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导刊

新华网北京9月15日电(记者王厚启 王井怀)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抗战的中流砥柱,它领导的敌后武装力量给日军以沉...

新华网北京9月15日电(记者王厚启 王井怀)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抗战的中流砥柱,它领导的敌后武装力量给日军以沉重打击。然而,近年来出现的历史虚无主义,抹杀中国共产党的抗战功绩:“共产党军队游而不击”;“共产党军队是“一分抗日,二分应付,七分发展”;中国共产党创建抗日根据地是“占领地盘”……

为更全面地认识这个问题,多名抗战史研究学者,用来自日本、西方国家的铁证和研究成果,有力地驳斥了这些言论。

“共军”如何打鬼子:持久战

“中共游击战”是一场“不分昼夜、连续不断、永无休止的战争”,是使日军“深陷泥潭里的浴血战争”。这是日本史料《华北治安战》的记载。

这部史料,是二战后由日本防卫厅所编纂,其中收录了大量侵华日军的原始资料,记载了日军与在华北坚持抗战的中国共产党抗日武装之间的反复“拉锯战”。

历史学者王鼎杰说,持久战是“积小胜为大胜”,《华北治安战》中若干记录表明:中国共产党的武装力量,有时一天与日军交战次数达到数十次,甚至近百次,让日军陷入极大的惶恐不安之中。

旅日作家、抗战史研究者萨苏,提供了一些最新获得的证据。他说,这些证据表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无时无刻不在战斗。萨苏介绍,抗战期间,美国记者哈里森·福尔曼等西方记者,游历延安和晋绥等敌后战场。福尔曼所著的《北行漫记》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当时,福尔曼等记者由延安奔赴晋绥地区,需要经过日军封锁线。接到护送任务的八路军指挥官王长江,却并没有像福尔曼所预想的那样“悄悄通过”封锁线,而是在马坊(今山西岢岚县境内)激战一夜,拿下日军据点,打通前行通道。这令福尔曼极为吃惊,称王长江为“八路军疯狂的司令员”。

萨苏说,日军及西方记者眼中的八路军,在敌后战场往往会主动出击,并取得了辉煌战果;说他们“游而不击”“散兵游勇”,完全是污蔑。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研究员刘中刚说,由于中共抗日武装的装备差,所以作战往往要近距离接触敌人,一般会迅速冲入敌人之中,展开搏斗。

“就是在这样艰苦的作战环境下,在配合正面战场忻口会战的作战过程中,八路军先后作战百余次,连续取得平型关大捷、雁门关伏击战、夜袭阳明堡机场等一系列战斗的胜利……”刘中刚说,八路军的持久抗战,是建立在坚定的抗日决心之上,付出了巨大代价。

萨苏也认为,持久战并非是“小打小闹”,“八路军在平型关开创了全歼日军先例,战后,媒体‘每日新闻社’使用了‘全灭’一词;这是全面抗战以来,日本媒体首次承次军队被中国全歼。”

根据地的作用:消耗日军

萨苏认为,中共领导的敌后抗战,对抗日战争的胜利至关重要,“没有敌后战场特别是山西的抗战消耗日军,日军就可以从北京沿华北平原长趋直入,直至灭亡中国”。

萨苏介绍说,早在1890年左右,日本军事家就设计了“从北京南下江南灭亡中国”的战略路线;同时,他们还设计了第二条入侵线路,即“从西安出发进入川贵地区”。

然而,日军自1937年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长期无法南下。萨苏说,当时日本根本没有料到中国会开辟敌后战场,“敌后战场开辟之时,正是日本预备南下的关键时刻,特别是山西所在的黄土高原,地理上俯视整个华北,使严重依赖后勤的日军非常顾忌。”

这一观点,也在日方资料里得到印证。萨苏向记者展示了一份标有“极密”的1942年日军“北支方面敌情要图”,其中标注有敌后战场的徐向前集团、聂荣臻集团、刘伯承集团、贺龙集团等军事力量。“日军在华北密密麻麻地画出八路军各种武装力量的分布,这足以证明敌后战场对日军的影响之大。”萨苏说。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史所研究员汤重南认为,敌后抗日根据地沉重打击了日本“以战养战”的战略,“当日本‘速战速决’企图破产后,对占领区进行疯狂掠夺成为补给主要方式;抗日军民频频破坏日军交通线和设施,给日军造成很大的消耗。”

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原副主任李忠杰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华南人民抗日游击队等,在全国抗战中,共对敌作战12.5万次,消灭日、伪军171.4万人,其中日军52.7万人。“在正面战场处于胶着状态之时,中共领导的敌后战场成为抗战主战场。”

美国军事评论家威尔纳叹服于中国共产党在敌后战场的巨大贡献,1945年他在《日本大陆战略的危机》一文中写道:“没有一个地方的游击战能够担当游击战在中国将要而且能够担负的战略任务。”

敌后抗战的意义:中流砥柱

国难当头之际,中国共产党以明确的政治主张、坚定的抗战立场,成为抗战的中流砥柱。

汤重南认为,中国共产党在中国抗战的中流砥柱作用,体现在整个抗战过程中,共产党人从始至终都不变的抗战决心和立场。

“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中国共产党就发表宣言,坚决主张抗日;1935年,中国共产党发表‘八一宣言’,号召停止内战,一致抗日;1936年西安事变爆发的危急关头,中国共产党又以民族大义为重,有力地推动了第二次国共合作;这些历史都说明,中国共产党是全民族抗战的发动者和组织者。”汤重南说。

不少历史学者认为,当前出现一些声音,有意无意地轻视乃至贬低中国共产党及其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等武装在抗战中的重要作用,这是严重背离历史实际的。

刘中刚说,有人拿“共产党军队抗战前10万不到,抗战后近百万”为证据,说中国共产党在根据地“只发展不抗日”。这种观点很偏颇,“打仗就是彼消我长的过程,中国人民的抗战就是‘从敌强我弱,到我强敌弱’的过程;每一个根据地的建立都经过了和日寇、敌伪势力反复争夺,付出了巨大牺牲;正是这种牺牲,换来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

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副秘书长史桂芳则表示,随着学界和社会对于“八年抗战与十四年抗战的关系”“敌后战场与正面战场的关系”“中国共产党的中流砥柱作用与全民族抗战的关系”等问题的研究和认识不断深入,一些曲解历史的观念也将不断被清除,最终“把历史的内容还给历史”。(参与采写:王绥翊、邹明仲、李倩薇)

 

《红旗文稿》近日刊发题为《从一则耸人听闻的谣言说起》的文章,指出自年初开始,互联网上就有许多贬抑共产党敌战...

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自年初开始,互联网上就有许多贬抑共产党敌战区战场的帖子。最耸人听闻的一则谣言说:

“日本公布了二战在华阵亡数据:死于国军之手:318883人。死于共军之手:851人。基本与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数据吻合。共军百团大战毙敌302人;平型关大捷毙敌167人;38年晋察冀秋季反围攻毙敌39人;39年冀南春季反扫荡毙敌37人;39年冀中冬季反扫荡毙敌27人;40年春季反扫荡毙敌11人;115师陆房突围毙敌16人。共击毙日寇599人,加上小战斗,合计被共军杀死851人。死者都有姓名年龄、家乡,部队、死亡地点、被谁所杀详细记录。”

这条信息一出现,就被争相转载。目前,这则谣言在网上阅读量百万次以上,转载量超过数万次。如不说明真相以正视听,将来又会如同此前“日本人从没有轰炸过延安”一样,由“谣言”上升为“真相”。由于工作需要,国防大学《战事》剧组,阅读了大量抗战文献。现从中摘录部分资料,以正视听。

1、共产党抗日武装每天都在战斗

我们阅读日本人撰写的资料后,得出一个印象:共产党抗日武装每天都在战斗状态,都在袭扰日军。

《华北治安战》这部书,详细记载了日本侵略者与坚持在华北敌战区与之进行游击战的共产党抗日武装之间的反复“拉锯战”。其中包括了1939年以来,日本华北方面军在冈村宁次指挥下,对共产党抗日武装先后发起的冀东、冀中(包括五一扫荡)、冀南、晋南、晋中、鲁西等地数十次所谓“肃正作战”,以及先后五次勾联指挥华北华中伪政权机关、伪军和特务针对八路军、新四军发起的所谓“治安强化运动。”书中确认,“中共游击战”是一场“不分昼夜、连续不断、永无休止的战争”,是使日军“深陷泥潭里的浴血战争”。

兹举书中若干记载:

华北方面军第一一0师团报告,在19388月——193910月一年多一点时间中,与共产党武装交战次数约为2250次,每日平均约5(上卷第156)

日军第二十七师团报告,从19391月至194011月间,仅该师团出发讨伐次数大小合计29168次,讨伐战斗次数为2759(上卷第278)

19411月的所谓“冬季肃正作战”,日军各部与中共交战次数,仅在1月份内就达1682次,每日约有五、六十次战斗(下卷第17页)。

2、共产党敌后抗战战果辉煌

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抗战,尽管没有正面战场那样的大会战,但在正面战场几乎所有的会战都以失败告终的情况下,惟敌后抗战节节胜利,不仅陷日寇于“每日面对不可测的恐怖”这样的惶恐不安之中,而且“积小胜为大胜”,有效消灭了敌人有生力量。即使是从日本人的记载中,敌后战场战果与正面战场大会战相比也毫不逊色。

冈村宁次回忆录中写道(326):“共军的确长于谍报(在其本国以内),而且足智多谋,故经常出现我小部队被全歼的惨状。”

日本史学家、1941年从军的藤原彰在《中国战线从军记》中证实了冈村宁次的说法。在专门回忆了1942年其所在联队有一个小队遭遇八路军伏击,全军覆没的“事件”后,他随即写道:“八路军的战术是,如果看到日军拥有优势兵力就撤退回避,发现日军处于劣势时,就预设埋伏,全歼日本士兵,然后夺走他们的武器装备。”“像这样表明八路军战术成功,日军疏忽大意的事例,在冀东地区特别多。中国驻屯步兵第一联队也经常有小部队被八路军全歼的事例发生。”

《华北治安战》中还记载有“百团大战”期间,日军几个小部队被共产党武装全歼的案例:

“从924日晨,榆社、辽县之间的各警备队(独立步兵第十三大队)及东潞路的小滩镇警备队,同时遭到共军急袭。这是第一二九师第三八六、第三八五旅所属的共军精锐部队,其兵力约8000人。榆社——辽县道路上的榆社、常家会、王景村、铺上、管头等地的警备队,虽尽力进行防御战斗,但终因寡不敌众,大半遭到全歼,战死约80人。”(上卷第314页)

923日夜,各据点同时遭受共军急袭,各自孤军奋战。东圈堡(当时也称东团堡)及三甲村的守备队虽奋勇战斗,但终为玉碎。共军最后从两阵地撤退时,在墙上写下‘该阵地日军守备队打的勇敢’等字样而去。”(上卷第316)

关于各方歼敌总数量方面,在拍摄《战事》过程中,我们特地找日方研究战史专家证实,所谓“共军总共毙敌851人”没有任何根据。相反,任何人仅仅只要根据日本防卫厅现有资料中零散的数字,也会清楚那则谣言是多么荒唐!

需要说明的是,日本防卫厅在编撰系列战史时,关于战果部分,是根据战时日军各部上报给大本营的记录整理出来的。但正如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在回忆录中所承认的那样,日军各部都在夸大己方战果,抑减中国方面战果。“大本营发表的统计数字相当可观,但其中70%是为了夸耀战果而增加的水分。”(转引自《华北治安战》译序第2页)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把国共歼敌数量进行一个简单对比。

先摘录《华北治安战》中日方报告的一些零散记载:

“第一一0师团报告,19388月—193910月间(即日方对我发起的所谓‘第三期肃正作战’期间),师团阵亡者,为533人。” (上卷第156页)

“第二十七师团报告,从19391月至194011月肃正作战期间,我忠勇的官兵丧失了649人,负伤1378人,甚为遗憾。” (上卷第278

“在此次作战(第二次冀中作战)中,虽未查明彼我全面的损失,但在第一军方面损失最大的是独立混成第四旅团,(根据旅团第二期晋中作战战斗详报)战死71名、负伤66名、失踪2名。另据旅团战死名簿记载,从820日至123日在旅团战死的276名。”(上卷第312页)

“关于此次作战(指1940923日——1012日间日方发起的所谓‘察南南境反击作战’)彼我的损失,根据军的统计,仅我独立混成第二旅团方面我战死133人、生死不明31人。”(上卷第315页)

19426月的冀中三号作战,“我方战死161名,其中军官9名,伤323名,其中军官14名”(下卷第161页)

19439月对中共抗日武装发起的所谓“冀东一号终期作战”,战事于11月中旬结束,日方报告说,“我方损失也较大,计战死221人,伤91人。”(下卷P214页)。

另据日本防卫厅《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记载(第三卷第二分册第179页),仅1941年这一年,华北方面军各部与中共交战次数为17198!日方损失是战死2352人,负伤501人。

可能有读者仍然认为,战死2352人,与共产党宣称的毙敌数目仍然有较大差距,且无法与国民党正面战场相比。那我们就进行一个对比。

第一次长沙会战与第二次长沙会战,均由国民党战将薛岳指挥,国民党方面声称每次歼敌都在4万至5万余人。日本防卫厅战史室在《长沙会战》一书中有如下记载:

“在第一次长沙会战中,没能给予重庆军以应有打击……我方损失竟达战死1591人,战伤4412人。”(第214页)

“第11军发表的第2次长沙作战的战果及我方损失如下……敌遗弃尸体28612具……我方损失战死1591人,(其中军官数108人)战伤4412人(其中军官数241人),死伤战马1766匹。”(第215页)

对比一下,两次长沙会战,毙敌数量均远少于同一部书中所记载的1941年中共抗日武装所击毙日军数量的2352!

再作一个对比:19435月至8月间浙赣作战,日方作战部队为中国派遣军第十三军和第十一军,对手是国民党第九战区长官薛岳指挥的第五十八军、第七十九军和第四军。日方在《昭和十七八年的中国派遣军》中记载日第十三军报告战果如下(上卷第170-171页。)

“第一阶段(515日至529日),国军遗弃尸体48151,我方战死281人。

第二阶段(530日至615日),国民遗弃尸体12180,我方战死484人。

第三阶段(616日至814日),国军遗弃尸体6048,我方战死442人。

第四阶段(815日至930日),国军遗弃尸体1351,日方战死77人。”

“总计国军遗弃尸体共64430具,日方战死人数1284人,其中军官76人。”

所记载第十一军报告战果如下(上卷第188页):

“国军共遗弃尸体15758具,我方战死336人,其中军官22人。”

日方结论说(上卷第189页):“第九战区长官薛岳在赣江以东使用了三个军,但是,他将这三个军逐个投入,最后,被我军各个歼灭。同时,当他发现战场是在赣江以东之后,他仍然坚持在赣江西岸保存兵力,以致使兵力未能在战场上集中。”

对比一下可发现,浙赣会战各阶段,国民党军毙敌数量,与1942年以来共产党抗日武装在任何一次反扫荡作战中日方所记载的毙敌数量在同一个量级! 如:日方记载,“对中共的察南南境反击作战中,仅我独立混成第二旅团方面我战死133人、生死不明31人。”“冀中三号作战,我方战死161名,其中军官9名,伤323名”。

因此,在评价国共抗战战果上,有人在故意使用“双重标准”:在评估共产党战绩时,用日军大本营资料,且用不完全材料;在评估国民党战绩时,用国民党当局资料。而他们最害怕的,就是用一把尺子量:因为如果都用日军大本营资料时,国共两党抗战战绩如何,就将大白于天下!

3、敌后游击战功效不只是歼灭有生力量

还要看到,共产党敌占区游击战固然要歼灭敌有生力量,但最大的功效是“心理战”:让敌人恐惧,让人民看到胜利的希望!

日本战史刊物《历史群像》2002年第10期也刊登一则日本老兵回忆录:“我和国民党军打过仗,也和八路军打过仗,论武器装备是国民党军好得多,但八路军极善运动,也就是说对战场的控制力极强,随时随地都会向你发动进攻。和他们作战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紧张中。作为战士我们更不愿和八路军交手。……和国民党军打仗,敌人败了就一跑了之,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追击,和八路军打仗,即使撤退,他们也会设下各种陷阱,我们决不敢掉以轻心。”

4、“兵民是胜利之本”

由于共产党抗日武装深深扎根于人民,成功粉碎了日寇一次次疯狂扫荡并壮大了自己的力量。对此,《华北治安战》有记载。

第一期晋中作战(第一次反击作战)之后,在总结失败教训时,日军独立混成第四旅团长片山中将回忆如下(上卷第311)

“八路军的工作已深入到居民当中,村民正如‘空室清野’的标语那样,几乎逃避一空不见踪影,并且好像曾经积极协助八路军。因而在作战期间,日军的动向被详细地泄露给八路军,但在日本方面则对八路军的情报完全不明。”

综上所述,仅仅根据日方极少部分部队很零散的参与所谓“肃正作战”时的战报,不包括共产党武装主动发起的攻击,消灭日军已经甚众。不知何来“抗战八年共军击毙日军仅851人”的根据!

 

如何看待人民共和国前后两个30年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为一个重要问题。本文在引证大量学者研究的基础上提出,我们不仅要认识到这两个30年之间的连续性,还应该...

一、研究背景及问题

2008年以来,学者们就人民共和国前后两个30年的关系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甚至连政治家们也参与其中。[]学者们的讨论基本上可以分为两派,一派可称之为“割裂派”,即认为改革开放后30年的成功,恰恰是脱离了共和国前30年道路的结果。[]一派可谓之“连续派”,即认为两个时期是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共和国前30年为后30年的改革发展奠定了坚实“地基”。[]

那么,到底该如何看待这两个历史时期呢?进一步地,即使那些持“连续”观点的学者也要回答的是串联起两个历史时期的“纽带”到底是什么呢?本文主要是从政治学的角度来尝试回应上述问题。本文认为,自1949年以前的革命时代始,一系列政治运作机制的形成和延续,不仅串联起了改革开放前后两个30年,而且也与革命时代一起形成一个连续统。从革命时代到改革时代,具体制度几经变迁,但这些政治机制却相对保持。[]

由革命时代和建政时代延续下来的政治机制可能有很多,本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是,如下两方面的机制可能是其中最为关键的。其一,是什么机制保障中国共产党能在国共两党的竞争中获得胜利,并在苏东剧变后继续执政?其二,是什么机制能保障中国取得如此快速的发展绩效? 

二、中国共产党为何得以长期执政?

在过去20多年里,国际学术界非常关注的一个议题是为什么中国共产党在苏东剧变后还能长期执政。而早在半个世纪前,西方世界更为关注则是中国共产党为何能战胜国民党而获得执政权。本节将要讨论的是,上述两个问题的答案中,隐含着两个对保障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有着重要意义的政治机制。

1、中国共产党为何能够赢得政权?

虽然在中国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样的政治名言。它不能回答的是,为何同样拥有“枪杆子”的国民党却被中国共产党所击败。这里我们并非否认“武装斗争”这一“法宝”的重要性,因为只有掌握了“枪杆子”才能取得与同样拥有武装力量的国民党进行竞争的资格。

詹鶽(C. A. Johnson)较早地指出,中共之所以能够在国内获得民心,最终夺取政权,主要原因是中共领导了抗日战争,进行了战时动员。在此期间进行了广泛深入的动员后,中共获得了广大人民的拥护,从而获得了执政的地位。[]类似地,比昂高(L. Bianco)也认为,中国共产党动员大众的能力,使其获得了民众的支持,从而拥有了深厚的群众基础。[]此后,许多学者在解释中国革命的结局时,都不断地论证了群众动员在期间所发挥的关键作用。[]

当然,对群众动员这种方式,很多中共早期的领导者们都对其予以多次的强调。而由此总结出来的“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也被视为是“毛泽东思想的活的灵魂”的三个基本方面之一。[]时至今日,“群众路线”依旧经常被政治家们不断加以强调。例如,201341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决定用一年左右时间,在全党自上而下分批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同年的618日,在中国共产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则又强调了群众路线是中国共产党的生命线和根本工作路线的观点。[11]

但是,我们也应当看到,随着中国共产党执政地位的转变,其自身的组织结构也从适宜进行群众动员的扁平化、网络化日益趋向于科层化。虽然在当下的中国,群众动员方式在政策执行过程中,依旧还扮演着重要的角色;[12]但是,政治家们对群众动员的强调在减弱,而继续强调“走群众路线”的目的则集中于改进领导干部作风,归根到底是为了加强党的领导。[13]

2、中国共产党为何能继续执政?

1980年代末的苏东剧变,使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前景成为举世关注的焦点。此后,预言中国即将崩溃的论调几近成为主流。但20多年过去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并未被取代。有部分理性的学者自1990年代中后期,便开始分析为什么同属共产主义阵营的不同国家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命运。

索尔尼克(S. L. Solnick)较早地对这一议题进行了考察。他认为,中苏两国改革结果的不同,与两国改革过程中制度稳定性是否得以保持有密切关系。苏联的改革很快削弱了连接苏联内部等级制度的权威,并加速了组织的解体,从而使得渐进式改革路径无法实施。而中国的改革却并未触及到这一权威。他指出,苏联在改革前形成了非常集中化的中央集权制度;而在改革过程中,中央放权给地方,但却不能对地方保持有效的监控,从而导致中央政府对全国局势失去控制。反观中国,地方分权行为古已有之,中国从未能建立起像苏联那样成熟的中央集权体制;改革放权时,地方政府不仅从中央获得权力和利益分成,也可以从地方经济发展中获利;而中央还通过撤销计划经济管理部门,用税收分成和协商等方式来监控地方,从而在相当程度上保持了中央的权威。[14]倪志伟(V. Nee)与连鹏(P. Lian)的研究,以及戴慕珍(J. Oi)对中国地方政府在改革过程中的作用的研究,都从不同角度佐证了索尔尼克的观点。[15]

上述学者们的观点,实际上是在讨论中国政治运作中的另外一个机制,即党管干部原则,又被称为“干部任命制度(Nomenklatura System)”。[16]虽然这一机制的称谓和一些做法来自前苏联,但与前苏联改革不同的是,中国的改革过程中并未破坏这一机制,反而通过微调更好地坚持了它。党管干部原则确定了一系列的领导职位,党的机关运用权力对这些职位进行任命和免职,并确定了这些职位的一系列的储备干部或候选人;该原则它还包含了做出适当人事变动的制度和程序。[17]中国共产党开始重视党对各类机构(包括党、政府、军队及群众组织等)的领导可以追溯到抗日战争时期。由于当时根据地的扩大和复杂化,在延安的党的领导机关不得不面对如何掌控全局的问题。[18]19429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通过了由王稼祥起草的《中共中央关于统一抗日根据地党的领导及调整各组织间关系的决定》,强调了“党的领导的一元化”。[19]

当然,在实际运作中,党管干部机制并非一成不变的。从1950年代中期到1984年,干部任命制度允许任命体制中的下两级官员。19847月,中共中央组织部重新修定并颁布施行了新的《中共中央管理的干部职务名称表》。按照这个职务名称表,中共中央对中央一级的党政群机关,只管理其正副部长、主任和党组成员;对省、区、市,只管理其正副书记、党委常委和顾委、纪委、人大、政协、政府领导班子的正副领导人以及高级人民法院和省人民检察院的正职;同时还管理少数高等院校、重要的企业、事业单位的党政主要领导干部。这即所谓的从“下管两级”到“下管一级”的改革。这项变革使中央委员会能够以一种更为严肃的方式来行使其提名权。同时,改革后的省级以下领导人也获得了对其管辖范围内官员任免的控制权。这样的变革,促使了省部级部门内部的升迁日益制度化。[20]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赋予地方党委更多自治权,使得地方官员的任命和监督质量得以提高,并有利于实施新的经济改革。[21]此后,干部任命制度还进行了数次微调,但正如2002年的《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所强调的,“党管干部”依旧是首要的指导原则。

三、中国的经济持续发展何以可能?

1949年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学者们对中国经济奇迹的解释有很多种,但正如裴宜理(E. Perry)指出的,中国革命传统中的某些因素实际上推动了中国经济改革的成功。[22]按照此进路进行的研究中,最具代表性的有两种:一是从中央与地方关系的角度展开讨论,另一个则从政策制定模式的角度进行的分析。而这两个路径则分别揭示了本文所要讨论的另外两个政治运作机制,即选择性分(集)权(selectivedecentralization/re-centralization)和等级制度下的试验(experimentationunder hierarchy)。

1、选择性分(集)权催生了中国经济奇迹

正如前文索尔尼克指出的,毛泽东等人并没有发展出类似苏联的那种全面计划式经济体制。中国的经济计划一直比它的苏联样板要松弛得多。因此,有学者就开始用中央与地方关系的视角来解释中国在改革开放后取得的经济奇迹。经济学家们较早地关注到这一问题,并提出了所谓“中国式财政联邦主义”来解释中国地方政府发展地方经济的激励来源。[23]而在研究中国政治的学者中,戴慕珍则通过分析中国省以下层级的政府在改革过程中的作用后认为,改革开放后的财政分权制度改变了不同层级政府之间税收和财政收入的划分结构,从而激励了下级政府主动介入地方经济活动,担任管理和运营企业的角色。这也即她所谓的“地方国家统合主义(local state corporatism)”模式。[24]与戴慕珍几乎同一时期,郑永年在其博士论文研究中,也开始用这一路径来解释中国的经济增长。[25]在其出版的专著中,他提出了“行为联邦制(de facto federalism)”这一概念来概括中国改革开放时代的央地关系。[26]

那么,“行为联邦制”这一模式是否产生于改革开放后呢?郑永年认为,要探寻这一模式的根源,我们需要回到改革开放之前。毛泽东在计划经济时代的放权运动,对邓小平在改革开放后的战略选择具有重要的影响。毛泽东时代的放权主要有两轮,第一轮放权发生在1958年,而第二轮则发生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的1970年后。这两轮的放权从不同的视角对改革开放后的中国产生了重要影响。[27]安德森更是认为,中国改革在关键意义上受益于国家控制经济的权力从中央下放,而这是改革开放前最富有成果的遗产之一。这不仅仅意味着在改革时代需要重组的是一个较小的计划帝国,其僵硬的配额与指令等条条框框要少得多,同时也意味着这个国家的省份里已经存在一个经济活动自主的多元中心网络。一旦这些中心获得一定的自主性,各地方政府立刻得以在其辖区内以种种手段增加投资,加速发展。[28]

对这样的溯源进程,可以推进到更早的历史时期。自革命战争年代始,由于中共实践着所谓“武装割据”的革命策略,在其领导下的苏区、根据地、抗日根据地、解放区等,一般都各自独立,相互之间很少有物资、人员的流动,因此不得不各自面临着生存的挑战。加之,当时的中共没有足够多训练有素的干部可以派到广大农村去;共产党也没有将所有分散的根据地连为一体的机构和能力。因此,各个根据地只能自力更生。[29]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共曾提出了“大生产运动”的号召,以此来促进各根据地的生存能力。但这种策略也逐渐形成了在政治中分割的、地方性的结构。而这种分割化、地方性的结构,自然也为建政后的毛泽东等政治家们提供了处理央地关系的历史经验。

如果说改革开放初期是以经济分权式改革为主要潮流的话,那么在1990年代中期后,中国开始了一系列的有选择性的再集权(selective re-centralization)改革。这些领域包括分税制改革、中央银行改革、军队退出经商、打击走私等。这些改革一方面加强了中央政府的监管机构,提高了政府机构的效率、透明度和公平性。另一方面,也稳定了宏观经济运行态势,从而使得地方政府的发展不再以牺牲全国经济稳定为代价。当然,可能有人会质疑这一改革是否有重新回归计划经济时代的可能性。但杨大利否定了这种看法,他认为这种改革不但不会影响到经济发展,反而可能会促进经济增长。以分税制改革为例,这一改革在增强了中央政府的财政能力的同时,并未削减地方政府发展经济的激励。不仅如此,制度改革也使得财产权获得了更好的保护,从而更好地促进了投资和经济增长。[30]并且,我们还不应当忽视的是,即使是在再集权改革过程中,中央政府还不断地进行着有选择性的放权。这其中,以国务院取消下放行政审批权限的改革最为典型。[31]因此,本文所说的选择性分权和选择性集权不仅可能是前后衔接的,还有可能是同时进行的。

当然,这种选择性的分(集)权,由于拥有选择权的往往是个性化的政治领导人(或集体),因此可能会产生央地关系中的不确定性。因此,也就不断有人呼吁要实现中国央地关系的制度化,以达至政治稳定,减少中央政府和省级政府之间的紧张。但是,正如郑永年指出的,制度化也可能会导致僵化。而相比之下,以“行为联邦制”为代表的这种选择性分(集)权模式则有着灵活性的优势。[32]中国作为一个巨型的转型国家,正在各个领域经历着急速的变迁,这期间,很难能够明确何种职能该归属地方,何种职能该归属中央。此一情况下,践行一种模糊的、“潜规则”式的运作机制,可能反而是政治家们的理性选择。毕竟,对于当下的中国共产党来说,最重要的是保持应对转型的适应性和灵活性。[33]

2、等级制度下的试验保障了中国经济奇迹

除了从央地关系所隐含的机制上来分析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原因外,还有学者从另一种路径来揭开其中的“秘密”。韩博天(S. Heilmann)等人开辟的等级制度下的政策试验这一角度,为我们展示了隐藏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背后的又一个极具特色的“标签”。韩博天认为,政策试验机制是一种不同于发达民主国家“联邦制的试验室”的模式,而是“中国独具特色的政策过程”。在此过程中,中国所使用的方法和术语(如“试点”、“由点到面”等)都与其它国家不同。[34]

政策试验过程主要通过三种形式来进行:试验性法规(为政策试行而制定的暂行法规)、试点(特定政策领域内地示范和试点项目)和试验区(被赋予充分自由裁量权的地方辖区)。这一过程与民主国家的联邦成员进行的开拓性的立法尝试并不相同。[35]这样的一个政策循环一般包括地方政策创新、试点的确立、试点方案的拟定、地方试点的实施、试验方案的扩大、政策制定、政策执行和对政策影响的讨论这8个环节。[36]韩博天认为,试验模式是理解中国制定政策过程的关键,这种试验将分散试验和中央临时的一次性干预结合在一起,将地方经验有选择地吸收到国家政策中,这是一种反复变化但却富有成效的组合。[37]

韩博天还用中国多个领域(包括国有企业、私营企业、外商投资和对外贸易、证券市场、农村医疗、土地管理)的政策实例,简要分析了试验机制在各自领域中的作用。他认为,在经济领域内的试验较之社会领域更容易成功,原因是经济领域的试验项目可以带给地方官员以好处。[38]王绍光则通过研究中国农村合作医疗政策的变迁,从而提出即使是在社会公共产品领域,政策试验依旧有其重要的作用。[39]

让我们再来追溯一下试验机制的历史渊源。韩博天并非最早地注意到中国政治运作中的试验机制的西方人士。早在1930年代,美国军官卡尔逊(E.F. Carlson)就通过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观察而提出,这个被隔离的区域已经成为“新中国的试管”。在那里,一些好的理念,在这里有试验的机会,如果可行,就被采纳,反之丢弃,转而其他试验。[40]韩博天也认为,这一政策制定方法的政治起源可以回溯到中共在革命战争时期的工作方法;并且在其形成过程中,也吸收和借鉴了非共产党人开展政策试验的经验。[41]

在这里,笔者还需要指出的是,等级制度下试验和选择性分(集)权,是相互联系的。因为存在着中央—地方之间的等级制度,所以中央才有可能拥有进行选择性分(集)权的权威,而选择性分权又为地方政府的试验式创新提供了可能。同时,地方的创新实践有很多都是通过试验进行的。

四、对待传统政治机制:革故鼎新还是扬弃?

以上,为了回答本文开篇提出的两个问题,笔者讨论了四种政治机制作为回应。当然,这四种机制之间并非完全不相关。群众路线机制的运用使得中共战胜了国民党,从而取得了执政地位。而党管干部机制则使得中共经受住了苏东剧变带来的冲击,从而继续保持了其执政地位。这两者都为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而引领中国经济发展提供了可能性。后两种机制都在试图揭开中国经济崛起的“奥秘”,虽然提出的具体机制不同。但是,正如前文所述,这两种机制之间其实也是紧密相联系的。另外,从前文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这四种机制全都不是改革开放后的产物,而是共同有着革命时代的渊源。因此,我们在讨论今天改革开放成就的同时,似乎不应该忘记它成功的背后所隐含的机制,其实都包含有革命年代和改革开放前30年所留下的遗产。

当然,时至今日,我们还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是,这些曾经发挥了巨大作用的传统机制,作为所谓的“幕后英雄”,如今可能会面临着生存危机。以等级制度下的试验为例,韩博天就曾指出:[42]

一旦人们的期待和兴趣转向维护现状,或者热衷于财富的再分配时,试验就会受制于需求和供应双方,比如利益集团和公民开始寻求具有普遍性和不可逆转的规则,从事国内和跨国经济的主体要求同等的法律保护,决策者开始把试验看成政治风险,渐进立法主义可能因而避免试验。最终的结果是政治和立法对政策试验的束缚越来越强硬。虽然试验对适应新制度有很多显而易见的优点,但是在多数国家中,这种约束机制还是妨碍了在大范围内进行试验。党国体制下的中国也难以避免这种情况,尽管在过去三十年里中国显示了以试验为基础的经济治理方式的潜力,但近些年中国也开始缩小试验的范围,就是很好的证明。

郑永年也意识到试验模式在今天的中国面临着活力下降的问题。这主要表现在:不仅地方的先行先试的勇气不如之前,而且某些即使被部分高层领导人认定为成功的实践经验也没有起到示范和扩散效应。在郑永年看来,这主要是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因为地方的改革创新缺乏法律的保护,由于缺乏宪法等制度保障,地方政府的改革和创新实践的不确定性和风险都比较大。第二个原因,也是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地方创新缺乏政治保护。一些地方改革顾虑重重,既是因为缺少来自上层的充分授权,也是因为没有上层权力的政治支持,从而很难把地方改革经验上升到国家层面。[43]

另外,笔者要讨论的是机制和制度的关系问题。当下中国,制度的缺失似乎成为最大的问题,因而有学者主张以制度建设取代经济建设成为新的中心任务。[44]不过,中国之前的经济奇迹似乎可以说明,在制度缺失的政治系统运作实践中,有效的机制可以部分地起到替代性作用,从而达至较好的经济绩效。这可能也正是前文所提到的,机制代替制度可能会有着灵活性的优势。这一灵活性也给政治领导人和精英们留下了作为的空间,虽然并非所有的作为都一定是积极的。

最后,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这些传统的政治运作机制呢?是继续坚持革故鼎新、一味地否定的策略,还是有选择性地继承、取其精华而去其糟粕?我想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当然,要想取得如此共识,可能并非易事。正如钱穆所指出的那样:[45]

近代的中国人,往往蔑视自己以往的政治传统,又说中国没有成套的政治理论,没有大的政治思想家。当然在中国以往著作里,很少有人专讲政治理论的书,也很少专以政治思想而成名的人物。这并不是中国人对政治无理论,无思想。只因中国读书人多半做了官,他们对政治的理论和思想,早可在实际政治中表现了。用不着凭空著书,脱离现实,来完成他书本上的一套空理论。于是中国人的政治理论,早和现实政治融化合一了。

近代国人如此,我们今人中的一部分又何尝不是呢?作为今天的学者而言,在政治家们讨论是否继承以及如何继承这些政治传统机制之前,我们需要通过研究挖掘这些传统机制的资源,从而使更多的人能够更清楚地理解今天的成功到底归因何处。

 

*本文首发于《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5年第3期,第185-190页,

[]参见:P. Anderson, Two Revolutions, New Left Review, Vol.61, No.Jan. & Feb., 2010, pp.912对历史学界、经济学界和社会学界相关讨论的评价,而政治学界的讨论参见下文的相关论述。

[]习近平在中央党校2008年秋季学期开学典礼时谈到,不能用后者否定前者,也不能用前者否定后者,应该坚持实事求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扬经验,吸取教训,在此基础上来推进事业。参见: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0809/08/content_9849759.htm

[]参见:http://www.21ccom.net/articles/zgyj/gqmq/2011/0720/40018.html

[]参见:王绍光,潘毅等:《共和国六十年:回顾与展望》,载《开放时代》2008年第1期;以及王绍光:《坚守方向、探索道路:中国社会主义实践六十年》,载《中国社会科学》,2009年第5期。

[]本文借用埃尔斯特(J.Elster)的定义,将机制界定为“那些经常出现并且可容易识别的因果模式,这些模式通常在一些未知的条件下被触发,或者可能会产生一些不确定的结果”。参加:J. Elster, Explaining Social Behavior: More Nuts and Bolts for the Social Science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7, p. 36.更多讨论参见:刘骥,张玲,陈子恪:《社会科学为什么需要因果机制》,载《公共行政评论》2011年第4期。

[] C. A. Johnson, PeasantNationalism and Communist Power: The Emergence of Revolutionary China, 19371945. Stanford, Calif.: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2,转引自潘世伟,徐觉哉编:《海外中共研究著作要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版第99102页。

[] L. Bianco, Origins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 19151949,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1; 转引自潘世伟,徐觉哉编:《海外中共研究著作要览》,第129页。

[]参见:潘世伟,徐觉哉编:《海外中共研究著作要览》,第173179页。

[]当然,群众路线的涵义并非只包括群众动员。

[]参见: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04/19/c_115459770.htm

[11]参见: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06/18/c_116194026.htm

[12]例如:M. Hanson, Maoist PublicHealth Campaigns, Chinese Medicine, and Sars, The Lancet, Vol. 372, No. 9648, 2008, pp. 145758.

[13]汪卫华:《中国共产党的群众动员——从革命法宝到治理机制》,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论文,2014年,第六章。

[14] S. L. Solnick, The Breakdown ofHierarchies in the Soviet Union and China: A Neoinstitutional Perspective, World Politics Vol. 48, No. 2, 1996, pp.209238.

[15] V. Nee and P. Lian, Sleeping withthe Enemy: A Dynamic Model of Declining Political Commitment in StateSocialism, Theory and Society, Vol. 23, No. 2, 1994, pp.25396; J. C. Oi, Rural China Takes Off:Institutional Foundations of Economic Reform,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Press, 1999.

[16]参见:J. P. Burns, Chinas Nomenklatura System, Problems of Communism, Vol. 36, No. September-October,1987,pp. 3651; J. P. Burns,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s Nomenklatura System: A Documentary Studyof Party Control of Leadership Selection, 19791984. M.E. Sharpe, 1989. K. E. Br dsgaard, InstitutionalReform and the Bianzhi System in China, TheChina Quarterly, No. 170, 2002, pp.36186; H. S. Chan,Cadre Personnel in China: The Nomenklatura System, 19901998, The China Quarterly, No. 179, 2004, pp.703734.

[17]转引自郑永年:《中国的“行为联邦制”:中央——地方关系的变革与动力》,邱道隆译,东方出版社,2013年版第50页。

[18] C. L. Hamrin, The Party LeadershipSystem, in K. Lieberthal and D. M. Lampton, ed., Bureaucracy, Politics, and Decision Making in Post-Mao Chin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p.97.

[19]《王稼祥选集》,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28339页。

[20] []李侃如:《治理中国》,胡国成,赵梅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41242页。

[21]郑永年:《中国的“行为联邦制”:中央——地方关系的变革与动力》,第54页。

[22] E. J. Perry, Studying ChinesePolitics: Farewell to Revolution TheChina Journal, No. 57, 2007, p.6.

[23] G. Montinola, Y. Qian, and B. R. Weingast, Federalism, Chinese Style: ThePolitical Basis for Economic Success in China, World Politics, Vol. 48,No. 1, 1995, pp.5081.

[24] J. C. Oi, Rural China Takes Off: Institutional Foundations of Economic Reform,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9.

[25] Y. Zheng, Institutional Change, Local Developmentalism, and Economic Growth: TheMaking of Semi-Federalism in Reform China. Ph.D Dissertation, Department ofPolitics, Princeton University, 1995.

[26] Y. Zheng, De Facto Federalism in China: Reforms and Dynamics of Central-LocalRelations, World Scientific, 2007;中文版为前引郑永年:《中国的“行为联邦制”:中央——地方关系的变革与动力》。

[27]郑永年:《中国的“行为联邦制”:中央——地方关系的变革与动力》,第7074页。

[28] P. Anderson, Two Revolutions, p.85.

[29] []韩博天:“通过试验制定政策:中国独具特色的经验”,载《当代中国史研究》2010年第3期第106页。

[30] D. L. Yang, Remaking the Chinese Leviathan: Market Transition and the Politics ofGovernance in Chin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4, pp. 291296.

[31]200210月开始,国务院先后数次取消和下放行政审批权限。最新一批的取消和下放行政审批权限的报道,参见:http://www.gov.cn/ldhd/201306/19/content_2429450.htm

[32]郑永年:《中国的“行为联邦制”:中央——地方关系的变革与动力》,第323324页。

[33] []沈大伟:《中国共产党:收缩与调适》,吕增奎,王新颖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年版第5页。

[34] S. Heilmann, From Local Experimentsto National Policy: The Origins of Chinas Distinctive Policy Process, The China Journal, No. 59, 2008, p.3.

[35] Ibid., p.5.

[36] Ibid., p.912.

[37] Ibid., p.2829.

[38] S. Heilmann, Policy Experimentationin Chinas Economic Rise, Studies inComparative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Vol. 43, No.1, 2008, p.20.

[39] S. Wang, Adapting by Learning: TheEvolution of Chinas Rural Health Care Financing, Modern China, Vol.35, No.4, 2009, pp.370404.

[40]参见:潘世伟,徐觉哉编:《海外中共研究著作要览》,第57页。

[41] S. Heilmann, From Local Experimentsto National Policy: The Origins of Chinas Distinctive Policy Process, pp.425.

[42] S. Heilmann, Policy Experimentationin Chinas Economic Rise, p.24.

[43]郑永年:《中国的“行为联邦制”:中央——地方关系的变革与动力》,中文版序第910页。

[44]王绍光,胡鞍钢,周建明:“第二代改革战略:积极推进国家制度建设”,载《战略与管理》2003年第2期;以及郑永年:《未竟的变革》,浙江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45]钱穆:《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2324页。

 

1944年8月31日,毛泽东给时任《解放日报》社社长博古(秦邦宪)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对解放区“...

尽管毛泽东在给秦邦宪的信中直截了当地指出:“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是工厂(社会生产,公营的与私营的)与合作社(变工队在内),不是分散的个体经济。分散的个体经济——家庭农业与家庭手工业是封建社会的基础,不是民主社会(旧民主、新民主、社会主义,一概在内)的基础,这是马克思主义区别于民粹主义的地方”。[1]但从关于“家庭”问题的讨论中不难看出,“劳动”确实在革命中获得了“实体”,然而这一“实体化”过程在革命和建设中展开却颇为曲折与复杂:一方面,革命面对“山沟沟”的现实,必须通过恢复被破坏的乡村社会和伦理秩序,获得民众的支持,唤起人民革命的积极性和主体性;另一方面则无论继承“五四新文化”的传统,还是展望“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的远景,“一家一户式”的“个体劳动”终要被“集体劳动”所超越。描写“土改”的小说《暴风骤雨》(周立波)结尾讲述郭全海结婚不到一个月便报名参军,塑造了一个“顾小家更顾大家”先进的翻身农民典型;叙述“合作化”的小说《创业史》(柳青)开头描绘郭振山“给自己当家,不给贫下中农当家了”,突显了一个不肯进步、只顾发家的落后“土改英雄”形象……从“土改”结束到“合作化”开展,“个体劳动”与“集体劳动”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按照赵树理给陈伯达信中的说法,农业合作化之后农村的问题,“总不外‘个体与集体’、‘集体问题与国家’的两类矛盾。”[2]

仅就“个体”与“集体”的关系而言,具体到“农民”,问题的复杂性就显现出来了:作为“小私有者”的“农民”一方面依然保有长期“小农经济”遗留下来的风俗习惯,另一方面又由于中国社会的“半殖民地化”而被纳入到“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中,因此,赵树理在把“农民”拿来与“工人”对比时,特别强调农村这种“新旧杂糅”的情况:“旧的东西总好捉摸,新的东西就不大好捉摸。旧的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形成的,而新的是十几年形成的。一般说,无产阶级的私有观念不大,自从这个阶级产生起就是这样。铁路工人不会产生分火车头、分铁路的想法,不会想分上一个车头、分上一段铁路回家自己开,而农民就想把地分回去自己种。农村中新和旧的斗争非常激烈,封建的、资产阶级的和无产阶级的新的东西,常常微妙地绞合在一起,应该注意到这一点,否则就不会是真实的。”[3]

从这儿不难看出,农业合作化不仅仅是一种“集体化”的诉求,同时也显然包含了“现代化”的追求,对处于“小农经济”和“资本主义经济”双重束缚下的“农民”来说,这是双重意义上的“解放”:一是从“小农经济”中“解放”出来,获得某种“现代经济”分工合作的社会化大生产意识;二是从“资本主义经济”(也即“私有经济”)中“解放”出来,从“集体经济”中获得前所未有的平等和公正。在这个意义上“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不仅仅指简单地批评农民“老婆孩子热炕头”、“顾小家不顾大家和国家”的旧思想,更重要的是如何教育农民从“集体化”体会到一种新的自豪感和尊严感。[4]就像一位多年研究“合作化”问题的学者所强调的:“或许创建公社所支付的代价太昂贵了,以至于公社日复一日地成为许多人攻击乃至诅咒的对象。问题在于,自然村落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其制度构架业已十分完善,不付出代价怎么能打破村落制度?公社的全部意义在于超越了传统的循环,并为最终摆脱‘循环的陷阱’创造了条件。因此,凡想理解中国现代化的人都不能绕开公社,研究公社是把握中国现代化的一个很好的契入口”。[5]

所谓“传统的循环”,指的是“土地革命”——通俗地讲,就是“打土豪,分田地”,给全国农民按照人口平均分配土地,变“地主土地所有制”为“农民土地所有制”——的结果造成1949年建国时,全国有1亿农户、4亿农民各自在400多万个自然村里完全平均地占有土地。这意味着“新中国”面临的是一个因平均分配土地而造就的“小农经济”的“汪洋大海”,如果“中国革命”仅仅停留在这个阶段,那么和历朝历代号召“抑豪强、均贫富”的农民起义,和历朝历代“打江山、坐江山”的“一治一乱”的“循环”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土地改革”仅仅解决的只是“农民土地所有”的“起点公平”的问题,自发的“小农经济”如果任其发展,就必然会出现两极分化和贫富差距,甚至导致新的“土地兼并”,这和中国革命的目的和中国共产党的意识形态可谓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当时李准发表的短篇小说《不能走那条路》之所以被《人民日报》转载,引起全国范围的关注和讨论,就因为尖锐地提出了以消灭阶级剥削为目的的中国共产党如何面对“新社会”的阶级分化和贫富分化。不仅要解决“农民土地所有”的起点公平,更要保证“农民土地所有”的过程公平和结果公平,毛泽东把这个问题放到摆脱“传统循环陷阱”的高度来把握,“我国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农业国,几千年来小农经济不断地复苏、两极分化、破产,周而复始,没有出路。新中国只有扶持农业合作社中的社会主义因素,鼓励农民走集体化道路,才能避免两极分化和资本主义……毛主席正是对整个中国历史有深透的了解把握,才紧紧抓住了中国几千年历史的一条主线,小农经济发展必然走向两极分化,最终逼得农民走投无路,起来造反,推翻旧王朝;新王朝生产模式依然如故,周而复始,没有出路。北洋军阀和国民党的统治,都在土地所有制和生产关系方面没有任何改变。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要彻底避免和根除这种现象产生和发展,就要从两极分化的源头——土地所有制及其生产关系着手。我们开展土地改革。将地主土地所有制改变为农民土地所有制,但一家一户个体经济对小农生产模式的依附关系,注定抗击不了频繁的自然灾害,必然会两极分化,永远不可能使广大农民共同富裕起来”。[6]

建国后,毛泽东始终高度关注农村“两极分化”的问题,他清醒地认识到要改变千百年来“小农经济”的习惯势力是非常困难的,从1950年代初开始,他就不断强调“……要把一万万户农户变成集体化是艰巨的。一部分农民怕负担,怕当兵,怕共产。富裕中农搞互助合作是不容易的。中心问题是怕集体化。农民的负担是重的。中国历史上,贞观、开元、康熙、乾隆之治,是无为而治,不能根本的解决问题,过上若干年,农民又要暴动”,[7]农民为什么要暴动?根源就在于两极分化、土地兼并、阶级冲突,到了1962年北戴河中央扩大会议上毛泽东仍然讲:“单干势必引起两极分化。两年都不要,一年多就会出现阶级分化。其中有的还是共产党的支部书记,贪污多占,讨小老婆,放高利贷买地;另一方面是贫困农民破产,其中有四属户(指军、烈、工、干四属——引者注)、五保户,这恰恰是我们的社会基础,是我们的依靠。我们要代表贫下中农,也代表一部分富裕的农民,所以要按劳分配,平均分配的不能太多。”[8]怎么才能引导千百万农民走上“集体化”的道路,前提是保证整个国家的“社会主义性质”,而如何保证国家的“社会主义性质”,这就回到了毛泽东写给秦邦宪的信中指出的:“我们现在还没有获得机器,所以我们还没有胜利。如果我们永远不能获得机器,我们就永远不能胜利,我们就要灭亡”。“机器”首先指的就是“工业化”,在“小农经济”的基础上是无法建设“社会主义”的,所以要保证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前途是“社会主义”,就必须“集体化”和“工业化”两条腿走路。

今天回过头去看,比较容易从解决资本原始积累的“交易成本”的角度去理解“工业化”和“集体化”之间的关系,“……中国工业化面临的是一个平均分配土地的彻底的小农经济,于是它的资本积累的制度成本就非常高。因为我们知道,工业化最早的资本原始积累必须解决工业和农业、城市与乡村之间的交易。小农经济越是分散,得到农户剩余的制度成本就越高。于是,在50年代中期,为了解决城市工业的积累问题,政府建立了农村的集体化制度”。[9]提出这个观点的温铁军甚至更具体化地指出:中国在1949年以后进入了这样一个历史阶段——世界正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地缘战略尚不稳定的时期,中国在这个历史阶段所经历的工业化过程,和战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所走的工业化路径是相似的,也就是宗主国投资,后发国家承接投资。如果撇开意识形态来看当时苏联的作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个宗主国的作用。但宗主国的投资一定是有条件的,如果不能满足宗主国的条件,投资就会停止。因为朝鲜战争的缘故,中国获得了苏联的投资,以推动军重化工类型的工业化建设。在此基础上,并没有直接导致城乡二元结构,反而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动员2000万青年农民进城工作,这些人是为了配合工业化来挖土方、修马路,进行基本建设。然而众所周知的是,由于涉及到国家主权和民族独立的大是大非,中苏关系发生破裂,苏联突然提出不增加投资,这就意味后续资本投入趋零。看看世界历史,一般发展中国家在宗主国停止投资后,都会出现经济崩溃、政治体系坍塌导致社会动乱甚至种族屠杀。而中国出现了什么呢?1958年之后的调整直到1960年确立自力更生路线,其实是在资本极度稀缺的条件下,中国人不得不以高度的集体化和单位制,成规模地组织低成本的劳动力去替代极为稀缺的资本,最终依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完成了国家工业化不可逾越的原始积累。[10]无论是从降低“交易成本”的角度理解“集体化”,还是用“劳动力”替代“资本”来解释“工业化”,这种强调“功能”和“效用”而非简单地从意识形态出发来重绘历史图景的努力,确实有利于打破仅仅根据“左”或“右”就给复杂历史乱贴标签的惯性思维:“集体化并非农业自身的错误,而是服务于工业原始积累建立起来的,是有利于工业化提取农业剩余的组织。那么,集体化在农业上的不经济,也是国家为了工业而大量提取剩余造成的。后来又很多人做学术研究,认为集体化的不经济史因为缺乏激励,很好,这些研究都有价值,但大都没有注意,这不是集体化自身的问题”。[11]

但是,这一思路的问题在于过分强调了“工业化”的“铁的规律”,所有其它事物——包括“集体化”——似乎都应该服从于这一“铁律”,而没有意识到建国后的“工业化”是与对“社会主义”的追求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工业化”固然在物质条件上限制了“社会主义”的程度,可“社会主义”同样要在政治意识上规划“工业化”的路径。

19557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召集的省委、市委、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做《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报告的“第七部分”专门谈到“社会主义工业化”离不开“农业合作化”问题:“这些同志不知道社会主义工业化是不能离开农业合作化而孤立地进行的。首先,大家知道,我国的商品粮食和工业原料的生产水平,现在是很低的,而国家对于这些物资的需要却是一年一年地增大,这是一个尖锐的矛盾。如果我们不能在大约三个五年计划的时间内基本上解决农业合作化的问题,农业就不可能由使用畜力农具的小规模的经营跃进到使用机器的大规模的经营……其次,我们的一些同志也没有把这样两件事联系起来想一想,即:社会主义工业化一个最重要的部门——重工业,它的拖拉机生产、它的其他农业机器的生产、它的化肥生产、它的供农业使用的现代运输工具的生产、它的供农业使用的煤油和电力的生产等等,所有这些,只有农业已经形成了合作社的大规模经营的基础上才有使用的可能,或者才能大量地使用。我们现在不但正在进行关于社会制度方面的由私有制到公有制的革命,而且正在进行技术方面的由手工业生产到大规模现代化机器生产的革命,而这两种革命是结合在一起的。在农业方面,在我国的条件下(在资本主义国家内是使农业资本主义化),则必须先有合作化,然后才能使用大机器。由此可见,我们对于工业和农业、社会主义的工业化和社会主义农业改造这样两件事,决不可以分割起来和互相孤立起来去看,决不可以只强调一方面,减弱另一方面……其次,我们的一些同志也没有把这样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想一想,即:为了完成国家工业化和农业技术改造所需要的大量资金,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是要从农业方面积累,这除了直接的农业税以外,就是发展为农民所需要的大量生活资料的轻工业生产,拿这些东西去同农民的商品粮食和轻工业原料相交换,既满足了农民和国家两方面的物资需要,又为国家积累了资金。而轻工业的大规模的发展不但需要重工业的发展,也需要农业的发展。因为大规模的轻工业的发展,不是在小农经济的基础上所能实现的,有待于大规模的农业,而在我国就是社会主义的合作化农业。因为只有这种农业,才能够使农民有比较现在不知大到多少倍的购买力。”[12]

很显然,毛泽东当时的视野已经涵盖了温铁军后来不断强化的“工业化”思路,既包括“集体化”降低工农业之间“交易成本”的问题,也蕴含了“合作化”为“工业化”提供“资金”的问题,只不过温铁军不再使用传统的“社会主义”概念,而是应用“现代经济学”的术语重新表述,但他的这种重新表述隐约透露了某种“宿命论”的味道,譬如他把社会主义中国要走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发展道路,简单地归纳为:“只要遭遇资本绝对稀缺,主流就都会采行亲资本的政策体系。如中国50年代获得苏东资本,主流就是亲苏东的。到了70年代又获得海外西方资本进入,那就在70年代以后,主流就改为亲西方。但有一个特例,那也是属于前提条件改变,就是被封锁。例如,中国60年代被两个超级大国封锁,政府亲不得资本,只好亲劳工,亲社会。实际上,当代中国只有60年代这段时间没有海外资本、且完全被封锁,这时候,可以叫做‘去依附’(de-dependent)”。[13]在他的讨论中,仿佛一切都是被客观条件所决定的,无论这种客观条件是“资本”或是“封锁”,所有主观的政策、计划和努力只不过是对客观条件的被动的“反应”或“回应”罢了。按照这种逻辑,中国农村的“合作化”运动也就很难开展,因为当时流行的观点——包括苏联的经验——都认为“没有机械化就没有合作化”、“要想集体化先要机械化”,最初刘少奇、刘澜涛和薄一波不支持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原因也在于此。而毛泽东用于说服他们的理由是:“既然西方资本主义在其发展过程中有一个工场手工业阶段,即尚未采用蒸汽动力机械、而依靠工场分工以形成新生产力的阶段,则中国的合作社,依靠统一经营形成新的生产力,去动摇私有基础,也是可行的。”[14]后来他在阅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社会主义部分,第三版)时还专门谈到这个问题:“先要改变生产关系,然后才有可能大大地发展社会生产力,这是普遍的规律。东欧一些国家,农业合作化搞得慢,到现在还没有完成,这主要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拖拉机,相对说来,他们的拖拉机比我们多得多。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土地改革是靠行政命令的,是从上而下地恩赐的,他们没收的土地是有限额的,有的国家一百公顷以上的土地才没收。他们在土地改革以后,又没有趁热打铁,实行集体化,中间整整间歇了五六年。我们则与他们相反,实行群众路线,发动贫下中农展开阶级斗争,夺取地主阶级的全部土地,分配富农的多余土地,按人口平分土地,这是农村的一个极大革命。土改之后紧接着开展了广泛的互助合作运动,由此一步一步地、不断前进地把农民引向合作化的道路。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没有我们这样强大的党、强大的军队。我军南下时,各省都配备了从省、地到县、区整套的地方工作的干部班子,而且一到目的地,立即深入农村,访贫问苦,把贫下中农的积极分子组织起来”;针对“教科书”中“机器拖拉机站是对农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的重要工具”的说法,毛泽东更是针锋相对地指出:“‘机器拖拉机站是对农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的重要工具’。教科书在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强调机器对社会主义改造的作用。但是,如果不提高农民的觉悟,不改造人的思想,只靠机器,怎么能行?两条道路斗争的问题,用社会主义思想训练人和改造人的问题,在我国是个大问题。”[15]

无论是“先要改变生产关系,然后才有可能大大地发展社会生产力”,还是“如果不提高农民的觉悟,不改造人的思想,只靠机器,怎么能行”,都显示出毛泽东极其灵活的辩证法,不屈服于“现实”,不拘泥于“客观条件”,而是在认清“现实”,把握“客观条件”的同时,强调用“理想”改造“现实”,用“主观性”和“主体性”超越“客观条件”,譬如延安时期,人们都认同“山沟沟”这一“现实”,期望把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建立在家庭上,毛泽东却要用“机器”来超越“现实”,提出“巩固家庭”和“走出家庭”的辩证关系;而合作化时期,人们都期待“机械化”才能带来“集体化”时,他却转而指出,不能迷信“机器”,要重视“人”的力量,要依靠“提高农民的觉悟,改造人们的思想”,才能走出社会主义的新路。这种辩证法使毛泽东始终保持一种批判的姿态,既用“理想”批判“现实”,也用“现实”批判“理想”,在一种高度紧张的关系中保持思想的张力。

曾经参与“工业化”和“集体化”决策的薄一波说得很清楚:“资本主义国家募集工业化资金,或者依靠残酷的原始积累、掠夺农民,或者对外掠夺殖民地,或者两者兼而用之。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不能那样做。但是,如果不在相当一个时期内,要求农民多提供一点积累,工业化资金哪里来?当时党内党外都有一些同志过于同情农民,不赞成统购统销,他们的出发点可能是不坏的,但他们的意见是不对的,行不通的,因为没有考虑国家工业资金积累这一大的实际需要”。[16]1953实行粮食统购统销之后,工农业产品价格剪刀差持续扩大,农民为国家工业化做出来巨大的和隐蔽的牺牲与贡献,国家通过这种方式持续地从农村吸取资金。“据理论界有些同志测算,建国后,农业部门每创造100元价值,通过价格机制转移到工商部门实现的量:195217.9元,195723元,197825.5元,198410元”。[17]

从数据可以看出,直到1970年代末,剪刀差不仅没有缩小,反而不断增大。当时党内党外“同情农民”的“同志”最著名的莫过于梁漱溟,他在1953911日的全国政协全国委员会常委会扩大会议上发言,提出了“九天九地”的说法:“过去中国将近三十年的革命中,中共都是依靠农民而以乡村为根据地的。但自进入城市之后,工作重点转移到城市,从农民成长起来的干部亦都转入城市,乡村便不免空虚。特别是近几年来,城里的工人生活提高得快,而乡村的农民生活却依然很苦,所以各地乡下人都往城里(包括北京)跑,城里不能容,又赶他们回去,形成矛盾。有人说,如今工人的生活在九天,农民的生活在九地,有‘九天九地’之差,这话值得引起注意。我们的建国运动如果忽略或遗漏了中国人民的大多数——农民,那是不相宜的。尤其中共之成为领导党,主要亦在过去依靠了农民,今天要是忽略了他们,人家会说你们进了城,嫌弃他们了。”[18]

尽管毛泽东以“大仁政”和“小仁政”之别回应了梁漱溟的批评:“认为农民生活太苦,要求照顾农民。这大概是孔孟之徒施仁政的意思吧。然须知有大仁政小仁政者,照顾农民是小仁政,发展重工业,打美帝是大仁政。使小仁政而不使大仁政,便是帮助了美国人”,[19]但是,梁漱溟提出的“九天九地”说远不是“同情农民”那么简单,它涉及到建国后日趋固化的城乡二元结构和日益增大的“三大差别”——工人和农民的差别,城市和乡村的差别,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差别。因此,毛泽东可以在“大局观”的意义上批评梁漱溟“因小失大”,可他依然需要面对“三大差别”日益扩大这一真实的问题,并且强烈地意识到随着形势的发展和变化,“三大差别”的“问题”有可能转化为日趋严重的“危机”:一方面既担心经过革命战争考验的一代进城之后,贪图安逸,脱离群众,成为了新型的“官僚主义者”。毛泽东曾反复强调:“我们一定不能脱离群众。不能脱离群众是一条,另外一条就是不能脱离马列主义”,他说:“我们党在1949年、1950年、1951年这三年当中,群众是拥护我们的,是尊重我们的,因为当时是艰苦朴素的,吃小米,住帐篷,当时刚打完仗,还有饱满的革命热情和群众有密切的联系”。但“1952年之后情况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我们的干部在群众当中开始受冷淡,当时在干部中实行薪金制,军队住了营房,机关盖了高楼大厦,过去和群众一起吃穿住,现在就有些脱离群众了”,并重申,“国家机构的改革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联系群众,机构改革要适合联系群众,不要搞官僚机构”。[20]

另一方面则忧虑没有经过革命战争考验的“年青一代”能否“经风雨,见世面”,成为“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毛泽东19591112日在与华东地区各省市委第一书记的谈话中,结合杜勒斯的“和平演变论”,特别提醒道:“美国放弃使用武力并不意味着维持现状,而是意味着和平的转变。和平转变谁呢?就是转变我们这些社会主义国家,搞颠覆活动,内部转到合乎他的那个思想。美国那个秩序要维持,不要动,要动我们,用和平转变,腐蚀我们”,进而指出,“杜勒斯搞‘和平演变’,在社会主义国家内部是有其一定的社会基础的……对于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要有所警惕。‘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在中国历史上,老子打下的江山被儿子断送掉的,例子很多嘛!历史的教训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注意,我们的党将来会不会变质?杜勒斯的预言会不会在不久的哪一天在中国实现?这是很难预料的。建国10年了,我们从现在起就要讲这个问题,要引起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极大警惕……”[21]

只有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我们才能理解《中国青年》“问题讨论”栏发表“王一山”来信的意义,这封信不仅在一般意义上通过“王一山”的“特例”和“个案”,进一步细化和深化了“三大差别”中包含或延伸出来的更多“差别”:中心与边缘的差别,学习与工作的差别,物质生活与精神享受的差别,现实与理想的差别;也不止于将这一系列具体的“差别”上升的“意识”和“精神”的层面:如何实现自我价值?怎样看待个人幸福?更重要的是它用“年青一代”的方式标示出毛泽东“危机感”的对应物:建国十年前后,随着工业化和合作化进程,随着城乡二元结构的确立;随着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随着国民经济必须同时兼顾“生产领域”和“分配与消费领域”;随着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随着“三大差别”的逐步拉大……所有这一切新形势、新条件和新问题,都要求当时的人们如果不能在“生产力”,在“物质条件”上立刻加以改变,那就应该在“生产关系”,在“思想意识”上创造新的可能性。[22]这也是为什么围绕“王一山”的来信,关键在于创造新的价值观和幸福观。如此应对“危机”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创造“转机”的同时,也蕴含了新的危机。

 

[1]毛泽东:《致秦邦宪》(1944831日),载《毛泽东书信选集》页237-239,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

[2]赵树理:《写给中央某负责同志的两封信》,《赵树理全集》第五卷,页323

[3]赵树理:《在长春电影制片厂电影剧作讲习班的讲话》,《赵树理写作生涯》页76

[4]正是在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上——如上述两个过程是“一步走”还是“两步走”——的分歧,表现出“新民主主义”的思路与“社会主义”的思路的差异。195157日,刘少奇在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说,通过农业合作社直接走社会主义道路是不可能的,是一种“空想的农业社会主义”,“农业社会化要依靠工业”;而毛泽东认为:“既然西方资本主义在其发展过程中有一个工场手工业阶段,即尚未采用蒸汽动力机械、而依靠工场分工以形成新生产力的阶段,则中国的合作社,依靠统一经营形成新的生产力,去动摇私有基础,也是可行的。”毛泽东的思路中包含了他一贯通过改变生产关系来促进生产力发展的想法,同时也强调“合作化”运动本身作为群众运动具有极大的激励作用和示范意义。关于这场争论,可以参见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第九节“围绕山西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问题的争论”,页184-194,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关于“山西首批农业合作社的问世,先被华北局和刘少奇质疑批评,后得到毛泽东支持的整个过程”可参见陶鲁茄:《山西试办全国首批农业合作社的前前后后——陶鲁笳访谈录》,《党的文献》2008年第5期。

[5]张乐天:《告别理想——人民公社制度研究》页4,上海,东方出版中心,1998年。

[6]马社香:《毛泽东为什么提倡农业合作化——访陶鲁笳》,《中共党史研究》2012年第1期。

[7]马社香:《毛泽东为什么提倡农业合作化——访陶鲁笳》。 

[8]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传(1949-1976)》()1242,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

[9]温铁军:《战略转变与工业化、资本化的关系》,载《解构现代化——温铁军演讲录》页24,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年。关于这个问题,更详细的讨论还可以参见温铁军:《八次危机与软着陆》,《文景》20128期。

[10]参见温铁军:《中国1950年代的两次重大战略转变》,载潘维、玛雅主编:《人民共和国六十年与中国模式》,北京,三联书店,2010年。

[11]温铁军:《八次危机与软着陆》,《文景》20128期。

[12]毛泽东:《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毛泽东选集》(第五卷)181-183,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

[13]温铁军:《八次危机与软着陆》,《文景》20128期。

[14]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191

[15]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学会编:《毛泽东读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批注和谈话》(电子版)。

[16]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281

[17]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280

[18]转引自汪东林:《1949年后的梁漱溟》页54-55,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年。

[19]转引自汪东林:《1949年后的梁漱溟》页55。毛泽东对梁漱溟更全面的批判,可以参见毛泽东:《批判梁漱溟的反动思想》,《毛泽东选集》(第五卷)107-115

[20]南开大学卫东红卫兵编印:《毛泽东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的重要讲话》页56-571967年。

[21]参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传(1949-1976)》()1027-1028

[22]毛泽东在《矛盾论》中指出:“诚然,生产力、实践、经济基础,一般地表现为主要的决定的作用,谁也不承认这一点,谁就不是唯物论者。然而,生产关系、理论、上层建筑这些方面,在一定条件之一,又转过来表现其为主要的决定的作用。这也是必须承认的……当着政治文化等等上层建筑阻碍着经济基础的发展时,对于政治上和文化上的革新就成为了主要的决定的东西。”请注意粗体字(是我加的),这就是毛利用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以及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相互转化而达到的效果。重新强调了“生产关系、理论、上层建筑”特别是政治与文化在某种条件下可以成为“决定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毛泽东在读斯大林《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时,一开头对他的批评:“斯大林这本书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及上层建筑。它没有考虑人。它是见物不见人”。阿尔都塞在《关于唯物辩证法》(收入《保卫马克思》)一文中,专门讨论了毛泽东《矛盾论》中关于矛盾不平衡发展和相互转化的问题,尽管这个讨论是在他所谓“多元决定”的框架下展开的,但依然是理解毛泽东的“矛盾”论的一个重要入口。为了理解毛泽东“矛盾论”所强调的“生产关系、理论、上层建筑这些方面,在一定条件之一,又转过来表现其为主要的决定的作用”,不妨把毛泽东的那段话和恩格斯至布洛赫的信(1890年)中所说的对比一下:“我们自己创造着我们的历史,但是第一,我们是在十分确定的前提下合条件下进行创造的。其中经济的前提和条件归根到底是决定性的。但是,政治等等的前提和条件,甚至那些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传统,也起着一定的作用,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作用。”同样需要注意的是粗字体(还是我加的),恩格斯强调的是“归根到底”的“决定性”,而毛泽东把它淡化为“一般地表现为”;恩格斯只是认为“起着一定的作用”,而毛泽东则强化为“主要的决定的”作用,由此不难看出,毛泽东大大加强了“生产关系、理论、上层建筑”的“决定作用”。

 

黄奇帆说,“一般类的改革,一定要‘接地气’,懂行情,经济学的道理可能大家都知道,如果...

2014年)120日,沪市综指跌破2000点,创下中国股市6年来的又一低点。

资本市场上弥漫着沮丧和挫败感。舆论质疑:中国经济持续20多年稳定增长,为何中国股市却6年一蹶不振?为什么监管层多年来的改革努力,都未能救股市于水火?

对此,重庆市市长黄奇帆的评价是:“把出牌顺序搞错了。”

黄奇帆是在114日的重庆市经贸工作会议上发表这些看法的。他认为,近期股市困局的症结及其出路,都可以通过深入领会十八届三中全会决议来找到答案。

“三中全会关于股市有三句话。这三句话的排列顺序需要深入理解”。黄奇帆表示,应当先建立多层次资本市场,再推多渠道股权融资让巨量现金进入股市,提振股市信心后,再启动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

(否则)出牌的顺序打乱了,你就会输。”他说。

黄奇帆在过去多年中被国内学术界及媒体界赋予了“金融市长”这一民间头衔。他之前曾参与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第七部分“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起草,且在会后担任该全会中央宣讲团成员。

黄奇帆114日在重庆市经贸工作座谈会上谈到中国股市目前面临的困境时说,三中全会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关于股市有三句话,一是健全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二是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三是多渠道推动股权融资。这三项工作如何合理排列顺序,需要深入理解。

“真要增发新股,是要多从股市里拿走钱的,但是你要拿钱的话,股市一直在2000多点,已经停发了两年了,增发新股肯定还会往下跌,所以要先搞多渠道的股权融资。”黄奇帆认为,多渠道股权融资,把几万亿的社会资金融通到了股市里,股市就开始往上涨,它涨了你再去搞股票发行的注册制度改革,再抽血、出血就平衡了“。

黄奇帆说,“一般类的改革,一定要‘接地气’,懂行情,经济学的道理可能大家都知道,如果你知道根据实际情况,按照改革需求顺序出牌这个道理,遵循工作秩序。那就是一副好牌,次序打乱了,你就会输。”

黄奇帆说强调的“顺序”是,先搞多层次资本市场规范发展,再推多渠道股权融资让巨量现金进入股市,这边资金进入了以后,股市有信心了,那边开始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就不会出问题。

对这一改革顺序的看法,黄奇帆在不久前的20131120日的一篇文章中也有类似论述。这篇在国内一家专业证券媒体上发表,署名文章题为《改革完善企业股本补充机制促进中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此文中的四个主要内容及架构顺序分别是,建立企业股本市场化补充机制,多渠道推动股权融资,规范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推行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

讲到改革的步骤顺序,黄奇帆114日还对近期新股发行中取消对大股东及战略投资者的限售改革提出了不同意见。

他说,要搞股票发行注册制的市场化改革,就必须得有严刑峻法在先,美国有股票发行的“三道宝剑”在头上悬着,一旦上市公司有造假就面临牢狱之灾,并且可能会被罚得倾家荡产,帮助造假的中介机构也会终身禁入。美国有这三个法规(记者注:或为《证券法》、《证券交易法》及《萨班斯法案》等一系列法案),所以它可以做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

“如果这个严刑峻法还没有出来,就去搞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甚至还把大股东及战略投资者持有股票的3年锁定期取消了,结果有些大股东一听要上市了,发了疯一样就想把自己的股票全抛了——为了想更多地套现,就把股票发行定价拉高成每股50元,可能原本只有50倍市盈率,就把它拉高成70倍甚至更高市盈率。”

“股东高市盈率套现不是坑股民吗?”黄奇帆说,“券商、股票发行公司、律师事务所都是根据发行量收1%的佣金,所有人都设法把股票发行价往高处推,就是不对股民负责”。

而对于国内股市持续低迷带来的宏观经济后果,黄奇帆在114日的会议上也有谈及。

“信不信今年过年消费量会比去年少?股市里钱少了,中国1亿多股民就代表了1亿多主要的白领消费群体,我们会因此有很多意外的困难。”黄奇帆判断。

他分析说,过去几年中,美国股市从2008年的金融危机中的13000多点暴跌到6000多点,但是两年时间内就恢复到了24000多点,这表明美国经济在金融领域内已经渡过了难关;日本股市在过去20年中一蹶不振,持续在15000点附近徘徊,但在去年一年中由15000点变成了25000点,上涨了60%

“如果中国股市从2000点上涨到了2500点,这个500点相当于股市市值上涨了25%,现在中国股市市值是30万亿元人民币,如果涨20%就是6万亿,这里面可能有4万亿元是企业的增值部分,企业就会增加融资,散户及普通股民只占1/3,相当于6万亿增值部分中有2万亿是股民的,股民会拿其中10%来吃掉、用掉,相当于有2000亿元用于消费。

“所以不要以为股市跟我们无关,如果股市没有景气起来的话,消费也会有影响的。”黄奇帆说。

 

1944年8月31日,毛泽东给时任《解放日报》社社长博古(秦邦宪)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对解放区“...

抗日战争期间的“减租减息”乃至后来“土地改革”的成功,极大地释放出农民生产劳动的积极性,但由于“个体经济”的限制,这种积极性只能以“一家一户”的方式体现出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最初往往被理解为,为了恢复被土豪劣绅、苛捐杂税破坏得千疮百孔的乡土社会秩序,就像孟悦分析《白毛女》时所指出的:“民间伦理逻辑的运作与政治话语之间的互相作用就表现在这里:民间伦理秩序的稳定是政治话语合法性的前提。只有作为民间伦理秩序的敌人,黄世仁才能进而成为政治的敌人……黄世仁的反社会伦理是极端的,到了‘仇’的地步。杨白劳的死和喜儿的被抢拆散了使普通社会的秩序赖以依托的基础:这个社会的基本单位(家庭)及其延续机制(婚姻)遭到了破坏……在这种情况下,大春归来是民间伦理的道德逻辑所预定的,平恶伸冤是这个逻辑自我强化的一个功能。当然,归来的大春是一个双重代表:一方面,他是民间秩序的归复者,另一方面,他又是新政治力量的代理人。但是,只有当他是代表民间秩序的归复者,他才是政治的代表……也就是说,只有当大春的民间身份得到确实时,他的政治身份才得到确认。而这个由红军或八路军所代表的政治必须是民间伦理秩序的支持者,必须曾经带给人好日子,否则根本没有叙事功能。”[2]革命如果需要得到人民的衷心拥护,首先应该恢复被践踏的乡村社会秩序和伦理秩序。然而,革命的目标难道仅止于此吗?仅止于乡村伦理秩序的恢复和“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农理想吗?即使认为“民间秩序塑造了政治话语的性质”的孟悦,也不能不有所疑虑:“我们无法证明非政治的、民间伦理秩序的逻辑就一定代表了下层阶级的阶级意识”。[3]更关键的是,“下层阶级的阶级意识”必然要超越以“家庭”为核心的乡村伦理秩序,中国革命某种程度上在恢复乡村伦理秩序的同时又面临重建一个新秩序的任务,“组织起来”召唤的“集体劳动”不只是一种和“个体劳动”相对立的新型物质劳动形式,背后还包含着革命更广大的理想与目标。[4]于是,在“个体劳动”和“集体劳动”之间,矛盾冲突的领域不得不集中到“家庭”问题上。

1944年,为了配合陕甘宁边区的大生产运动,延安的《解放日报》从3月中旬开始连续报道边区农民家庭中所发生的可喜变化。314日,报纸的第四版刊登了魏希文、田方撰写的通讯《家庭会议》,介绍了陕甘宁边区郝家桥村佃户李树厚家召开家庭会议的情况。这次会议,主要是讨论全家在这一年中怎样进行生产。李树厚家有7口人。他们根据男人耕田种庄稼、女人在家纺线织布的基本原则,按照劳动力的大小进行了具体分工。李树厚家的“家庭会议”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当时却被当作是在农民家庭中正在形成的一种新的民主形式和民主关系。在之前,每一个家庭中,无论是生产,还是生活,大事小情都是长者说了算。而这时的家庭则有了改观。在大生产运动中,有的家庭开始改变传统的家长制,以民主的方式管理家庭事务,生产计划、分工摊派以及劳动果实的分配等,都要通过“家庭会议”由家庭成员集体讨论决定。55日,该报第三版刊登了《晋察冀边区各种模范妇女大会宣言》,其中介绍了农民王世兴、张树风、杜元林等建设新民主主义新家庭的经验。62日,该报第二版又报道了陕甘宁边区靖边县劳动英雄王国保召集全家畅谈自己家庭生产的情况。7月间,该报编辑部收到介绍太行区襄垣县李来成家、陕甘宁边区庆阳县蔡德旺家的稿件。为了进一步突出这些家庭变化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报社编辑部决定写一篇社论,与这些文章同时发表。于是,时任延安解放日报社副刊部主任的艾思奇执笔撰写了《把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建立在家庭里》一文,计划于89日和该报报道蔡德旺家、农民李来成家的新式家庭生活的稿子同时发表。

艾思奇的这篇文稿的主要内容是,肯定了采用家庭会议这种民主的方式改善家庭关系,使家庭关系和睦起来、家庭经济发展起来所产生的积极作用,说明家庭政治关系的改革,解放了家庭中的生产力。这些新的现象,虽然只是刚刚开始,还不普遍,但它给我们以启示,从中看出了在新民主主义政治之下家庭问题解决的新方向。围绕上述内容,文稿提出,在家庭问题上的对立和斗争,是从五四运动时期开始的。自那时起,反对旧式封建家庭的任务,就被看作争取民主中国的战斗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侧面,号召青年人反抗旧家庭,走出旧家庭。但是,在陕甘宁边区以及各敌后抗日根据地,我们对于家庭问题的解决方向,同五四以来民主斗争中所要求的方向应该有区别,我们现在是处在一个新的环境、新的阶段上。以前的阶段,我们曾号召反抗旧家庭,走出旧家庭,现在的阶段,在陕甘宁边区和敌后抗日根据地这样的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环境,我们的要求却是巩固家庭,改善家庭关系。因为我们面对着的家庭是新式的农民家庭,是劳动者家庭。这样的家庭,提倡男女平等,家庭成员在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上都是平等的。这与封建旧家庭有着根本的区别。因为我们的经济仍然是农村经济,我们发展生产的基础,仍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农业生产和家庭手工业生产。只有使农民劳动者家庭的经济发展起来,才能发展整个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因此就需要一个团结和谐的家庭,需要家庭的男女老幼能够同心同德、勤劳互助、共同努力于生产事业,就是说需要建立新民主主义的家庭。那么,新民主主义的家庭关系是什么样的呢?文稿指出:第一,在家庭行政上,建立民主集中制度,而废除家长专制制度。作为家长,要有领导能力、有工作经验、有群众威信。这样的家长,可由民主选举,不必一定要年老长辈担任。第二,在家庭经济上建立民主合作的关系。各个成员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分担一定的工作,在总的家庭生产计划中担当一定的任务。第三,必须能够帮助别人,照顾自己“小公家”之外的“大公家”。帮助抗日,帮助荣誉军人,帮助难民,参加变工互助组织等等。

社论写好后,艾思奇将其送给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组织委员会委员张闻天审阅。张闻天对文稿作了修改,批注了一些意见。他用红色铅笔删掉了一段内容,改写了一段文字,还在几个地方画上了红线,并在该句或该段文字上面的空白处打上问号:譬如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曾经号召青年知识分子反抗旧家庭”一句中,在“旧家庭”三个字的旁边画上红线,并写上“何种家庭”,而后打上问号。再如在“在家庭行政上,建立民主集中制而废除家长专制制度”一句中,在“民主集中制”五个字旁画上红线,并打上两个问号。审阅后,张闻天即将文稿送毛泽东阅示。

毛泽东对这篇文稿进行了逐字、逐句、逐段的详细修改,并将文章的标题改为《改善家庭关系,建设新家庭》。他对原稿的修改,首先对家庭这个重要的社会问题进行了分析。例如,原稿在讲到旧式家庭制度是按照封建的等级制度建立的。在这种家庭里,作为家长的父母享有绝对的统治权,而子女,尤其是妇女,则被放在无权的地位。并举例说明妇女在封建家庭中被存在着的“三从四德”、“子妇无私货、无私蓄,不敢私假、不敢私兴”的戒律所束缚,使人权财权在法律上、道德上被剥夺。对此,毛泽东分析认为:“这些旧经典、旧法律上的规定,自从资本主义在中国发生与发展以后,事实上有了许多的变动,但是严重的封建宗法遗迹,依然存在;我们新民主主义占优势的区域,这种封建的形态被破坏得更厉害,但是遗迹还有存留”。他还指出,“在一切存在这种严重封建束缚的情况下,还是有这种必要的(即反抗旧家庭)”,但不能用“过去对待不同情况”的观点来对待抗日根据地的劳动人民的家庭问题,而是要团结家庭。使他们集体地组织起来,“一方面仍是家庭,一方面却以个人为单位组织成为许多新式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团体,个性被极大地发展了。这样,就改变了社会的面貌,也极大地影响了家庭”。再如,关于民主选举家长的问题,毛泽东指出:“在民主的基础上,不是虚伪的、勉强的,而是真实的、自然的‘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的家庭关系便可以建立起来。有些人说,我们共产党人反对这种‘父慈、子孝……’的家庭关系,是不对的。相反,只有我们的民主主张,才能建立这种关系。”对于建立民主新家庭的要点,毛泽东强调指出:“实行时,必须通过群众的了解与自愿,党的工作人员负提倡劝导之责,任何强迫命令都是不许可的。”值得注意的是,毛泽东的修改不仅将社论的题目从带有根本性指导意义的“把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建立在家庭里”改为更加中性平实的“改善家庭关系,建设新家庭”,显示出他对“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是否建立在“家庭”的保留;同时他也强调了如何将“个人”从“家庭”中“释放”出来,参与各种“新式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团体”,“个人”在这些“团体”中的“个性发展”,既“改变了社会的面貌,也极大地影响了家庭”,从而将“家庭”视为有待进一步改造的对象,而非已经完成的目标。即使做了如此重大的改动和补充,但修改完之后,毛泽东却在第一页批上了“此文不发表”几个字,因为他觉得稿子“改得与原文各部分颇不调和”,“而请报馆另写一篇不涉及许多根本问题的文章发表”,于是,这篇社论修改稿未能正式发表。[5]报社就山西襄垣李来成建立新式家庭一事发表了另一篇社论《发扬根据地新式家庭》,刊登在1944825日《解放日报》第一版。但毛泽东对这篇已经发表了的社论也不太满意,认为还是没有涉及到关于家庭的“许多根本问题”,因此,831日,他在给《解放日报》社社长博古(秦邦宪)的信中,对解放区的“家庭问题”作了进一步的阐述,全文如下:

博古同志:

此文改了一些,原拟发表,后觉改的与原文各部分颇不调和,故决定不发表,而请报馆另写一篇不涉及许多根本问题的文章发表了。关于原文不妥之处,我的意见如下:原文着重改造家庭,关于联系群众运动方面说的很少(即在已发表的那篇社论上亦是如此),而问题的重点,恰是使家庭改造与群众运动联系起来。这种群众运动,有当地的不脱离家庭的群众运动——变工队及合作社,自卫军及民兵,乡议会,小学、识字组及秧歌队,以及各种群众的临时集会;有脱离家庭、远离农村的群众运动——进军队(才有革命军),进工厂(才有劳动力市场),进学校(才有知识分子)以及其他出外做事等。民主革命的中心目的就是从侵略者、地主、买办手下解放农民,建立近代工业社会。“巩固家庭”的口号,只有和上述种种革命运动联系起来,才是革命的口号。农民的家庭是必然要破坏的,进军队、进工厂就是一个大破坏,就是纷纷“走出家庭”。实际上,我们是提倡“走出家庭”与“巩固家庭”的两重政策。扩军、归队、招工人、招学生(这后二项将来必多)、移民、出外做革命工作、找其他职业等等,都是提倡走出家庭,这个数目,在现在敌后战场是很大的,在战后也将是很大的。剩下的男女老幼,才是提倡巩固其家庭。在内战时的兴国县,有些家庭,剩下来待我们巩固的,竟至占人口的少数。只要有一个大的时局变动,例如打下北平之类,我们居住的这个现在很少变动的边区农村家庭人口,也将有许多人走出家庭。实际上,不断地走出,不断地巩固,这就是我们的需要。所以,根本否定“五四”口号,根本反对走出家庭,是不应该也不可能的。

没有社会活动(战争、工厂、减租、变工队等),家庭是不可能改造的。襄垣李来成家的改造,正是在社会群众运动的大浪潮中才获得。农村家庭从封建到民主的改造,不能由孤立的家庭成员从什么书上或报上看了好意见而获得,只能经过群众运动。

此外,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是工厂(社会生产,公营的与私营的)与合作社(变工队在内),不是分散的个体经济。分散的个体经济——家庭农业与家庭手工业是封建社会的基础,不是民主社会(旧民主、新民主、社会主义,一概在内)的基础,这是马克思主义区别于民粹主义的地方。简单言之,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是机器,不是手工。我们现在还没有获得机器,所以我们还没有胜利。如果我们永远不能获得机器,我们就永远不能胜利,我们就要灭亡。现在的农村是暂时的根据地,不是也不能是整个中国民主社会的主要基础。由农业基础到工业基础,正是我们革命的任务。

以上,请给艾、陆、余三同志一阅。如有意见,请告知。

敬礼

毛泽东

八月三十一日

又,我在改文中加上了解放个性,这也是民主对封建革命必然包括的。有人说我们忽视或压制个性,这是不对的。被束缚的个性如不得解放,就没有民主主义,也没有社会主义。 [6]

毛泽东这封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围绕着“家庭”问题,既立足于“现实”——也即“很少变动的边区农村”——结合“群众运动”来“改造家庭”;更着眼于未来——不只是“时局的变动”,更重要的是“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前景——以“集体劳动”为基础的“近代工业社会”必然要“破坏”建立在“个体经济”基础上的“家庭”;还兼顾“历史”——也即“五四”以来“个性解放”的传统——“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是在更深刻的意义上继承和发展“五四传统”。可以说,这封信涉及了“延安道路”的大方向,联系着“山沟沟里是否可以出马克思主义”的大命题。

因为是处于“山沟沟”中,正如艾思奇文稿中所说,解放区经济是农村经济,发展生产的基础仍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农业生产和家庭手工业生产。只有使农民劳动者家庭的经济发展起来,才能发展整个新民主主义的经济。可艾思奇没有意识到“农村经济”——也即以“家庭”为单位的“个体劳动”——和“新民主主义经济”——也即超越“一家一户式生产”的“集体劳动”——之间的巨大差别,简单地把两者等同起来,因此毛泽东在信中特别指出:“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是工厂(社会生产,公营的与私营的)与合作社(变工队在内),不是分散的个体经济。分散的个体经济——家庭农业与家庭手工业是封建社会的基础,不是民主社会(旧民主、新民主、社会主义,一概在内)的基础,这是马克思主义区别于民粹主义的地方。”很显然,毛泽东在这个问题上体现出他思想上的马克思主义高度。这种高度表现为他一方面比任何人都更强调中国问题的独特性,勇敢地面对“山沟沟”的现实,可另一方面他却时时刻刻警惕着那种把“独特性”转化为“特殊性”的倾向,仅仅将“中国问题”当作某种“特例”来对待,而是坚持“独特性”的展开就具备了“普遍性”的意义,从而赋予了中国革命一种新的世界史的含义。正如“山沟沟里可以出马克思主义”所显示的,这不单是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在中国的运用,更重要的是中国革命的理论与实践都极大地丰富了马克思主义,进而改写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进程,成为了另一种具有“普遍性”的革命指向。正是基于这种对“山沟沟”和“马克思主义”——也就是“独特性”和“普遍性”,“中国国情”和“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的辩证理解,毛泽东展示了中国共产党人进行国家建设的宏伟目标:“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基础是机器,不是手工。我们现在还没有获得机器,所以我们还没有胜利。如果我们永远不能获得机器,我们就永远不能胜利,我们就要灭亡。现在的农村是暂时的根据地,不是也不能是整个中国民主社会的主要基础。由农业基础到工业基础,正是我们革命的任务。”由此可见,“工业化”是和“民主化”紧密联系在一起,它们共同成为了中国革命的目标与任务,所以,毛泽东在这个问题上用了极其决断的表述:“我们现在还没有获得机器,所以我们还没有胜利。如果我们永远不能获得机器,我们就永远不能胜利,我们就要灭亡。”

按照一般的理解,只是仅仅将“机器”和“工业化”联系起来,认为不能把毛泽东所说的“胜利”“只是理解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理解为中共夺取和执掌全国性政权,而更应该理解为新民主主义社会根本目标即工业化的实现”。[7]这样的理解大体不错,但忽略了“机器”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论述中的独特含义。马克思在《〈资本论〉手稿》和《资本论》中都曾经花费较大的篇幅来讨论“机器”和“大机器工业”对新的社会形态与“新人”的影响,譬如在《资本论》第一卷的这段著名论述中:“工人要学会把机器和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区别开来,从而学会把自己的攻击从物质生产资料本身转向物质生产资料的社会使用形式,是需要时间和经验的”,马克思就区分了作为“物质生产资料”的“机器”和作为“社会使用形式”的“机器”,以及工人在“经验”上掌握了“机器”,才有可能形成先进的“阶级意识”。[8]在这里,“机器”不仅仅是“工业化”的物质基础,而且还标示出在“经验”和“意识”层面对新的社会形态的深刻影响。正如列宁所指出的:“工厂在某些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其实工厂是资本主义协作的最高形式,它把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了,使它纪律化,教它学会组织,使它成为其余一切被剥削劳动群众的首脑。马克思主义是由一贯教导那些不坚定的知识分子把工厂的剥削作用(建筑在饿死的威胁上面的纪律)和工厂的组织作用(建筑在技术高度发达的生产条件联合起来的共同劳动上面的纪律)区别开来,正因为无产阶级在这种工厂‘学校’里受训练,所以它特别容易接受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难以接受的纪律和组织”。[9]所谓工人阶级的“先进性”正体现在他们与“大工业生产”方式、与“机器”联合起来的“集体劳动”的高度联系上,就是来源于“机器”在“物质”和“意识”层面的双重含义。这也是毛泽东在信中提到的“近代工业社会”和“民主社会”的特征。因此,毛泽东说的“如果我们永远不能获得机器,我们就永远不能胜利,我们就要灭亡”中的“机器”,不仅指向了“物质”层面的“工业化”,而且赋予它在“意识”层面创造与“社会主义”相适应的“新人”的任务,就像前面所说的“集体劳动”,不只是一种新型物质劳动形式,更包含了革命的远大理想和目标。

当然,毛泽东也不是一味脱离历史情境的谈论“机器”的重要性,早在1939年,他就在给周扬的信中指出:“就经济因素说,农村比都市旧,就政治因素说,就反过来了,就文化说亦然。我同你谈过,鲁迅表现农民着重其黑暗面,封建主义的一面,忽略其英勇斗争、反抗地主,即民主主义的一面,这是因为他未曾经验过农民斗争之故。由此,可知不宜于把整个农村都看作是旧的。所谓民主主义的内容,在中国,基本上即是农民斗争,即过去亦如此,一切殖民地半殖民地亦如此。现在的反日斗争实质上即是农民斗争。农民基本上是民主主义的,即是说,革命的,他们的经济形式、生活形式、某些观念形态、风俗习惯之带着浓厚的封建残余,只是农民的一面,所以不必说农民社会都是老中国。当前,新中国恰恰只剩下了农村。”[10]虽然毛泽东强调“新中国恰恰只剩下了农村”,但也没有忘记“他们的经济形式、生活形式、某些观念形态、风俗习惯之带着浓厚的封建残余”。因此,在确立农民是中国革命的主体的同时,还需要完成的是“教育农民”的问题,其中一个核心问题就是农民的家庭成为了“封建残余”的主要载体,“他们的经济形式、生活形式、某些观念形态、风俗习惯”都凝聚在“家庭”中,并以“家庭的形式”充分地表达出来,而改造这种家庭则是教育农民的重要手段。至于如何改造,则“五四新文化”的经验依然是重要的资源,所以毛泽东才会在信中特别指出:“根本否定‘五四’口号,根本反对走出家庭,是不应该也不可能的。”

 

 

[1]孟悦:《〈白毛女〉演变的启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论》(第三卷)页193-194,王晓明主编,上海,东方出版中心,1997年。

[2]孟悦:《〈白毛女〉演变的启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论》(第三卷)页195

[3]蔡翔认为,“集体劳动”“这一形式替代了‘一家一户就是一个生产单位’这一‘分散的个体生产’形式,同时,它也必然对构成这一私人生产乃至私人财产的法的单元性和排他性产生强烈的冲击,并经此形成一种集体想象乃至集体劳动的实践”,而对“集体劳动”的倡导也意味着“中国革命通过这一运动已经显现出它从起点平等(土地改革)开始深入到过程平等和结果平等的深刻思考”。(《革命/叙述——中国社会主义文学-文化想象(1949-1966)》页248,页246

[4]关于毛泽东对艾思奇文稿的修改,可以参看于光远:《有关毛泽东同志1944831日就家庭问题给博古同志信件的一些背景材料》,以及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的研究人员杨青所写的《一份差点丢失的毛泽东手稿》(载《党史博览》200312期)和《一份毛泽东的未刊手稿》(载《湘潮》20043期)。 

[5]毛泽东:《致秦邦宪》(1944831日),载《毛泽东书信选集》页237-239,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

[6]于光远著述、韩钢诠注:《“新民主主义社会论”的历史命运》页53,本文引用的这段话出自韩钢诠注。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

[7]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页493,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有论者认为,对“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的批判必须和对“机器的共产主义应用”结合起来,而对“机器的共产主义应用”必然会要求一种“主体革命”,或者说,需要一种新的技术主体的诞生。只有这样,才能导致“:(1)目的因的革命。也即让机器的目的因从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转化为对劳动的解放,这涉及到对技术的产品批判,其实质上是所有制的转变。(2)动力因的革命。即如何从被规训或被管控的劳动,过渡到自我管理的技能化的劳动,这个革命与技术的过程批判相关,它所变革的乃是劳动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包含了劳动过程中所涉及的生产管理等诸要素重新设计。(3)形式因的革命。即重组机器体系的技术要素,赋予它民主化和生态化的形式。”参见夏永红、王行坤:《机器中的劳动与资本》,载《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24期。

[8]列宁:《进一步,退两步》,《列宁选集》页502-503,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

[9]毛泽东:《致周扬》(1939117日),载《毛泽东文艺论集》页259-260,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

 

人民公社制度设想一方面包括了工业在地化的乡村社会重建的构想,但是同时也包含了对农业工业化的信仰,它体现在用工分制来代替家庭经营的方式,这是工业流水线...

1924年,列宁去世,同时也是苏联战后破坏的经济得到初步恢复,面临着今后怎么完成国家工业化的任务,向何处去的问题。社会主义究竟要不要(或者有没有)原始积累?布哈林曾在1920年出版的《过渡时期经济学》中使用过“社会主义原始积累”一词,遭到列宁的批评,其批注为“儿戏,照抄成人使用的名词”。其实,布哈林在《过渡时期经济学》中指出“社会主义原始积累”一词最早是由弗·米·斯米尔诺夫提出,而布哈林在使用这个词语的时候,指的是“劳动动员”、“技术变革”。但是,即便如此,列宁也并不认可用“社会主义原始积累”的词语来描述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过程。

真正开始阐述“社会主义原始积累”的是1922年的托洛斯基,而其想法则早在新经济政策颁布之前。托洛茨基认为新经济政策的初步成就要求对工业政策做紧急修改,加速工业复兴的步伐刻不容缓。轻工业的“繁荣”只是表象,其基础狭隘,必须集中力量冲出重工业的死胡同,制定出工业的“全面计划”,而不是依赖市场和供求的自发作用。经济发展必须优先考虑重工业。资源和人力必须合理地集中在那些对国民经济起根本作用的国营公司,不能有效迅速促进经济复苏的企业应当关闭。财政政策必须服从工业政策的需求,接受国家利益的指导,而不是受利润率的支配。信贷必须面向重工业,国家银行应当对重工业设备的更新进行长期投资。私有企业有利可图,大批国营企业处于亏损,必会威胁社会主义的目标。这些想法作为“社会主义原始积累”的理念是被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在1924年的《新经济学》中“更深刻、更严密”地阐明了的。

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基本上是一个托洛茨基派的经济学家。1924年,针对普列奥布拉任斯基阐述的社会主义原始积累的规律,布哈林以捍卫列宁主义的方式展开了大辩论。普氏的社会主义原始积累强调:向社会主义生产组织过渡的某一国家在经济上愈落后,小资产阶级性即农民性愈严重,无产阶级在社会革命时期能得到充作自己社会主义积累基金的遗产愈少,这个国家的社会主义积累就愈加被迫依赖对社会主义之前的经济形式的剥削。但是,这种通过剥夺农民来积累资金的“社会主义原始积累”被布哈林严厉地批判为对工农联盟的毁灭。在布哈林看来,普氏的问题在于,他把资本主义的殖民地问题用在了了无产阶级专政时期,正是从这一关键点出发,布哈林完整地阐述了如何以工农联盟为方式来发展社会主义经济的构想。这里,我愿意把它称作为最早的“社会主义发展经济学”,既区别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世界基于冷战的需要在第三世界推广的“发展经济学”,也区别于普列奥布拉任斯基阐述的“社会主义原始积累”理论。这三者之间的比较研究恰恰是今天需要重新面对的重要课题。

布哈林是把它归结为列宁的创造,是以捍卫列宁遗产的方式来进行的。布哈林阐述说,在社会主义国家内部,在消灭了地主的土地占有制和剥夺了资产阶级之后,工人和农民这两个阶级具有非同寻常的理论意义。所以,阶级不单是社会力量的体现,也是经济形态的体现。每个阶级都有其固有的经济形态。我们要把农民作为一种社会的经济形态来看待。最重要的是要引导这两个阶级共同走社会主义的道路,无产阶级对农民的领导权问题同时也就是社会主义工业和农民经济之间的相互关系问题。

在同一年发表的《经济增长和工农联盟问题》中,布哈林提出,要警惕工农各自从本位利益出发导致联盟分裂的危险。工人倾向于从农民中更多地夺取和积累,而农民认为城市在掠夺我们、农民在养活城市和个人,而真正的问题是工业要为农业市场服务。工业的行情、积累的速度必须取决于农业生产力的发展,沙皇俄国的崩溃在于生产力的发展与国内市场容量狭小之间的矛盾,内需不足,所以沙皇制度试图通过对外征服来予以补救。但是,他永远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即整体的国民经济相互依存的问题。布哈林针对的问题是当时的苏联已经日益严重的城乡对立。

1924年前后的布哈林通过一系列密集的文章和演讲,批判托洛斯基和普列奥布拉任斯基的观点,其主旨正在于把工农联盟上升到列宁主义政治遗产和政治遗嘱的地位,所有最重要的政治经济问题围绕的轴心就是工农联盟问题,“工农联盟的理论是列宁主义的最重要的独创性的特征”。但是,托洛斯基主义的不断革命论宣称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权之后,必然会与支持其夺得政权的广大农民群众发生敌对冲突,在农民占绝对多数的落后国家中,社会主义的矛盾无法自我解决,必须是要靠无产阶级的世界舞台,因此,一国不可能建成社会主义。这其实是不能理解列宁对于民粹主义具有历史进步性的判断。

所以,论辩的关键在于,社会主义工业从农业小生产者获得剩余价值充作积累资金,是否可以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来类比。布哈林说,千万不能。因为资本主义的生产积累过程是再生产的剥削关系,是扩大阶级对立的关系。布哈林警告说,如果按照普氏的农业“基本规律”,国营工业破坏、排挤、吞并农村的小经济,然后由无产阶级“自己的农业”取而代之,小农经济通过系统的剥削(不等价交换,税收和各种不同的超经济的强制办法)被破坏,而无产阶级则按照原始积累的办法行事,——这绝对不是列宁的社会主义方向。“我国走向社会主义生产并不是通过在使农民经济破产的基础上以苏维埃经济来排挤农民经济的道路,而是通过完全不同的另一条道路,这就是吸引农民参加同我们有联系的并在经济上依赖国际及其结构的合作社;我们走向社会主义是通过流通领域,而不是直接通过生产过程;我们是通过合作社走向那里的。”否则,无产阶级的政治领导权是不可持久的。布哈林反复强调工农联盟的重要性,而且从世界经济史的视野对托洛茨基思想的来源进行了批判,特别指出:其思想来源是欧洲社会民主党的欧洲(国家)中心主义,或工业中心主义,或工人阶级中心主义。

1925年是苏联国家的一个转折时期,农民问题再次被全面提出,是否坚持工农联盟成为核心问题。这一年,布哈林出版《到社会主义之路和工农联盟》一书。1925年至1926年,苏联官方的布尔什维克主要是布哈林的思想,党追随的是布哈林的通往社会主义之路,他的理论观点写入共产国际的决议之中,他成为党的正式理论家和共产国际的实际领导者。这时他和斯大林成为苏联的两驾马车,互相配合,布哈林负责政策和理论,斯大林则负责组织工作。

但是,情况在1927年开始大逆转,这一年本是一个丰收年。由于苏联出现工业生产的发展速度低于农村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的增长速度,农村中的富裕阶层手中积存了大量纸币,因为买不到需要的工业品,因此,农民不急于向国家销售粮食,也是因为粮食收购价格很低,低于实际成本。国库中没有足够的储备粮,大多数农民要把粮食存到春天再卖个好价钱。

1927年底到1928年初,苏联遭受了了严重的粮食收购危机,城市和军队粮食告急,苏共党内对此爆发激烈的争论。

斯大林最初并不主张采取托洛茨基左派“反对派”的激烈措施,1927年12月的联共(布)第十五次代表大会也坚决拒绝对富裕农民多强征1·5亿普特粮食的主张。莫洛托夫在会上作报告说:“现在向我们提出……强征1·5亿—2亿普特粮食……这一政策的人……是工人和农民的敌人,是工农联盟的敌人;他实行的是搞垮苏维埃的路线”,在速记报告上,斯大林在此喊道:“说得对”!但是会议结束没有多久,斯大林就突然改变,向各地下达了向农村中富裕阶层强征粮食的指示和指标,掀起了用暴力强征的浪潮。斯大林自己也承认:“我们从1月到3月收购了将近3亿普特粮食,当时收购的是农民的机动粮;从4月到6月我们连1亿普特也没有收购到,因为那时我们不得不在收成的好坏还看不清楚的情况下触动农民的防荒粮。但粮食还是必须收购的。于是重新采取了非常措施,产生了强迫命令、破坏革命法制、挨户巡视、非法搜查等等现象,这就使得国家的状况恶化……”。研究者认为,斯大林原初并不想使非常措施成为农村长期政策的基础,只是想吓唬一下富农,因为1928年夏给各地下达的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指示:将收购价提高15%-20%,增加对农村的商品供应,立即制止挨户巡视、非法搜查和任何违反革命法制的做法,开放各地刚刚关闭的集市。1928年7月,斯大林还表示说,希望在目前收成良好的情况下,不必采取任何非常措施。但是他没有能够实现这一转变,因为1927-1928年之交的非常措施,实际上已经是向富农宣战和对新经济政策终止的宣布,他已经无法单方面停火来中止战争。恶性循环开始,1928年春,富民以减少播种面积来回应非常措施,卖掉机器,藏匿财物,中农缺乏生产积极性怕成为富农。至1928年秋,粮食收购再次岌岌可危,各种经济作物数量减少,纺织业瘫痪,国家原料失衡,出口减少,外汇减少。1928年底,斯大林再次下达了对富农采取更为严厉的行政手段的指示。由此,粮食收购量连续几个月有所增加,但到了1929年2、3月间,粮食收购进展再度停滞,4月间,所收购的粮食在总体上少于1928年同期的收购量。城市出现面包脱销,粮食投机猖獗的危机局面。而对富农的再次打击,再次使得播种面积减少,以及富农“自我消灭”的浪潮,促使贫农和中农扩大播种面积的努力却收效不大。1929年收成不错,但是情况却变得非常险恶,与富农的斗争使得整个国家的国民经济陷入瘫痪,政府开始实行票证制度,对城市定量供应,而城乡关系则高度紧张。

正是这一切导致1929年秋,斯大林提出了全盘集体化的口号,并使得这一年成为“大转变的一年”。

“大转变”实质是不归路。1930年之后,斯大林更是无法与农民取得和解,因为一旦宣布农民可以退出合作社,整个农业经济结构就会崩溃,集体农庄也未必能够生存,并且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恢复私人农业,这期间粮食的生产供应将进一步恶化,工业发展也会遭到大破坏。更有可能的是,按照多伊彻(《托洛茨基传》的作者)的描述:“大批农民未必能和平地退出集体农庄。农民认为他们有权报复党和政府。和解则要求为被褫夺者和被流放者平反,给他们补偿损失。不难想象流放者从集中营乘火车返回故乡与亲人相聚时的情绪。集体农庄的解体将会释放出疯狂的激情。它同伴随集体化的疯狂毫无二致。也许由反对派组成的清白政府可以努力安抚整个国家,不致于使它退到反革命的门槛上,对此托洛茨基深信不疑。但是,这对于斯大林政府来说无异于自杀。他的任何软弱表现都会使充溢在数百万间茅舍中的仇恨变成燎原大火。斯大林除了继续作战外,别无他路。许多年后他曾对丘吉尔承认,这场战争比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考验更可怕”。丘吉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写道,他问斯大林这场战争的压力是否与实行集体化一样大?斯大林马上激动起来,说:“不,集体化是一场更可怕的战争”,“一千万(农民),太可怕了。集体化的斗争持续了四年之久,但对俄国来说,它是绝对必要的。”这是因为苏联新的工业结构已经是战前工业结构的数倍,但是却建立在比战前旧制度更狭窄的农业基础上。革命后的大部分时间,饥饿一直威胁着城市,只要小农还处于无政府状态,工业化和城市化都会加剧粮荒。城市化过程中不断增产的城市人口只有极其匮乏的粮食供应,仅30年代,城市人口就由3千万激增到6千万,“任何政府都无力解决这样的比例失调,即任何政府都不会命令停止工业化或急剧放慢工业化的速度和接受经济停滞的前景。如果托洛茨基及其支持者在1929-1930年的任何时间内重新执政的话,他们也得考虑到农业的灾难性破坏和恶化局面的后果,由于他们必须实现工业化,他们也应使其政府适应这些情况,而当时的局势已设了硬性的框架。”

但是,它却伴随着屠杀、大清洗和大规模的流放,由此暴力与恐怖成为苏联工业化的后果,它迫使整个社会站在了国家的对立面上。按照托洛茨基的批判,它催生了寄身在工人阶级身上的庞大的官僚阶层,而工人阶级本身却处于消极和瘫痪的状态。今天,究竟该如何来理解这个意义上的暴力呢?依然是一个没有解决的世纪难题,托洛茨基反对派的视野一直(到今天)是对斯大林主义的各种批判和控诉的理论和道义的主要来源,但是其视野却又是无法剥离地纠缠与分享了斯大林主义,这既是悖论也是困境。

托洛茨基左派反对派开始支持斯大林的政策,他们过去认为优柔寡断的斯大林一直是如影子般追随着布哈林的右派,而现在斯大林对富农的打击鼓舞了他们。当时流放在阿拉木图的托洛茨基把斯大林对富农的进攻看成是重大的、使人产生希望的事件,在反对派中,普列奥布拉斯基从其理论的“彻底性”出发,主张与斯大林妥协。他在《新经济学》中强调社会主义原始积累阶段是最危机的时期,必须尽快渡过这个时期,这对社会主义经济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这时它既不能从资本主义的优势中获益,也不能从社会主义体制的优势中获益,它只能剥削农民,为社会主义经济成分提供资金和积累,在“社会主义原始积累规律的铁蹄下”,国家和农民之间的剧烈冲突是必然的。他与托洛茨基的区别在于,《新经济学》并不排斥一国建成社会主义,原始积累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最困难的过渡阶段可以在一个工业不发达的国家完成。他强调社会主义过渡规律的“客观力量”是不可抗拒的,它将迫使党和领导人违背他们的意志成为社会主义的领路人。所有大型工业的国有化必然导致计划经济和高速工业化。斯大林派和布哈林派反对这一理论就是反对历史必然性,斯大林和布哈林粉碎和镇压托洛茨基左翼反对派,但是他们骗不过历史规律,“我们国家的经济结构往往比我们的经济领导体制更进步”,它最终将迫使他们去实现反对派的纲领。他相信斯大林绝不会从左倾方针后退,并且会愈加无情地与富农斗争下去,其结果必然将造成一种全新的局势。而国家正站在重大革命剧变的门槛上:富农将继续拒绝出售粮食,用饥饿威胁城市,中农和贫农不足以提供粮食,但政府对富农的进攻将他们推到对立面,导致政府与基本农民群众的大规模冲突。

正因为斯大林实践了遭到镇压的左派反对派的纲领,这导致左派反对派内部陷入了瓦解和崩溃,大批托洛茨基的主要骨干选择了与斯大林妥协。普列奥布拉斯基认为“客观力量”通过人的主观代表体现出来,而斯大林派正是历史必然性的代表,尽管他们犯有错误甚至是罪行,但仍是十月革命的捍卫者,是忠于社会主义的人。左翼反对派的重要人物、曾任莫斯科中山大学校长的老革命家拉狄克认为,斯大林证明了他们远比反对派所想象的更有价值,在新的社会主义运动中,托派反对派是先锋,斯大林是后卫,两派之间不是敌对之间的利益冲突,而是同一阶级两支队伍之间的分歧,属于同一个堡垒。

多伊彻认为托洛茨基在俄(共)布第十二次代表大会上所做的报告和提交的提纲,是苏联经济史上最关键的文件,其中托洛茨基描绘了今后几十年的苏联经济远景,即苏联的演化取决于在一个不发达的,但却是大规模国有化的经济中强制形成资本的过程,“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的确可以把那几十年——斯大林主义统治的几十年——当做社会主义原始积累时期加以分析或描述;而且他这样做的时候可以借用托洛茨基在1923年所阐述的观点中的那些术语”。

托洛茨基和布哈林所代表的正是两种不同的对社会主义道路的认识,它们成为党内激烈的路线斗争的主要来源,——是真正的生死存亡的路线斗争!

在1927年前后危机而紧张的时刻,布哈林坚持论证苏联的社会主义道路就是构建新型的互助的城乡关系,而不是敌对的关系。1929年1月,在列宁逝世五周年纪念会上,布哈林做了题为《列宁的政治遗嘱》的报告,是与斯大林的最后决战,因为1月30日斯大林在政治局和中央监委主席团联席会议上,就做出了《布哈林集团和我们党内的右倾》的定性报告。布哈林在报告里再次从列宁出发,强调了列宁对革命形势的判断,既有从国际形势方面看,一战后有欧洲帝国主义的分裂,以及东方各族人民的革命浪潮;更有在俄国国内无产阶级革命与农民战争的结合,这种特殊与独特的结合,是革命全部发展的基础。失去这种结合,全面开展社会主义革命的基础就会丧失。列宁晚年《论合作制》的思考,被布哈林特别倚重,通过合作社的方式解决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工人阶级与农民的结合,共和国的命运取决于农民群众是跟着工人阶级走,忠实于和工人阶级的联盟,还是让新资产阶级把他们与工人拆开。这两个阶级的分裂,意味着共和国的覆灭。要用最简便的方式,而不是暴力的方式吸引小农和最小农参加农民合作社。布哈林呼吁道:我们全党和党的一切机关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注意什么东西可以引起分裂,并且随时发现危险,加以消灭。

1929年4月,在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和中央监察委员会联席会议上,斯大林对“布哈林、托姆斯基和李可夫集体”进行了全面的批判,而布哈林则指责斯大林的政策意味着对托洛茨基的彻底投降,是瓦解工人阶级与农民的结合。布哈林的讲话以及联共(布)中央四月全会的大部分速记没有在1929年公布,后来也未公布。斯大林的讲话甚至没有全文发表,而是从中删去了相当大批判布哈林及其纲领的部分,20年后发表在《斯大林全集》第12卷中。斯大林害怕与布哈林公开论战,表现出对自己的思想和政治纲领能否站住脚缺乏信心。

但是此时,布哈林所代表的、被托洛茨基讽刺为蜗牛爬行的“民粹式”社会主义道路,在苏联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消灭“资产阶级”小农的战役一旦打响,就已经没有退路。1928年布哈林曾建议从国外进口轻工业和粮食,不采取非常措施,可能危害要小一些。但是客观条件是,西方的贷款太少,苏联的出口资源不足。由于1929年世界经济危机恰在此时爆发,西方市场上原料价格急剧下跌,苏联每得到一台机器,就要比原计划多出口1-1.5倍的原料和物资,而苏联的农业总产值却在下降。今天的俄国历史学家披露的材料说明,“在1930-1932年的短时间内,斯大林几乎成了一位商人,为了从国外买到机器,他需要出售一切可以出售的商品,而当时的苏联能够出售的商品只有粮食。斯大林可以从农民那里弄到粮食,但又不能把粮食分给饥荒的人们,因为这些粮食都是为了履行与国外签订的合同而征集的。”,“当我们读斯大林和莫洛托夫的通信时,可以看到其中充满了他们对未来的忧虑与不安。他们像一个公司的老板,总担心公司因资金不足而随时倒闭。有人认为斯大林更像冒险主义者,他并没有计划好一切。这种观点部分是正确的,但不能就此而指责斯大林没有考虑周全,斯大林实际上已经制定了一套国家现代化和工业建设的方案。问题是1929年12月,斯大林却突然对‘方案’做了重大的改变,变化最大的是大幅度提高了向农民征集粮食的数量。”“那么在1929年后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第一次惊奇地注意到,1929年美国发生了经济大萧条,世界市场的粮食价格急剧下跌,斯大林制定的国家现代化和工业计划是紧密相连的,粮食价格的下降使得他不得不改变原来的计划。这是斯大林的悲剧,也是我们国家的悲剧。斯大林已经无路可走,他开始感到恐慌,预感到不幸的事情发生。他决定进行一个后来产生了悲剧性后果的大跃进,结果发生了1932-1933年的大饥荒。”在这个意义上,除了作为苏联加速工业化的惨痛代价,苏联三十年代的大饥荒也是西方经济危机的一个延伸与后果,——这一点也是需要重新建立理解的。

斯大林最终完成的是现代主义意义上的工业主义和民族主义的结合,而这种民族主义的催化剂却是日益逼近的战争威胁,斯大林准确地预言第二次世界大战将是苏联作为国家的生死决战,这是苏联必须不顾一切完成工业化的决定性力量。而促使他在左右摇摆之后,最后走上这条激进的不归路还有对工业主义的现代化大农业的信仰,即放弃了布哈林由小农经济自然长成社会主义的构想,转而用国家资本主义的、工业化的大农场来取代小农经济。斯大林用高压实施强购粮食的措施,并第一次明确提出发展农村集体农庄的设想,认为苏维埃制度是不可能建立在两种不同经济制度的基础上,即:联合的社会化的工业和以生产资料私有制为基础的个体小农经济。因此,必须逐步而又坚定不移地把出产商品最少的个体农民经济联合为出产商品最多的集体经济,联合成为集体农庄。必须使全国布满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这标志着党的农业政策的重大转折。这也标志着斯大林开始在农业政策上实施托洛茨基主义,即要对农业不惜代价实现其现代化工业主义的转变。对此,1929年11月斯大林在《大转变的一年》中展望道:

现在瞎子也看得见,如果不向农村资本主义分子进攻,如果不开展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运动,我们今年既不会有今年粮食收购方面所取得的决定性胜利,也不会有已经积蓄在国家手里的几千万普特常备粮。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肯定地说,由于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运动的发展,我们正在完全摆脱粮食危机,或者说已经摆脱粮食危机。如果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运动更加迅速地发展下去,那就没有理由怀疑,再过两三年我国就会成为粮食最多的国家之一,甚至是世界上粮食最多的国家。

今天我们已经知道,紧贴着斯大林宣布的美好愿景,却正是苏联历史上空前的三十年代“大饥荒”,构成了对苏联工业化模式的极大挑战。那么,这场“大饥荒”背后的历史根源究竟在哪里?究竟是亚细亚封建专制主义的必然后果,还是农业工业主义(资本主义)发展专制逻辑的代价?这是今天需要重新探究的历史与现实的深重课题,是我们今天重访这段历史的使命。而正是凭借着这种“铁腕”工业化的过程,苏联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在没有外援的严重危机情况下,顶住了德国纳粹铁骑长驱直入的强大攻势,扭转了整个世界反法西斯战役的被动局面,并成为战胜法西斯最重要的力量,这一史诗般的过程同样是残酷与充满了牺牲,这种残酷究竟该如何在一个更深刻的历史的视野中去理解呢?

我们还需要从这个角度去理解斯大林对中国的建议。1950年前后毛泽东访问苏联,曾与斯大林就土改中的富农问题交换意见,斯大林向他的建议就是:不要向富农宣战,要把分配地主土地与分配富农土地分成两个较长的阶段来做,在法令上不肯定农民分配富农土地的要求。斯大林的建议对于毛泽东有重要影响,在苏期间,毛泽东致电刘少奇将新区土改征粮指示草案中的涉及分配土地部分暂缓发表。访苏回来后,毛泽东指示要防止土改中的过左倾向,并几经党内党外讨论,最终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中做出保存富农经济的决策。

最后花一点的时间回到中国的大饥荒问题。其实,从1951年起,毛泽东就已经在思考一种不同于苏联强行全盘集体化道路的新的农业合作方式,这种方式是以土地入股、统一经营基础上的初级合作社,即在生产工具没有变革的条件下,也即是在没有工业支持的农业机械化条件下,先通过组织起来的方式提高粮食产量,同时避免阶级分化,即避免资本主义过程中必然发生的漫长而痛苦的剥削过程,并以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作为促进国家工业化的基本要素,这是走向农业社会主义化的过渡形式,带有社会主义的性质。

1953这一年,类似于苏联的1929年,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既是抗美援朝取得胜利的一年,也是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一年。由于1953年上半年粮食供应全面紧张,十月全国粮食紧急会议上提出:“从根本上找出办法来解决粮食问题,是全党刻不容缓的任务”。陈云在会上有一著名的比喻,他现在挑的是一担炸药,前面是黑色炸药,后面是黄色炸药。搞不到粮食,整个市场都要波动;采取征购的方法,农民要反抗,两害相权取其轻,选择农村征购、城市配售,危险性会小一点。毛泽东特别委托邓小平到会议上讲话,中心就是粮食问题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关系。由此,开始实行粮食统购统销,把农村经济纳入国家工业化发展的计划经济的轨道。毛泽东认为过渡时期社会主义体系的主体——国营工业,一翼——国家资本主义(私人资本);另一翼——农村的互助合作和粮食征购制。这是一条区别与于斯大林的路线,在抗美援朝取得胜利的前提下,中国面临的外部压力相比与1929年的苏联,缓解很多,这也提供了新的历史可能性。但是,为什么中国还是发生了大饥荒,中国的大饥荒与苏联的大饥荒究竟有什么联系与区别?是需要更深入去探讨的。

这里只简单提一点。人民公社制度设想一方面包括了工业在地化的乡村社会重建的构想,但是同时也包含了对农业工业化的信仰,它体现在用工分制来代替家庭经营的方式,这是工业流水线的模式在农业中的体现。这样的方式使得政策出现失误的时候,农民没有办法自救。农业经营的家庭制取消,农民自救的渠道就会被破坏,这是产生大饥荒非常重要的原因。另外一个是官僚主义的问题,各地饥荒的严重程度是和官僚主义蔓延的程度成正比的。今天去探讨大饥荒的原因,如果不能真正认识到对工业化农业的迷思、以及这种迷思的体制化是最深刻的原因,那么我们今天正在发生的这个城镇化过程同样会导致类似悲剧的重演,我们对大饥荒的反思并没有真正完成。

本文节选于作者在第十一届“开放时代”论坛的发言,原标题为《布哈林、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的党内路线斗争与大饥荒的发生》。

吕新雨:华东师范大学-康奈尔比较人文研究中心

美国前国务卿、外交家、国际问题专家基辛格新书《世界秩序》一书简体中文版,由中信出版社出版上市。该书指出&#...

美国前国务卿、外交家、国际问题专家基辛格新书《世界秩序》一书简体中文版,由中信出版社出版上市。该书指出,西方秩序正走向崩溃,美国已经失去领导者地位。新秩序的建立,不是一个国家能够主导和完成的,美国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随着中国融入世界秩序步伐的加快,它也正在重新塑造国际关系。

希拉里:这本书与美国政府现行的外交战略相契合

众所周知,92岁高龄的基辛格博士是美国政坛的常青树,曾经服务过多任美国总统。 1971年他的秘密访华,开启了中美建交的序幕。作为国际问题专家,基辛格一生出版过十几部专著,其中以《白宫岁月》《大外交》等最为著名。

2011年,他关于中国问题的唯一专著《论中国》上市后,获得了全球读者的广泛关注和好评,中文版热销50万册以上。

三年以后,笔耕不辍的基辛格博士又出版了自己92年人生的第14部著作——《世界秩序》。此书英文版一经出版就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金融时报》评价说:“这是一部总统大选候选人的必读书”。

而正在参加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的希拉里•克林顿对这本新书的评价是:“尽管在某些具体政策上与现实有所不同,但他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与美国政府在过去6年间‘努力构建一个适应21世纪的全球安全与合作体系’的宏观战略是相契合的。”

地区冲突和危机之源:西方建立的世界秩序正处在十字路口

基辛格在书中指出,当今的世界秩序正处在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从历史上看,世界的不同区域曾经有着各自的秩序规则——欧洲的均势秩序观,中东的伊斯兰教观,亚洲多样化文化起源下形成的不同秩序观,以及美国“代表全人类”的世界观。在全球事务上,每个区域各行其道,结果导致了国际局势的紧张和冲突,因此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秩序”从未存在。

二战后的几十年来,经济实力和民族自信心都增强的美国开始承担起国际领导者的责任,并为国际秩序增添了一个新的维度。从1948年到世纪之交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只是一个小小片段,人们在这一时期初步建立了以美国理想主义、传统的欧洲国家理念和权力平衡为主的全球秩序。

但世界上还有很多地区从未认同西方的秩序概念,只是勉强默认而已。这些持保留意见者如今不再选择沉默,乌克兰危机以及南海问题便是证明。

由西方建立并称颂的秩序目前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首先,欧洲尚未对自身赋予国家属性,所以导致欧洲内部出现权力真空,而在其边界也出现了权力失衡。与此同时,中东部分地区也在相互斗争中陷入了宗派林立的局面,其背后的宗教武装和势力肆意突破边界,侵犯主权,产生了一些自己的领土无法做主的失败国家。而亚洲面临的挑战与欧洲恰恰相反:亚洲的力量均势并非建立在一致认可的合法性理念之上,这会将一些分歧推到对抗的边缘。

中国崛起不是新鲜事:只是重新回归历史周期

在《世界秩序》中,基辛格还对现代中国之路的内在逻辑进行了分析,这也许是中国读者最有代入感的部分。他历数中国各届领导人的战略思路和实践,从毛泽东的彻底革命思想,到习近平的新型大国关系理念,中国融入世界秩序、参与建立世界秩序的步伐明显加快。对照他的阐释,读者会对“一带一路”及亚投行等国家战略举措背后含的战略思路和布局有更透彻的了解。

基辛格认为,21世纪中国崛起不是新鲜事,而是重新回归历史周期。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中国的这次回归结合了“普天之下”的传统和技术现代化,也必定在世界秩序的塑造上发挥更大的影响力。

美国虽盛世不在,但中国依然需要美国

许多中国人也许认为美国这个超级大国已经盛时不再。但基辛格却提醒说,各种迹象表明,中国领导层明白,美国在可预见的未来仍会维持相当强大的领导力。世界秩序的建立最根本的问题在于,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现在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像美国在冷战刚刚结束,在物质和心理上独步全球的时候那样,单独担负起领导世界的责任。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中美需要协调而非对抗。

亚洲的秩序必须把均势与伙伴关系的概念结合起来。使用纯军事手段来维持均势,将一步步引发对抗,滑入冲突,只靠施加心理压力来营造伙伴关系则将引发别国对霸权的担心。聪明的政治家必须运用精明睿智的政治技巧来找到其中的平衡。

美国何去何从:吸取经验,反省错误,重建优势

在书中,基辛格指出,美国要在21世纪的世界秩序演变中扮演负责任的角色,必须准备好回答如下一系列问题:“我们要避免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寻求实现的目标是什么(即使得不到任何多边支持)?我们推崇的价值观的本质是什么?以及这些价值观的实践在多大程度上取决于具体形势的发展?”

基辛格认为,美国在颂扬普世价值的同时,也需要重视其他地区的历史、文化以及安全理念的现实情况。

他说:“尽管数十年的历史给了我们很多教训,但美国必须始终铭记自己的独特本质。历史不会眷顾那些为寻找捷径而放弃自我身份的国家。但如果没有全面的地缘政治策略,历史也不能保证最崇高的信念必将获得成功。”

如果美国不认真反省,继续犯自威尔逊时代开始的错误,那么美国将更加难以得到其他大国的拥护。即使是欧洲,也在不断地挑战美国人的价值观。美国领导世界的能力也逐渐削弱。因此,美国应该学习历史经验,反省错误,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战略,重建优势。

 

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党中央将高调开展铭记历史,昭示未来的一系列隆重纪念活动,旨在表明党和人民永远铭记那些抗战英雄,不会忘记为我们今...

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党中央将高调开展铭记历史,昭示未来的一系列隆重纪念活动,旨在表明党和人民永远铭记那些抗战英雄,不会忘记为我们今天能过上幸福生活而英勇牺牲的所有英烈。因此,敬重英雄,是每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责任和义务,也是抗战的最好纪念。

然而,近些年却出现了与纪念抗战英雄格格不入的事情,一些人恶意抹黑革命英烈,无所顾忌地向英雄身上泼脏水。他们绞尽脑汁编造各种谣言段子消解英雄精神,以戏说、“披露真相”、“科学分析”扭曲英烈形象,试图用历史虚无主义彻底否定抗战乃至各个时期的英模,进而摧毁中华民族的精神高地。这不仅让九泉之下的英雄难以长眠,更让每个享受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幸福生活的人寝食难安,在纪念抗战之时,必须“宜将剩勇追穷寇”,形成揭穿他们鬼把戏的滚滚洪流,彻底荡涤这些抹黑英雄的污泥浊水。

人们不会忘记,“狼牙山五壮士”,在反日寇扫荡中为掩护大部队和老百姓转移,把敌人引上狼牙山,他们在手榴弹、子弹打光消灭50多个敌人后,宁死不屈,纵身跳下了悬崖。似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群体,却被人在网上诋毁成“欺压当地村民”的“土匪”,把穷凶极恶的日寇美化成替村民“主持正义”的“英雄”,岂非咄咄怪事?

人们也不会忘记,那位让日寇胆战心寒的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曾与彭德怀一起书写了抗日经典的百团大战,不幸在反“扫荡”中壮烈殉国,日本鬼子曾将此当作炫耀的“辉煌战绩”,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某大学什么狗屁教授,与当年日本鬼子一样,肆无忌惮地诋毁这位八路军牺牲于抗战的最高将领,公开发微博污蔑“共军左权”不是“战死”的,是何其不可思议?

人们还不忘记,各个革命时期以及新中国的英雄,都是共和国的脊梁,却都成为心怀鬼胎人的攻击对象。他们侮辱“刑场上的婚礼”的周文雍和陈铁军烈士因“欲将广州付之一炬”而“被判死刑的纵火犯”,诋毁土地革命时期的英雄;他们污蔑“为祖国鲜血流干”的刘胡兰是“精神病人”、“为人民粉身碎骨”的董存瑞是编造的,造谣江姐生前的“生活不检点”,诋毁解放战争时期的英雄;他们用无知可笑的“物理分析”推测黄继光堵枪眼的“不可能”,丧心病狂地咒骂毛岸英烈士被炸成了“挂炉烤鸭”、邱少云是“半面熟烤肉”,诋毁抗美援朝时期的英雄;他们用恶意扭曲的“数学计算”中伤雷锋事迹的不可信,欧阳海是塑造出来的“假典型”,诋毁新中国建设时期的英雄。也就是说,凡是为新中国成立和建设流血牺牲的革命先烈,都成了某些人和某种势力否定的对象。他们甚至连古代和近代英雄都不放过,污蔑革命先驱者孙中山“包二奶”,民族英雄岳飞是“大地主”,竟把鸦片战争的爆发和晚清中国的巨大灾难都归咎于林则徐的禁烟运动,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或许有人辩解,这是言论自由,披露真相,这是学术研究,百家争鸣,他们可以说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殊不知,言论自由不是自由言论,更不是胡说八道;披露真相不是编造“真相”,更不是为了某种目的歪曲事实真相;学术研究不是哗众取宠的戏说,更不是讲歪理邪说;百家争鸣不是造谣生事,更不是兜售意识形态的西货。无论是言论自由还是披露真相,无论是学术研究还是百家争鸣,都必须遵循客观公正的基本要求,都必须把握基本的道德底线和政治底线。如果打着这些旗号诋毁英雄,就不是追求史学“公正”,而是居心叵测的动摇精神根基,是否定革命、颠覆共产党领导的历史虚无主义,是新形势下与共产党争夺意识形态阵地、争夺民心的政治斗争手段,甚至可以说是细化渗透的新路数,善良的群众决不能被这些假象所蒙蔽,务必擦亮眼睛,谨防上大当。或许也有人说,他们的行为不算抹黑革命英烈,真正抹黑的是腐败行为。这种理由似是而非,腐败行为确实背叛了革命英烈,也确实抹黑了英雄,但党中央坚决惩治腐败,毫不留情地打虎拍蝇,就是为了维护革命先烈理想信念的神圣,就是为了保持革命先烈鲜血染红的旗帜永不褪色,有人想以此作为肆意攻击革命英烈的理由,想拿此作为否定革命英雄的借口,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联想到他们攻击反腐是“文革遗风”、“自我抹黑”的种种言论,岂不是发人深省的吗?或许还有人说,多数网民并没有想得那么多,并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只是好奇、跟风和逗人一乐。而事实是,此等盲从、跟风和起哄,客观上助推了诋毁英烈的恶劣行为,已经由逗笑取乐、娱乐过头的小问题,上升到挑战共产党打天下根基,动摇共产党执政之基的大是大非问题。这绝非危言耸听,也绝非上纲上线,只要回望一下前苏联解体的真相,就会一清二楚。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期的前苏联,社会上到处涌动着历史虚无主义的逆流,打着“解密”、“曝光”的幌子,抹黑以卓娅为代表的英雄人物,诬蔑卓娅的“无畏”之举是“犯傻”,还被扣上纵火犯和神经病的屎盆子,“堵枪眼英雄”马特洛索夫是编造的,激励了几代热血青年的《青年近卫军》主人公的英雄故事,瞬间成了精神失常母亲的杜撰。这一幕幕表演否定了以卓娅为代表的一大批前苏联英烈,也就否定了那段建国和建设史,动摇了苏共执政的历史依据和现实基础,于是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分崩离析。可见,抹黑和侮辱革命先烈绝非小事,正是那些试图搞“颜色革命”者的惯用伎俩,如今一些人如法炮制,抹黑抗战及各个时期的英雄,颠覆整个中华民族的英雄,其险恶用心不就是把中国引向前苏联解体的老路吗?

俗话说,笔尖上有枪声,互联网弥漫着战争的硝烟。毛泽东同志讲过,“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做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尽管意识形态的网上斗争没有炮火硝烟,没有荷枪实弹,但却充满了两种制度、两种价值观殊死较量的“文明的血腥”。从一些国家颜色革命的教训来看,一个政权的瓦解首先来自思想领域,军事防线不稳固一打就垮,思想防线不稳固则不打自垮。国内外敌对势力里应外合抹黑中国英雄的目的,就是要让中国人失去精神信仰,不战自败。无数事实证明,思想领域的失守是最危险的失守,敌对势力利用互联网这个最便捷的平台,最容易的手段,从泼污领袖到抹黑英雄,从嘲弄体制到攻击党政军,构设“价值陷阱”,实施“文化冷战”,培植“第五纵队”,真可谓煞费苦心,无所不及,简直把互联网当成倾销西方意识形态的“市场”。由此让人们想起杜勒斯关于和平演变的演讲,他说“人的脑子,人的意识,是会变的。只要把脑子弄乱,我们就能不知不觉改变人们的价值观念”,前苏联便是活生生的和平演变的教材。令人痛心的是,面对敌人磨刀霍霍的猖狂进攻,一些党员干部却以“翻不起大浪”而漠然视之,既不管又不斗争,任其泛滥蔓延,客观上纵容和包庇;还有一些人“吃共产党的饭”,竟一屁股坐在“砸共产党的锅”一边,谁讲马克思主义,讲革命英雄的豪言壮语,就说谁“左”;谁对抹黑英雄的所谓分析研究进行反驳批评,谁就被扣上不“实事求是”的帽子,干了敌对势力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而与此相反的是,西方国家毫不遮掩地挥舞着意识形态大棒,明目张胆地蛊惑意识形态多元化,不择手段地通过互联网“扳倒中国”,可以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他们在互联网这个廉价、隐蔽而十分奏效的主战场,不仅以无限放大负面事件跟我们争民心,而且提出“军队国家化”、妄图使军队脱离党的领导与我们争军心。具体而言,用所谓的“细节考证”、“历史质疑”抹黑诋毁革命英烈,摧毁军人的神圣偶像,进而动摇整个军队的成长根基。尽管他们自以为得计,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怎奈英烈们生前所在部队,都是英雄传人的雄师劲旅,都以传承英烈精神为荣光。于是英烈被诋毁抹黑时,英烈所在部队乃至全军广大官兵站了出来,退役军人、英烈的后人乃至全国有正义感的民众站了出来,形成了声讨抹黑英雄的滚滚洪流,正所谓“撼山易撼革命英烈难”。

显然,英烈的精神已成为中华民族的宝贵精神财富,已成为战胜一切来犯之敌的强大精神力量。革命英烈为了胜利一无所惜,为了国家和人民敢于牺牲、舍得牺牲的大无畏英雄气概,正是共和国成长壮大,屹立在世界东方的重要基因,正是已经进入改革攻坚期的中国所需要的精神力量,正是实现中国梦的正能量。因此,敬仰革命英烈,就是捍卫民族最伟的精神魂魄。传承英烈精神,就是守护民族最重要的软实力。每个公民特别是党员干部都有责任和义务,与那些拿显微镜去审视“真实”,致力于“解构”英雄的人进行斗争,与那些用伪科学企图证明英雄也自私、怕死的人进行斗争,与那些试图用“西学”来“启蒙”百姓的假洋鬼子进行斗争。当然,反击历史虚无主义不能只是口头声讨,需要有令人信服的事实和道理,需要拿出过得硬的反制武器。可喜的是,英雄的后代,革命的后代,英雄的见证者,一切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以大量的事实,以无可非议的史料,共同声讨网络上否认我们民族英雄的汉奸言论。这是正义的力量,这是人民的力量,这是不可抵挡的力量。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产党人不是历史虚无主义者,也不是文化虚无主义者,不能数典忘祖、妄自菲薄。 ”所以,维护英雄尊严的神圣,就是最好地纪念抗战;打好否认历史、篡改历史的历史虚无主义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是捍卫革命先烈流血牺牲打下的江山。谁要是抹黑、污蔑英雄,谁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要和敌人干到底。任何容忍和纵容抹黑英雄的行为,都是对英雄乃至人民的犯罪。广大网友要行动起来,不仅不能漠视抹黑英雄的闹剧,不能无意中沦为阴谋者的帮凶,更要不信谣、不传谣,勇敢地与他们展开斗争,精心守护革命英烈的精神和荣光,筑起维护英雄形象的坚实屏障。各宣传部门和所有职能部门要敢于担当和作为,尽管网络空间允许不同声音,但绝不容传播歪曲党史国史信息的违法违规行为,绝不容抹黑英雄颠覆英雄的精神污染行为,绝不容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扰乱网络传播秩序行为,应该拿起意识形态斗争的武器,明辨、辟谣、管理、司法等手段多管齐下,筑起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的铜墙铁壁。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我们要永远唱响英雄赞歌,永远捍卫英雄的革命精神,坚决踏着英雄的足迹,开创民族的伟大未来,为实现中国梦做出自己的贡献。

*侯立虹:河南新乡市科技局

1949年到1950年间,成立初期的新中国面临着极大的财政经济困难。怎样控制市场,稳定物价已不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成为尖锐的政治问题&#...

1949年到1950年间,成立初期的新中国面临着极大的财政经济困难。怎样控制市场,稳定物价已不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成为尖锐的政治问题!

银元之战 上海人民政府打响第一枪

长期的战争破坏与国民党溃逃前的疯狂洗劫,使成立初期的新中国面临着极大的财政经济困难。在解放战争中取得了伟大胜利的中国共产党能否在短时间内控制经济局面,直接关系到新生的人民政权能否稳定。战场上的硝烟逐渐散尽,在经济领域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拉开了帷幕。

稳定物价是经济问题,更是尖锐的政治问题

刚刚解放的中国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困难,工厂倒闭,商店歇业;农田荒芜,灾害泛滥;交通梗塞,贸易阻滞;财政艰难,赤字剧升;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到处是失业的人群,到处是逃难的灾民。

在严重而复杂的情况下,旧社会遗留下的投机资本开始乘机兴风作浪,投机倒把,囤积物资,哄抬物价,破坏金融,扰乱市场。1949年到1950年间一连掀起了四次全国性的物价暴涨风。全国13个大城市的批发物价指数,如以194812月为10019491月则上升为1534月为2877月为105911月竟涨至537619502月又比194912月上涨了1倍。

物价的恶性上涨,市场的剧烈波动,猛烈冲击着生产秩序,威胁着群众生活,使原本已经严峻的经济形势更加恶化。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中国封锁禁运,国内的投机分子认为共产党在经济上注定无所作为,进步人士怀疑和担心共产党能否医治战争创伤,人民群众在欢呼革命战争胜利的同时,更加渴望尽快摆脱生活的疾苦。在当时这种内外环境下,控制市场,稳定物价,已经不仅是一个严重的经济问题,更加成为一个尖锐的政治问题。

银元之战 陈毅警告奸商,稳定人民币地位

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和各级政府的逐渐建立,人民政府立即开始了控制市场、稳定物价的斗争。首先就是打击不法资本家的金融投机,展开“银元之战”。

解放初期严重的通货膨胀源自国民党政府留下的烂摊子。1948年,坐镇上海的蒋经国严令市民交兑金银外汇,而把巨额的一钱不值的金圆券塞到市民手中,造成物价飞涨。为扭转这一局面,上海人民政府刚刚成立就以10万金圆券兑换1元人民币的比例收兑金圆券,市民纷纷兑换人民币。但由于市民吃够了钞票贬值之苦,一拿到人民币又去兑换银元。银元贩子趁机哄抬价格,原本一块银元值1000元人民币一个星期就涨到了1400元。人民币与银元的比价不断下跌,物价则急剧上涨,上海解放后短短13天内,银元上涨1.9倍,物价上涨2.7倍。如此下去,只要不到一个月,人民币就会被赶出上海。

为了控制银价,194965日,华东局财委首先向市场集中抛出10万块银元,同时,报刊、电台开展宣传,时任上海市长的陈毅也严正警告投机奸商“赶快洗手不干,否则勿谓言之不预”。然而投机者并未罢手,10万块银元短时间内迅速被投机分子吞没,如再不果断打击,金融市场的投机活动将把整个经济和物价引向失控。

在党中央的直接指导下,各地政府开始对金融投机分子采取强硬措施。一方面以法令禁止金银计价流通与私相买卖;另一方面,直接出动武装力量对不法投机分子进行严厉打击。

1949610日,上海出动部队和公安人员包围、查封了金银投机大本营“证券大楼”,逮捕投机首恶分子250名。在人民政府强有力的打击下,第二天银元便从2000元猛跌至1200元,大米价格也跌了一成。第三天,米价再跌一成,食用油价格跌一成半。“银元之战”成了人民政府与上海旧经济势力交锋中取胜的第一个回合,初步稳定了人民币的地位,为控制市场创造了必要前提。

米棉之战 陈云制定对策,打击重要物资投机

“银元之战”失败后,投机资本又开始将目标转向粮食、棉纱、煤炭等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物资的投机。国民党特务在这个时候更是煽动道“只要控制了两白一黑(大米、棉纱、煤炭),就能置上海于死地”。

投机分子大量囤积物资,哄抬物价,全国物价一日三涨。上海1949623日到721日,一月之内米价又上涨4倍,纱价上涨1倍,从10月上旬到11月下旬,米价又涨3倍,纱价涨3.8倍,布价涨3.5倍,其他物价也随之大幅度上涨。这给人民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19497月,党中央派陈云同志到上海调查研究,制定对策。在此后的半年多时间里,在党中央的领导和支持下,陈云在全国范围内调集粮食、棉纱等重要物资,经过周密部署和充分准备,在各大城市统一行动,趁市场高价时一齐抛售,几天之内就给了投机资本以毁灭性的打击。再经过几个回合的艰苦战斗,最终彻底击垮了投机分子刮起的涨价风。

进入19503月以后,全国市场物价趋向稳定。“米棉之战”的胜利,使中央不用政治力量,就在短期内控制了市场,稳定了狂涨的物价,解决了国民党统治时期长期无法解决的问题。

为巩固经济战线的斗争成果,中央在“银元之战”“米棉之战”后,开始着手统一全国的财政收支,物资调度和现金管理并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同时还采取了诸如加强市场管理,惩治不法奸商;加强税收,发行公债,弥补赤字;吸收存款,回笼货币,紧缩银根等措施。并规定禁止一切部队机关参与商业活动,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支出以减少办公杂务等费用,除特殊需要外一律暂停贷款并按约收回贷款,核定各级军政机关人员车辆马匹的编制,清理全国仓库物资等等措施。

这些措施和规定,既能使党政机关“转移风气”,又可避免不法投机商有机可乘,从综合治理的角度,清除了物价上涨的隐患和漏洞,从而使危害人民十几年的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得到了根除。

 

苏联解体,毫无疑问是20世纪最重大的政治事件之一。它不仅代表了20世纪冷战的结束,而且还导致了以新自由主义为指导思想的美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

苏联解体,毫无疑问是20世纪最重大的政治事件之一。它不仅代表了20世纪冷战的结束,而且还导致了以新自由主义为指导思想的美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虽然苏联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在中国,对苏联解体的讨论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因为,苏联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它的解体毫无疑问将给社会主义中国以深刻的警示。

一、新自由主义成为西方世界完成对苏联“和平演变”的“致命武器”

1. 从苏联这个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成立以来,资本主义世界就没有停止过对它的敌视和瓦解。

苏联建国初期,资本主义世界就纠集14个国家试图把这个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扼杀在摇篮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法西斯德国又进攻苏联。但是,这些都无法从外部打垮苏联。在西方围堵、攻击、打压、瓦解苏联的过程中,曾经搞过“经济战”、“金融货币战”、“军备竞赛”、“舆论战”,然而这些都没能摧毁这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

到上世纪70年代,新自由主义思潮走上了西方国家的政治舞台,特别是美国,不仅把新自由主义作为国家的指导思想,而且还以它作为其实现全球霸权的战略工具。此后,西方世界开始改变了对苏联的战略。美国前中央情报局局长罗伯特·盖茨说过:“我们知道,无论施加经济压力还是进行军备竞赛,甚至用武力也拿不下来。只能通过内部爆炸来毁灭它。”俄罗斯科学院院士、社会政治研究所所长根·瓦·奥希波夫证实了这一说法,他指出:“西方国家原来每年针对社会主义国家的媒体宣传资金达600亿美元。美国政府著名顾问基辛格讲:‘干什么还要进行宣传?不如直接在苏共党内建立第五纵队,培养代理人’。” 新自由主义旗手之一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也证实说:“我们一直采取行动,削弱苏联经济,但是遗憾的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苏联的政治形势长期保持十分稳定,我们陷入了困境。不过很快我们得到情报,说苏联领袖逝世后,经我们帮助的人可以继任,借助他能够实现我们的想法,这个人就是戈尔巴乔夫。”

2. 大量的事实证明,西方国家在苏联培养了一批“代理人”,然后通过他们在苏联推动否定社会主义的“改革”。

培养“代理人”从内部瓦解苏联成为新自由主义登上西方政治舞台后最成功的战略。其中,戈尔巴乔夫、雅科夫列夫、叶利钦、谢瓦尔德纳泽就是这些“代理人”中的关键人物。

“代理人”戈尔巴乔夫攫取最高权力之路耐人寻味。在1982年至1985年这三年间,苏联的三位最高领导人相继去世,同时,一批坚持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被各种谣言或者其他原因排除在领导核心之外,其中包括当时的乌克兰领导人谢尔比茨基、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等人。俄罗斯的研究结果表明,在苏联领导人变动过程中有西方势力操控的迹象。对于这样的研究结果我们无法完全确信。但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确实在客观上为戈尔巴乔夫攫取苏联的最高权力扫清了障碍,于是苏联共产党和人民的悲剧开始了。对此,撒切尔夫人后来十分自豪地说:“是我们把戈尔巴乔夫提拔起来当总书记的。”

实际上,戈尔巴乔夫与新自由主义代表人物撒切尔夫人的交流也的确“十分深入”。俄罗斯独立电视台在苏联解体20周年的纪录片中曾播出,1984年戈尔巴乔夫与撒切尔夫人进行了一番密谈,戈尔巴乔夫甚至违背保密原则,向撒切尔夫人出示苏联对英国的核攻击计划,这是苏联的最高军事机密。撒切尔夫人随后告诉另一位新自由主义代表人物美国总统里根,“可以和他打交道。” 与此同时,戈尔巴乔夫回国后开始推动了一系列带有新自由主义色彩的“改革”。尽管戈尔巴乔夫这么评价自己的政治主张:“我是社会民主主义者。”但是,从他后来进行的一系列改革中可以看出,新自由主义思想对他的影响是极大的,新自由主义瘟疫让他的世界观“病入膏肓”,而且还通过他把这种瘟疫传播给了“巨人”苏联。

在苏联解体前夕,撒切尔夫人在美国休斯敦演讲时骄傲地宣布:“事实上现在苏联已经解体了,不过在法律上苏联还存在。我负责任地告诉诸位,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就会听到法律上苏联解体的消息。”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戈尔巴乔夫与美国总统布什通了电话,依依道别。布什赞扬戈尔巴乔夫:“使苏联发生了历史性变化”,而里根后来也高度褒奖戈尔巴乔夫的功绩。

随着戈尔巴乔夫“改革”的推行,苏共内部的分化越来越严重,而叶利钦却在苏联政坛迅速崛起。西方决定同时支持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对于叶利钦当上俄罗斯苏维埃主席,撒切尔夫人是这么说的:“经过多次接触和约定,还是决定‘推出’叶利钦。叶利钦费了很大的力气,勉强当选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主席。随即便通过了俄罗斯主权独立宣言。”

19899月,作为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成员的叶利钦访问美国,美国政府竟然以国家元首的极高规格接待他,不仅安排到纽约等11个城市发表讲话,而且还安排总统布什、国务卿贝克、国家安全顾问思考克罗夫特以及前总统卡特等一大批政要“亲切”会见叶利钦。而叶利钦亦对美国“十分友好”的高规格接待投桃报李。在访美期间他大肆诋毁共产主义是“一张幸福的乌托邦支票”,盛赞资本主义“繁荣至上”。以至于他后来说:“从那时起,我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世界观,不再是一个共产党人了。”撒切尔夫人说:“在1991年‘8·19’事件期间,我们也给叶利钦以极大的支持。当时苏联上层少数人隔离了戈尔巴乔夫,企图恢复维系苏联统一的制度。叶利钦的支持者坚持住了,并且掌握了控制强力部门的绝大部分(虽然不是全部)实权。”

二、新自由主义瘟疫是如何从各个方面影响苏联共产党的

自从赫鲁晓夫上台后,苏联共产党就受到了包括修正主义等错误思想的影响,但到了1984年之后,新自由主义开始侵入到苏共领导层。在诸多错误思潮中,以新自由主义对苏共影响最为严重,也最为直接,新自由主义影响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主动放弃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思想,是苏联共产党在政治路线上受到新自由主义影响的表现。

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以戈尔巴乔夫为代表的苏共党内的新自由主义者公然放弃马列主义作为苏共和国家的指导思想,转而把体现新自由主义思想的“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作为党和国家的指导思想,放弃了实现共产主义的奋斗目标。在“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的旗帜下,戈尔巴乔夫大肆鼓吹“民主化、公开性和多元论”,否认阶级和阶级斗争,模糊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的界限,无视生产资料所有制而大谈“人道主义”,同资本主义国家进行无原则的妥协,“任性地”地推行所谓的政治体制改革。这其实就在政治路线上宣告了苏联当时进行的所谓改革已不是社会主义改革,而是在向资本主义蜕变。这种改旗易帜的改革,为苏联解体提供了政治思想准备。

2.放弃党对国家的领导,是苏联共产党在政治制度上受到新自由主义严重影响的表现。

以戈尔巴乔夫为代表的苏联共产党内新自由主义者先是把权力中心从党的组织转移到苏维埃,取消了党对国家机关、社会团体的直接领导,使苏共由“领导核心”变成“政治先锋队”。同时鼓吹“党的民主化”,要求苏共完全沦为资产阶级议会党,还美其名曰“自治的社会主义政治组织”。19903月,苏联人代会修改了宪法第六条,正式取消党的法定领导地位,确定了实行三权分立的议会民主制、多党制和总统制。在“民主化、公开性、多元化”口号的鼓动下,开始实行多党制,大批反共反社会主义的势力被召唤和集合起来,组成3万多个反共反社会主义的非正式组织和党派。在取消宪法第六条和实行多党制后仅一年,联盟一级政党出现约20个,共和国一级的政党达500多个,其中绝大多数成为最终推动苏联亡党亡国的政治力量。由此看出,放弃党对国家的领导,使得苏联共产党完全丧失制定政策和实施政策的权利,是苏共垮台最直接的原因,新自由主义拥戴势力替苏共掘墓是不遗余力的。苏联共产党放弃对国家的领导为苏联解体提供了政治制度的准备。

3.提拔重用一大批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干部,是苏联共产党组织路线受到新自由主义影响的表现。

苏共垮台同它在组织路线中的一系列错误是分不开的,这种错误主要是干部选拔任用上以任命制和变相任命制代替体现民主集中原则的选举制。在勃列日涅夫时期,干部的任命制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基本上抛弃了民主集中制,任人唯亲;更为严重的是,对干部的政治甄别工作形同虚设。这种违背马列主义组织原则的干部路线,使得戈尔巴乔夫这样的敌视马克思主义和共产党政权的新自由主义者被任命到党的最高领导层,这是导致苏共从内部被攻破、最终亡党亡国的一个重要前提。

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期,彻底打开苏共的组织大门,使得更多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新自由主义者混入党组织内部,并在党和政府的各级组织中占据重要岗位,为了减少推动政治经济文化改革的阻力,像雅科夫列夫、谢瓦尔德纳泽、叶利钦等人都为埋葬苏联立下了“盖世奇功”。因此,提拔重用新自由主义者为苏联解体打下了组织基础。

4.放弃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搞所谓的“军队国家化”,是苏共在军队建设方面受到新自由主义影响的表现。

上世纪80年代,戈尔巴乔夫开始推行所谓的军队改革。对军队的改革从削减军费开始,进而对其使命任务和体制编制进行调整,撤销总政治部、政工机关,清理政工干部,并用法律形式剥夺苏共对军队的最高领导权和指挥权。苏共从组织上放弃对军队领导的直接后果是,“一个人可以拉走一支部队”,军队在国家危难关头倒戈。

历史真是让人无限感慨,1917年十月革命时期,近20万布尔什维克党员领导不足3万人的武装力量夺取政权,建立了社会主义国家;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拥有200多万党员的苏共领导人民和红军,战胜了德国法西斯;70多年后,拥有近2000万党员和530万军队的苏联共产党却在新自由主义者戈尔巴乔夫的推动下自我否定、自我缴械,丧失政权、亡党亡国。苏共放弃对军队的领导,搞所谓的“军队国家化”,为苏联解体奠定了军事基础。这也是苏联垮台最根本的原因之一。

5.实行动摇和颠覆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经济改革”,是苏共在经济建设上受到新自由主义思想影响的表现。

上世纪80年代,苏联一大批受新自由主义影响的经济学家,打着“市场至上”的旗号,刻意混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模糊公有制与私有制的界限,鼓吹从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向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私有化自由化市场经济”转变。他们从极少数垄断资产阶级的角度,为最广大的苏联人民群众论证了实行私有制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他们大肆鼓吹经济状况不佳的根本原因是公有制的垄断;他们恶毒地妖魔化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并将其斥之为“僵化的”经济体制。这些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造成了苏联经济思想的混乱。在戈尔巴乔夫等政治力量和这些别有用心的舆论的影响下,苏共领导集团完全接受了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想,并以之作为“经济改革”的行动指南,接受新自由主义的“500天计划”,推行“经济改革”,在苏联掀起了“私有化、自由化、市场化”的浪潮。

19907月,戈尔巴乔夫同叶利钦达成协议,决定成立由经济界的新自由主义者沙塔林等13人组成的工作小组,在俄联邦的“500天计划”的基础上,制订一个全国向市场经济过渡的“500天计划”。该计划提出,经济改革的根本原则是实现所有制“非国家化”和“私有化”。非国家化应当具有综合性,同时包括大型工业企业、中小型工商业企业、服务领域。要把大型国营企业改组为股份公司,除了股份化之外,还采取其他种种形式使财产非国家化:一次性赎买,以分期付款办法赊销,先租赁后赎买,外国投资。使小型商业企业、公共饮食业、生活服务业私有化。转让(变卖)部分住房和地块,使之成为公民的财产。他们主张,从国家拿出可能拿出的一切,归还给人民。在把经济改革红利分给人民群众的冠冕堂皇的口号下大肆兜售私有制。叶利钦在答记者问时说:“我坚决主张增加私有制,大力发展私有制。”“500天计划”的起草者沙塔林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头脑中对社会主义的概念就是要实行财产私有、企业经营自由、实行市场经济。”

此时,苏联的“经济改革”已不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而是在新自由主义者的蓄意引导下,对几代人为之奋斗了70年的社会主义事业的颠覆。加拿大的经济学家迈克尔·莱博维茨说:“当苏共党内的主导势力更多地趋向于遵从资本主义逻辑时,苏联的社会主义制度必定走向终结。”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彻底颠覆了社会主义经济,直接地在经济基础上促使了苏联的解体。

6.实行意识形态多元化,是苏联共产党在意识形态领域受新自由主义影响的表现。

戈尔巴乔夫上台后,把意识形态工作交给他的“亲密战友”雅科夫列夫等人,使得这个极端重要的领域始终由新自由主义势力掌握。戈尔巴乔夫与这些人的思想不谋而合,先是提出“意见多元化”,接着发展为“舆论多元化”,最后毫不掩饰地提出“意识形态多元化”。这些新自由主义者声称:“只有这样,苏联才能由僵化变成自由化”。意识形态多元化的实质就是主动放弃马克思列宁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让新自由主义思想占领这块极其重要的阵地。从此以后,苏联的意识形态领域就理论混乱、舆论失控,报刊和新闻广播连篇累牍地发表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攻击社会主义的言论,党的机关报《真理报》专发反党文章,政府机关报《消息报》专发反政府文章。同时,戈尔巴乔夫在“意识形态多元化”的浊潮中推波助澜,带头否定和修正马克思列宁主义。1987年他应美国一家出版商的约请写作并出版《新思维》一书。《新思维》一方面美化资本主义,主张重新评价资本主义;另一方面丑化社会主义,主张根本改造社会主义,在这个基础上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社会制度进行“历史性妥协”。这样,苏联的思想理论彻底被搞乱了。当时,在苏联反马列主义、反社会主义已经成为一种时髦,世界社会主义中心变成了世界反社会主义的中心。最后,连西方媒体都承认苏联媒体反社会主义超过我们的宣传程度,在“意识形态多元化”等新自由主义思想的指引下,苏联的历史虚无主义和批判主义开始风行,刮起一阵阵否定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历史和苏联共产党党史的妖风。

7.对民族分裂势力妥协退让,是苏联共产党民族政策受到新自由主义影响的表现。

苏联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民族矛盾由来已久。由于自斯大林开始,苏联长时期地推行大俄罗斯民族主义,导致在各民族之间,特别是各少数民族和俄罗斯民族之间、各加盟共和国和联盟中央之间的矛盾比较尖锐。而戈尔巴乔夫上台以后,执行了一系列体现新自由主义思想的民族政策,对打着“民族主义”幌子的民族分裂势力大唱“民族和解”的歪调,毫无原则地对分裂势力迁就妥协,一再退让,最终酿成了民族危机。带头闹独立的有波罗的海三国:立陶宛、爱沙尼亚、拉脱维亚,格鲁吉亚紧随其后,纷纷发表“独立宣言”和“主权宣言”。戈尔巴乔夫对这些独立宣言采取默认和纵容的态度。民族间的裂痕尽管发展到如此程度,但联盟的凝聚力在群众中仍未失去。在19913月的全民公决中,76%的人仍赞成保留苏联。可是,在同年12月,由叶利钦导演的俄、白、乌《别洛韦日协议》,不顾多数公民的意愿,宣告联盟已不复存在,直接导致联盟解体,民族分裂势力成了压垮苏联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新自由主义的“指导下”,以戈尔巴乔夫为代表的“代理人”“完美地、创造性地”完成了西方势力交付的“历史使命”——从内部分化瓦解苏联。2005年,俄罗斯总统普京发表年度国情咨文时痛心地说:“苏联的崩溃,是20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灾难;对于俄罗斯人民来说,它是一场真正的悲剧。”

三、中国应该从新自由主义对苏联解体的影响中吸取深刻教训

1992年,邓小平同志讲:“一场冷战结束了,美国跟苏联的。另一场冷战又开始了,就是西方对社会主义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国际垄断资产阶级控制的美国为了实现对世界政治经济文化一体化的霸权战略,还会继续利用新自由主义作为其理论工具向全世界传播瘟疫,兴风作浪。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同样受到新自由主义思想的影响,苏联的解体为中国提供了一个精确无比的历史警示表,无论是所谓的“民主化政治改革”,还是“私有化、市场化、自由化的经济改革”,亦或是“意识形态的多元化”……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都应该从苏联解体汲取经验教训。

1. 必须坚持经济改革的社会主义方向毫不动摇。

社会主义改革必须是对社会主义制度的完善和发展,必须坚决抵制新自由主义在经济改革中的严重影响,反对打着“改革”的旗号,推崇“市场万能论”、搞“金融自由化”、“国企私有化”。必须指出,新中国成立后,在党的领导下,我们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在实践中也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错误,并形成了僵化的计划经济体制。1978年,中国的社会主义改革又进入一个崭新的时期,即改革开放阶段。30多年来,改革开放成绩举世瞩目。但需要引起我们重视的是,一批受新自由主义思想影响的人不断地干扰和误导社会主义改革事业,试图把改革的方向引导到资本主义道路上去,他们的手段就是“民生市场化”、“金融自由化”“国企私有化”,这跟苏联解体前进行的所谓“经济改革”没有任何本质区别。其目的就是彻底动摇共产党执政的经济基础,动摇社会主义事业的经济基础,从根本上否定毛泽东、邓小平等领袖开创的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伟业,这是党和全国人民绝对不会允许的。

对于经济改革中的重大事项,比如国企改制、国有资源改制、核心行业改革,必须于法有据,特别是依照根本大法—宪法;同时,必须由相应的人民代表大会审议通过才能执行,以体现“全民所有制经济的改革权在人民”这一原则。

2. 必须坚持党对意识形态领域的领导毫不动摇。

意识形态领域是一个极端重要的领域,我们要坚决抵制新自由主义思潮对意识形态的消极影响,旗帜鲜明地反对历史虚无主义,旗帜鲜明地反对以“自由、民主、人权、平等”为口号鼓吹西方“普世价值观”,坚决反对以“言论自由”为由从事破坏社会主义和谐稳定的行为。党对意识形态的绝对领导是加强意识形态工作的政治保障和组织保障,特别要注意培养和重用坚持马列主义的得力干部,避免像雅科夫列夫一样的新自由主义者进入到意识形态领域。加强对媒体的管理工作,对于一切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破坏社会主义和谐稳定的媒体要依法严肃处理。对于历史虚无主义、西方“普世价值”等意识形态的新自由主义表现要敢于批判、敢于亮剑。

网络平台是党加强意识形态管理的极端重要的阵地,无论何时,都必须坚决反对西方势力和新自由主义者利用网络平台散布“宪政民主”、“普世价值”、“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打击各种谣言在网络上的传播。要坚持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指导网络平台建设,从组织上、机制和手段上有效落实对网络平台的管理,包括大力支持爱党爱国爱社会主义的人和言论,坚决打击和清理破坏社会和谐稳定的言论。

(作者:东博文化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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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枝还助老松坚

洗石

2015-07-06 09:49:51

“压枝还助老松坚”,仿佛一幅画:厚厚的积雪几乎把松枝压折,可它没想到,这还让老松愈发坚劲呢!林则...

 

漫天风雪的确来势汹汹,林则徐从友人介绍的京师动态中,进一步了解到自己处境之恶劣。他曾把1842年朋友信中谈的京师见闻加以辑录,署名《软尘私议》。把来信分类辑成若干“帙”(即一个个文件夹),是林则徐的习惯。几十年后,其曾孙林源焴搜检故纸堆,发现了《软尘私议》。“软尘”即软红尘。苏东坡说:西湖风月不如“东华软红香土”,“软尘”遂用来指代繁华京师。《软尘私议》辑录了十九则,直接说林则徐“挨整”的是第十八则:

近堂(訥尔经额,字近堂)为子方举主(对被荐举者来说,荐举者为“举主”)。子方往谒时,欲探其语气,先由对面问起,询以琦侯(即琦善)可有转机否?近曰:“可笑,亦须口外办事,一转仍可节钺。昨日入对时,为之说项,上意已允。”子方曰:“老师一人力保,毋乃力单?”訥曰:“此事我本未敢言,鹤翁(穆彰阿)告我以意,故敢启齿。现在鹤虽引嫌不言,而东王、载王俱已为之推挽,方今如忠邸之言,如响斯应,而忠邸则惟载王之言是听,故转机即在目前也。”子方曰:“然则林则徐一时难以邀恩矣。”訥曰:“此则难耳。然总须琦先转身,林始有望,此时众方援琦,势不能不抑此申彼也。”

这里的关键人物是穆彰阿。穆字“鹤舫”,军机大臣兼内务府大臣,门生故吏遍朝中,道光倚为宰相。《清史稿》说,英国军舰开到天津向道光告林则徐的状,穆彰阿“窥帝意移,乃赞和议,罢则徐,以琦善代之”。琦善到广州一味取悦英人,惹恼道光,受处分后,穆又推出奕山、奕经接替。

穆彰阿工权术,善“窥”道光心意,与皇室贵胄沆瀣一气。在处分琦善的事情上,他“引嫌不言”,仿佛很公正,而授意訥尔经额出头去替琦善说话。訥尔经额是直隶总督,知道皇室实力派是要“推挽”琦善的,便按穆的授意去帮琦善说话。訥尔经额断定:此时“众方援琦,势不能不抑此申彼也。”

对有大功的林则徐要“抑”,对犯大过的琦善、奕山、奕经等一干贵胄则要“申”,这便是穆彰阿的组织路线。后来败将奕山、奕经也是“口外办事,一转仍可节钺”。他们在新疆仍是“二等侍卫”、“参赞大臣”什么的,林则徐却是“戍卒”。

对穆彰阿的狡诈,林则徐不用王鼎那种方式抗争。王鼎写给道光的“遗折”被穆彰阿藏起来,道光被蒙在鼓里。《软尘私议》第十则记述了此事。但林则徐钦佩王鼎的精神,他抱定“苟利国家生死以”的决心,相信邪不胜正,穆彰阿的狡诈翻不出多少花样。

林则徐一身正气,源于长期的修养。他在一幅条幅中说:“观操守在利害时,观精力在饥疲时,观度量在喜怒时,观存养在纷华时,观镇定在震惊时。防欲如挽逆水行舟,才歇力便下流;从善如缘无枝之木,才住脚便下坠。”(“田家英收藏清代学者墨迹展”展品)

这是林则徐自我修养的箴言,也道出“高级干部”的宝贵风范:原则性强,精力充沛,度量宽宏,本性纯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严于律己,不断学习。试想,这样的人,岂是轻易能打倒的?即使是很糟糕的奕山,对林则徐也始终敬服。奕山去广州接替琦善,要和英人打一仗,问计于则徐。则徐建议:先惑敌,再以守为攻。而奕山贪功心切,反被英军迷惑,黑夜里烧了七艘民船还以为烧毁七艘英舰,得意忘形,立遭大败。但林则徐离广州前还是无保留地给奕山留下“御夷六策”,而怯敌的奕山不能用。后来奕山被贬新疆又向则徐请教屯垦,林则徐依然以诚相待。左宗棠给林则徐的“挽联”说“附公者不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从中也可见林则徐修养的境地。

穆彰阿用心龌龊,只能自取其辱。林则徐到新疆,从伊犁将军布彦泰到各路重臣,莫不对林则徐礼敬有加。布彦泰每遇大事,无不请教林则徐。距伊犁三十里的绥定总兵福珠洪阿还专请林则徐去绥定赏花。林则徐足迹遍新疆,到处都请赐墨宝,写字的“缣帛”都被买光。他“西域遍行三万里”,既要搞屯垦,还要处理民族矛盾,但一个“戍卒”,怎么开展工作?这就出现了罕见的景观:一个“戍卒”,被一位高官陪着,月复一月巡视各地。林则徐在南疆数月,布彦泰让“头等侍卫”“科拉沙尔办事大臣”全庆全程陪同,但一应工作却由林则徐主持。事后林则徐写诗致全庆,风趣地说“头衔笑被旁人问,齿让惭叨首座推”。意思是:我们同行一路,旁人问我的头衔,原来是戍卒,真好笑啊;可你大度包容,就像饭桌上按年齿推让,我是沾你的光愧坐首席啊。

但林则徐对新疆屯垦不无遗憾。左宗棠说他(林)对西域“沃饶之区,不能富强”深以“未竟其事为憾”(《左文襄公书牍》)。其实成效是很了不起的。林则徐主持修建的阿齐乌苏大渠,全长430里,历史上首次贯通了阿什河与乌合哩里克河,形成覆盖20余万亩农田的灌区,至今仍令各族人民受益。又如全庆奏折里说,仅南疆垦地面积即达68万多亩。但林则徐的眼光,不仅只看到这些开创性成果,他看得更远。他与左宗棠谈新疆屯垦,实是谈国防,他认为沙俄是心腹大患,故寄望于左关注新疆问题。林则徐与左宗棠只有过一次会面,是在长沙舟中彻夜长谈。那时左宗棠还是“待业”举人,但林则徐认定此人成就不可限量,所以对国家大事谈得很深。

林则徐光明磊落,识微见远。伊犁将军布彦泰在给道光的密折里声明“奴才与林则徐素不相识”,但他说“奴才留心察看,见其赋性聪明而不浮,学问渊博而不泥,诚实明爽,历练老成,洵能施诸行事。”“奴才鼠目寸光,平生所见之人,实无出其右者。”

布彦泰比林则徐小几岁,正黄旗人,军功世家。他从察哈尔都统任上被擢升伊犁将军,与林则徐在广州被革职是同一年。之后凡在粤、浙被革职流放的人物大抵是发配新疆,似乎布彦泰是穆彰阿认为可以信赖的新疆“管教”。但布彦泰“无出其右”一语,不啻说林则徐比穆彰阿高明得太多太多!

林则徐确如矗立的老松,对压枝的积雪并不太介意。

林则徐才略出群,当时很多人把他比为诸葛亮。而几乎对谁都不佩服的左宗棠则认为,林在军事上比诸葛亮更强。林则徐的过人才略,是他在二十多年执政的实践中形成的。有人据《林文忠公政书》有这样的阐述:他能透彻了解情况,眼前的事,无论是“细如毛发”还是“巨如丘山”,都务求搞清;同时他不辞辛劳,反复、周到地对情况加以推究,善于把握症结;于是他便达到为政者的极高境界,就是绝不发空论、说空话,凡有所兴、有所革,都是“言之必其可行”(见黄彭年《陶楼文钞》)。

细如毛发,巨如山丘,这两个比喻形象说明了林则徐调查研究的独到视野。他在广州禁烟时,那些从不为清廷官员重视的人,都是他调查的对象,他还专门组织人力广泛了解世界各国情况,毛发之细,山丘之巨,全都给予充分重视。而更难得的是,他能吃透情况,形成有效对策。“言之必其可行”,这就是我国传统之所谓“立言”。立言如此,大概就堪称诸葛亮了。

林则徐离开新疆后,他“立言”的代表作是解决云南问题。他任云贵总督两年,其挚友王柏心赞为“诸葛忠勤作牧篇”,说他写下一篇像诸葛亮那样的好文章。

关于林则徐这篇文章,要从当时云南的背景说起。

云南问题困扰清政府十几年。起初是回、汉冲突,由于处置不当,仇恨越积越多,乱子越闹越大,参与者越来越复杂,有当地人也有外来者,有冒充回民的也有假充汉民的。年年烧杀抢掠,屠戮村寨,冲击官署,有的地方甚至一次杀掉好几千人,遍地“绝户”“绝产”(无主田产)。有的受害者千里进京控告,而事实始终难以核清,拖成不了之局。云南官员有的主“抚”,结果降者复叛;有的滥杀无辜,动乱愈加激烈。清廷连续撤换大员,社会环境却更加恶化,云南就像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地处边陲的这个火药桶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全国到处出乱子,道光捉襟见肘。他从新疆释回林则徐,先让他处理青海的乱子,又让处理陕西的乱子,接着就急令其远赴云南。一身是病的林则徐,就这样马不停蹄来到云南。

对道光给的这篇“命题作文”,林则徐是怎样构思的呢?

首先是“破题”,弄清问题性质。林则徐认为云南问题性质变了,已不是回汉冲突了,而是“盗匪”戕害百姓。回民有匪,汉民也有匪。应当只分良莠,不分回汉。而对于“匪”又要有所区分,确定打击重点,否则无从去“剿”。这是他解决问题的指导思想。

其次是抓干部队伍。林则徐主张“立政之道,察吏为先”。云南问题严重,说明干部问题严重,这必须在除匪平乱过程中解决。庸懦者、丧失操守者、表现优异者,要甄别,该处分的处分,该擢拔的擢拔。林则徐离开云南时向送别者说:驭边者“恭勤仁明威”,少一不可。州县干部“恭勤”则小乱易解;“大吏”仁、明、威,则众心自服。他离任时,把一名知府荐举到巡抚任上,足见他抓干部队伍的力度之大。

再就是“行文”。通篇要以“抚”为基本方针,而“剿”则是关键一笔。社会动乱十几年,百姓死以万计,官员将佐也死掉不少,不用兵怎么成?近日报载美国巴尔的摩刚刚爆发反种族歧视示威,美国政府立派五千兵前往,干什么?防止失控。而林则徐要解决十几年动乱的痼疾,自然更非用兵不可。这是林则徐这篇文章里的关键一笔。但他的基本方针是“抚”。尽量不动兵,让军队驻在紧要处,盘查可疑人员,起威慑作用,并严饬带兵者不得滋事。他准备招复逃亡者,以“绝产”酌给之,同时责令汉民、回民中的头面人物,自议章程,交相互保,给与奖赏,树立风气。这是“抚”。而动武,则是廓清“抚绥”障碍的一剂猛药。十几年来干坏事、欠血账的人太多,盘根错节,若无霹雳手段,是“抚”不下去的。

林则徐18476月抵昆明,起初几月都是“抚”。10月份,丁灿庭等几个“京控”大案,将解回昆明审理。丁控告的是保山杀“回”事件。林则徐马上下令。提取当年杀回的有关人员来昆明质讯。他估计,牵一发动全身,矛盾将从这里进一步激化。

保山地区汉族豪强势力极大,18459月曾将满城回民,不论男女老幼概行杀戮,凶残狠毒,骇人听闻。现在林则徐要提取相关案犯、人证,那些土豪立刻炸了窝。被解者才离保山40里,即被劫夺,次日一干人众涌入城内,焚毁衙署,砸烂监狱,刚刚被招复的回民被搜杀无存。而附近民众聚集,阻道路,搜公文,拆桥板,每每牛角一吹,蜂拥而至者多达十万之众,乱放枪炮示威。当地几百名驻军不知所措。

林则徐知道,是时候了。于是从“盐课”借银十万两作军费,调兵遣将,从云、贵两省调6000兵为东路、2000兵为西路,摆出两路夹击保山阵势,自己则亲率东路大军,于1848年正月西进。一路上大造声势,遍贴晓谕,令劫夺人犯的“协从”者赶紧悔罪,否则玉石俱焚。二月初,前锋过了大理,忽传左后方百里以外的弥渡出事:外来“匪徒”与当地回民勾结,乱抢街市。把官员围困在衙署,附近十五处村寨悉遭焚烧,村民被杀无数。林则徐当机立断,命后队改前队,前队调头跟进,直扑弥渡,当即击杀匪众500,活捉100多,军威大振。接着大队人马迅速直逼保山。三月初,大军压境,保山暴乱者内部分崩离析,在“诱降”之下,“获犯400余名,首要无一漏网”。

全文关键段落是这两处用兵。弥渡以多打少,速战速决,镇压的是回民;保山以少打多,攻心为主,敉平的是汉族地主暴乱。林则徐说“刑乱国,用重典,亦迫于不得不然”(《致徐广缙》),对两地所抓人犯,大多处以极刑。接下来,丁灿庭等京控案,顺利审结,而既定的“抚绥”方针也得以贯彻。之后,林则徐立即抓了改革驻军布局、整顿军队营务、加强治安管理、安排回民移居、改革云南矿务等多项工作,扎扎实实,有条不紊,局面进一步巩固。

一年多功夫,云南由乱入治,时人赞林的智谋:“妙算早知胸有竹,神针何虑骨生疽”;赞林的功绩:“从此沧江风浪息,筹边万里仰高楼”。但林则徐不这样看。他说只是“暂时安定,最大限能达十年”(云南省文史馆藏《永昌回民相残记》稿本)。后来果然不出所料。

林则徐不乐观。不过他使云南百姓获得七、八年较为安定的生活,人民是感谢的。1849年林则徐旧病复发,卸任返乡。他离滇归闽时,滇民拥马惜别,沿途受热烈迎送。《林文忠公乡闻录》记载传闻:“沿途有人探问,某日可到某站,某日可过某乡。农辍耕,妇辍浣,扶老携幼,鹄立乡首以俟。”

老百姓希望过安定日子,能帮助他们实现的,就是诸葛亮。王柏心用“诸葛忠勤作牧篇”赞林则徐,是很贴切的。

不过这句诗还有点别的意思:诸葛亮是丞相,不是州牧之臣,却只作了篇州牧文章,不是太可惜了吗!咸丰登基后,痛斥穆彰阿对林则徐的打压,以“妨贤病国”等罪将其“革职永不叙用”。但林则徐已走到生命尽头,不可能为咸丰所用了。

林则徐不乐观,由来已久。近十年来他的心情始终沉重。对穆彰阿的诡计他不太介意,但国家江河日下,不能不令他忧心忡忡。林则徐在新疆帮布彦泰“擘画”屯垦大计时,给好友李星沅的一封信,谈到他的忧虑:

所论营务习气,弟前略有所闻,叹喟久之。军骄由于将懦,懦从贪生,骄从玩生,积重难返,比比皆是。虽有独清独醒之人,不能不权宜迁就,以避违众激事之过。此江河所以日下也。 ……目前患贫为甚,诚如来教,安得有生财之道?然若中外一心,变通挹注,亦尚不无可商。

那时李星沅刚任江苏巡抚,感到事事棘手,便问计于则徐。则徐与李星沅渊源较深。十几年前,林任江苏巡抚时曾想聘李去作幕僚,但李进京赶考去了。后来林则徐赴戍伊犁时,李星沅是陕西巡抚,后又调任江苏。林则徐新疆遇赦时写的“纪恩述怀”诗四首,“频附音书烦北海”一句,所感谢的就是李星沅。李星沅主政陕西,是保障林则徐在新疆与外界信息畅通的“中转站”。林给李的信中谈过许多重要见解。

上面这封信,情绪消沉,在林则徐信中很少见。但其中反映了林则徐的重要思想。

显而易见的是对局势“江河日下”感到悲观。他提醒李星沅:此种形势下,即使少数“独请独醒”者,也不能不妥协迁就,否则就会惹更大麻烦。因为从浙江大败到签订南京条约,一味倚重投降派,已导致官场腐败到“积重难返、比比皆是”的地步。

在这种严重形势下,最要命的问题是什么?林则徐认为是“患贫为甚”。连年败仗,赔款,民不聊生,这是最要命的问题。林则徐在给儿子汝舟的信中曾写新疆人民生活之苦,尖锐指出:“以公道言之,回子无日不应造反。”(“回子”指维吾尔族百姓)林则徐懂得“造反有理”,他对汝舟说,“回子”所以尚不反,是因为和他们以前在“回王”治下相比,清政府要稍好一些。但这只是暂时的。所以林则徐认为必须谋“富强”。后来他与左宗棠谈话仍以西域“沃饶之区,不能富强”为严重问题,就是说,老百姓再穷下去,那里就会成为沙俄版图。以民为本,要让老百姓富裕起来,始终是林则徐治国的基本思想。

他认为即使是“江河日下”,问题的解决,依然要从“中外一心,变通挹注”着手。中外一心,就是中央和地方一条心。变通挹注的“挹注”,是《诗经》“挹彼注兹”的紧缩。本义是酌取那个池子的水,注到这个池子来。这是利益再分配的形象比喻,也是治国救急的不二法门。林则徐认为只有这样,“亦尚不无可商”,也就是说,国家还有好起来的可能。

林则徐忧国如家之心跃然纸上。但他对当局者能否明确认识这些并无信心。即使他使云南边疆暂时安定下来,心中依然沉重无比。可不是么,不从“中外一心,变通挹注”痛下功夫,乱子还不是越平越多吗?就是云南,他认为最多也出不了十年,还要闹大乱子。

很多人一定要问,既然林则徐对大清皇朝如此不乐观,他为什么还死心塌地为其效忠呢?林则徐是不是太“愚忠”了?

我不同意这种看法。林则徐是仰之弥高的智者,一般人如能达到他智慧的十分之一,就已经非常了不起。林则徐不是“愚”,而是“坚”,“坚贞”的“坚”。

林则徐的爱国之心坚不可摧。爱国绝不是只见鲜花、没有痛苦的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十几年面对着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难道很开心么?抗日名将张自忠,在壮烈殉国之前难道看到了民族振兴的曙光么?观操守,在利害时啊!

当大清皇朝急剧滑向下坡路时,林则徐忧心如焚,但仍坚持补弊匡时,尽量让老百姓过几年安定日子,期待着能有解决“中外一心,变通挹注”的机会出现。他不以“独清独醒”自恃。尽管他懂得造反有理,但他反对动不动就把棋盘“掫翻”重新来过,因为他认为这并不符合百姓根本利益。他期待着“亦尚不无可商”时刻的到来。

林则徐的期待不是没有道理。在他之后半个世纪,不能说老天爷没给清政府机会。但清朝最高统治者日益腐败,最终烂透,辛亥革命只在武昌响了几枪,它便轰然垮台。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识微见远如林则徐,也只预见到左宗棠那一辈人,仍可能令“国是”不无可商。要求他看得更远就过分苛求了。

着眼于大局,着眼于整体,对社会有强烈责任感,是优秀高级干部的本色,也是有历史责任感的中国知识分子的优良传统。效忠于清朝的林则徐是这样,与清朝持不同政见的顾炎武、黄宗羲也是这样。顾炎武抗清一生,后来终于放弃抗清,而以不事清的立场,写他“穷经待后王”的《日知录》;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也坚信一个“待”字。他们都是着眼大局、着眼整体的民族精英,堪为百世之师。

在中国大地上,坚挺的青松必然成林、成海!

 


[1]文中所引资料,绝大部分可从来新夏《林则徐年谱长编》和《清史稿》查到,恕不一一作注。

 

孔丹接受凤凰卫视问答神州栏目专访。他分别就当前的中国股市、中国未来的道路、文革等谈了自己的看法。孔丹,江西萍乡人A...

 

节目导视:

1、老兵新传,央企高管低调转身

孔丹:中信集团作为国企的事业,要把政治责任放到视野内。

2、股市震荡,未来将走向何方

主持人:担不担心这次的牛市泡沫?

孔丹:实际上的风险还是有的了,因为它终归应该有一个基本面吧。

3、发起西纠,却最终成为一生梦魇

主持人:所以真的是有目标的,有目的的。

孔丹:对,所以后来岐山说,你这个就不要有这么一个纠结了,就是这么个事情了。

基金会成立的背景及原因

解说:智库一词,近来受到不少的关注。2015120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关于推动发展智库的纲领性文件,同时也标志着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建设上升成为国家战略。

2014年的8月,经过中国国务院批准,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成立。据内部人士介绍,基金会的缘起是,201311月原中信集团董事长孔丹给中央写的一封信。

而前不久,我来到了北京,就中国道路未来的发展以及对文革的反思等话题,与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的理事长孔丹,有了一次相约问答。

主持人:理事长好。

孔丹:欢迎,欢迎你到我们这个简陋的办公室。

主持人:您在香港的时候,见您的机会比较少。

孔丹:我们2007年见过一次。

主持人:是的,所以我说好久不见。

孔丹:我们中信银行上市的时候。

主持人:没错。

孔丹:我一生就上过一次电视,就是为了我们自己的事,这次也为我们基金会的事。

主持人:可以告诉我们这个基金会的成立吗?我们知道好像是在201311月,您给中央写了一封信,说要成立这样的基金会,是这样子吗?

孔丹:关于这个基金会的成立,总的来说,有一个酝酿的过程。应该说2010年底,我退职以后,我认为我这个繁重的职业生涯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可以画一个休止符了。

我退休是63岁退的,到了2012年,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我们国家正在一个关键的时刻。改革开放也走过三十多年了,我们是不是要有一个新的选择?有一些议论、有一些主张是向着这个方向,就是说我们应该秉承普世价值,这样一些西方的价值观,还包括一些西方的经济观和政治观等等。

那我觉得,这也是个正常现象。虽然我已经退出一线了,但是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共产党员,我是不是应该还为我们党的事业,为国家,为我认为正确的道路做点事情呢?面对着一些乱象,叫舆论乱象也好,思想乱象也好,理论乱象、思想乱象都反映了到底怎么看中国道路的问题。实际上“十八大”提出了一个非常鲜明的一个说法、提法。就是我们不可以走,不能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不可以走改旗易帜的邪路。我们必须坚定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我觉得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代表大会,非常能够作为新的起点的一个提法。

跟一些朋友有一些讨论,他们说孔丹你还是有自己的特点,可以做点什么事情吧。

解说:组织能力强、有一定的理论能力、并且具备较好的沟通能力,朋友眼中自己的这些特点,在孔丹看来,都是由于他特殊的人生经历所造成的。他说他有一个依托,就是有一个应该说是中国最大的综合性国有企业,而且是一个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最具有改革创新精神的企业。

孔丹:如果没有中信集团党委的支持,是不可能做的事。因为中信不但在资金上可以支持,我们有一个提法,就是我们中信集团作为国有企业,要把政治责任放到视野内。这个提法可能以前没有人说过,是我把它概括出来的。

解说: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成立至今,共举办了8期研讨会,2期座谈会,其关注的主题涉及到了媒体现状、收入分配、土地流转以及医疗改革等方面,其中有三项研究成果以内刊的形式上报至中央。

主持人:跟其它的这种学术单位,或其它的智囊团,我们有什么样的区别?

孔丹:是我们的主旨,我概括了三句话,也在《导刊》的制度里说到了。第一条,要坚持实事求是的认识路线和思想路线。我把它看得非常得重。我觉得这个认识路线是我们的根本,是我们的生命线,是我们党和国家、民族的生命线。

第二条,坚定地践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就是前面我说的,不能走这个封闭僵化的老路,那一套不行。

第三个条,既然是搞研究,想推动大家搞理论,就要推动中国学派的发展。中国学派还没有一个定义,现在比如说我想起码是中国的立场上看世界,不是看中国,是看整个世界。中国传统积累的那种文化积淀,和西方世界的优秀东西结合起来,然后有中国的气派,还有中国的话语体系。

所以我们就提出这么三个主旨,简称叫坚持实事求是,践行中国道路,发展中国学派。

主持人:担不担心这次的牛市泡沫?

孔丹:实际上的风险还是有的了,因为它终归应该有一个基本面吧。

中国经济未来

2015年以来,A股指数不断创出新高,上证综指从3300点起步,一路上攻逼近了5200点。

但是在过去的两周,A股却在上演着高台跳水,特别是626日的黑色星期五,近2000只的个股跌停,杠杆牛市充分展现了负反馈的破坏力。虽然从监管部门到金融机构,在过去半年内或主动或被动的,采取了一些预防性措施,但是泡沫崩溃的时间点和方式,仍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69日采访的时候,上证综指正处在5100点左右的高位,对于当时股市的狂飙,孔丹也表现出了谨慎的态度。

主持人:有人觉得,这次的资本市场的狂欢,是一个政策的牛市。这个牛市能够持续吗?它会怎么样收尾,它最终可能会变成什么样,您的判断和您的看法是什么?

孔丹:首先我没有看到政府希望用政策来把证券市场从两三千点冲到五千点,我觉得它们的调控目标,应该没有这样的一个调控目标。还有就是外部的经济形势,国际上也并不是一个对我们整个经济发展有利的环境。所以新常态这个词,是引进的词,new normal。它本来描述的是一个经济到一定程度,经济增速就会下降,到一个区间。我们用它,我觉得是个借用,其实是我们有很多自我调整。我觉得比较难的问题是我们调控的方式、路径,有一些可能没达到,就是你说的最挑战的问题,就是资金没有有效地支持实体经济。

主持人:把要访问您的消息放到了凤凰网和凤凰网手机客户端,放上去的时候,最多有22万人在线看。有很多网友对您提问,我们来看一看他们的问题,好吗?

孔丹:好。

主持人:这里来自福建的凤凰网网友说,在目前股市火爆,实体经济低迷的情况下,国家倡导大众创业,万众创新,青黄不接的情况下,2016年的中国经济如何安全过冬?

孔丹:作为企业界的人,我们有对于这个下行有一个认识。

我们有主动调节的性质,我们主动减低了增速,叫增速的换挡期;我们有一个面对以往各种经济政策的影响的一个消化期;而且我们更重要的是面临着中国经济结构调整,叫阵痛期,三期叠加。

但是我对中国经济的成长,还是充满信心。因为我们中国经济根本上说,它既有多年来改革形成的市场经济的很多优越,同时特别我们有一个长期以来有为政府的作用,它可以发挥在市场失灵的情况下对市场的调整,能够使它走到更好的一个状态。

至于他提到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问题,这应该说是我们在以往的投资拉动、消费、内需和出口的基础上,我们有一个更新的动力,就是创新的动力。将来像我们国家的这个状态,如果这个要素发挥作用,我觉得我们的成长更有基础。

主持人:不过也一些企业家提到了,现在因为资本市场的这种狂欢,所以很多企业家会尽可能把自己的实业做好,让它尽快上市,去分享这次资本狂欢的利益。

孔丹:对。

主持人:这种说法能够成立吗?

孔丹:能成立,因为有人批评的时候,就有人说了,价格高了以后,对实体经济有什么好处呢。有人就像你说的,那我们就可以借这个价格窗口上市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要有一些有针对性的政策,才能够解决问题,一般性的政策容易引起资金出来了,然后到那里去了,就是这个问题。

主持人:担不担心这次的牛市泡沫?

孔丹:实际上风险还是有的了,因为它终归应该有一个基本面吧。就是超过了基本面,特别我们的创业板,你能对那样的市盈率,能有把握吗?我举一个例子,可能有点不恰当的,但是我说要冷静。在2000年,我们上了一个学习班,国企老总去学习,找了一些外国的一些人来讲课。

说的是横轴是利润,纵轴是价格。在这个地方,价格盈利的时候,价格低。你相信它这样亏损一千万,它的这个斜率就更高。那两千万就更高。

这个我们就争论,争论以后他们就说你们这些老总落后于理论等等的。但是这个学习班开到一半,那次泡沫,IT泡沫就破灭了。所以它应该有基础、有合理的一面。

主持人:所以真的是有目标的。

孔丹:所以后来岐山说,你这个就不要有这么一个纠结了,就是这么个事情了

西纠

解说:50年前的1965年,北京市恢复了在中学里面发展共产党员。71号,年仅18岁的孔丹,成为了首批两位中学生党员中的一位。

在孔丹入党之后,北京四中在那一年还发展了马凯、秦晓、李三友等学生入党。孔丹说,正是这些学生党员,主导了之后北京四中初期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其中就包括成立了在当时有很大影响力的首都红卫兵西城区纠察队,简称西纠。

近半个世纪前的那场浩劫,对中国的发展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而作为亲历者的孔丹,在2013年出版了一本口述史,其中用了一半的篇幅讲述了他所经历的“文革”。而这本口述史,也是在几位好友的再三催促之下,才最终完成的。

主持人:据说你做这个口述史,也是受到了几个朋友的鼓说,王岐山、马凯每一次碰到你每一次都说,王岐山至少还说了两回吧。他们希望您写出这个回忆的原因是什么?

孔丹:岐山是学历史的,他提到,文革这个历史就像一个总拼图,其实整个历史都是这样的。作为一个亲历者,你应该把那一段历史记述下来,然后变成总拼图的一部分。

马凯就说,他说很多的(回忆)讲这段情况的时候,讲的不准确。

特别是对西纠的社会评价,是完全是违反事实的。所以说,你为历史把真实留下来,你应该让历史恢复它本来的面貌。后来我才觉得,这还有点责任在我身上,我这才把它当个事。

主持人:比如说王岐山或者是马凯,当时希望你写这个口述的这两位朋友,又是怎么评价的?因为他们也亲历其中的一段。

孔丹:岐山说,还是记下来的这段历史,可以为总拼图加一个材料吧。马凯说,是把历史的真实已经恢复了,他也是当事人。

主持人:是。

孔丹:好多人看了以后有各种的议论,但是有一个事实,我觉得不是我给自己溢美,比如说我反对成立红卫兵,这件事听起来是一个悖理的事,作为一个红卫兵的领袖,确实反对。有党的组织、有工作队,为什么要成立红卫兵的组织,结果一下子1966818号,毛主席上天安门,一戴红袖章,然后我们学校年轻的、更年纪小的学生就来逼我说,一定要成立红卫兵。

解说:出于对血统论、暴力行为的反对,以及为了保护老干部,孔丹、陈小鲁、董良翮等人一拍即合。首都红卫兵西城区纠察队于1966年的825日正式成立,而6天之后,西纠便接到了毛泽东第二次接见红卫兵时天安门广场的保卫任务。

孔丹:“8·31”那次我记得很清楚,那次我不在下面,我在上面,我在天安门城楼上,

因为那是一个拥挤啊,这边先是毛主席的车,那个北京吉普车,一挤就托起来了。当时西纠的这些红卫兵就急了,他们后来跟我讲的就是,不是都有那个皮带吗?拿起来就开始驱赶,让那车能落下来,就保护安全了。因为那个时候群众热情,天安门广场人山人海。第二天,就是91号,谢富治当时的公安部长,到西纠总部来看我,那还是老的九三学社那个地方,他一弯腰就说你看,把裤子拉起来,你看我这些地方都青了,如果不是你们西纠的红卫兵保护,我和主席我们都有危险了。这应该让我做,我们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解说:在发布十个通令完成维持北京火车站秩序、保护班禅等任务之后,到了1966年的九月底,西纠逐渐式微,而随着政治形势的变化,西纠变成了日后影响孔丹一生的梦魇。

孔丹:江青1216号在工人体育馆,开了一个全北京的所谓中学生造反派的大会,突然在会上发难,说有个西纠杀人、放火,不,杀人、打人,西纠的后台抓出来要枪毙。然后就点了西纠的后台,有王任重、有周荣鑫、有雍文涛、有孔原(编者注:孔丹的父亲,曾任中央调查部部长)、有许明(编者注:孔丹的母亲,长期担任周恩来总理的秘书,曾任国务院副秘书长),点了五个人。我弟弟在北京,一下子就蒙了,已经退出红卫兵组织了,也不参加了,怎么突然就出现这种形势了。我是1221号回来的,回来的那天就气氛不对,家里面也被抄家了。

还在发懵呢,早上通知说,你们家里有人病了,在医院住。我们兄弟俩就跑到那,问有没有一个叫孔原的人,没有。那查一下,有没有叫许明的,有。

我说坏了,出事了,一定是出问题了,后来看到自杀。

就是21号去了,还在抢救,说就是透析,两天之后,48小时,就是吃药之后,48小时人工肾,说看有点呼吸加强了,有希望了,我就说回去洗洗澡,我从外地回来也没有整理整理。

在医院里碰到我父亲,父亲身边由两个人带着,看着他,过来看一看。然后说你们报告一下孔丹回来了,我也反应不过来,报告什么呢,医院里头,大家匆匆忙忙的。

回去的下午,刚没坐定,就说有人来找你,一下子来了,我记得六个人吧,警察把我带走了。

主持人:所以你也没有机会,看着妈妈走。据说妈妈(许明)有留给你遗书?

孔丹:没有看到,只是听有人转述,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准确。我弟弟了不起,他就是一直送她走。

主持人:其实也是因为你是西纠的头,加上母亲父亲的关系,加上他们要打击总理的关系。所以你是在西纠的领导层里面被抓的那一位,其他人有被抓吗?

孔丹:其他就是董良翮,董良翮还是通知了董老,说你把你的儿子送进来吧。但是放了,我们两个一起放的,其他的西纠的人没有再抓了。

主持人:所以真的是有目标的。

孔丹:对,所以后来岐山说,你就不要有这么一个纠结了,就是这么个事情了。我说没错,你这个有道理。

主持人:作为当事人。

孔丹:当事人,因为她(江青)下狠手的时候,她要有一个发动、发难的一个口实和机会。像这样的搞法,我、我父亲和母亲,全家毫无一点心理准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孔丹的前半生,是大部分中国知青曾面对过的经历,而其后半生,也是很多人汲汲追求的。其传奇的一生,对正在奋斗中的年青人来说&...

在我被确定为中学生党员的发展对象后,四中党支部通知我:你可以作为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如果再进一步发展学生党员,可能会考虑你。我记得,党支部还让我写了一些材料。在中学生中发展党员这个做法,在反右运动以后就停止了。这时重新恢复这个做法,是当时的政治形势决定的。

在那一代人中,我认为我们还属于比较理性的一批人。为什么说我们理性,人家就不理性?这是因为我们比较讲传统。这个传统包括两方面,一是依靠组织系统;二是把握政策。我们始终认为,运动要依靠组织,要讲政策。我一直觉得,我是党组织力图培养的这种学生领袖的不二人选。

196571日,我和师大女附中的佘靖两个人在西城区党校开的宣誓大会上发言,成为中共预备党员。我们是北京市第一批中学生党员,余靖后来做了卫生部副部长。在我入党后,北京市委在各校的中学生里陆陆续续发展了一批党员。除了任小彬、宋克荒外,四中还有马凯、秦晓、李三友、赵黎明、刘东等。马凯大我一年,后来留校做了政治老师。

我还记得,人党时的发言稿里有“做党的驯服工具”一句。我当时想,都经过“四清”了,还简单地做驯服工具吗?于是,在定稿时我把这话改为了“做党的奋发有为的驯服工具”。我特意加上了“奋发有为的”修饰词,表示个人应当有一定的主动性。但是关键的还是驯服,这是少奇同志讲的。要做党的驯服工具,不是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再有作为,头一条你要服从党的决定,服从组织纪律。我觉得基本指导我们思想和行动的,是党的传统带来的,是出于我们党多年培养的传统和对是非的判别标准。我因此还得了点儿彩儿,领导表示修改得好,很有思想。

这时,中央已经在青年学生中提出了培养接班人的问题,特别是在中苏论战以后有一个系统的推动。中央认为从苏共的演变看,他们背弃了原来斯大林的正确路线,也就是背叛了革命路线,所以要紧的问题就是要培养我们的下一代。“下一代”是一个广义的概念,包括各行各业的所有领域。但接班人的问题,又特别侧重干部的选拔和培养。

我认为,毛主席这时已经觉察到他的一些想法在党内没有被认同,然后开始推动阶级斗争理论,推动培养接班人的部署,因为这涉及他的一些思想能不能得到贯彻和实现。从这样一个战略高度说,毛主席提出的培养接班人是有这么一个视角的,不是一般的广义的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是有针对性的。像中央党校从中学毕业生中招收的青干班就说明党的组织部门、党的教育部门已经开始安排职业的干部,我们叫政工干部。

在培养接班人的问题上,还应当包含着另一个层面的内容。旧中国士大夫的传统理念里,不乏那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就是说,读书人要对这个社会承担起责任来,要在国家的大事业中去奉献自己。

无论广义、狭义,培养接班人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是不是针对干部子弟的?我认为不是。当时培养接班人绝对是有针对性的培养,但不是完全针对高干子弟的。什么出身的人都有好的和差的。但是,我们党希望培养出一代代合格的接班人,这也极大地刺激了我们这代人的社会责任感或阶级责任感,就是要把自己塑造成革命接班人。在培养接班人的氛围中,身为父母的许多高级干部,当然希望子女要传承自己的事业。但那个时候,这并不是做官的概念。有一些高干子弟也希望要接父辈的班,做职业革命家,比如去中央党校青干班。他们要求,应该把我们放在最优先的地位来培养,因此对现状也有不平的声音。但从另一方面讲,要说那时在学校里压制了干部子弟,我认为也没有。

接班人的五条标准中有一条,“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包括反对过自己,并被实践证明反对错了的人”,这几乎成为了我当时的信条。我要做的就是要顽强地、努力地、耐心地和周围的人沟通交流。比如说,我们班有个将军的孩子,我们就批评他有“自来红”思想。他还真的很顽强,他说:“我就看不上咱们班的一些知识分子、地主出身的同学,要培养接班人就应该培养我这样的。”我就说他:“你不努力修养,就不符合接班人的条件。”

虽然当了多年的学生干部,但我当时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做官的概念,一门心思就是想考大学,没想过什么官啊、级别啊这类事情。我认为,高中毕业考大学是正路,选择不是哈军工就是清华。对哈军工,因为是国防建设,我把它看成是一种需要。那时感到要为国家建设出力,干军工,搞导弹、核武器什么的是最吸引人的。我认识的几个比我大几岁的老大哥、老大姐,大学华业以后就去酒泉基地了。酒泉时多艰苦啊,他们一待就好多年。当时如果组织需要,我也会当仁不让。比较常规的情况下,当时四中的学生强调的是要有很好的学习成绩,顺着建设祖国的这个路子,要投考的方向就是清华大学。从个人意向上,我们这些人首选的都是清华的理工科,北大都不会放在第一位的。当时清华号称是红色工程师的摇篮。考清华,这里面也有一点点自负吧,那时四中每年就有四十多个考取清华、四十多个考取北大的学生吧。我们引为楷模的一些四中学长,一路考取了清华的,像陈元、乔宗淮等;一路考取了哈军工的,像俞正声等。

值得一提的一件事,是1965年暑假期间,我和孔栋与一批干部子弟去北京公安总队下连当兵。其中有刘源、董良翮等国家领导人的子弟。其后我还写了一篇作文《两枝枪》,被选登在196510月的《中学生》杂志上。下面将《两枝枪》、《油垢》、《苦与甜》、《永远是战士》四篇当年的日记片段抄录下来:

两枝枪(七月十八日)

在全连军人大会上,举行了庄严的发枪仪式。

我从连长手里接过毛主席著作,左手握着,紧紧贴在胸前;又从连长手里接过半自动步枪,牢牢抓在手里,郑重地高诵誓词:“祖国授给我毛主席著作,我一定要认真地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并授给我半自动步枪一枝,我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它,苦练杀敌过硬本领,忠实地保卫祖国。”

两枝枪,一枝是思想上的枪,一枝是手中的钢枪。手中的钢枪要打得准,先须思想上的枪握得牢。思想上的枪要统率手中的枪。

油垢(七月三十日)

今天检查武器,我得了4分。原因是:击发扳机后面存点油垢。我很难过,看来,我的誓言执行得还很不好。

从钢枪上的油垢,我看到了自己思想上也有油垢——我没有做到“对工作的极端的负责任”。

脸不洗,要有灰;枪不擦,要生锈。我的思想可要经常用毛泽东思想来洗擦,不然也要生油垢,染灰尘哪。

苦和甜(八月三日)

衣服一天要湿几回:练习队列要流汗,练习刺杀要流汗,练习射击要流汗……

在战士的生活中,要有劳累,要有疼痛,要有损失,甚至要有牺牲;但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革命,为了人民,就会力量倍增,就不觉辛苦,只觉甜了。

苦和甜,对于革命者来说,是可以统一的。因为,我们认为:斗争就是幸福。

永远是战士(八月七日)

“在离开连队的时刻,我心里暗暗发下誓言:脱下了军装,我仍然是革命的战士。两枝枪,特到是思想上的枪——毛主席著作,我要更紧地握在手里。只要我尚存一息,我就要为革命事业奋斗。我要永远是战士!”

这几篇小文章记录了我当年通过下连当兵锻炼自身,反映了当时时代背景下我们一拨人的精神状态。

 

文章节选自:《难得本色任天然》,孔丹口述、米鹤都编撰,三联书店,2014.

 

今年6月26日是毛泽东发表“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谈话50周年,这一谈话以“六二六指示“载入史册。 1...

今天是毛泽东“六二六指示”发表50周年,虽然半个世纪过去了,但“六二六指示”历久弥新,她原创的医疗卫生的中国模式,是全世界公认的典范,仍然引领着国际医疗卫生变革和发展。

“六二六指示”是1965626日,毛泽东同中南海医务人员的一段谈话。毛泽东谈到了医学教育、医疗政策、医患关系等几个问题,今天人们对“六二六指示”的印象,主要集中在“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这一句话。“626指示”的意义在于,他用通俗的语言概括了新中国发展医疗卫生事业的独特路线,树立“一切为了人民健康”的思想,把卫生工作视为重要的政治工作,同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建设结合起来,对健康进行综合治理;创立独特医疗卫生模式,采取预防为主的方针,“减少疾病,提高人民健康水平”,运用符合国情的适宜技术,控制医疗成本,这条路线,是符合医疗卫生规律的,并且无论在历史上还是世界上都是有独创性的。今天对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仍有借鉴和指导意义。

“六二六”指示回答了以下问题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人的问题,是根本问题?毛泽东基于对人民群众的深厚感情,树立“面向工农兵”的思想,发出“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号召,建立面向全体人民的公平的医疗保障制度。于是“大批城市医务人员奔赴农村、边疆,走与工农结合的道路。卫生工作人员中人力、物力、财力的重点逐步放到农村。”到20世纪60年代末期,县、公社、生产大队三级医疗卫生机构在我国绝大多数农村建立起来,基本上形成了农村医疗卫生网,数以百万计的“赤脚医生”的成长壮大,几乎全国每个村庄,都有两、三名边治病、边参加农业劳动的赤脚医生,到1977年底,全国“赤脚医生”的数量达到150多万名,生产队的卫生员、接生员达到390多万人。“赤脚医生”(人员)与合作医疗(制度)、农村“保健站”(机构)一起,成为解决我国农村缺医少药的“三件法宝”,从而基本上解决了农民的医疗问题,几千年来困扰中国人民的医疗卫生问题得以奇迹般解决。我国的国民健康状况大幅度跃升,70年代末预期寿命等健康指标达到发达国家水平

第二个问题,用什么办法维护健康,也就是,医疗卫生发展的技术路线问题。毛泽东是这样论述这个问题的:“脱离群众。把大量的人力、物力放在研究高、深、难的疾病上,所谓尖端。对于一些常见病、多发病、普遍存在的病,怎样预防?怎样改进治疗?不管或放的力量很小。尖端问题不是不要,只是应该放少量的人力、物力,大量的人力、物力应该放在群众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上去。”

如何维护最广大百姓的健康?健康是一个社会问题,健康的决定因素中,医疗服务只是一部分,而医疗专业人员和其他很多专业人才一样,通常偏好更高的技术,更加强调利用专业性的技术来促进健康。从这种思路出发,必然的结论就是,要维护健康,必须不断地扩大医疗服务供给;增加医疗卫生支出,要提供全面健康保障,就必然带来医疗成本不断上升。然而,新中国头30年的经验给了另一种思路,那就是通过全民预防、群防群控、大规模的健康教育、爱国卫生运动,把群众运动和医疗卫生服务结合起来。这种思路的核心在于,用社会组织的手段,来替代专业性的高成本、高技术投入,实践证明是有效的。

如果考虑到中国传统的医疗理念,医疗本来就不仅仅是技术行为,而是社会行为,中医的望闻问切,不仅要问病情,还要问患者的心情、社会关系、家庭生活。这些都说明,医疗服务不能够仅仅靠硬件投入、靠扩大服务供给的专业化路线,而是要把专业服务和社会组织结合起来。626指示之后,大批的赤脚医生来到乡下,他们不仅是医疗服务的提供者,更是农村社会的组织者,把农民组织起来进行健康教育、自我保健、卫生运动、心理疏导,许多农村的赤脚医生,威信比村干部还高,农民家里请客以请到赤脚医生作陪为荣。这种机制,弥补了专业力量的不足,也创造了改善健康的新模式。

今天看来,农村最缺的其实并不是专业化的医疗服务,而是能够有效提供这些“非专业医疗服务”的组织资源。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东北下岗工人,他对我说,为啥东北前些年信某邪教的多,就是因为生病没处看,没人组织起来锻炼身体、过集体生活。前不久卫生部公布,全国有近2亿有精神障碍的患者(请注意,并不是一般所说的“精神病”),这么大数量的群体,仅仅靠专业性治疗是不可能应对的,而且可能边堵边漏。解决这类问题,仅仅靠引入资本、扩大投入、开放市场是不行的,还是要靠那句老话——组织起来。

第三个问题,有限的医疗资源应该如何分配。诚然,“给所有的人都提供所有的医疗服务”,这是任何国家也做不到的,并且在可预见的将来也做不到。任何一种制度都能挑出来未满足的需求,都有缺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各种制度之间没有优劣高下之分,也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安于现状。几害相权取其轻,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充分利用现有的资源,最大限度的提高健康水平。

除了上面讲的路线问题之外,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有限的资源该如何分配。如果承认,人和人之间的健康和生命是平等的话,那么医疗资源的分配,应该遵循如下的原则:

首先,患有相同疾病的人,无论收入、阶层、地域的不同,应该享有相同的基本治疗;其次,在基本需求和享受性需求之间,应该优先满足基本需求。

第一条,目前已经普遍为社会接受了,但是,第二条被接受的程度还不高,需要着重解释一下。举一个例子,目前有两个人,一穷一富,都生病了,穷人的病是致命的,富人的病不致命,但是会降低生活质量。只有一个医生。如果医生去给穷人治病,穷人能救活,但是富人就被耽误了,生活质量要降低;如果医生去给富人治病,富人能治好,但是穷人就会死掉。如果是面对面的比较,我想大家基本都会同意,这个医生应该给穷人服务,毕竟这是基本需求。但是,在现实中,毕竟很少有机会面对面的做出这种选择,而实际上,我们的许多听起来很好的制度安排正在进行此类选择。比如,如果医疗服务的市场完全由购买力决定资源分配,那么必然会存在这样一个情况,那就是本来可以给穷人救命的医生去给富人看了富贵病,比如多点执业。

所以,从“人人生而平等”出发,一个最优的医疗制度应该满足这样的条件,那就是,只要社会上的基本需求没有满足,就应该减少提供享受型的高端服务。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提供基本服务比提供高端服务的社会效益要高。(有人可能要问,基本和高端如何划分,很简单,相对的)

当然,这是一个理想,并且是几乎不可能达到的乌托邦。尽管不能达到,却应当尽量接近。目前西方国家里,最接近的是英法两国了,这两个国家都有一个专业委员会,专门负责评估每种治疗的社会效益,然后把医疗资源按照社会效益来分配——只有当绝大多数医疗资源接受严格规制的情况下,才能实现这一点。

看到上面这个例子,有人可能会说“那你扩大供给,多培养几个医生啊”,听起来似乎也有道理,但是一方面医生再多,也不可能包治百病,总会遇到上面的选择的,另一方面,不断扩大医疗供给,社会总的医疗费用就会不断上涨,成为沉重的社会负担。费用控制正是各国医改面临的关键难题。

626讲话之后的一系列政策,可以说把中国的医疗制度向这种理想状态大大推进了一步。一般来说我们不喜欢“绝对平均主义”,但是从人和人生命平等的角度,医疗领域的平均主义可能应该提倡。那个时代在有限的条件下,最大程度的做到了这一点,那就是实现了最重要的平等——城乡医疗资源分布的平等。这在世界历史上,哪怕是社会主义国家中也是少有的。大家都知道,医疗服务的边际收益递减是很明显的,农村的水平低,所以同样的服务,在农村的边际作用比城市要大得多,数据也证明当时中国的人均寿命等健康指标在发展中国家里遥遥领先。

另外需要提到的是,当时去农村的城市医务人员,培养了一大批赤脚医生,直到今天坚守在农村的医生,主要还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赤脚医生,他们还是农村医疗卫生的重要力量。合作医疗是由我国农民自己创造的互助共济的医疗保障制度,在保障农民获得基本卫生服务、缓解农民因病致贫和因病返贫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它为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所普遍存在的问题提供了一个范本,不仅在国内受到群众的欢迎,而且在国际上广受好评。联合国妇女儿童基金会在19801981年年报中指出,中国的“赤脚医生”制度在落后的农村地区提供了初级护理,为不发达国家提高医疗卫生水平提供了样本。我国农村的赤脚医生和合作医疗制度曾是在缺医少药的第三世界国家中发展公共卫生事业的最为成功的经验,世界卫生组织还把这一经验作为典范在第三世界国家中大力推广,如今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仍然在学习我们那个时代的做法,这也就是为什么印度出生的诺贝尔经济奖得主阿玛蒂亚森教授认为中国在医疗等领域的改革,关键是要学学自己过去的做法。

“六二六”到“保基本、强基层”

新一轮医改的工作重心确定为“保基本、强基层、建机制”了,里面的含义,是十分接近六二六指示的,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但是,落实一个口号比提出一个口号要困难得多。六二六之后,保基本强基层的目标能够顺利实施,是建立在当时的政治经济条件基础上的,具体地说,这些条件包括:公平优先的执政理念、强大的行政能力、健全的基层组织、比较公平的社会基础、比较均等的收入分配,现在这些条件已经不完全具备了。所以,今天再实现“保基本、强基层”,难度比那个时候要大得多。

但是,话说回来,困难也是机遇。一个好的社会基础,可以孕育出好的医疗卫生制度;反过来,医疗卫生工作做好了,何尝不是改造社会的有力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