“第四波民主浪潮”。其二,民主测评与排行热。根据“民主—非民主”、“自由国家—非自由国家”、“廉洁—腐败”、“经济自由—经济不自由”等指标对世界各国进行排行,反映了西方世界掌握着“民主”标准制定权和话语权。其三,民主化与全球化研究。这类观点认为,全球化时代的来临将给西方民主制主宰全球提供有利的国际条件。其四,民主实现研究。出现了“民主爆炸说”、“民主孕育说”、“民主精英互动说”等观点。其五,民主转型和巩固研究。20世纪中后期出现几次波及全球的民主化浪潮后,阿尔蒙德、派伊、亨廷顿等美国政治学者对发展中国家的政局以及政治民主化、“民主自由体制”的确立与衰退进行了分析。其六,民主的区域性和比较性研究。冷战后西方学术界关注“政治落后、民主不兴”的第三世界,并在注重国际间的民主比较研究中将民主视为全球唯一的、绝对的政治进程,根本无视各国政治发展目标的多元性和道路的多样性。第七,民主策划术与设计术。部分学者热衷将民主技术化、模块化和工程化,并出版各种简化版的“民主教程”、“民主行动指南或手册”,大规模地对国外青年进行民主培训,讲授如何酝酿“街头政治”和“民主革命”,教授示威青年如何与警察打交道,如何使用新媒体,怎样迅速召集多数人起来,推翻目标国政权。第八,民主标准研究。以西方政治为标本,归纳出一系列评判国际民主的标准,并且将其视为国际援助和西方投资必须参照的条件或规范。第九,民主和平论。认为民主国家之间不发生战争,因为民主制度是和平的保证。然而在国际政治实践中,这一命题具有很大的危害性,其鼓吹者宣扬“民主国家”可保留对非民主国家的开战权。第十,民主同盟论。20006月,由美国、波兰、智利、捷克、印度、韩国、马里七国发起,在华沙建立了“民主国家联合体”,宗旨是在世界推广并巩固民主制度;2006年前后,美国部分新保守主义分子推出一份题为《铸造法治之下的自由世界》的美国国家安全建议性报告,提出要成立由民主国家组成的国际联盟,甚至用它来代替联合国。“民主同盟”论调宣扬自由民主,主张对违背所谓“民主意志”的国家发动国际干预,甚至动武。一些国家的政要公开宣称要实行“转型外交”、“价值观外交”,打造“亚洲与繁荣自由之弧”,等等。

与这些西方民主化潮流互为表里的,是世界上许多“民主化”改革的国家政治发展踏入陷阱和劫难,造成许多政治乱象:

西方民主理论输出、扩展与民主外交背后有地缘战略考量;美国与欧盟对外输出民主,两者虽有理念与策略上的不同,但都是以“民主的名义”行干涉之实;

冷战后,拉美国家和中东地区分别上演“民主悖论”、“异质民主”,这些现象往往被描述为“移植民主”惹的祸,实则是西方大国在“民主”口号下进行的“唯我独尊”、“分裂世界”之新殖民主义的必然结果;

苏联解体的根源,源于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问题重重的苏联政治、经济改革,并导致了当今俄罗斯政治经济艰难处境;

21世纪初期,一系列发生在独联体国家和捷克斯洛伐克、乌克兰、塞尔维亚、格鲁吉亚、吉尔吉斯斯坦、伊朗、突尼斯等国家的以街头政治和非暴力方式进行的政权变更运动,其后都有“颜色革命”的策划,而一次次“广场暴动”带来的只不过是权力争夺与政权更替,结果是百姓遭殃、西方得利与真正民主的迷失;

当今国际上一些流行“政治排行榜”背后,也是全球政治的较量与意识形态的斗争。

世界各地民主化的潮流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们看到了世界政治格局的风云变幻和背后主角们的阴险狡诈,全球民主化的进程不容乐观。

规划中国与世界政治发展的进程

在当今复杂的国际政治环境下,中国学术界从思想和认识上要树立正确的民主价值观和科学的民主发展观,积极探索符合自身发展特点的政治发展和民主道路。[]

(一)强调发展民主的主体性,以我为主,坚持民族性和主权性。世界各国情况和文化的多样性,决定了民主发展道路的多元性和形式的多样性。因地制宜的民主形式才富有生命力,外部强加的民主模式往往只能是华而不实的“自由外衣”,完全照搬他国的民主模式则必然是有害无益。后冷战时代的大量案例表明,“民主万能论、民主速成论、民主不战论、民主和平论、民主同盟、自由之弧、民主至上论、民主救世说、西方民主普世说”等论调都是站不住脚的。

(二)强调民主发展的阶段性。人类政治发展史表明,民主化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发展过程,没有哪个国家的民主建设是一蹴而就的,也没有哪个国家的民主建设是直线前进的。如果没有处理好民主与经济、社会以及文化发展水平的关系,民主建设也可能出现急剧的倒退现象。列宁指出,民主的发展要有一定的“度”,要掌握好一定的“火候”。1990年代苏东国家盲目冒进的“休克疗法”带来的只能是经济崩溃、国家动荡、民族分裂和全面衰败。

(三)中国的民主道路必须以社会主义道路为前提,英、法、美等发达国家的民主,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历程,已经深深打上了“资本自由和金钱民主”的烙印,这数百年的历史印证的不过是马克思早已深刻揭示的自由民主背后的阶级统治。民主从来不曾取消或超越阶级。中华人民共和国决不能再走老路。

(四)应当在国际社会积极倡导和推进民主化,树立中国的国际信誉。国际政治中恃强凌弱、肆意干涉他国内政或垄断国际事务,早已是当代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常态,甚至联合国以及众多国际组织都早已沦为霸权主义的工具。理论意识形态方面,“文明冲突论”、“新干涉主义”、“人权高于主权”、“新有限主权论”、“民主使命论”、“新民主殖民主义”、“新民主和平论”等一系列无视事实的歪理歪说都在为霸权主义的扩张行为推波助澜。中国同样决不应当重复霸权主义的错误。

“我们主张各国与各国人民应该共同享受尊严,要坚持国家不分大小、强弱、贫富一律平等,尊重各国人民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的权利,反对干涉别国内政,维护国际的公平正义。”[]我们不但要这样讲,更要实实在在地践行。

在争夺国际话语权方面,目前评价体系采用的完全是体现西方大国利益的评价标准,中国决不能坐受其困,中国有能力也有必要提出关于政治健康的“中国标准”。五千年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与六十六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取得的成就,使我们有十足的底气去研究并制定富含中国特色并兼具国际解释能力的、强调综合性政治发展力和竞争力的、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世界政治发展(力)评价和测量体系”。[]


* 贾江华,华北电力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副教授。

[]张树华,《学术前沿》(京)2012年第9下期第68-75页。以下引文如无特别说明,均引自此书。

[]同上书,第376页。

[]同上书,第376-377页。

[]同上书,第362页。

 

这些年,国际上一些国家或非政府组织热衷于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政治评价或排行。由于西方大国主导着话语权,这类政治评价或排行多是反映西式“民主&...

这些年,国际上一些国家或非政府组织热衷于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政治评价或排行。由于西方大国主导着话语权,这类政治评价或排行多是反映西式“民主”、“自由”的政治价值观,而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则常常面临“被排名、被贬低”的尴尬局面。

201412月初,总部设在柏林的“透明国际”发布2014年全球“清廉印象指数”报告。该报告罔顾事实,不计中国强有力的反腐倡廉行动和效果,将中国的排名大幅下调20位,从2013年的世界第80名降至2014年第100名。几天后,总部设在美国的人权组织“自由之家”也发表年度报告称,世界互联网自由度排名中,中国、叙利亚和伊朗三国表现最差。上述三国在65个国家和地区的网络自由度排名中垫底,中国倒数第三。

综上,实有必要根据中国社会主义特色,研究发布中国版的“世界政治发展(力)评价报告”。

西方评价指标体系的“傲慢与偏见”

二战结束以来,国际上针对各国政治发展状况进行评估的研究与实践活动在西方悄然兴起。上世纪50年代,随着科学行为主义方法在美国政治学界的兴起,以经验研究和量化研究为主的实证研究方法开始在西方政治科学界广泛流行。一系列相关的政治评价指标、指数和排行榜等相继产生,如“世界各国自由度”、“民主指数”、“全球和平指数”、“全球幸福指数”、“失败国家排名”等等。

尽管国际上各类评价指标、指数及排行名目不断增多、花样不断翻新,但当前国际政治测评领域仍呈现出一种明显的扭曲状态,即西方唱“独角戏”,而广大发展中国家则持续性“失语”。这种以西方国家价值观体系和政治现实为依据的评价体系,是不能真实反映世界政治发展面貌。例如,20146月,总部位于澳大利亚悉尼的经济与和平研究所发布了2014年度“全球和平指数”排行榜。在全球162个国家和地区中,日本持续几年被纳入“全球最和平国家”之列,居第8位,高出中国100位,再次成为“亚洲最和平国家”。同样是20146月,美国《外交政策》杂志与和平基金会发布了2013年世界“脆弱国家指数”排行榜。也许是受国际舆论特别是非洲发展中国家的谴责,《外交政策》杂志2014年将这份自2005年起每年发布的“失败国家指数”改名为“脆弱国家指数”。在178个国家中,中国获得79.0分(满分为120分),排在第68位;日本则排在157位,远离“脆弱和失败”,与其他西方国家一起处于稳定、成功国家之列。很明显,上述两份排行榜都无一例外地显示了西方对中国等发展中国家的排斥和否定。

无论是评价指标的选取、发布机构的属性、还是发布的动机等,现有的西方评价指标体系无不带有浓厚的西方思想传统和政治利益。以英国《经济学人》旗下“经济学人情报社”发布的“民主指数”为例,它以选举进程和多元化、公民自由、政府运作、政治参与、政治文化等五个方面为考察维度,在全世界167个国家和地区的受访者中展开问卷调查,最终以010分的民主指数对这些国家和地区现实的民主状况进行量化测评。根据这一指数,中国大陆2012年的综合得分为3.00,排名第142位,创该指数2006年首次发布2.97分之后的“新低”,这无疑是对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政治发展取得重大进步的选择性失明。实际上,无论是强调选举进程和多元化,还是突出公民自由、政治参与等因素,这些指标无一不是以西方的价值观为理论预设。可想而知,以上述设定的变量来考察非西方国家,其结果必然难以反映各国真实的政治发展状况。

西方“排行榜外交”的实质

当今世界,思想政治领域的较量与斗争日趋白热化。在西方各类所谓“客观”、“中立”的政治排行的表象背后,折射出的是日益激烈的国际话语权较量以及更深层次的政治斗争。

目前,国际政治领域的排行至少呈现出以下三大特征:一是有着强烈的意识形态属性和战略意图;二是多以西方政治模式为样本,借用选举、多党竞争等民主、自由、人权为指标来评判;三是西方世界掌握了评价标准制定权和话语权,多由非政府组织、媒体和大学、研究机构一起发布。这实际上是西方世界打着学术研究和客观评价的幌子,利用“民主、自由、人权”等片面性指标对世界各国进行政治排名,借以塑造自己道德的“高尚”和政治的“优越”,贬低、影响甚至操纵他国政治。借助上述政治评价和排行榜,西方大国混淆国际舆论,推行所谓“排行榜外交”,借机向非西方国家搞“民主人权输出”,最终实现其地缘政治利益和远期的战略意图。

简而言之,政治评估与政治排行,是继“大棒外交”、“胡萝卜外交”以及利用全球媒体推销“普世价值”的“扩音器外交”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掀起的又一轮“软实力较量”。它反映了话语权的较量,成为国际间争夺软实力和政治影响力的重要战场。

2006年,为应对西方幕后频频策动的颜色革命浪潮,俄罗斯总统普京及时提出了“主权民主”的口号。与此同时,俄罗斯官方组织外交部直属的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联合社会规划研究院和《智囊》杂志,及时推出了俄罗斯版的《当代世界政治详图》。俄罗斯学者一反西式的政治评价方法,建立了100多组初级数据库,运用大约60组量化的客观统计参数,通过对“国家主权性指数、国际影响力指数、内外威胁指数、生活质量指数以及民主制度基础指数”五组综合数据,对世界上192个国家和地区的政治进行了比较排行。之后,俄罗斯外交部将该成果的俄、英版本提交联合国,其目的就是反击西方大国在国际政治中的政治偏见和“双重标准”。

研究制定“中国版”的世界政治发展评价体系

目前,国际上恰恰缺少类似的对世界各国政治进行全面性和综合性评价的指标体系。为全面展现东西方国家的政治特色和优势,争夺国际政治话语权,展示中国的软实力和政治竞争力,迫切需要通过全面、客观与科学的比较研究和数据分析,对全世界各国政治发展的历史和现状进行科学考察与评估,并在此基础上研究制定出富含中国特色并兼具国际解释能力、强调综合性政治发展力和竞争力、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世界政治发展(力)评价和测量体系”。

我国有必要整合相关研究力量和资源,权威社会科学机构、有关高校和媒体,收集和处理相关数据,结合国际已有的评价指标体系,研究制定并定期发布中国版的《各国政治发展(力)指数评估报告》,以进一步扩大我国社会科学的创新力和影响力。研究和及时发布中国版“国际政治发展(力)评价排名”,以冲破西方垄断政治话语的现有格局,提高中国学术的“思想力和影响力”,占领世界学术理论和政治评估与舆论传播的制高点。

近两年来,国际上对西方政治弊端的反思越来越多,对西方大国大肆向外推销民主的质疑声音也越来越强烈。我们完全有理由更加自信地阐释和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针对国际上流行的各种版本的“政治、民主、人权排行榜”,中国学术界应重点研究中国政治发展中的“政治发展力”和国际间“政治竞争力(保障力)”,提炼和归纳中国的政治经验和思想价值,增强思想自信力和理论说服力,让新的政治发展评价体系具有更广泛的代表性、包容性和更强的理论适应性。中国版的世界政治发展评价体系应注重考察政治进程的“发展性、稳定性和功能性”,以“全面的、科学的政治发展”为目标,重在比较和分析世界各国的“政治发展力”和“政治竞争力”,通过对各国政治的“主权性、民主性、稳定性、制度性、有效性、法制性、廉洁性”等参数进行主客观评价,客观全面地展现出一个时期里世界各国人民在政治舞台上的发展与进步。

精彩句子:

尽管国际上各类评价指标、指数及排行名目不断增多、花样不断翻新,但当前国际政治测评领域仍呈现出一种明显的扭曲状态,即西方唱“独角戏”,而广大发展中国家则持续性“失语”

政治评估与政治排行,是继“大棒外交”、“胡萝卜外交”以及利用全球媒体推销“普世价值”的“扩音器外交”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掀起的又一轮“软实力较量”。它反映了话语权的较量,成为国际间争夺软实力和政治影响力的重要战场


* 张树华,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院长,《民主化悖论:冷战后世界政治的困境与教训》的主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