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稳妥推进数字货币研发”。目前,我国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工作走在世界前列,但在我国现行法律体系下,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运营管理的规范尚属空白。推动我国数字货币战略的总体实施,夯实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的制度基础是其中的应有之义。
我国积极推进数字人民币研发测试工作
人民银行正持续推进数字人民币应用试点工作。深圳、成都、雄安、苏州、上海等地已经在进行测试,北京等地方政府也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在2021年测试数字人民币。从现有测试的基本情况来看,有的地方是政府发布数字货币测试公告,本地居民通过线上申领数字人民币红包,通过抽签形式确定中签人,中签人申领数字人民币红包或者通过个人线下充值从而进行消费;有的地方是直接在医院、商超等场所离线测试。数字人民币使用场景既有线上,也有线下。比如,广东石油同时上线数字人民币的支付应用,并将数字人民币覆盖范围扩大到深圳市多数自营加油站。深圳、苏州等地线上消费主要是京东、美团等平台场景,线下消费则主要聚焦于咖啡店等应用场景。苏州则以发放数字人民币补贴的形式进行试点。雄安新区以店铺为单位作为数字人民币的合作试点对象。
可以预见,数字人民币将会和现有数字应用场景进行融合。我国的数字企业平台涉及生活的多个领域,对数字人民币的推广将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在特定的人群及特定环境中,数字人民币具有一定的差异化优势,在数字企业平台上使用数字货币支付的安全性以及便利性将会释放消费需求,促进经济增长。
从长期看,数字人民币的推出在一定程度上会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首先,我国的经济体量仍然呈现中高速增长,特别是在全球疫情的冲击下,我国经济发展的韧性以及国内数字经济的发展优势,增强了国际社会对人民币的信心。其次,我国出口额在疫情期间达到了创纪录的高点,全球范围内对人民币的需求不断增大,以人民币进行结算的需求也不断增长。第三,我国加入“RCEP”、提出“ 一带一路”倡议等,对于我国双循环战略有巨大影响。第四,我国法定数字货币研发进度处于世界领先位置,数字人民币较传统跨境结算具有特定的优势,其使用场景会逐步扩大。
虽然诸多国家、地区重视数字货币研发工作,但大规模在零售领域发行流通法定数字货币,在重要经济体中并无先例可循。发行流通数字人民币面临诸多挑战和不确定性。
从国内来看,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阶段,经济发展中存在结构性矛盾。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流通,长期来看可能会提升经济运行效率、提高支付体系透明度,但短期内也可能削弱经济运行的弹性和韧性,诱发经济活动中的新矛盾、新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增加经济转型发展的不稳定因素。
从国际影响的角度看,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在“一带一路”倡议推进下逐步加快,我国移动支付走向海外。推出数字人民币需要考虑是否会对既有移动支付国外发展造成冲击,是否有利于移动支付的中国技术与中国方案走向世界;也要考虑数字人民币短期是否会增加国际对于人民币使用的疑虑等。
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对经济社会治理的挑战
一是金融稳定的不确定性会提升。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将直接对以银行为基础的金融体系产生影响,央行现有货币发行和清算体系需要重新设计。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并不是对现有发行流通机制的替代,而是要设计一套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流通机制来嵌入当前的发行流通体系中。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流通可能会改变原有的货币流通效率,对货币政策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央行传统三大货币政策工具的政策效果需要重新评估。从货币政策的角度看,数字人民币的出现,可能使中央银行对货币政策有效性的把握面临挑战。同时,当法定数字货币进入大规模运用之后,将引起货币结构出现较大变化,原有货币运行机制将会出现新的特征,由此可能引发金融市场波动,对金融稳定构成新的挑战。在货币清算体系领域,基于商业银行存款账户管理的银联清算体系是否同样适用于针对数字人民币的清算,还需要进行讨论。
二是对国家与社会治理的影响。数字人民币带来高效社会治理的同时,也会对公民权利和社会活力带来挑战。数字人民币使社会主体的金融行为在中央银行层面显得更加“透明化”。鉴于数字人民币与纸币、电子货币在一定时期内还将长期共存,使用人也有可能排斥数字人民币,维持纸币或者电子货币的保有与使用。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后,也有可能衍生出部分专门针对逃避使用数字人民币或者假借他人身份使用数字人民币的违法或者犯罪问题。现有诸多关于国家与社会治理的规范也没有相应的应急及管理措施储备,一旦出现相应事件,可能无法及时有效予以应对。
对支付产业的影响
我国移动支付处于世界领先位置,国内用户已经基本形成使用移动支付的消费习惯,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流通将对非银支付行业产生直接冲击。本质上数字人民币支付也属于“移动”支付,有观点认为,数字人民币支付较移动支付能够更好地解决支付安全问题、支付覆盖问题。我国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各地的自然资源禀赋差距较大,金融发展水平也有相当大的差异。在我国边疆贫困地区,纸币的普及率仍然维持在较高水平,移动支付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由于这些地区的数字基础设施仍然不健全,没有使用移动支付平台的基础,因此单纯通过网络覆盖、商户布点去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可能面临一定的障碍。要做到数字人民币使用的全覆盖,既要考虑硬件推行成本,也要考虑相关的必要性以及这些地区人民群众支付的习惯。
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流通是我国金融领域乃至社会领域的重大改革事项,但其发行流通的制度保障尚不充分。
缺乏规范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的法律规定
数字人民币和纸币的形式不同,现有生效各类法律规范中,并没有规定人民币包含数字形态。①关于什么是数字人民币,其代表什么权益,如何判断数字人民币的持有与转移、如何保障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秩序等问题亟需法律规范来回应。
1.数字人民币的法律定性尚未明确。人民币的纸币和硬币形态通常被视为动产,是传统民事法律规范调整的基本范畴。其中,动产所有权设立和转让的公示方式是占有和交付。这些规定都是基于“有体物”做出的普适性规定,而数字人民币借助不具有“有体物”的外部形态、不属于《民法典》的调整范围,无法直接适用《民法典》相关规定。数字人民币的无形性使得其所有权的转移较难认定,需要从立法上予以清晰界定。
2.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的行政管理规范还是空白。现有人民币发行流通的管理规范没有涉及数字人民币,如果发行流通数字人民币,需要重新制定有关发行流通管理规范。从货币法偿性保障来看,现有“以人民币支付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一切公共的和私人的债务,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拒收”的条款,需要结合数字人民币的特性进行重新优化。现行纸币不需要硬件和软件作为媒介即可交易,而数字人民币需要凭借相应硬件、软件设施才能进行收付,如果收付一方不具备相关设施,只能“拒收”数字人民币。
3.缺乏打击涉数字人民币犯罪的法律规范。打击涉数字人民币犯罪行为是数字人民币顺利发行流通的重要保障,而《刑法》中伪造货币罪、洗钱罪以及相关涉财产犯罪等罪名并不能涵盖涉数字人民币犯罪,需要对《刑法》相关条文进行补充完善。
研发测试已突破现行制度框架
事实上,我国数字人民币的研发测试行为是数字人民币在局部的发行流通,已经突破了现行制度框架。
1.研发测试决定应按照重大行政决策程序进行。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流通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大事件,既涉及重大公共利益,也与社会公众切身利益密切相关。依照《重大行政决策程序暂行条例》的规定,行政机关决定对经济社会发展有重大影响、涉及重大公共利益或者社会公众切身利益的其他重大事项,应当依照重大行政决策程序进行实施。但迄今为止,涉及数字人民币研发测试决策的公众参与、专家论证、风险评估及合法性审查等程序未以公开形式呈现。
2.研发信息相对不透明。依照《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对涉及公众利益调整、需要公众广泛知晓或者需要公众参与决策的政府信息,行政机关应当主动公开。但事实上,多数公众对数字人民币并不了解,相关事权部门也不了解数字人民币研发进程。有关部门的一些非正式发言容易引发各界对数字人民币的高度关注,并给一些犯罪分子与不法机构以可趁之机。以“数字货币”的名义实施诈骗,不法炒作“数字人民币”概念的情况屡见不鲜,既给人民群众财产安全造成损失,也损害了政府公信力。
3.数字人民币流通运营的公平竞争规则尚未形成。既往我国在纸币发行过程中,并不单独涉及货币发行流通的运营问题,商业银行、支付机构基于金融牌照向社会公众提供基于账户服务的多样化金融服务,各类机构提供金融服务的机会较为均等,社会公众选择较为充分。而数字人民币只能存储于数字钱包,数字钱包并不是现有账户服务的延伸,而是全新的金融服务形式。按照现有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的设计方案,并不是所有商业银行、支付机构都能成为数字钱包的运营主体,首批仅限于少量大型商业银行和人民银行成立的相关机构,后期可能根据业务资质(如商业银行)、技术能力等情况实施准入管理。显然,先期提供数字钱包服务的机构易取得先发优势,包括可能取得较高的市场占有率、更能收集并满足用户需求等。
此外,用户要使用数字人民币必须使用有关部门开发的数字人民币APP,并开立数字货币账户。但该行为涉嫌违反《反垄断法》。《反垄断法》规定,行政机关不得滥用行政权力,限定或者变相限定单位或者个人经营、购买、使用其指定的经营者提供的商品。发改委发布的《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实施细则(暂行)》规定,行政机关不得设置明显不必要或超出实际需要的准入和退出条件,排斥或者限制经营者参与市场竞争。唯一的数字人民币APP要求运营方必须接入该APP,用户使用数字货币时,也必须下载和使用该APP才能开户和支付。这排除和限制了部分商业银行和非银行支付机构参与数字钱包市场竞争的权利。
目前,各国法定数字货币(也称央行数字货币,简称CBDC)研发现状及相关制度准备均呈现出分化的特征。
多数国家积极关注,但对实际发行流通持谨慎态度。
根据国际清算银行发布的第三次针对全球各国央行数字货币的调查结果,2020年,各国央行对研发CBDC的兴趣进一步上升。目前从事某一种类型的CBDC研发(批发型或零售型)的央行占比为86%,在过去四年间增长了三分之一。正在进行实验或概念验证的国家从2019年的42%上升到了2020年的60%。同时,14%的央行正在推进开发和试点安排。
根据对法定数字货币的态度及研发进度,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类:第一类是计划发行CBDC的国家,包括中国和巴哈马;第二类是发行态度不明确但积极研究CBDC的国家,包括加拿大、瑞典、新加坡、俄罗斯、挪威、英国等;第三类是短期内不发行但积极研究CBDC的国家,包括美国、欧盟、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
法律及制度准备是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重要考量。
多国央行在就是否发行法定数字货币进行回应时,均提到法律及有关制度准备问题。多数国家(地区)已经建立了针对实物货币、电子支付的法律监管框架,但针对法定数字货币的法律框架基本没有形成。
综上可知,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的影响不仅体现在金融体系,国家治理、社会主体的生产生活都在其中,需要在法律制度、管控方案上进行充分准备。我国法定数字货币研发走在世界前列,并无外部第三国模式进行参考,更需要稳妥推进。
完善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的决策程序。
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流通会对社会发展产生重大影响,要最大程度降低对社会的影响,争取最大的社会共识,就不宜简单照搬既往纸币“换代”的决策程序,仅将决策停留在行政体系内部,而需要对有关决策程序进行完善。人民银行宜尽快就此形成有关报告向全国人大常委会进行报告,有关信息及时向社会公众进行公开,使各界了解数字人民币研发有关情况,为将来推动数字人民币全面发行流通预留社会适应空间。同时,搭建国家层面的协调推进小组,将涉及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相关事权部门均纳入其中,统筹规划与稳步推进试点工作。
尽快确定并公开机构参与测试的标准,保护各类主体公平参与权,在稳妥可控的前提下,应测尽测。在全面发行流通后,有关部门还需要依据公平原则,以合法、合理方式确定数字人民币流通运营主体,鼓励市场竞争。此外,也要避免使用统一的数字货币APP,防止构成行政性垄断。建立数字钱包市场公平竞争机制,使运营主体在市场法则下自主选择推广模式和运营方式。充分保障用户选择权,不得强制要求或者采取有关手段使用户只能使用“数字人民币”。
重新设计货币发行流通管理及重大风险防控机制。
数字人民币的发行并不意味着实物货币被完全替代。可以预见的时间内,数字人民币和实物货币以及电子货币将长期共存。对于货币使用主体而言,实物货币与数字人民币,银行电子账户、支付机构账户与数字钱包可以同时选择使用。为保障用户资金安全、使用便捷,需要构建多层次的支付体系,使之能够充分兼容实物货币、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流通管理机制,并赋予使用者充分的使用选择权。同时,数字人民币是新兴事物,有一定的技术风险,需要尽快设计因其发行流通而引发各类风险的防控机制。
设计利于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外汇管理机制。
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的一个重要目的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多国央行积极布局法定数字货币的国际化战略,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探索数字货币的跨境交易和应用。由于数字人民币的物理特性,具有境外直接使用的可能,但是这种可能要成为合法的现实,还需要基于境外使用国(地区)的认可以及双方数字货币的法律相匹配。面对Libra等私人数字货币的冲击预期,基于金融监管对等原则和我国金融对外开放的趋势,要统筹设计与规划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路线图。同时,数字人民币跨境使用,不管是采取直接结算直接流通,还是采取数字代币或换汇结算等间接流通方式,都需要我国在经常项目外汇管理限额、资本项目管理制度方面就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进行一定的调整,有关机制需要进行重新设计。
统筹推进有关法律法规的“废”“改”“立”。
涉及数字人民币的法律规范不宜进行分散式与“补丁”式的“废”“改”“立”,既大量浪费立法资源,也会无限拉长数字人民币的立法周期,使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的相关规范长期处于修补状态,不利于我国数字货币战略的顺利实施。建议全国人大、国务院对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涉及的一揽子民事、行政、刑事法律法规进行清单化梳理与修订。如果短期无法实现,也应当结合法定数字货币发行流通所涉及的每个环节,尽快明确数字人民币的法律属性,明确人民银行、运营机构、其他合作机构在数字人民币发行流通体系中的权力(权利)与义务,将测试行为纳入法治框架内。
(编辑 宋斌斌)
前不久美国政府宣布,要在今年年底召集“全球民主峰会”。拜登宣称,“美国民主在国内受到挑战,在国际上面临威胁”,“世界正处于民主与专制的十字路口”。他要竭尽全力证明,美式民主在21世纪还管用、还能行。
基因缺陷令美式民主陷入无法克服的治理困境
历史证明,西方多党政治的实质是在巩固“政治极化”的过程中依赖一小部分“政治寡头”,以服务于其“幕后金主”,这是其政治基因。
金钱政治是美式民主的逻辑。美式民主中,“金钱是政治的母乳”。有没有钱,是多党民主的进入门槛;谁出钱,是多党民主的基本标准;钱的多寡,决定了多党民主的结果;钱的供给持续性,决定了多党民主的生命周期。无论是不断攀升的“选举费”,还是琳琅满目的捐款;无论是为了金主支持而更换政党门庭,还是因囊中羞涩而被迫退出选举;无论是将政治捐款归属于宪法权利范畴,还是越发宽松的金额限定;事实证明,只有金钱才能得到多党民主之庇护而畅通无阻。由此可见,无论美式民主的制度架构如何“合法”、体制设计如何“完备”、程序安排如何“正当”,它存在的基点是维系“金钱”特权,它能做到的只是控制“金钱”作恶的程度与范围,而绝不是彻底抛弃“金钱政治”。
寡头政治是美式民主的内核。普林斯顿大学近年的一项调查证明:“经济领域的精英以及代表了经济利益的团体对美国政府的决策有着实质性影响,而普通大众及代表大部分人利益的团体没有或者仅有很小的影响力。”虽然美式民主主张“为了平民”,但平民只是经济生活中的剥削对象与选主政治中的选票来源,多党民主必然滑向寡头政治。金主们绝不会放弃“剥削”,不能把权力真正交给平民;为了维系剥削,选举是为平民营造一种“主人感”的最有效方式;为了维系此种“选举”,就要提供服务于金主利益的政治集团——政党,并将平民可选的人始终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为了遮蔽“寡头”铜臭气,金主不惜拉拢、腐蚀或培养“台前人”;当政党及其代理人难以代表金主利益时,金主就要走上台前亲自操弄民主。面对“多数平民的基本权利与少数金主的自由利益”时,金钱通过它的代理人操控,多数平民成为少数寡头的“木偶”,选票则是寡头控制政权的背书而已。
政客作秀是美式民主的看点。在美式民主运行中,竞选和议会中的党派斗争是核心,政客则是党争的制造者与参与者。三百年来,美式民主始终在“真实性”的泥潭中挣扎。资本的利益需要政客作为代理人,政客是多党民主过程中的“高级政治操盘手”;资产阶级的政治操弄需要编排“纸牌屋”式的剧情,政客是这场表演的主角;资产阶级政党之间的持续党争需要“自由搏击”的氛围,包括“特朗普的WWE”式的攻击性表演与不断突破尺度的浮夸剧情。无论西方国家如何标榜其政党多元化、选举全民化、博弈全域化,都不过是政党政治的内容载体。
美式民主就此走下神坛,沦为金钱政治、寡头政治与政客政治的附庸,被奉为多党民主典范的英美等国,也深陷经济发展乏力与政治冲突加剧的困境。
美式民主制度让欧美国家政治内“金钱”与“民主”的矛盾被一次次掩盖。为了抹平“民主”与“金钱”之间的隔阂,为“政治献金”披上合法的外衣,西方国家建立了多党制衡等精致复杂的制度设计。但是,在大资本塑造的政治结构中,政党的主张虽时有差异和冲突,在“金钱得票”前却惊人的相同,民主制度只不过是西方政党放心从事金钱政治游戏的“隐身符”。
美式民主制度让“寡头”对“民主”的控制得到维系。当代西方国家一些政党是一个具有特殊利益的群体,包括党内大佬与政治明星的职业党员;党内关系被宗派、山头充斥,政党领袖大权独揽。它既不会代表全体人民的利益,也难以做到维护本党的整体利益。多个西方国家领导人都曾遭遇“麦克风门”,他们背后对普通选民的不屑甚至鄙视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他们构筑一个以“愚民”为目的的政治俱乐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竞选机器,只有在选举年,才能看到其活跃的身影。政治寡头们为了实现绝对的控制,表面上越发“平民化”,熟练操纵、频繁地组织选举、全民公决、选民调查、电视辩论、网络推文等,在“投机政治”和“秀场政治”中获益的并不是多党民主制度,而是那些经济寡头与政治精英。
美式民主制度给欧美“政客”持续提供操纵“民意”的工具。尤金×布鲁塞尔说,政客是那种能够随时改变自己的意愿而按照选民的口味去点菜的人。政客通过其眼花缭乱的政治表演,使得金钱与寡头的意志粉饰成所谓的民意。20世纪以来,以“选主”为主要内容的多党民主,通过选举政治逐步完成了自己的制度架构,并以此长期维系政客的“完美形象”。只要不揭开这种“民意”的真相,任何政治主张的情绪越强烈、言辞越犀利、观点越偏激,就更能引起关注、吸引大众、赢得选举。
在这一意义上,美式民主制度就是西方政党为了选拔能够操纵民意的政客而设计的一整套霸权制度。在政客操纵下,“民主灯塔”变成了“政治垃圾场”。很多西方人士在评价当前美国大选时不无戏谑地指出“美国总统选举已经沦为了一场比烂的游戏”。多党民主下,多党相互制衡的是党同伐异,一旦出现了问题却无法解决;政客可以借此明目张胆地强化多党角力、造成政治极化、诱发社会分裂,让民意操纵的“制度牢笼”坚不可破。
美国治理赤字源于美式民主政治的衰败,衰败的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危险和挑战。在西方世界内部,在民主泛化、治理赤字的同时,没能生产出更多合格的政治产品,却带来劣质化、极端化、分裂化等政治难题。2008年,美国将全世界带入一场全球性金融危机之后,西方世界不断陷入发展困境和政治泥潭。同时,西方政治已被少数人绑架,西方国家的政治运行遭遇政治“塞车”,美国的民主政治演变成了一种否决政体,政治被“党争民主”或极端思潮俘虏,难以自拔。两党竞争导致政治极化,民主的泡沫导致政治衰退。政治极端主义和民粹思潮泛滥,表现为政治歧视、宗教极端思潮等排外主义、孤立主义盛行。
强行输出让美式民主成为全球治理乱源
民主是具体的、历史的。有着先天基因缺陷的美式制度非但不自省其身,却诿过于人,不断对外释放政治病毒。冷战结束后30年来,美式民主自身的缺陷以及输出带有政治病毒的民主模式,已经成为世界之乱的源头,变成了全球公害。
20世纪90年代初,苏联东欧阵营发生裂变,标志着欧美等西方大国打赢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极大地助长了西方世界对于美式民主“优越性”“普适性”的“自信”“自负”。一时间,各种披着“历史的终结”外衣的民主理论、话语层出不穷,它们共同建构起了一个个有关美式民主的“神话”。西方世界凭借对“民主”话语的垄断,将其包装成全人类的“普世价值”和全球性的政治标准。经过西方几代理论家的不断加工与修饰,民主甚至被包装成一种政治教义,以“教条原则和操作系统软件”等形式,成了通过“软实力”影响和操纵他国的工具包。
冷战结束以来,“民主”一词已经被西方用滥,出现了民主异化、民主赤字、民主劣质化、民主被泛化、民主被神话、民主教条化、民主工具化、民主标签化等等乱象。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蛮横地对外输出和贩卖“民主”,形成各式的颜色革命、和平演变、街头政治、政治渗透、民主移植,人道主义干涉、离岸平衡、可控混乱、制裁打压、武力推翻、颠覆合法政权,再加上信息战、舆论战、政治战、混合战等等,花样繁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一次次民主输出之后带去的是血与火的动乱与祸端。
“民主”成为瓦解对手、打压驯服的工具。冷战后期,美国打着“民主、人权、信仰自由”等旗号,打拉并举,成功地引诱戈尔巴乔夫落入了“民主化、新思维”陷阱,最终瓦解了苏联东欧阵营,得到了冷战时期耗费几万亿美元都没有得到的结果。同样,在苏共内部,美国等外部势力通过支持“反联盟中央”“反苏共”的叶利钦等激进民主派势力,顺利搞垮了苏共和苏联。2000年之后,俄罗斯总统普京先是重拳出击借“民主化、私有化”而坐大的民族分裂和地方分离势力,打击少数财阀寡头;接着又以“主权民主”和“稳定优先”,回击西方策划的“广场政治”和“白桦革命”。对此,美国政客恼羞成怒,以俄罗斯“不够民主化”为由,想尽办法极力抹黑俄罗斯,力图扳倒普京,实际上是由于普京“不听话”。
“民主”成为对外干涉、肢解他国的遮羞布。瓦解苏联后,美国迎来“单极时刻”,先后粗暴打击海地、索马里和波斯尼亚;接着绕开联合国,拉上北约盟友,对南斯拉夫发动战争,推翻了西方不认可的政权,肢解统一的国家。“9·11”事件更是给了美国在全球范围内肆意出兵轰炸的借口——创造一个让美国人感到安全的“民主世界”。军事入侵、导弹轰炸、颜色革命等,都是实现美国传播民主、对世界进行“民主化改造”的选项。在美式民主旗号下,美军以巡航导弹空降“民主”,夹带着血与火,耗费数以万亿美元,造成3000多万国际难民,还有不计其数的家庭支离破碎、流离失所。这些都表明,美国炮弹式移植“民主”难辞其咎。
“民主”成为地缘扩张、操控他国的敲门砖。美国向他国推销民主,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战略私利。为达到目的,常常勾结当地反国家、反体制力量,扶持当地某些复仇势力、激进势力、分裂势力。对一些国家实施“可控混乱”“离岸平衡”战略,或扶持傀儡政权,或分而治之。腐蚀收买一些急于通过“民主选举”上位的政治势力,将其变成美国的政治代理人。通过情报等秘密手段,掌握他国政治上层家族关系或腐败把柄,实现外部操控,变成附庸政权。打着支持民主的旗号,冷战后得以控制东欧及波罗的海地区一些小国,使它们成为反俄的前哨阵地。近年来,美国两党政府直接支持乌克兰广场暴动,插手乌克兰政治。通过“橙色革命”,美国大使馆俨然成了基辅政权的总督,直接干预乌克兰的司法和人事任命,将其打造成自己随用随弃的政治棋子。
美国导弹轰炸式“移植自由民主”,养肥了美国的军火大亨,成了军火商、议会游说团伙、智库、媒体等利益集团相互勾结的良机。2021年8月27日,俄罗斯战略文化基金会网站发表了弗·普罗赫瓦杰洛夫题为《谁在阿富汗战争中捞取好处》的文章。该文援引美国独立智库安全政策改革研究所(SPRI)的报告指出,阿富汗战争的最大受益者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雷神公司、通用动力公司、波音公司等美国军火巨头。美国布朗大学沃森研究所提供的数据表明,从2001年到2021年,美国为阿富汗战争投入了2.323万亿美元,其中仅有1000多亿美元(不到阿富汗战争总支出的7%)用于重建。这些资金大部分用在所谓安全训练等项目上,只有370亿美元拨给基建项目或社会计划和医疗卫生系统,据说这些钱又有一部分用在了戒毒项目上,然而多年来阿富汗的毒品交易丝毫没有减少,却是事实。
美式民主不仅没有成为济世良方,而且异化变质为“世界之恶”,所到之处不时与腐败分子、历史复旧势力、复仇主义、法西斯分子为伍,美式民主的传播者成为政治病毒散布者、动乱制造者、法律秩序的破坏者。与其说美国输出的是民主,不如说输出的是贫困、破坏、动荡、冲突、分裂、仇杀甚至流血战争,输出的是包裹着“民主自由”的政治病毒;不仅没能给相关国人民带去“法治、公平”,反而成了腐败、敲诈勒索和动乱仇杀的温床,造成永无休止的四分五裂、山河破碎与战火纷飞。民主输出对象国在收获“民主”之后,也遭受了文明冲突、恐怖泛滥、政局动荡和“颜色革命”。近几十年来,引入美式民主的国家几乎无一例外地迅速滑向国家衰败、社会动荡、种族仇恨、武装冲突的深渊。
冲破美式民主政治迷思,讲好中国之治的故事
世界政治生态的深刻变化,颠覆了世界多数人对西方政治的传统认知,也冲击着一百多年来一直带着“山巅之城”光环的西方思想体系和学术体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历史是人类最好的老师。几百年来,世界上许多国家成败兴衰的历史经验表明,方向决定命运,道路决定成败,制度决定兴衰。
一百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华民族终于走上了国家富强、民族复兴的康庄大道,形成了一套成熟完备的思想体系,探索出一条正确的发展道路,建构了一套稳固有效的制度体系,形成了一代又一代具有使命感的、事业型的领导集体。在世界发展大潮中,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正确把握历史大势,掌握主动权,独立自主、不懈探索,成功走出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符合人民意愿、促进国家发展的新道路,为世界和平、发展、进步作出了重大贡献,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展现出超凡的政治力。中国之治的历史性成就,既是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伟业,也是对人类社会做出的贡献。中国的发展改变着并将继续改变世界经济和政治版图,让国际政治经济秩序更加公平合理,让人类文明百花园更加多姿多彩。
中国之治是几百年来首个非西方、非资本主义东方大国的现代化实践,是不靠殖民性掠夺,不靠民族奴役、不靠对外侵略战争的现代化道路的探索。中国破茧而出,超越了资本至上和市场至上的逻辑,中国独具特色的发展道路在于科学地处理了改革、发展、稳定的关系,开辟了世界历史上一条卓有成效的发展之路,也为非西方国家提供了宝贵的可资借鉴的发展经验。中国之治的经验是全面系统性的原创性贡献。中国道路既吸收借鉴人类政治文明有益的经验,又没有照搬照抄他国模式。中国发展根植于中国大地,为世界各国提供了可资分析借鉴的一般性现代化规律和治理原则。
中国之治的成功,打破了美式民主神话,展现了全面发展政治观。中国之治克服了资本的唯利是图、西方政治的选票至上、政治尔虞我诈、政党对抗性争权夺利等固有弊端,打破了美式自由民主和自由市场模式一统天下、永固性的“神话”。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构想,深刻凝练了从一国“全面发展”到国际上“共同发展”的制度逻辑和发展理念。超越美式自由民主“一元论”,反对任何以“民主”名义拉帮结伙、分裂世界、妄图重演“冷战”的政治图谋,携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中国人眼里的世界是一个大舞台。中国的发展观和全球观与美国政客眼中“有你没我”式的“比、争、斗”不同,超越大国对抗的逻辑和零和游戏。中国眼中的世界发展,不是你输我赢的淘汰赛、你死我活的擂台赛,而是你追我赶、奋勇争先的田径赛。
中国眼中的全球政治,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系统体系,是一个立体多样、多姿多彩的大花园。全世界各民族文化和政治文明各美其美,美美与共。世界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是和平发展、公平公正,互帮互助、共建共享。合作是业,安宁是福。中国人心中的价值追求也反映了全世界各国人民的美好政治愿景:国家长治久安、民众安居乐业、个人幸福、家庭美满。
跨越西式民主陷阱,构建中国政治叙事
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西方之乱与中国之治”、东升西降、资本主义体系困境与社会主义思想复兴等国际政治背景下,世界大国关于民主、人权、自由等政治价值的较量更加激烈。国际形势的新变局在给我们提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同时,也给我们带来突破美式价值体系禁锢、打破美式话语霸权的绝佳历史机遇。中国之治独放异彩,中国叙事正当其时。
坚信“时与势”在我、保持政治自信和战略定力。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面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反华势力发起的一轮又一轮的价值围剿和政治围攻,首先要坚定“四个自信”,把握好世界政治发展大势,坚信“时与势”在我。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对手。以我为主,稳扎稳打,变被动为主动,有效应对美西方舆论和价值围攻,打好政治持久战,最终赢得中国发展和中国思想的全面胜利。
跳出美式“普世价值”陷阱,构建中国民主政治话语和叙事体系。如何看待西方所谓“普世价值”,是我们必须勇敢直面并重点加以回答的重大问题之一。在西方所谓“普世价值”体系中,美式“民主、人权、自由”等口号无疑是最具迷惑性、煽动性和破坏性的一类政治话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一定要弄清民主与人权等问题的内涵,要看清西方宣扬所谓“普世价值”和宪政民主背后暗藏的玄机,从根本上扭转不利的国际舆论局面。
要坚持守正创新,全面总结中国共产党一贯秉持的政治价值和理念,提炼“中国之治”的价值内涵与核心概念,比较总结中国发展的经验优势与理论结晶。着力总结中国发展的实践成果,总结和凝练中国发展的实践创新和概念创新,努力做到既好看,又好用;既好讲,又好懂;既好听,又好记。
多年来,尤其是新时代中国的发展及其经验立得住、行得通,也应该能够传得出、讲得清、说得好。用中国叙事讲述中国道路与实践成就,用中国逻辑讲清世界发展的脉络与规律。用融通中外、内外相通的中国叙事,讲好中国道路、经验、价值及理念,讲明中国道路及其经验是历史的、发展的、包容的、开放的。中国发展经验和价值理念,既有中国特色,也有共性,也反映了世界发展的一般规律,因此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
要善于转换赛道,从全球视野和各国发展成败兴衰中转换话语和思路,主动设置政治议题。以西方民主缺陷引发的政治问题为戒,超越美式政治话语陷阱,树立正确的政治观、价值观、制度观、发展观,不断增强在国际舞台上的话语权和影响力,打破美式逻辑和话语体系,主动设置中国议题和国际话题。你骂你的,我讲我的。对于西方谩骂与攻击,既有正面回应,也有格局和思想超越。在概念和话语方面另起炉灶,努力寻求突破和超越。
要加快构建中国之治的知识体系和话语体系,讲明讲好中国人的“政治观”“人民观”“世界观”。中华民族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孕育了灿烂的政治文明。中国人崇尚人与自然“和合共生”的自然观,秉承“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国家观,奉行“利民之用,厚民之生”的民生观,推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自由观与权利观,主张“和而不同,美美与共”的文明观。这些思想和理念,蕴含着百姓日用而不觉的价值追求,反映了中国人宽广而纯洁的精神世界。它们随着时间推移和时代变迁而不断与时俱进,其自身又有连续性和稳定性,体现出鲜明的中国特色和永不褪色的精神价值。要紧扣中国人的“政治观”“人民观”“世界观”,打通内政与外交、内宣与外宣、政治实践与价值观念、学术体系与舆论话语之间的语言和概念“隔断”,力求价值观念与话语叙事能够融通中外、融贯古今、融合历史与现实。
(编辑 季节)
内容提要:
在平等自愿基础上推动生产要素跨越国界自由流动,有利于各参与国实现经济繁荣和社会稳定,这是国际经济学的基本原理。鉴于以世界贸易组织为代表的全球性多边贸易体制运转失速,传统的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又无法应对价值链在多国间日益交织联动的新生态,当前各国纷纷诉诸区域性的自贸协定作为更加灵活而深入的“小多边”跨国合作机制。
新一代自贸协定将合作重心从“边境端”的关税减让,延伸到“境内端”的公平竞争政策体制上来,愈发呈现出广覆盖、高标准的特征,融入了更深层次的战略博弈。《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简称“《CPTPP协定》”)被公认为现阶段最高标准的综合性自贸协定,它将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简称“《RCEP协定》”)并肩同行,形成环太平洋经济圈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新格局,并与欧盟和《美墨加协定》构成了三足鼎立的经贸合作体系。继加入《RCEP协定》之后,我国于2021年9月16日正式申请加入《CPTPP协定》。此举以积极主动的姿态顺应了国际形势的变化,契合了我国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战略部署,彰显了我国深化改革、完善营商环境的决心,并为我国开拓国际合作空间、参与并引领国际规则体系,进一步夯实了基础性平台。
本文从当前我国的政策体制和面临的国际环境入手,分析加入谈判进程迎来的机遇和挑战。此举一方面为我国主动改善国际经贸、外交以及地缘政治环境创造了契机,另一方面也必将在国内相关领域的改革以及在国际政治博弈中遇到不同性质的挑战。经过过去40多年的改革开放和经验积累,我国在开展国际经贸合作的制度建设和规则意识等上层建筑领域日臻成熟完善,而且在世界经济和全球价值链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也为我国早日得到该协定接纳增加了谈判的筹码。据学者测算,中国的加入能够使CPTPP每年为全球带来的收入由大约1470亿美元增加到6320亿美元[1],因此对各缔约国乃至后疫情时代全球经济复苏都具有重大意义,这同时也是为我国树立大国责任形象增添光彩的明智之举。
关键词:区域经济一体化 CPTPP 国际贸易 自贸协定
《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体现了综合性、进步性和开放性三个方面的基本特征。在美国退出之后,该协定仍旧覆盖了世界上5.11亿人口,占了全球13%的GDP [2]。其综合性体现为它覆盖了货物及服务贸易、原产地规则、投资便利化、贸易救济措施、卫生和检疫措施、技术性贸易壁垒等多项内容,其进步性体现为旨在通过消除贸易和投资壁垒实现成员之间全面市场准入承诺,其开放性体现在所有具备市场经济体资格的国家和地区均可申请加入,故而有“小世贸”之称。
立足扩大开放的维度,《CPTPP协定》的宗旨与我国新时代的改革方向和战略选择高度契合。
加快改革开放步伐,推进高质量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以“中国开放的大门会越开越大”和“改革永远在路上”深刻诠释了我国在新时代背景下坚持改革开放道路的理念和决心。他在以视频方式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十六次峰会上指出:“中国将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着力推动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不断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持续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为中外企业提供公平公正的市场秩序。”
《CPTPP协定》不仅要求货物贸易自由化,而且在服务贸易、金融市场、政府采购以及电子商务等领域均作出了高标准的开放要求。我国40多年来的经验和成就反复印证了持续扩大对外开放的必要性和正确性。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对照我国追求高质量发展的新格局,以加入《CPTPP协定》为契机,积极参与国际分工,构建国内外市场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双循环发展模式,是“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一项重大战略举措。
我国已经与26个国家和地区达成了19项自由贸易协定,另有10个自贸协定和升级协定处于谈判进程中[3];同时,中国香港和澳门回归祖国以来,作为独立关税区与欧盟、东盟、智利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广泛的自贸协定网络。自贸协定占我国对外贸易的比重从2012年的12.3%上升到2020年的接近35%。尽管存在新冠疫情的干扰,我国进出口贸易2020年同自贸伙伴增长了3.2%,和非自贸伙伴仅增长了0.8%;对外投资近70%流入了自贸伙伴国家,源于自贸伙伴的投资占我国吸引外资的84%。[4]可见,自贸协定对于促进我国商品和资本跨国自由流动发挥了显著作用。
抓住机遇,推进市场化与法制化进程
以申请加入《CPTPP协定》为契机,进一步完善我国在经贸领域的法制化进程,有利于加强我国诚信遵守商业规则的国际形象,并与主要经贸合作伙伴建立体制化的深化合作最佳实践。
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部分国家出现了明显的逆全球化趋势,而停滞已久的WTO多哈回合谈判一直未能提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鉴于跨国经贸合作的必要性和迫切性,越来越多的经济体另辟蹊径,通过“小多边模式”的谈判达成区域性自贸协定。《CPTPP协定》作为重塑多边贸易体系的新平台,与《RCEP协定》交叉并行,立足环太平洋经济圈,与欧洲联盟和《美墨加协定》构成了三足鼎立的经贸合作体系。中国的融入将有助于拓宽国际话语平台,在捍卫国家核心利益的前提下深入开展互利合作,与伙伴成员一道巩固产业链和供应链优势,为改进全球治理体系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CPTPP协定》作为一项旨在加深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高标准制度性安排,不仅有着更加严格的贸易规则并要求更深度的关税减让,还深入到劳工权益保护、知识产权监管、电子商务开放、环境保护等多个领域谈判。其在实质义务和程序规范方面设置了较高的加入壁垒,因而我国加入谈判的进程将是曲折而缓慢的。但《CPTPP协定》构建的高标准规则体系对于我国继续推进市场化与法制化改革提供了有益的参照,而且为之付出合规性努力,我们将激活去年年底达成而至今悬置的《中欧全面投资协定》(CAI),并推进长达10年的中日韩自贸区谈判,以及重启中断已久的中美双边投资协定谈判,这些均具有一石多鸟的促进作用。认真比对这些业已启动或即将投入运行的经贸协定,其基本原则与核心内容存在高度的一致性。
二十一世纪,亚太地区既是全球经济增长的引擎,又是大国之间地缘政治的必争之地。任何一项自由贸易协定决不只是单纯的经济合作,其背后必然蕴含着一定的政治属性。亚太地区的一体化进程不仅在区域范围内,而且会促动全球地缘政治的再平衡。当前,《RCEP协定》的主导权仍然掌握在东盟手中,而《CPTPP协定》先后历经了由新西兰、美国、日本主导的过程,而现有成员国对于日本的主导权仍然心存芥蒂,并对未来大国博弈将对该协定及其背后的地缘政治产生何种影响抱有观望态度。中国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第一贸易大国,融入全球性和区域性的经贸规则体系,既是我国稳步走近世界舞台中央的不二选择,也是国际社会的殷切期盼。再者,面对《CPTPP协定》作为亚太地区的多边合作平台,若长期游离其外,则有损于我国作为传统东方大国的国际形象。
抓住美国缺席的窗口期,争取先入优势
奥巴马执政时期,美国高喊“重返亚洲”的口号,意欲通过主导《TPP协定》打造一个经济集团以抗衡中国不断成长的实力,刻意将中国排除在外。他曾于2016年卸任前的最后一份国情咨文中声称:“在《TPP协定》之下,中国不是该地区规则的制定者,我们才是。(With TPP, China doesn't set the
rules in that region,we do.)”然而特朗普上任后,其“美国优先”战略的第一步便是退出该协定,理由是保护美国工人免受低工资缔约国的竞争,防止美国制造业持续外迁。而且,美国已经与11个成员国中的 6个达成了双边协议。之后他又补充说:“只有在达成一个远比前总统奥巴马版本更好协议的情况下,才会考虑重新加入《TPP协定》。”实际上,他将主要精力用于通过重谈《北美自贸协定》对中国发动贸易战,与欧盟讨价还价来争取立竿见影的短期收益。由此,日本取代了美国的主导地位,带领其他10个经济体将TPP改造成今天《CPTPP协定》的版本。
拜登上台后最初明确表示不会加入《TPP协定》最初的设计架构,并强调美国当前致力于打造更加强壮的印太区域经济关系。美国政府当前的重心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对内协调两党以及政府与国会的共识,以控制疫情,对富人加税,推动基础建设,激励创新;二是要对外罗织意识形态联盟,推动气候变化合作,集结盟友力量共同遏制中国;三是维持对外经贸关系领域的现状,以争取时间全面调整美国对外经贸法律规则与政策。重返《CPTPP协定》在美国境内就遭到汽车产业的强烈反对。虽然在中国申请加入后,美国于10月份在与新加坡的贸易会议上表达了其有意重返该协定并继续参与亚洲事务的意愿,以展开多边合作,但在中期选举落幕之前,美国政府不会贸然提出重新加入。
我国申请加入《CPTPP协定》,必然意味着接受各个缔约方对我国的贸易做法、经济体制、市场规则等诸多方面展开广泛的评头论足。因此,深入了解他们采用的评价标准、对中国的态度和认知及其固有的价值观念,将有助于我国准确把握对方的思维模式,降低沟通成本,加速谈判进程,早日达成目标。
加强沟通,消除刻板印象
我国在今年年初便已开始了与一些成员国进行非正式接触。当前《CPTPP协定》的11个缔约方对于中国加入的态度总体上较为乐观,大部分缔约国对中国的加入持欢迎态度,澳大利亚、加拿大以及日本的反馈尚不明朗。但是,某些国家对于中国长期形成的刻板印象和负面评价会增加沟通的难度,这很大程度上由西方媒体操纵的舆论所致。
现阶段,澳方表态认为中国去年实行的“报复性关税”是典型的违背《CPTPP协定》规则的行为,间接地针对中国的加入表达了消极态度;加拿大在新版《美墨加协定》(USMCA)中受到的“毒丸条款”的限制,极大可能在美国的要挟之下拒绝中国的加入;当前掌握《CPTPP协定》主导权的日本,其一贯策略便是在中美两国间寻求妥协与平衡,以求退可自安,进可两厢取利。西方一些政客和学者一直指责我国经常运用经贸制裁手段服务于国际政治和外交目的,为我国制造忽视既定规则、缺乏契约精神的负面形象。
深化经贸合作,突破地缘政治的战略围堵
美国在《TPP协定》的形成过程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只是因白宫易主而宣布撤出。但美国决不会放弃其干预亚太事务的野心,也不可能放缓阻遏中国崛起的脚步,而是在多个国际场合力图打造排斥中国的“ABC 规则”(anyone but China),只是将当前的重心由经济合作转向了所谓的“民主、和平与安全”。中国宣布加入《CPTPP协定》,激起了美国国内的二度反思。美国可能通过《美墨加协定》中的“毒丸条款”迫使加拿大选边站队,对内稳定国内局势,对外集结意识形态联盟,但待内外局势稳定后,不无重返并力主修改《CPTPP协定》的可能。
通过加入《CPTPP协定》持续深化与亚太诸国的经贸依存关系,增加由我国平等参与的区域产业链集群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将有利于我国突破这一战略围堵的态势,在维护亚太地区安全与稳定方面掌握更有力的抓手。
理顺国有机制,跨越规制门槛
主体平等与竞争中性,是维护市场经济得以良性运行的先决条件,也是任何跨国贸易或投资协定所必备的原则。我国针对不同属性的企业采取差别待遇,尤其是政府对国有企业的监管模式和优惠待遇,构成了任何一项国际经贸谈判的核心议题。
《CPTPP协定》并不否定国有企业的存在,但第17章对其性质和职能建立了明确的界定。其主旨体现了宏观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即严格区分公共品和稀缺品。相应地,提供公共品的国有企业可以作为政府公共政策的工具,但必须公开透明;提供稀缺品的国有企业则严格按照市场规则行事。
调整劳动管理机制,增进劳工权益
在自由贸易协定是否纳入劳工权益内容方面,发达经济体与欠发达经济体两大阵营一直存在严重分歧。发达经济体认为不同的劳工标准会导致社会倾销,造成以“低标准”追求“高利润”的恶性循环竞争,影响国际贸易公平;而欠发达经济体则认为,劳工标准要适应一国实际经济发展水平,一味追求统一的过高劳工标准实则是发达国家为削弱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贸易中的比较优势而制造的借口,会阻碍自由贸易的发展。尽管如此,在发达国家的积极推动下,涵盖劳工条款的协定近年来快速增加。截至目前,全球范围内已有85个自贸协定纳入了劳工权益相关内容。
就我国已签署的多项自贸协定而言,其内容仅重申了各签署方作为国际劳工组织成员国的义务和承诺,但并未列明《国际劳工组织关于工作中基本原则和权利宣言》中所载明的详细内容与条款。相比之下,《CPTPP协定》关于劳工权益的要求显然更加明确而具体,主要涵盖三方面,一是要求各缔约国要将国际劳工组织宣言中所明确的劳工权益和工作条件纳入国内劳工法和相关实践,包括结社自由、集体谈判权、消除强迫劳动、废除童工、消除就业歧视与职业歧视等劳工的基本权利,以及与最低工资、工作时间、职业安全及健康相关的可接受的工作条件;二是规定劳工争议受制于争端解决机制;三是允许缔约国之间以制裁手段解决劳动争议。
截至目前,在国际劳工组织的8项核心公约中,我国已批准了其中4项与废除童工、消除就业歧视与职业歧视相关的劳工公约,但尚未批准《强迫劳动公约》、《废除强迫劳动公约》、《结社自由和保护组织权利公约》以及《组织和集体谈判权利公约》。
我国《宪法》明确赋予了公民结社权,且在各个企事业单位均具有完备的工会建制,有关职业健康安全以及劳动仲裁的法律法规已基本形成了完善的体系。比较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而言,我国在劳工权益保护方面已经具有较好的表现。为满足《CPTPP协定》的约束条件,我国需要斟酌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考虑加入国家劳工组织的其余4项公约,这也是对反华势力抹黑中国人权状况、鼓动跨国企业抵制“中国制造”的一次有力驳斥。二是调整劳动法规的某些条款以及劳工管理体制。
扩大知识产权保护,促进深度科技合作
在知识产权方面,《CPTPP协定》的相关规则代表了国际高标准的发展方向。它要求各缔约方加入或批准一系列国际协定。相较于《RCEP协定》,它将声音、气味、商业秘密、加密电视和卫星信号、电子出版物纳入进来,扩展了知识产权的保护范围;明确了地理标志保护或承认的行政程序;实施对新农药与生物制药非披露试验与数据的保护,并分别赋予其不低于10年和8年的保护期限;打造强有力的执法体系,包括民事程序、临时措施、边界措施以及针对伪造商标和版权剽窃等行为的刑事程序和刑罚。
我国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不断加大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已经建成了一套完善的法律体系,但在商业秘密、执法效率以及程序障碍等领域依然存在一些遗留问题。随着技术的发展,不法分子侵权造假的手段愈发高明,往往利用程序漏洞主张合法专利和商标无效,并利用逆向工程等非法手段继续制造假冒伪劣。他们要么渗透到合法的分销网络当中,要么建立自己的平行网络。在互联网和数字贸易领域,知识产权的拥有人亦存在滥用排除、限制竞争的现象。
近年来,我国已跃升为全球知识产权申报的第一大国,对外输出的交易数量和金额呈现了激增的态势。因此,对标《CPTPP协定》的知识产权规则,扩大知识产权的保护范围,加大执法力度,完全符合我国以创新引领产业转型的发展方向,也有利于促进我国企事业单位对外知识产权转让,打击其他国家和地区对我国知识产权的侵害。
对接数字贸易规则,促进数据跨境流动
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的快速发展,数字贸易正在重塑国际经贸合作的新格局,同时也为如何加强针对数据跨境流动的国际治理提出了新课题。我国业已加入的世贸组织《信息技术协定》(ITA)仅关注信息技术产品的关税减让,而不涉及数据的跨境流动;其《服务贸易协定》(TiSA)囊括了电子商务和贸易的规则,我国也早已加入了谈判,即使时过8年,仍难以预测何时能够得到批准通过。美欧之间的《TTIP协定》设计了较完备的数据跨境流动规则,但在欧盟众多利益集团的反对声浪当中处于搁浅的局面。鉴此,《CPTPP协定》是目前生效运行的唯一包含数据跨境流动的自贸协定。
我国有关数据跨境流动的规定大致可以归纳为:(1)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的运营者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运营中收集和产生的个人信息和重要数据应当在境内存储;(2)满足安全评估、个保认证或标准合同等一定条件的数据可以出境;(3)可能威胁国家安全的特殊情况下须进行安全审查才能出境。
《CPTPP协定》有关数据跨境流动的核心条款规定:“缔约方应允许通过电子方式跨境传输信息且包括个人信息,只要该活动是用于开展业务”,其中并未规定不得设置附加条件或使用“自由传输”话术。对照来看,我国有关数据出境的规定总体上与该协定的条款并不冲突。除此之外,例外条款的设定也为我国数据出境安全评估提供了合理的依据。
加快《GPA协议》谈判进程,连通《CPTPP协定》政府采购规范
在政府采购问题上,旨在鼓励按照国民待遇原则和非歧视性原则对外开放政府采购市场的世贸组织《政府采购协议》(《GPA协议》)目前的40多个成员以发达国家为主。自2008年我国启动了加入谈判,至今经过多轮谈判,还有三个领域尚待达成共识之外,加入该协议的进程在日趋加快。
世贸组织的《GPA协议》奉行自愿加入原则,而且允许发展中国家在加入协议时,就补偿交易进行谈判。相形之下,《CPTPP协定》则将其纳入了一揽子义务,加入即等于承诺遵守该项规则,而且不接受补偿交易谈判。另外,该协定有关政府采购的范围涵盖了通过任何契约方式形成的政府采购,包括购买、租赁或租购、建设-经营-转让合同(BOT合同)和公共工程特许合同,在《GPA协定》基础上增加了公共工程特许合同的内容。除传统上的国民待遇和最惠国待遇原则之外,它还要求每一缔约方对于本国设立的其他缔约方的实体遵守“股权非歧视待遇”和“来源非歧视待遇”。在供应商参与条件规则方面,值得注意的是,它允许各缔约方将劳工标准添加至供应商参与采购的资格条款中。这是对于世贸组织相关规则的一大突破,但同时也对政府采购的提供者设定了较为严苛的资格条件。
加大环境保护力度,履行国际承诺
在促进经济增长的同时减少环境代价,是国际社会和各个国家所追求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国际贸易规则也要在贸易自由化和环境保护方面建立有效的平衡,同时也反对以环境保护为借口,加高技术性贸易壁垒。根据世贸组织统计,在250多个多边环境协定中,有15个纳入了与贸易相关的环境条款。[5]世贸组织虽然没有订立单独的与贸易相关的环境协定,但它在《多哈宣言》第31段规定就“现行世贸规则和多边环境协定中阐述的具体贸易义务之间的关系”进行谈判。这就意味着世贸组织接纳联合国制定的《多边环境协定(MEAs)》,并在多项协议中均加入了绿色条款,而且专门成立了贸易与环境委员会,负责协调处理成员国在贸易与环境领域的争议。
《CPTPP协定》要求各方承诺不为鼓励贸易投资而降低环境保护标准,在各缔约国环保的范围、义务以及约束等方面均提出了高标准,同时还设置了一个成员国在该领域的合作框架,将环保与贸易制裁挂钩,并纳入争端解决条款作为违反环境保护义务的解决依据。
在“双碳政策”指导下,我国在环境保护和治理方面已经取得了卓越成效。在国际上,我国已经领先于美国加入了包括《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巴黎协定》)在内的大部分国际环境公约和协定;在国内,基于《宪法》关于生态文明的总纲,我国已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法律体系、环境标准和执法程序。全国各地均将生态文明建设和环境保护纳入政府的首要工作内容,可持续发展被提高到绿色发展的高度;“十四五”期间更是做出实现2030年碳达峰、2060年碳中和的承诺。可见,我们已具备了满足《CPTPP协定》环境标准的基础条件。
结论
总之,申请加入《CPTPP协定》,无疑是我国顺应区域经济一体化趋势的明智之举。借助这一契机,建立一个公开透明的、法制化的维护中性竞争的营商环境,将使之与我国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发挥高度的战略协同效应。
(编辑 季节)
* 刘宝成,中信改革发展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伦理研究中心主任;包卡伦,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博士研究生。
[1] Petri P , Plummer M . Should China
Join the New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J]. 中国与世界经济:英文版,
2020(2):18-36.
[2] 按照2020年世行公布的数据计算
[3] 商务部中国自由贸易区服务网-http://fta.mofcom.gov.cn
[4] 高雅. 中国进一步扩大开放 将升级和新签一批自贸协定[N]. 第一财经日报,2021-08-24(A01).
[5] https://www.wto.org/english/tratop_e/envir_e/envir_matrix_e.htm
党中央高度重视科技创新工作,对国有企业在科技创新中发挥引领带动作用寄予厚望。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科技创新是推动发展的重要动力,也是国家安全的重要保障;当今时代大国竞争的战略制高点是关键核心技术;要把科技创新放在能不能生存和发展的高度加以认识,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发挥国有企业在技术创新中的积极作用。
2021年1月11日,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重要讲话,专门强调中央企业等国有企业要勇挑重担、敢打头阵,勇当原创技术的“策源地”、现代产业链的“链长”。总书记的重要指示为中央企业科技创新指明了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
中央企业科技创新取得显著成效
研发投入持续提升。“十三五”期间,中央企业累计研发经费投入超过3.4万亿元,占全国的1/4。2020年,中央企业研发投入7723.8亿元,增长20.6%;研发投入占营业总收入的2.55%,研发投入强度持续提高,73家企业同比实现研发投入正增长。
关键核心技术加快突破。中央企业积极承担国家攻关计划,填补了一批关键材料、核心元器件、基础软件、基础零部件等领域短板空白,在提升产业基础能力,支撑重大项目实施,保障国防安全、能源安全、网络安全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重大科技成果不断涌现。近年来,中央企业积极参与国家科技专项计划,牵头或参与16个国家重大科技专项中的15个,取得了一大批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标志性重大原创成果。“嫦娥五号”实现地外天体采样返回,“天问一号”开启火星探测,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全面开通,“神舟十二号”与天和核心舱成功对接,天舟三号奔向天和,“奋斗者”号成功坐底,三代核电技术取得新突破,C919大飞机准备运营,时速600公里高速磁浮试验样车成功试跑,最大直径盾构机顺利始发,5G率先实现规模化应用。
战略性新兴产业快速发展。指导推动中央企业着眼未来10到15年发展,在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制造等领域充分挖掘有效投资潜力。
重塑科技创新组织体系
近年来,国务院国资委坚决贯彻落实总书记重要指示,把科技创新作为头号任务,坚持市场机制和政策引导相结合、问题导向和需求导向相结合、以我为主和开放合作相结合,推动中央企业切实加大科技创新力度。
重塑创新组织体系。设立领导小组,国资委郝鹏书记任组长。突出科技创新核心职能,成立科创局,集中精力推动中央企业解决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问题。抽调精干力量组建工作专班,构建从国资委到中央企业集团再到具体承担单位的三级工作体系,一体化、系统化、机制化工作格局全面形成。
重塑创新政策体系。坚持“能给尽给、应给尽给”,推出一系列支持央企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的“政策包”。在考核激励等方面打出“组合拳”,通过“五加两减”措施,即考核加分、利润加回、投入加大、激励加码、改革加力,以及两金减出、容错减压,进一步激发科技创新活力动力。
重塑创新推进体系。协同相关部委,支持中央企业主动承担国家各类攻关计划任务,形成了国家重大任务牵引的攻坚工作格局,建立了全面覆盖、责任贯通的攻关推进模式。构建创新联合体,打造了优势互补、研用结合的创新协同机制。
在科技自立自强中发挥引领支撑作用
坚持以国家战略为使命,打造科技攻关重地。当前,科技创新已经成为国际战略博弈的主要战场,围绕科技制高点的竞争空前激烈。国有企业特别是中央企业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必须坚持从国家战略出发,奔着最紧急、最紧迫的问题去,集中资源和力量进行科技攻关,这是国有企业科技创新的根本使命。我们将推动中央企业围绕国家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重大战略需求,聚焦实体经济尤其是先进制造业,积极承担国家重大攻关任务,不断增强科技支撑力和产业带动力,打造更多国家科技战略和产业战略有效落地实施的重要载体。注重补短板与锻长板相结合,加强前瞻性技术创新布局,在人工智能、空天技术、先进制造技术等未来发展必争领域加大投入,抢占制高点。
坚持以企业为主体,打造原创技术策源地。改革开放之初,我们大量引进西方发达国家先进技术,实现了经济快速发展。经过几十年的积累,我国科技实力已经从“跟跑”“并跑”不断向“领跑”超越,一些领域进入了无人区;原来的“以市场换技术”的路子遇到了巨大阻力,我们想要的技术外国人不给了,还想千方百计卡死我们。我们必须实现科技自立自强,在科技创新之“源”上寻求突破。企业是科技创新的主体,我们将推动中央企业加大原始创新力度,不断增强支撑创新发展的源头供给能力,努力成为基础应用技术之“源”、行业共性技术之“源”、前沿引领技术之“源”。进一步强化创新开放合作,积极构建协同创新网络,最大限度集聚创新要素,培育以企业为主体、产学研深度融合的创新型领军企业,主动融入国家基础研究创新体系。坚持系统观念,一体推进原创技术策源地和现代产业链链长有关工作,打造关键技术自主创新的“核心圈”,构筑技术和产业的“朋友圈”,形成有利于技术扩散、产业升级的“辐射圈”。
坚持以人才为导向,打造科技人才高地。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归根结底要靠高水平创新人才。在刚刚结束的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近年来,我们贯彻落实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大力实施人才强企战略,着力建强科技、技能人才队伍,中央企业研发人员从“十三五”初的80万人增加至超百万人,拥有高技能人才超过两百万人,拥有两院院士229人,其中工程院院士数量占全国的1/5。我们将推动中央企业深入实施人才强企战略,进一步加大海外人才引进力度,加强以院士、中青年科技领军人才为重点的高层次人才培养。指导企业健全完善首席科学家、科技带头人等制度,赋予更大技术路线决定权、更大经费支配权、更大资源调度权。推动企业领导人员当好科技创新的“后勤部长”,为科技人才营造良好环境,让他们专心致志搞科研。
坚持以机制为保障,打造创新政策“特区”。欧美等发达国家一直非常重视政府对创新的高效介入,从20世纪早期开始,不少发达国家就已经把科技投入作为战略储备,对科技创新进行超前布局。比如,美国提出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纳米计划”、“美国制造计划”;欧盟提出的“科技框架计划”“伽利略计划”,韩国提出的“代替能源计划”,印度也曾提出“绿色、白色和蓝色革命”。目前我国已形成比较完备的创新政策体系,国资委也始终坚持“能给尽给、应给尽给”原则,不断加大创新政策支持力度。下一步,我们将围绕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打造原创技术策源地和现代产业链链长、科技创新核心能力等三项任务,加大出资人政策精准供给。加强政策落地兑现,发布关键核心技术产品推广目录,加强首台套等政策支持,加快成果推广应用和关键技术产品国产化替代,激励企业把专项任务攻下来、原始创新强起来、科技成果创出来。
(编辑 尚鸣)
从1950年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这四分之一个世纪,是许多凯恩斯学派经济学家津津乐道的“黄金年代”。这是发达国家经济表现在历史上最亮丽的时期,各发达国家经济增长强劲持续,失业率达到历史新低,同时所得分配趋向平均,经济危机爆发的频率也为历史新低。这段史上最成功的持续强劲经济增长,在法国被称为“辉煌三十年”,从1945年到1975年,法国年平均经济增长率为5%,失业率低于2%。类似的经济表现也出现在美国、德国、荷兰、瑞典、意大利、比利时等。这时也是日本战后经济最辉煌的年代,东亚“四小龙”的经济奇迹就是在这个时期奠定基础的。
黄金年代褪色
英国著名经济史学家斯基德尔斯基,特别把黄金年代的全球经济表现与新自由主义思潮当道的30年(1980—2009年),也就是所谓“华盛顿共识”时期进行比较。他发现,几乎在所有指标上,前者的全球经济以及主要经济体的表现,都明显优于后者。
但好景不长,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爆发,多数西方国家两度陷入停滞性通货膨胀的困境。经济衰退、失业率攀升与物价快速上涨同时出现。滞胀对凯恩斯经济学的逆周期调控的有效性构成严峻挑战,也给新自由主义思潮重返历史舞台提供了绝佳机会。右翼保守政治力量开始集结,并对“镶嵌式自由主义”的典型措施与制度设计发起严厉的抨击,认为政府对市场经济过度干预与管制,公共部门占用过多社会资源,对企业与高收入群体征收过高的边际税率,社会福利支出过于泛滥,国营企业的垄断与低效率,过于严格的金融管制与资本控制,赋予工会过多的集体谈判与罢工权利,都是西方国家经济顽疾的罪魁祸首。
市场原教旨主义重返历史舞台
20世纪80年代初,撒切尔夫人与里根总统陆续上台,开始在西方国家掀起一场新自由主义革命。这场高举市场万能并妖魔化政府干预角色的“市场原教旨主义”(market fundamentalism)革命,在接下来的30多年里,成为席卷全球的主流经济政策主张。新自由主义革命彻底执行供给侧经济学的主张,简单来说,就是要让资本家在投资、借贷、避险、雇佣、定价等决策上享有完全的自主权,要尽可能排除来自政府的干预或扭曲,甚至包括以纠正市场失灵为出发点的干预或管制也要降到最低,并把所有需求侧的政府干预与调节都视为有百害而无一利。这场革命将二战后“镶嵌式自由主义”节制资本家决策的各种制度安排,以及法律赋予资本家的各种强制性社会义务,大幅削弱或是彻底拆除。
新自由主义思潮几乎彻底征服了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盎格鲁-撒克逊国家,即使像德国、法国与北欧那些民主社会主义传统深厚的国家也被迫改弦易辙。欧洲各国大型企业抛弃自己的传统,向追求股东权益最大化的美式资本主义靠拢。在“华盛顿共识”旗帜下,把市场化、私有化、自由化与国际化的市场原教旨主义主张灌输给发展中国家。在美国的施压下,日本与东亚新兴市场国家也不得不修正原来的发展型国家模式。
新自由主义革命带来最关键的变革就是大幅解除金融管制,彻底开放资本账户自由兑换,并强迫各国开放金融产业与资本市场。这种变革如同纵虎归山,把资本主义这头猛虎放出了栅栏,为企业主与富豪阶层扫除了所有妨碍资本在全球追求最大投资回报的制度障碍,彻底改变了资本家、劳工与国家三者间的权力均衡,把战后“镶嵌式自由主义”体制最核心的设计拆解了。社会弱势群体在强大市场力量之下得不到公平保障,跨国资本左右国家政策与立法,通过修改国际经济游戏规则,达到支配各国社会生活方式的最终权力。
金融资本放闸,猛虎出山
西方国家在战后以温和民主社会主义模式为基础达成的所谓阶级妥协,只是资本家的权宜性退让,他们始终在积蓄政治实力。
资本追求安全、回报与可变现性,其中可变现性十分关键。而金融资本的可变现性最高,资本主义体系下资本的积累最终都会朝着金融资本日益强大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当实体经济的投资回报率不断下降时。
在第一波全球化中,跨国金融巨头跃升为最强势的跨国利益集团,他们掌控各国中央银行而拥有货币发行特权。当时主要西方国家(包括美国、英国、法国与德国等)中央银行都不是政府主控或拥有的,而是由少数大型私人银行出资组建而获得发行法币特许权的私营再拆借机构。
这批跨国金融巨头的政治影响力横跨大西洋,对所有西方国家政府都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他们让各国政府身不由己地服膺在金本位货币体系的桎梏之下,他们也曾经成功打造了第一波金融全球化,可以让伦敦、纽约与苏黎世的银行利率同步调整,让大清帝国担保的中国铁路债券可以在各金融中心同步发行。他们控制的庞大金融资产,对货币政策的独揽大权,以及横跨大西洋两岸的政治权势,因两次世界大战与漫长经济大萧条的破坏而被严重削弱。
二次大战后,美国历任负责国家安全战略的决策者把维护“美元霸权”视为国家核心利益的重中之重。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赋予美国“过分的特权”(exorbitant privilege)。美元霸权让美国可以调动全世界储蓄,来为其日趋庞大的财政赤字、贸易赤字与私人债务买单,可以让美国不费力地维持天文数字般的国防支出与全球军事投射力量。要维护美元作为主导性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一方面美国需要打压任何其他可能成为美元竞争对手的货币,另一方面就必须让各国政府、跨国企业,以及各国金融机构与投资人,都不约而同地需要储备美元。
布雷顿森林体系崩解后,美国除了利用其军事威慑力量威胁利诱中东石油出口国采取石油美元计价,而创造所谓石油美元体制外,也积极构建“金融美元”体制,作为支撑美元霸权的第二根支柱。与此同时,美元霸权随着金融全球化的脚步加速而更为凸显。在金融美元体制下,所有国家的金融机构或富豪阶层想要分散其资产配置,都需要通过美元计价与美国控制的银行跨国清算与支付系统进行交易。
1971年尼克松政府废除美元与黄金的挂钩后,美元不再是“美金”,而成了美国印发的“美钞”。美钞作为纸质印刷品,为什么能够通行世界数十年呢?简要而言,有三招很关键:一是凭政治-军事-科技的“霸权三角”,锁定中东石油用美元定价的垄断权;二是发展金融衍生品交易市场,创造天量的美元交易与投资(含投机)需求;三是基于全球金融交易市场的内在震荡,创造出各国央行对美元的储备需求。
在过去20多年,美国政府非常积极配合跨国金融利益集团的金融自由化与全球化议程。而华尔街本来就直通美国财政部,财政部又可直接影响IMF的主导思想与重要决策,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IMF都在鼓吹金融资本自由流动的好处,而且对接受其纾困方案的国家都提出开放资本市场与汇率市场化的要求。
超级全球化时代的降临
有不少研究文献把过去30多年的高速全球化过程,称为超级全球化。它可以从两种角度来理解:一个是全球化所追求的经济一体化之目标,一个是全球化所达成的经济整合之结果。超级全球化必然导致国家经济主权的沦丧,而新自由主义革命正是开辟超级全球化时代的推土机。
新自由主义革命同时在国内与国际两个范畴,大幅度扫除了阻碍资本家在全球范围整合生产要素与自由追求最高回报的各种政策障碍。各国政府为吸引资本的青睐,都尽可能打造对资本友善的营商环境,并对商品、资金、信息与人员的跨境移动提供便捷化措施。
在新自由主义思潮的指导下,包括世界银行在内的各种国际机构与智库,都向各国施加压力,敦促它们的政府进行私有化、自由化、市场化及去管制化的改革,同时压缩政府的经济和社会管理职能,并通过发布各种国际评比指标,加大国际舆论压力。美国政府更通过经贸谈判直接向贸易伙伴施压,要求放松金融监管,全面开放金融服务业与资本市场,并允许跨国金融机构直接参与有关国家的银行、保险、证券与租赁等行业。
美国与其他发达国家在升级版的WTO框架下,积极推进更彻底的贸易自由化。美国与西欧主导的多边贸易谈判,基本上都以强化西方跨国企业与金融机构的竞争优势,保障其垄断地位,或有利其全球布局为出发点。
在这个时期,各国政府对贸易自由化与区域经济整合所可能带动的投资、贸易与经济增长的乐观预期,也促成区域经济一体化与区域自由贸易协定的快速发展。
史无前例的经济相互依赖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跨国供应链、贸易、运输、信息、金融、移民等网络,跨国企业全球布局与交叉控股,把全球经济联结成一个空前紧密、高度整合的整体,也让各国的经济相互依存达到空前程度,在很多重要指标上都是史无前例的。首先,在超级全球化时代,第一次出现精密而复杂的跨国供应链。例如,苹果手机的制造过程涉及十几个国家和地区的上千个零部件与关键芯片。这些分散在各国的供应商与负责终端装配的厂商(如富士康),可以在取得苹果公司的产品设计数字档案与订单后的几个月内,制造出在规格与性能上精密无误的零部件,并在跨境供货时间上与生产线运作衔接得天衣无缝,让像富士康这样的代工大厂,能准时将几千万部手机运交全球数千个电信商营业网点或网络手机批发商。
另外,计算机、汽车、飞机、船舶、机床、重型机械、核电站、人造卫星、高级运动鞋等都是如此。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在这些高附加值制造业领域维持传统封闭的自给自足的产业体系。至于没有运输成本与没有空间地域限制的软件设计、半导体设计与各种数字化产品的全球分工体系,更是可以随时灵活地重新组合。在超级全球化时代,国际贸易增长的速度远远超过全球经济增长的速度,意味着越来越多的生产活动是为了出口,用经济学术语来说就是生产活动的贸易密度(trade intensive)不断增加。例如,从1990年到2010年,全球货物出口贸易占GDP的比重从15%增加到26%,加上服务出口贸易则达到33%,这还低估了全球分工体系中服务出口贸易的发展。
其次,在这个超级全球化时代,经济全球化的吸纳与辐射作用在空间覆盖上,以及对社会生活穿透上,都达到前所未有的广度与深度。市场力量的作用几乎渗透到世界每一个角落,把地球上大多数的个人、群体、社区、企业、社会组织、各级政府都卷入这个经济整合过程,创造出无穷尽的交换、分工、协作、对话、碰撞与相互影响之机会与挑战。过去市场与信息穿透力量鞭长莫及的非洲大陆、中亚与南亚之穷乡僻壤也被唤起。
最后,过去30多年,金融全球化的爆炸性成长与虚拟金融活动全面凌驾于实体经济活动之上。国际金融资本所驱动的全球金融市场各种天文数字规模的高杠杆套利交易,及其所导致的价格波动与大规模热钱跨境流动,对实体经济产生的巨大影响是前所未有的。实体企业人员的生计都会受到石油与各种大宗商品期货交易市场剧烈震荡的影响,无可遁逃。由于美国金融监管机构的有意放任,现代金融业分化成服务实体经济的中介性金融和自我服务性质的交易性金融这两大领域,后者所累积的系统性风险高到难以想象。在“金融工程”和“金融创新”的名义下,任何一个金融业务商家都可以制造出一个衍生品,拿到交易所里,只要有人买有人卖,它就成为一个正常交易的金融产品。由此衍生出越来越纷繁复杂的金融衍生品体系。在诱人的部门利润与经理人高薪的驱动下,金融衍生品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更将各种投机性虚拟交易(美其名为避险)的规模推升到空前的规模。曾有专家粗估,各类金融衍生品交易合约的余额可能是全球GDP的20倍。这些虚拟交易合约之间的风险传递关系就像连环套,任何一家大银行一旦倒闭,其交易伙伴将如多米诺骨牌般纷纷倒下。难怪巴菲特曾经多次警告,这个超级庞大的不定时炸弹一旦引爆,将给全球经济带来一场巨灾。这个畸形发展的赌场资本主义绑架了所有主要国家央行的货币政策,也绑架了整个国家。
推进超级全球化的两大加速因素
从20世纪90年代初期开始,超级全球化高速推进,得力于两个特殊的历史条件,它们发挥了加速器的作用。
助力超级全球化的第一个有利条件是科技革命。在这个时期,通信手段、运输工具、物流管理、互联网、运算能力等领域都出现惊人的进步与突破。集装箱运输与数字通信让远程贸易的交易成本快速下降。互联网与计算机运算及储存能力的快速升级,让跨国企业可以高效率精准无误地组建、营运及机动调整超远距离与高度复杂的跨国供应链和销售网络,可以在全球范围精准而实时地将人力资源、物流、库存、销售、财务、客户等信息进行整合。金融科技可以让所有跨国金融机构与数以千万计的投资人,在全球各主要交易所同步进行巨量的金融商品和合约交易。
助力超级全球化的第二个有利条件是中国快速融入世界经济。超级全球化为中国的改革开放与高速工业化提供了极为特殊的历史机遇,自2001年正式加入WTO开始,中国从国际贸易体系内一个轻量级的成员,快速跃升为全球第一大贸易国、全球最重要的制造业生产基地,中国在国际产业分工体系内连续晋级,构建了全世界最完整的产业体系;中国在最短时间内超越美国,成为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火车头;中国不仅是全球最大的能源与各类大宗商品进口国,也是全球最大的手机、汽车、空调、钢铁、水泥、玻璃、化肥等消费国。
中国的制造业生产总值在2003年首次超越德国,在2007年赶上日本,到了2010年又超越了美国,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制造基地,随后一路拉开与美国的距离。从来没有一个后起工业化国家以这种追赶速度崛起。目前中国是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形成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工业体系,能够生产从服装鞋袜到航空航天、从原料矿产到最大直径硬岩盾构机的所有工业产品,由此成为中国竞争力的重要源泉,也是进一步升级产业所必需的基础。
“寻租资本主义”愈演愈烈
超级全球化创造了巨大的经济红利,也带来前所未有的社会风险。超级全球化的发展背景,让跨国公司领导层和超级富豪阶层名正言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政治权力,成为全球范围内呼风唤雨的势力。少数巨型跨国企业取得前所未有的市场垄断地位。在这些企业巨兽面前,绝大多数主权国家成为政治侏儒,没有任何谈判筹码。经济控制权高度集中也导致“寻租资本主义”愈演愈烈。
现代经济中典型的寻租是企业借助政治影响力来取得特殊竞争优势,或巩固自己的独占,以获取超额利润。在全“寻租资本主义”盛行的时代,贫富两极分化是必然的结果。根据UNCTAD的分析,在过去20年中,前100位大企业的超额利润比例不断攀升,跟同业平均获利率相比,1995年它们的超额利润占利润的比例是16%,2015年则上升到40%。这些超大型跨国企业之所以能获得惊人的获利能力,主要不是因为它们的创新能力或效率提升,而是借助自己的政治影响力来扭曲法律政策与市场监管体制,或通过收购专利与滥用专利诉讼来压制对手、阻挡潜在竞争者;它们在全球范围逃税,设法摆脱反托拉斯法的束缚;可以通过并购而迅速巩固其市场垄断地位,并通过暗中侵占消费者权益的商业模式规避消费者保护法的管控,甚至还可要挟各国政府或各级地方政府给予自己特殊优渥的财政补贴。
世界饱受金融危机折磨
金融自由化驱使巨额的金融资本流向投机性的虚拟交易,给所有国家带来难以承受的系统性金融风险。这些投机交易导致的剧烈价格波动与不时制造的金融危机,使实体经济受到巨大的扭曲与干扰,各国弱势经济群体更是最大的受害者。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跨国银行热衷于利用欧洲美元拆借市场的空隙,给发展中国家政府提供超额联贷以赚取高额中介费用,而不顾这些借贷国面临的利率与汇率风险。美联储在20世纪80年代初大幅提高利率,拉丁美洲国家纷纷陷入外债危机。80年代末,美国带头进行大幅金融松绑,拆除金融防火墙,全面开放金融衍生品,并压迫各国全面解除对跨国资本流动的管制、放弃政府对汇率市场的干预,导致热钱在世界各地兴风作浪,制造了一轮轮的资产泡沫与金融危机。1997—1998年亚洲国家遭遇区域金融危机袭击,韩国、泰国与印度尼西亚都深受IMF的苛刻纾困条件的折磨。这些西方国家主控的多边机构,都是以保护跨国金融机构的债权为优先,而置发展中国家的经济生机于不顾。亚洲金融危机还陆续蔓延到俄罗斯、巴西、阿根廷与土耳其。根据IMF专家构建的数据库,从1970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动摇到2008年,全世界共爆发了208次汇率危机、63次主权债务危机和124次金融危机(银行倒闭风潮)。大力推动金融自由化与全球化的美国,最终也难逃金融危机的浩劫。2008年由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给美国带来经济重创。
不堪负荷的西方政体
新自由主义指导下的全球化,必然导致贫富两极化与收入分配的不断恶化。分配正义问题在经济增长缓慢的西方发达国家会非常突出,因为这意味着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制造了大量的绝对输家,大量中产阶级面临薪资长期停滞,甚至因失业而跌入贫困。大量被解雇的制造业劳动力要屈就于低薪的服务业底层工作。西方发达国家在超级全球化时代普遍出现中产阶级所得停滞现象。
由于劳动法令削弱了对劳工的保障,发达国家盛行企业并购。擅长杠杆操作进行敌意收购的投资人在掳获猎物之后,通常会进行组织瘦身与裁员,以求短期内改善企业财务报表,拉高盈余预估以冲高股价。所以,许多上市公司的高级管理层获得丰厚的薪酬奖励,往往不是因为他们创造了相应业绩,而是因为要推高公司股票价值而裁减大批工作岗位,这是美式资本主义模式很难避免的悲剧性结果。
超级全球化意味着生产要素跨境流动的交易成本不断下降,全球价值链可以快速重组,供应长链中不同阶段的附加值活动可以迅速进行空间转移。在信息与通信成本趋于零的条件下,服务业也可以进行灵活的跨国供应链布局。高速全球化必然导致西方发达国家的财政结构不断恶化。一方面,政府的税收基础不断流失,各国政府被迫不断调降个人所得、资本利得、企业所得及遗产税的边际税率,再加上企业及富豪阶层可以在全球范围灵活避税,各国政府被迫不断变卖国有资产,撙节支出与扩大举债。西方发达国家政府几乎把可以处置的国有资产都变卖了,甚至把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变卖的固定资产都通过财务安排而变现。
许多欧洲国家的社会福利与退休保障水平都缩水了,但社会福利支出规模却仍继续增长。因为结构性失业不断攀升,需要救济或转业辅导的劳工与白领阶层人数更多,加上人口老龄化,绝大多数的西欧国家都捉襟见肘。
新自由主义革命拆除对社会弱势族群的保护。政府必然逐渐失去维护弱势群体享有社会公平机会与保障劳动者权益的能力,更失去约束巨型跨国企业滥用市场垄断权力的能力。民主作为“国家层次”的政治体制日渐成为一个空壳,无法维护公民大众的福祉和诉求,其合法性基础受到严重侵蚀。超级全球化的政治冲击已经动摇了过去西方政治学者的通行理论。
欧洲民粹主义政治浪潮方兴未艾。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与德国选择党支持率不断攀升,希腊的激进左翼联盟(Syriza)与意大利民粹主义政党五星运动党纷纷登上执政宝座。英国首相特雷莎·梅经过三年的艰辛谈判,仍无法消除英国脱欧势力与欧盟执委会之间的巨大期望落差,只好黯然引咎辞职。约翰逊的硬脱欧主张,可能是继卡梅伦之后又一次不负责任的政治豪赌。
美国民主的衰败
由里根时代开启的新自由主义革命,既造就了美国经济近30年的繁荣表象,也为美国的社会分裂与政治败坏种下祸根。在西方发达国家中,美国在新自由主义革命的道路上走得最远,拥护全球化与反全球化的冲突也最为尖锐。
美国政治最大的难题是政党与政治精英都被少数利益集团绑架。军工企业集团、网络科技集团、华尔街投资机构以及大银行、跨国能源企业、大型媒体集团、制药与医疗集团等主要利益集团的代理人,盘踞了国会两院的各个常设委员会。这些利益集团还可以驱动大牌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信用评级机构与大小智库,帮他们出谋献策并引导舆论。
特朗普并没有纾解美国经济困局与社会矛盾的良方,其内政与外交举措毫无章法。他对富人与企业大幅减税,必然导致美国财政结构的急剧恶化,2019年联邦赤字首度突破一万亿美元大关。他把移民视为本国工作机会流失的罪魁祸首,很可能使长期以来让美国经济得到必要的人力资本补充的关键通道开始萎缩。白宫团队中的鹰派大将使用各种手段割裂曾经紧密联系的中美经济关系,并升级贸易战、迫使跨国企业把供应链撤离中国,压制中国的产业升级。但这些措施很可能损伤美国经济自身的元气,并让过去20多年中国全面参与全球供应链带给美国经济的低物价、低通胀、低利率的利益烟消云散。
2018年5月,美国的1140位经济学家(包括14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联名致信特朗普,提醒他贸易保护主义只会给美国经济以及世界经济带来灾难性后果。但是特朗普不为所动。
特朗普上台后,立刻宣布退出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搁置了TAP协定的谈判,并要求与加拿大和墨西哥就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重新谈判。同时,他公开批评WTO是一个灾难,誓言美国绝不接受任何侵犯美国主权的WTO决议与仲裁结果。当特朗普政府在2018年6月首次推出对从中国进口的500亿美元商品实施惩罚性关税时,跨国企业便开始担忧他们精心构建的全球供应链将面临20多年来最大的政治乱流。
特朗普的激进单边主义
特朗普为推行“美国优先”政策,把手中所有的筹码与手段用到极致,从谈判对象或竞争对手那里获取最多而付出最少,追求美国短期的最大战略与经济利益。在他眼中,所谓国际领导责任、政治信用、价值理念原则等,都是束缚美国行动自由的包袱,皆可抛弃;既定的国际承诺、多边体制与外交政策框架,皆可放弃或修改;他的政府所继承的原有国际经济交往规则皆可重新设定,既有的经济协定均需重新检视与重启谈判。特朗普把单边主义原则延伸到所有国际关系领域,从贸易、投资、环境、反恐、移民、人权、货币到传统安全议题,包括反核扩散与限武。特朗普的激进单边主义也让西欧70年来第一次感到心寒,他把所有筹码用到极致,要从盟邦口袋里拿的更多却给的更少。
对此,美国会两党的外交政策精英感到不安。他们无法想象美国民主可以制造出这样一个怪胎,他能将美国战后70多年来经营的国际多边体制与同盟体系弃之如敝屣,将美国长期积累的国际信誉毁于旦夕。布鲁金斯学会资深研究员罗伯特·卡根毫不留情地抨击特朗普的做法让美国越来越像一个“超级流氓大国”,他打破了所有的道德、意识形态与战略考量的底线。这让所有与美国打交道的传统盟邦、贸易伙伴与竞争对手,不得不把美国视为一个毫无诚信、随时变卦、颠倒是非的“流氓国家”。
传统上,美国一向以自己拥有的软实力为傲,美国历届政府一直设法积极维护美国在国际社会的正面形象。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国际声望一落千丈,甚至在传统上对美国有高度好感的国家也不例外,各国民意调查的数据也反映了同样的变化。在他们长期追踪的20多个国家中,把美国视为自己国家主要威胁的民众比例在2013年为25%,到2018年则高达45%。最令人关注的民意变化发生在德国,在2013年只有19%的民众视美国为主要威胁,到了2018年则高达49%。
全面升级对中国的战略围堵
2018年,特朗普政府相继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国防战略报告》中重新定位了中美关系。特朗普政府明确把中国和俄罗斯定位为战略竞争对手,对美威胁程度仅次于伊朗和朝鲜;将中、俄称作“改变现状的国家”,在价值观和利益上与美国对立。他身边的鹰派在美国国会与新闻媒体上刻意炒作中国对美国的“安全威胁”“科技剽窃”与“社会渗透”。美国联邦调查局派人四处奔波,警告企业、大学与研究机构“要严防中国通过科技合作窃取美国高科技的秘密”。
过去,民主党的外交政策智囊一直主张与中国开展建设性交往,他们假设中国会被吸纳进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让中国在政治、经济、社会结构上逐渐向西方发展模式靠拢。但这个发展趋势并未如他们所愿。
2017年底,特朗普政府正式发布《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接着美国国防部在2018年1月发布《国防战略报告》。不久之后,美国前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和拉特纳,在《外交政策》杂志发表了《重新评估中国:北京是怎样让美国期望落空的?》的评论。他们在文章中指出,过去美国的决策者一直都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假设,以为通过交往政策,美国就可以影响中国的发展道路,通过全球化可以将中国吸纳进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然而这个天真的假设已经破灭。
特朗普粗暴对待传统盟邦,排斥多边主义,而他身边的鹰派也摆出不惜发动一场“新冷战”的强硬姿态。如果希拉里主政,她的国家安全团队在部署对中国的战略制衡政策时,应该会继续利用美国仍可以主控的多边主义体制来限制中国的影响力,会寻求与自己的传统盟邦建立更紧密的战略与经贸协同机制,来制衡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会继续在人权、宗教、劳工、环境议题上挑战中国模式与压制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希拉里针对中国的布局可能会更缜密,更有谋略,更注重包装,会更懂得运用美国传统上享有优势的意识形态资源。
(编辑 季节)
伴随着改革开放,非公有资本在各个经济领域和不同产业的发展阶段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但同时也存在着一定程度的无序发展和资本操控的现象,近期在文化、教育和网络平台等领域表现明显。例如,一些网络平台盲目扩张、圈地逐利,背离社会主义价值观,具备了一定的“舆论动员能力”;违背有关政策,在基础教育等领域大肆扩张。这些问题的成因源于在改革特定历史阶段对于引入非公有资本的需求、资本自身的扩张属性和逻辑、政府监管的一时缺位,以及外部势力的渗透助推等。为了实现对非公有资本的有效引导和管控,促进文化、教育和网络领域的有序健康发展,应当从确立对资本特征的正确认知、确保国家对文化领域的绝对领导权、对平台所有制进行合理变革、设置精细化的监管手段、加强审查人员的自身建设等方面进行综合治理,推进相关工作。
2021年9月4日,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组织部分专家学者在京召开“规范文化教育网络管理,促进非公有资本有序发展”研讨会,与会人员围绕文化、教育和网络领域资本操控的表现、成因和对策展开充分讨论。
非公有资本带有天然的逐利属性,同时欠缺对自身的道德和价值约束。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非公有资本涉足领域日益增多,对各领域的介入和操控也日益加强。就文化、教育及网络领域而言,当前存在着特定范围的非公有资本操控和泛滥的问题,表现突出,总结为以下几个特征。
在丧失中立性的网络平台展开圈地竞争,垄断导致非公有资本操控了网络的整体环境
信息传播可以分为多个层面,其中基础网和运营层面不允许非国有资本介入,非公有资本主要在内容生产层面发挥影响。中信基金会咨询委员、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维佳认为,网络平台看似是一个中性概念,很多主体在平台上发声,但平台有对流量控制的强烈欲望,不仅自己在做内容,也在引导整个自媒体行业的内容生产。目前大量MCN(Muti-Channel Network,多频道网络)机构的出现就是由平台推动的,导致自媒体的自主性丧失,必须按照网络平台逻辑去生产内容,非公有资本由此控制了信息的传播。传统的官媒和主流媒体受平台迅速发展影响而丢失广告资源,逐渐转变为纯粹的内容提供商,其内容生产在很大程度上也要受平台逻辑的约束。同时,网络平台之间的壁垒十分严重,各网络平台之间没有任何数据共享,本质上是圈地式的内容竞争。
网络平台围绕流量展开的内容生产和竞争将会带来以下危害:一是改变社会结构的平衡。平台经济兴起后,传统媒体行业逐渐垮塌,社会结构随之发生了较大变化;二是造成信息安全威胁。平台出于自身利益考量,可能会侵犯和滥用用户隐私数据,外国资本也会借此实现对市场的渗透,其他平台也同样存在风险;三是阻碍文化创新。文化生态受网络平台主导,小企业的产品一旦体现出一定创新、刚占据一点市场就会立刻被大企业收购,难以形成多元化的文化发展环境。资本垄断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和操控了网络整体环境。
中信基金会咨询委员、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田文林指出,非公有资本对意识形态领域的一大突出影响是引导反智主义倾向。非公有资本期待的意识形态和文化具有去问题意识和去价值观的倾向。通常表现为引起讨论的话题刻意避开不谈核心的问题,混淆主次,将特别不重要的话题变为特别重要的话题等。
中信基金会咨询委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江宇认为,受非公有资本控制的“饭圈”文化会导致畸形的消费观。流量明星由资本选择,围绕流量明星形成的“饭圈”文化会放大人的非理性需求,通过营造非理性的消费习惯和消费模式,让资本去剥夺剩余价值。
与官方宣扬的主流价值观相比,非公有资本推崇的价值立场带有明显的逐利和以自身为中心的色彩,试图将受众作为牟利的对象和工具,严重影响这些人群的心智健康发展,对此要十分警惕。
江宇对非公有资本泛滥提供了一个可以参考的定义。他认为,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而言,非公有资本的作用是有底线的,超过这个底线就可以界定为资本泛滥。在文化领域,底线是非公有资本不能谋求挑战意识形态的主导权、话语权、审美权和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文化领域中非公有资本的作用只能局限在经济运行领域,而不能染指上层建筑。现在存在的问题是,非公有资本控制了文化产品的供给、干扰了文化的传播渠道、操纵了文艺批评。
中信基金会青年学会会员、《文化纵横》常务副总编陶庆梅指出,非公有资本影响文化价值取向,向文化领导权渗透是多方面的。从整体上看,资本会进行有意识的布局,主要以控制传媒系统为基础。同时,资本还会想方设法与普通民众形成结盟,例如通过宣扬消费文化与中产阶级群体结盟,打造“饭圈”文化与社会青年结盟。此外,资本还具有改造亚文化的力量。原先很多亚文化对资本是不满的,比如上世纪60年代美国的摇滚文化,但如今资本通过不断改造青年文化使其不断为自己服务。
当非公有资本在经济基础领域具有一定影响力后,会继续谋求对上层建筑的控制,其过程和方式往往是隐蔽和带有欺骗性质的。
非公有资本对教育领域的不当介入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在各地广泛涉足基础教育事业。中信基金会咨询委员、中国传媒大学传播政治经济学研究所所长赵月枝通过调研发现,多地政府对于引入私立学校具有攀比心理,并将私立教育作为招商引资的一个新领域,成为政绩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带来的不良影响是,非公有资本获得了稀缺的公共资源和优渥的政策,低价获得土地转让。从教育培养工作本身来看,一些地方允许私立学校提前招收优秀学生,拉大了与公办学校之间的差距,从而在当地学校中占据了优越的地位,破坏了当地教育状况的平衡。
非公有资本介入教育的另一途径是谋求对教培行业的垄断。中信信托协同工作部高级经理董悦指出,教培行业的非公有资本介入和垄断的过程与网络平台领域的现象本质上相同,都包括六个阶段:烧钱、广告、让利、占领客户、引导客户形成消费习惯、割韭菜。从现实来看,教培行业资本注入规模在此前经历了迅速扩张阶段。2010年教培行业市值为7800亿元,2013年突破了1万亿元,此时高瓴、红杉等民营私募机构立刻介入K12、猿辅导等教培辅导机构,2020年教培行业市值突破3万亿元。其中最大比例是中小学教培,才艺和职业能力类仅占到3%。教培行业的支出中销售费用占到了60%至70%,因此大部分费用并没有用于提升教育和管理水平。
从非公有资本介入教育的现实表现可以看出,他们对教育的投入并非怀着公益之心,而是将教育视作可供其牟利的工具而已。由于非公有资本固有的逐利性,私立教育的提供遵循了价高者得的原则,进一步加剧了教育的不公平。
非公有资本操控和泛滥的形成经历了复杂而长期的过程,要以全面、系统的视角去看待。
以非公有资本介入义务教育为例。有学者指出,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国家对于义务教育供给不足,非公有资本的入场,出现了从补充到促进我国教育事业发展,再到影响和干扰的局面。同时,高质量教育体系建设具有长期性和艰巨性的特征,单纯的国有事业单位和企业难以完全承担这一任务,因此提升了引入民间资本的必要性。
赵月枝指出,宪法鼓励社会力量依照法律规定举办各种教育事业,相关条例和指导意见中也有关于促进民办教育发展的表述。理论定义中,国家、社会和资本是三元结构,社会力量显著区别于资本。从现实来说,国内的主要社会力量实际上是非公有资本集团的代言人,纯粹的社会力量非常弱小,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而是被各色资本所操控。
简言之,受历史条件的影响,政府对于相关领域的发展需求难以全面满足,因此有借助体制外力量的需要。非公有资本在进入文化、教育等领域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出现了失控的倾向,是发展过程中的问题。
资本带有天然的逐利和自我扩张属性,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资本在经济领域占据了统治地位之后,必然要谋求对民众思想的控制,直接体现就是谋求对文化和传媒领域的支配地位。
中信基金会青年学会会员、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鄢一龙深入分析了资本行为的背后逻辑。他认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存在三重逻辑,分别为:社会主义制度的逻辑、市场的逻辑、资本的逻辑。事实上,我们只能让资本的逻辑服从于社会主义制度的逻辑,而无法在社会主义阶段消除资本的逻辑。值得关注的是,资本的逻辑和市场的逻辑存在显著不同。资本的逻辑是增值、盈利,把一切都转化为资本增值的工具。市场的逻辑是等价交换。然而,当代社会大多数的自由交易都不是等价交换,就是因为资本逻辑在各个领域发挥支配作用,严重扭曲了市场逻辑。
资本对利益的追逐还表现出明显的短期性特征。在赚快钱目的的驱使下,流量明星成为资本精心打造出的工具。文化和网络领域充塞了资本想要灌输的信息,持续危害着文化产业和网络环境的有序发展。
田文林认为,自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经历了40多年市场经济的高速发展,但政府的一些管理部门没有预料到非公有资本发展起来后具有巨大能量。正如在教育领域,非公有资本迅速扩张、无孔不入,同时又想方设法脱离政府的监控和引导。
同时,一些政府部门对非公有资本的操控行为缺乏完全有效的制约手段。中国保利集团战略研究院副院长李文亮将政府部门在文化和教育治理中存在的问题总结为三个方面:一是“失之于粗”,不知道该管什么;二是“失之于松”,有些问题出现了但不敢管;三是“失之于硬”,一刀切地执行,不会切实地管理。另有专家指出,政府对于文化生产的内容生产缺乏有效管制标准。对于国有平台、国有传媒企业,可以按照政治要求进行管制,对于非公有资本只能依靠法律进行底线管理。社会道德标准也起到一定约束作用,但目前只对造成严重不良社会影响的问题进行管制,具有较大的模糊性,模糊概念和现实政策之间还有一定距离。目前文化产业承担了对外输出文化,参与国际文化竞争的重要任务,因此并不能采取完全限制的治理手段,这增加了管理的难度与复杂性。
此外,多位学者指出,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二分的发展道路存在一定弊端。资本主导的文化产业拥有源源不断的自我增值动力,通过各种迎合观众的方式吸引眼球。文化事业的普及则以灌输为主,不能有效契合民众需求,因此政府主导的文化事业在和资本主导的文化产业竞争中往往会居于下风。前些年,在改革中对文化产业化的推进并没有促进社会主义文化繁荣,而是助长了资本主义文化的发展,今后如何促进社会主义文化的健康发展是一个重要的政治性、社会性话题。
在高新技术发展和资本不断扩张的背后,难以摆脱外部势力的长期介入和渗透。李文亮指出,在互联网信息服务领域,原先非国有企业融资有政策壁垒限制,但由于受到20世纪末美国互联网投资热潮、中国加入WTO等因素影响,中国的信息服务业开始与国际资本接轨。在国内互联网企业资本构成的调查中发现,几大初创平台企业背后都有华尔街、硅谷的资本在主导。这一背景主要带来了两方面影响,一是网络平台可能充当国外资本代理人、信息主权遭受侵犯带来的安全问题;二是网络平台的运营模式受国际资本理念主导,而不是受到我国政府的规制。
实现非公有资本在文化、教育和网络领域的有序发展,要做好全方位的制度设计,从正确认识、有效管控、积极引导等方面着手推进。
首先要在话语层面对“资本”的内涵进行正确认知,严格限制非公有资本进入义务教育等具有公益性、福利性、非营利性的领域,要谨防非公有资本别有用心地以鼓吹自由化达到垄断的行为。
在现阶段,节制非公有资本不是单纯的去资本化,而是去资本的无序化,去资本的主导化。在防止非公有资本为追逐利益肆意扩张的同时,也要认识到有序的资本运作所具有的积极意义。例如:创造了很多的就业机会,要对此保持支持的态度;在文化产业“走出去”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需要继续加强引导和促进文化产业建设。既要时刻清醒地认识到非公有资本的逐利本性,又要发挥它们对于市场动向嗅觉敏锐、高效调配资源、实现要素增值的积极作用。
陶庆梅认为,要坚持由官方的文艺团体和主流媒体来主导文化发展,守好文化的主阵地。弘扬优良传统,借鉴新中国成立后群众文化活动的经验,具体工作要依靠各级党委和政府的有序推动、专业人士的有益指导和群众的广泛参与。也有专家提出,要对内容生产扶正祛邪,加强所传递的主流价值观的锋芒和战斗性,话语表述不能中性模糊,而要黑白分明。同时,国有资本要以更大的力度创造主流的、有引领性的意识形态产品,集中力量打造在全球有影响力的文化产品。
中信基金会咨询委员、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胡钰特别关注青年人才培养问题,他提出要对人才培养中的非公有资本行为有所约束,例如打造偶像练习生。未来要依靠体制内的力量来培养优秀青年人才,使其具备正确的价值观、强烈的文化使命感和优秀的文化创造力,从而将中国文化产业推至新的高度。
中信基金会咨询委员、文化学者刘仰认为,从根本上看,网络平台已超出了一般商业企业的范畴,愈加凸显出公共属性。随着网络平台企业的不断壮大,平台充当了网络环境中的基础设施,发挥了关键的生产资料作用,为网络中的所有生产活动提供基础条件,因此要将网络平台视作“准公地”性质。当前的问题是出现了“准公地”私有化,但治理观念和实践主要仍停留在反垄断方面。为了实现有效治理,要超越反垄断的思维,将平台用户代表和政府代表都纳入企业治理过程中,将监管对象从行为上升到企业规则和平台算法。同时,在产权方面进行创新,允许国有资本介入,探讨开放性的产权设计。网络平台的所有制归属是一个具有世界意义的实践性和理论性话题,需要深入探讨。
刘仰表示,应鼓励国有企业参与对公共资源类行业的投资。一方面,机构本身政治站位较高,能够保证不触碰负面清单;另一方面,国有企业组织内部有指标约束,能够保证投资方向的正确性。还可以考虑在互联网平台建设中引入信托制度。
与会学者探讨了具有可行性的管理手段。赵月枝指出,当前媒体行业的收入中广告是大头,广告业务取决于各类资本的投入,因此媒体在意识形态宣传方面会向资本偏好的内容倾斜。目前决定广告投放的收视率、浏览量、点击率等数据由多家公司发布,而且均是与资本利益的攸关方,被操纵的痕迹明显,如“买收视率”“买流量”等潜规则盛行。这不仅违背公开、公平、公正的市场原则,并具有了社会价值观的导向性。建议通过设置第三方评估机构等措施,由政府掌握或监管,确保发布客观公正的收视率、浏览量、点击率等流量数据,以规范和引导广告的投入方向。
中信基金会金融实验室研究员解石坡主张运用反垄断法来抑制非公有资本在文化领域的极度扩张。他指出,反垄断法的事后规制虽然有惩罚作用,但造成的很多损失难以弥补,因此要加强事前规制。对此可以采用对特定规模企业提出事前行为准则要求、规定经营者集中申报、启动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调查等手段,打造事前、事中、事后全链条的监管模式。
中信基金会联络办公室副主任彭年提出要对资本行为做到精准度量。他指出,目前主要是凭感觉或者市场行为来判断资本的渗透和控制,未来应当从技术角度去衡量、评估资本在各领域的渗透情况,对此要开发出相应度量手段和方法。例如,要把好准入关。从资本的准入、企业的准入、人员的准入多方面入手加强管理。同时,让资本有稳定预期,设置资本可进入领域的项目清单,要有进入门槛和审批,建立有序的资本进入环境。
政策效能的发挥关键在于有力执行,对非公有资本行为的监管需要依靠一支恪守职责、能够抵御侵蚀的队伍。从一些反腐典型案例来看,监管政策的失效正是因为关键人员在意识形态方面出现偏差,或接受非公有资本利益代表的腐蚀,放弃应尽的监管职责。
董悦指出,在一些政府部门、高校等机构中,虽然一些官员、专家不直接享有资本,但他们会成为影响这一领域非公有资本的重要力量,例如从事影视审查和网络平台管理、监督工作的人员。如何确保这些人群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正确立场,时刻防止其被国外势力和非公有资本利用,至今仍是没有解决好的问题。
非公有资本的扩张凸显了社会需求旺盛、供应紧缺的现实,要从供给侧改革入手,加大政府和国有资本的投入。多位专家、学者提到要加强对社会组织的培育,重视群众文化建设,重拾并进一步发挥文化馆等机构的作用,从而建立好群众文化体系。具体措施上,要鼓励非商业群体更多地参与文化教育发展,要敢于创新,让社会力量更多地走在前面;非公有资本的控制增大了文艺行业的交易成本和内部的近亲繁殖,对此应当开门办群众性的文艺,创立群众可以广泛参与的文艺发展渠道,从而打破非公有资本对行业渠道的垄断。
田文林指出,意识形态领域被非公有资本严重渗透、影响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广大个体倾向于满足低层次的文化需求,非公有资本善于制造低级刺激的内容来迎合市场。这是一个双向推动的问题,需要长时期的社会建设才能改变。
中信基金会青年学会会员、河北省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张江明认为,在阻断资本和“双减”政策实行以后,为实现基础教育均衡发展可从三个方面入手:一是加强财政支持力度,二是大力推进教育高质量均衡发展,三是正确认识和评估科技与教育的结合。要防止政策执行一刀切和层层加码现象;防止一哄而上,以执行“双减”政策之名,阻断基础教育改革创新的试错之路;防止借道政策落实,干扰正常的教学管理,以及专业领域过度行政化和官僚化问题出现。
鄢一龙对“双减”政策的完善提出了根本性思考。他指出,家长对于学生补课的需求依然存在,原因在于教育被视为阶层提升的重要工具。当前对供给侧的压减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对此可以从扩大大学教育资源的开放性、打破不同教育资源间的层次差异等方面入手。
(编辑 季节)
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近代以来,在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历史进程中,民主始终是嘹亮的时代强音。抵抗侵略捍卫民族独立,推翻压迫实现人民解放,西藏百万农奴得到翻身,新疆实现民族团结平等,中国人民为争取民主进行了百折不挠的斗争和艰难探索,最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真正获得了当家作主的权利。
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的本质
人民民主是中国共产党始终高举的旗帜,也是历史和现实、理论和实践、形式和内容的有机统一。习近平总书记在建党100周年大会讲话中再次强调:“尊重人民首创精神,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中国人民当家作主,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实现的。中国的民主政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创建的。中国民主政治制度的发展和完善,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进行的。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执政,本质是领导、支持和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中国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植根于中华民族几千年来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广阔沃土,产生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为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国家富强而进行的伟大实践,有其自身鲜明的历史印记和极为独特的实践特征。
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和核心。在一个十亿之众的大国实现民主,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需要正确的组织原则和活动方式。毛泽东同志深刻指出:“在人民内部,不可以没有自由,也不可以没有纪律;不可以没有民主,也不可以没有集中。这种民主和集中的统一,自由和纪律的统一,就是我们的民主集中制。”民主集中制要求“尊重多数,保护少数”,反对无政府主义的“大民主”,反对把个人意志凌驾于集体之上。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用来解决人民要解决的问题的。”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关键是要增加和扩大我们的优势和特点,而不是要削弱和缩小我们的优势和特点。社会主义民主,必须切实防止出现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现象,切实防止出现选举时漫天许诺、选举后无人过问的现象,切实防止出现党争纷沓、相互倾轧的现象,切实防止出现民族隔阂、民族冲突的现象,切实防止出现人民在形式上有权而在实际上无权的现象,切实防止出现相互掣肘、内耗严重的现象。注重务实管用,强调简朴高效,降低社会成本,追求良政善治,是中国式民主的鲜明特点。
中国不接受金钱选举,不认同政治作秀,不欣赏夸夸奇谈,不玩弄变脸游戏,努力摒弃蛊惑舆论、煽动仇恨、制造恐怖、挑起对立、割裂社会,坚决杜绝结党营私、党同伐异、资本干政、认同撕裂、身份政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是否享有民主权利,要看人民是否在选举时有投票的权利,也要看人民在日常政治生活中是否有持续参与的权利;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选举的权利,也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权利。社会主义民主不仅需要完整的制度程序,而且需要完整的参与实践。”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坚持人民主体地位,从国情和实际出发,建立起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这一根本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为主要内容的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为维护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奠定了坚实的制度基础。
不断完善和发展中国式民主
中国式民主在不断总结经验、探索规律中前进。历代中央领导集体始终坚持和完善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体系,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宪法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凡年满18周岁的中国公民,除依法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外,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通过人民代表大会行使国家权力。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实现了执政与参政、领导与合作、协商与监督的有机统一;民族团结平等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使各民族不论人口多少、历史长短、发展水平高低、风俗习惯差异等,都能共同参与国家事务、管理地方事务、行使基层民主权利;广大人民在城乡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中,直接行使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的权利,实现自我管理、自我服务、自我教育、自我监督。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式民主形式更加丰富,质量不断提升。种田农民、乡村教师、车间女工、公益律师,人口最少的少数民族,游子回乡的归国华侨,守护民族文化的非遗传承人,走在科技前沿的新社会阶层,全体人民都能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特别是随着网络平台等新技术新应用的出现,人民群众表达利益要求的渠道更畅通了,社会各方面参与国家政治生活更有效了,国家决策越来越科学化、民主化,各方面人才都能通过公平竞争进入国家领导和管理体系,执政党依照宪法法律规定实现对国家事务的领导,权力运用得到更加有效的制约和监督。我国始终坚持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人类共同价值,倡导世界各国不分大小、强弱、贫富,都是国际社会的平等成员,共同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
百年恰是风华正茂。自成立之日起,中国共产党就以实现中国人民当家作主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己任。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与依法治国有机统一,尊重人民主体地位,践行全过程民主的政治实践,就是要实现“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中国式民主,真正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以保障国家政治生活既充满活力又安定有序,为顺利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坚实的社会政治基础。
(编辑 季节)
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真正的英雄。历史充分证明,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党的百年历史,就是一部践行党的初心使命的历史,就是一部党与人民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的历史。中国共产党人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
天地之大,黎元为本。人民群众始终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最深厚的基础和最大的底气。经过100年艰苦卓绝的探索,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找到了一条“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为国家谋富强、为世界谋大同”的发展道路。
中国人民对本国政府信任度世界瞩目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30年前,有着90多年党的历史、70多年执政历史,曾经辉煌一时的苏联共产党,后期蜕化变质,严重脱离群众,领导层信仰丢失,党员队伍离心离德,分化成只顾自身利益的利益集团。失去民心的苏共,犹如希腊神话离开了大地母亲的安泰,最后在境内外敌对势力的攻击下,像泥足巨人一样,失去灵魂,丧失基础,轰然倒塌。苏共兴亡的一部历史,犹如一面镜子,教训极为深刻,不可不察,不能不鉴。
2020年7月,美国爱德曼公关公司发布的一项政治信任度调查显示,中国民众对本国政府信任度达95%,较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初期上升5个百分点,在受访国家中排名第一,中国已连续3年排名世界第一。2021年5月4日,西班牙皇家中国政策观察网站发表题为《当民主就是信任》的文章指出,不承认中国拥有西方许多所谓“民主国家”都想拥有的公民支持度,是有失公允的。西方一些政客企图挑拨离间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将中国共产党同中国人民分割开来、对立起来的企图,只是痴心妄想、绝不会得逞!
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与人民休戚与共、生死相依,没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从来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阶层的利益。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坚持人民导向,奉行生命至上、人民至上原则,把人民的生命权、健康权放在首位,全国上下同心,社会各界齐心合力,抗疫斗争和复工复产迅速取得明显成效。而西方一些政党和政客只顾眼前利益,唯政治做秀和捞取选票为上。在人民生命健康受到威胁时,他们首要考虑的多是政治私利、个人权力及资本利益。抗疫斗争是一场大检验,国际上政党政治理念和执政能力高下立判,民众信任度的差距也一目了然。
民心是最大的政治资源
中国共产党人来自人民群众,一切依靠人民,一切为了人民,正是因为人民对党和政府高度信任,上下齐心,举全国之力迅速控制住疫情。
近年来,尽管有一些抱有偏见的西方政治评论家不愿接受,但越来越多的海外民意调查结果显示,中国政府在民众中享有极高信任度,而这是其他国家政府或政党难以企及的。疫情加剧了本就严重撕裂的西方社会,经济下行和社会生活混乱进一步加剧了西方社会民众对政党和政客的不信任。西方某些政客的政治做秀也让民众更加反感。选票导向下的西方政客,甘当社会激进民粹情绪的尾巴。一些国家甚至因此出现了排外主义、民族歧视、种族仇视、暴力枪杀等行径。这是很危险的政治信号和社会乱象,将给全世界带来更多不确定性因素,甚至可能导致严重的国际冲突。
得民心者得天下。人民群众始终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优势和力量源泉。中国共产党人所有工作都必须体现人民意志、维护人民利益、保障人民福祉。没有西方党派那种排除异己、尔虞我诈的政治内讧。
民心是最大的政治,人心向背关系党的生死存亡。赢得人民信任,得到人民支持,党就能够克服任何困难,就能够无往而不胜。人民是我们党执政的最深厚基础和最大底气。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这既是我们党领导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也是新发展理念的“根”和“魂”。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才会有正确的发展观、现代化观。
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美好愿望
新的征程上,我们必须紧紧依靠人民创造历史,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站稳人民立场,贯彻党的群众路线,尊重人民首创精神,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实现共同富裕不仅是经济问题,而且是关系党的执政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要统筹考虑需要和可能,按照经济社会发展规律循序渐进,自觉主动解决地区差距、城乡差距、收入差距等问题,不断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要努力增进民生福祉,提升共建共治共享水平。进一步健全基本公共服务体系,加强普惠性、基础性、兜底性民生建设,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努力缩小地区、城乡和收入差距,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逐步健全国家公共服务制度体系。加快补齐基本公共服务短板,着力增强非基本公共服务弱项,努力提升公共服务质量和水平。围绕教育、就业创业、社会保险、医疗卫生、社会服务、住房保障、公共文化体育、优抚安置、残疾人服务等,建立健全基本公共服务标准体系。
着力解决人民群众的“操心事、烦心事”。加强兜底性、基础性、普惠性等民生建设,多提供普惠性、高质量的公共服务。“要想富,先减负”。加快缓解或解决老百姓上学、看病、住房“难”和“贵”等问题,解决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具体困难,方法上注意科学精准、靶向治疗。要着力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和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美好愿景。
实现中国梦必须凝聚中国力量。全国各族人民一定要牢记使命,用智慧和力量汇集起不可战胜的磅礴力量。加强海内外中华儿女大团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最大限度凝聚起共同奋斗的力量。在新的征程上,坚持大团结大联合,坚持一致性和多样性统一,加强思想政治引领,广泛凝聚共识,广聚天下英才,努力寻求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形成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生动局面,汇聚起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磅礴力量!
(编辑 季节)
习近平总书记的“七一”讲话,“以史为鉴,开创未来”,是百年党史上一篇里程碑式的理论文献。几代共产党人接力传续“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与使命,始终同人民想在一起,干在一起,风雨同舟,同甘共苦,为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懈努力。
理解党的初心和使命
2015年7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一封信里首次提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2017年10月,他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到:“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
“以人民为中心”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最重要的内容,是这一思想的灵魂。把“以人民为中心”具体化,就是百年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和使命。
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根本路径。坚持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初心,就要坚持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因此,总书记在“七一”讲话开篇再次指出:“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进行的一切奋斗、一切牺牲、一切创造,归结起来就是一个主题: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以人民为中心是党的新纲领,也是崭新的政治理论,是中华政治共同体内聚力的根本
以史为鉴,核心是史观。历史观就是政治理论,史观的进步就是政治理论的进步。从传统中国的民本史观,到西来的阶级斗争史观,到今日的人民史观,代表历史观的与时俱进,代表中国共产党在世界上创立了独立自主的政治理论。
“人民”与传统的“民本”之“民”有所不同。“人民”一方面承认个人努力,承认存在阶层利益,需要进行利益分析,做出利益平衡;另一方面强调“民”是个整体,是中华共同体,是人民的共和国。作为中华同心圆的圆心,中国共产党也与传统的执政集体有所不同。中国共产党有近亿党员、500万基层组织。党来自人民、依靠人民、为了人民,努力实现人民当家作主。
习近平总书记“七一”讲话要求“努力寻求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并进一步指出,我们党“没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阶层的利益”;号召全党同志“永远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始终同人民想在一起,干在一起,风雨同舟,同甘共苦,继续为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懈努力,努力为党和人民争取更大光荣。”因此,党的领导是民心的选择,是人民的选择,是人民过去、现在、将来的选择。
中国是家国同构的互助体。在党的领导下,人民彼此互助,扶老携幼、扶危济困,守望相助,为的是所有家庭育小养老的美好生活,一个不能少,一个也不能落下。这就奠定了强大到不可欺凌的中国的基础,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
就规模(国民人口和国土面积之综合)而言,中国是世界上第一大政治共同体。规模巨大却依然拥有无与伦比的内聚力,根本原因是延续了同心圆形态的政治结构。
党以人民的美好生活为中心,人民就以党为圆心。国之命运取决于党的质量。中华同心圆政治结构是世界政治文明特殊的先进形式。
规模和内聚力之外,生产力是国家生存发展的最大要素
生产方式落后,哪怕是超大型和有极强大内聚力的政治共同体也会陷入贫困、陷入挨打受欺凌的境地。以技术进步为核心的生产方式进步,是近代才可能有的宏大主题。
自七千年前人类有了“产业”,完成主要食品植物的培育和主要食品动物的驯化,即大米小米大麦小麦和羊牛猪鸡,人类财富的主体一直是养殖和种植的产品。三百年前,生产的方式发生了根本变革,制造的产品取代种植和养殖的产品成为人类财富的主体。在最近几十年,生产的方式再次发生根本变革,人类财富的主体从有形产品变成无形产品,就是说“制造”变成了“创造”。西学对生产方式的理解是个伟大贡献,因为西方在最近两次生产方式的革命中都遥遥领先。
如何解释自城邦时代以降的世界古代史,解释近现代以来英国崛起、德国崛起、美国崛起、苏联崛起,乃至而今的中国崛起?一是政治共同体的规模比较大,从小型变为大型乃至超大型。二是凝聚和维持内聚力的方法比较先进,让大型政治共同体的国民能持久地紧密团结。三是采用比较先进的生产方式,从而拥有比其他大型政治共同体更有效的财富生产能力。
一部人类史是政治共同体竞争生存发展的历史,是众多部落凝聚为一个城邦、众多城邦凝聚为一个国家、众多国家凝聚为一个超级大国的历史,是政治共同体规模、凝聚力和生产力的历史。
在上述新的政治史观里,就比较容易理解党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纲领,理解 “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和使命,理解百年来党的一切奋斗、一切牺牲、一切创造都是为实现这个初心和使命。
先进的生产方式塑造政治共同体的前途,中华政治共同体当前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创造”先进的无形产品。塑造“自古英雄出少年”和“遍地英雄下夕烟”的大环境,塑造“创新型中国”,是我国生存发展的重大难点。若我们还继续热衷把科研机构、科研专业、科研人员分成固定的三六九等,就不会有“创新型中国”。马斯克,一个南非青年,只有本科学历,却能在科技最强大的美国开创汽车和宇航业的新天地,非常值得我们深思。一旦有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和“遍地英雄下夕烟”的“创新型中国”,中国人在技术上领先全世界,中华民族就能强起来,同心圆政治结构就会被全世界尊敬。
(编辑 尚鸣)
2021年8月7日,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组织部分研究人员,围绕“学习七一讲话,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主题,就“以人民为中心”的理论和实践问题进行研讨。中信基金会理事长孔丹同志主持研讨会,20多位从事党史党建、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等领域的研究人员参加座谈。
“以人民为中心”是“七一讲话”的主线,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灵魂
与会同志一致认为: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是百年党史上一篇里程碑式的文献。讲话通过回顾百年党史,突出了“人民”这个主题词,是对党的理论基础的重要升华。北京大学教授潘维、天津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院长佟德志等认为:人民史观是习近平总书记党史观的主线。党的历史就是党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共患难的历史。将“以人民为中心”具体化,就是百年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和使命。从党的十二大到十九大报告,“人民”出现的频次持续增长。在实践中表现为领袖、干部、党员三个层次。党的领袖以人民为中心,做到“我将无我,不负人民”,而不是像西方那样以选票为中心。领导干部作为“关键少数”,是实践“以人民为中心”的骨干。广大党员联系群众、服务群众,是实践“以人民为中心”的基础。
与会同志认为,“以人民为中心”具有充分的历史、理论和现实依据。“为人民服务”是党的宗旨,“人民政治”是我们党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重要内容,要切实贯彻“以人民为中心”,必须超越现有西方社会科学理论,从理论上做出阐释。“以人民为中心”是增强中华政治共同体内聚力的根本,有利于构建“政治同心圆”,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王润泽回顾了马克思主义的群众观和我们党对“人民性”及群众路线的认识过程。《马克思主义辞典》认为,人民是指在历史上一定时期内起进步作用的阶级、阶层和集团的总和,其中包括正在进行革命和革新的剥削阶级、阶层、集团和个人。我们党对人民的认识,是随着党的事业发展不同阶段而不断丰富的。毛泽东同志1921年指出,群众包括“农夫、工人、学生、女子、小学教师、警察、车夫、各色人等”,大革命之后,又认为左翼小资产阶级也是群众的一部分。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共产党提出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把知识分子作为人民的一部分。建国之后,又把民族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矛盾作为人民内部矛盾,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党逐步形成了一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群众路线,认为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的重要内容,提出教育鼓动群众、反映群众生活和心声、向群众学习、为群众服务、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等重要主张。在新民主主义革命阶段,坚持群众路线,实行三湾改编、三大民主、土地改革,是党由小到大、从弱到强的重要秘诀。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坚持群众路线是中国跳出“贫困陷阱”、启动现代化的重要动力。改革开放特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来,坚持走群众路线,以人民为中心推进改革,赢得了人民高度拥护。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鄢一龙认为,“以人民为中心”不仅是理念,还是一种新的政治经济秩序,不同于西方“以资本为中心”,涵盖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各方面。在经济上,有保障人民共同利益的公有资产,不实行私有制;政治上有为人民服务的政权,而不是财阀政治;社会上有以人民为中心的社会组织形态,而不是推行“市民社会”;文化上保障劳动者尊严,而不倡导“金钱至上”的价值观。
“以人民为中心”体现了党和人民互为主体与客体的辩证关系。一方面,人民作为主体时,党作为客体。人民要实现自身的利益,必须通过党的领导来实现。另一方面,党作为主体时,人民作为客体,要顾大局、识大体、跟党走,两者互为主客,使体制顺利运行。中国共产党是整个人民的圆心,又以党中央为核心,党中央又以总书记为核心。同时,党又必须以人民为圆心,一切围绕人民利益,这样才能形成密切的互动关系。人民性并不排斥阶级性。党不代表任何特权集团、利益集团,这是对苏联共产党打着“全民党”旗号实际上蜕变为特殊利益集团教训的总结。
香港中国学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原所长黄平认为,“人民”是一个总体性概念,丰富和完善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一方面承认个人努力,承认阶层利益,另一方面强调“民”是一个整体,是中华共同体。“人民”作为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的核心词汇,能够分析中国革命的性质、动力、任务、过程和目标的概念,也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原有的阶级分析概念。“人民”是比无产阶级更大、更包容的概念,包括了各阶层的大联合、大统一,画出最大同心圆、取得最大共识。通过这个概念,也把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和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结合起来了。
中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现代化研究所暨哲学系教授、马克思主义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徐俊忠认为,要进一步确立、阐释和弘扬作为人类政治文明新形态的“人民政治”概念。人民政治是政治文明新形态,不同于西方以社会精英集团之间围绕着执持公共权力而进行竞争博弈为主要内容的所谓政党政治。它坚持以人民为主体,以追求人民内部不同阶级、阶层和群体之间的协同合力为基本取向,高度重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努力寻找人民参与管理的“全过程民主”的实现方式,并坚持以中国共产党为领导核心。它是人民的政治,“只有让人民监督政府,政府才不会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而西方国家的“言论自由”只属于既有钱又有教育的人群或阶级,参与政治竞争需要庞大的金钱支撑。这种西方资本主义政治,充其量也就是周期性地在不同精英集团中选择公共权力的执持者而已,被一些学者称为“选主政治”。
人民政治超越资本主义政治文明的特质和特征表现在:
第一,人民政治是寻求人民协同合力的政治。最突出特点就是不断在非同质性存在的人民中寻找共同利益,凝聚政治共识,形成共同的政治目标,结成政治上、经济上和文化上的统一战线。习近平同志在建党百年的讲话中强调的“大团结大联合”、“寻求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进一步高举这一旗帜。
第二,人民政治是高度重视统筹兼顾、合理安排的政治。用“团结——批评和自我批评——团结”的方法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统筹兼顾,适当安排,调动一切积极因素。
第三,人民政治是追求人民自己参与的全过程民主的政治。马克思曾经指出“必须使国家制度的实际体现者——人民成为国家制度的原则”①。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夕,中国共产党就确立了“让人民起来监督政府”,让“人人起来负责”的政治信仰。进入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毛泽东同志借鉴苏联的经验教训,明确提出要探索人民自己参与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等事务的管理问题。他明确提出反对“一长制”的管理体制,以防止官员专权独断。“人民自己参与管理”思想的强调,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发源于西方政治的“权能分立”原则的合理性。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把它全面展开为包括人民的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等丰富内涵,并明确提出“人民民主是一种全过程的民主”。这不仅是对于人民政治的一种更加明晰的概括,也是对于人民政治内涵的重要拓展。
第四,人民政治是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在实践中要实现人民政治以上特点,一切都维系在能否形成一支忠诚于人民事业并为人民所拥护的先锋队上。在中国,能够担当起这一使命的,唯有中国共产党。在理论上正确理解新中国的人民政治,要破除套用西方政治概念解读中国政治的迷思和误区,深入阐释人民政治的丰富内涵、伟大实践及其时代意义,为世界提供中国政治制度实践的新探索与新样本。
中国社科院政治学研究所所长张树华认为,全过程民主是“以人民为中心”的新型民主制度。以人民为中心是全过程民主的底色和归依,中国之治之所以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一条重要经验就在于,中国共产党立足本国历史传统和现实国情,借鉴人类政治文明,确立了一套人民民主的政治制度,实现了真正的人民当家作主。全过程民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区别于西方形形色色资产阶级民主的显著特征。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中国政府在民众中享有超高信任度,而这是其他国家政府或政党难以企及并羡慕不已的。人民民主不是仅仅行使间歇性投票权的狭义和狭隘的民主,而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旨在保障和实现人民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等广泛权利的人民民主;全过程民主意味着民主的所有要素、所有环节一个都不能少;全链条、全过程的民主程序,为凝聚最大政治共识和全社会智慧提供了制度保证。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破除对西式“民主”的迷信,冲破西式政治叙事和逻辑框架的束缚,正当其时。丰富人民民主形式、创新人民民主实践,总结中国民主建设和政治发展的经验,提炼中国的民主观和政治价值理念,传播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为人类文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正当其用。
潘维认为,政治共同体生存发展的竞争是人类历史的主要动力。两次世界大战证明,工人阶级也“有祖国”,不同社会制度的国家也可以竞争与合作,毛主席在1973年提出“三个世界一条线”的抗苏战略,就是出自这种考虑。近现代中国教育、卫生、工业、科技、国防事业的现代化,不是阶级斗争的结果,而是中华民族的共同意志。从政治共同体间生存发展竞争的视角,才能理解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我们百年大党的至高使命。“以人民为中心”是党的新纲领,也是崭新的政治理论,是中华政治共同体内聚力的根本。就规模(国民人口和国土面积之综合)而言,中国是世界第一大政治共同体。规模巨大却依然拥有无与伦比的内聚力,根本原因是延续了同心圆形态的政治结构。党以人民育小养老的美好生活为中心,人民就以党为中华同心圆的圆心。国之命运取决于党的质量。中华同心圆政治结构是世界政治文明特殊的先进形式。规模和内聚力之外,生产力是国家生存发展的最大要素。中华政治共同体当前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创造”先进的无形产品。塑造“自古英雄出少年”和“遍地英雄下夕烟”的大环境,塑造“创新型中国”是我国生存发展的重大难点。中国人在技术上领先全世界,中华民族就能“强起来”,同心圆政治结构就会被全世界尊敬。
中国社科院政治学研究所原所长房宁认为,“以人民为中心”是把握和凝聚民心的需要。1978年,以邓小平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开启了改革开放的航程,正确认识民心,把握人民群众对实现现代化的期盼。而苏联戈尔巴乔夫的改革首先从否定前任、否定历史入手,可以说戈尔巴乔夫根本的错误是没有理解苏联的历史,没有理解苏联人民究竟要什么。
黄平认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需要。中国共产党是为人类和平做贡献的党。现有国际关系正在失序、失灵、失范和失控,西方利用所谓“规则基础上的秩序”打压我们。人类需要走出西方主导的世界规则,我们党要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最终要为人类谋大同。这就要在国内政治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处理好党的领导和人民当家作主的辩证关系,而不是消极地仅仅把人民当成被服务的客体对象。
黄平认为,以人民为中心要处理好三个关系:
一是党性与人民性的统一。来自人民、依靠人民、代表人民、为了人民,是党永葆先进性的政治基础。
二是人民的长远利益与国家的根本利益的统一。“人民”是一个复合概念,不是单个人的加总,而是一个总体概念,所以就存在长远利益和短期利益、总体利益和局部利益的矛盾。如果没有人民的支持、拥护、参与和做主,江山是不牢的。如果没有一个繁荣昌盛、安全统一的江山,人民也是不安的。
三是人民当家作主与党的领导的统一。内政着力妥善解决好住房、医疗、教育等人民最为关心的问题,为走向共同富裕提供社会政治基础;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和人类命运共同体,为走出丛林法则和零和游戏奠定世界政治基础。
北京大学教授李玲认为,福建省三明医改的经验表明,以人民为中心必须敢于打破既得利益的阻力。2012年以来,三明市启动医药、医保、医疗“三医联动”改革,9年来减少药品耗材支出124.10亿元,2020年全市人均医疗费用1678元、为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全市人均预期寿命80.02岁,高于全国、全省人均预期寿命。2021年3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到三明市沙县总医院考察调研时指出:“我很关注你们的改革。这是一种敢为人先的精神,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理念的觉悟担当。”三明医改成功,关键在于加强党的领导、实行综合配套改革、敢于打破既得利益。面对医疗卫生过度市场化、商业化的局面,党委、政府坚定政治决心,把基本医疗卫生服务作为公共产品向人民提供。建立政府办医管医的体制机制,对“三医”进行集中统一领导。实行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的改革方法,实行“三医”联动,彻底改变医疗、医保、医药“九龙治水”的管理体制,建立公益性的公立医院新体制,堵住药品耗材价格虚高回扣的漏洞,动态调整医疗服务价格,提高医务人员的阳光工资,统一管理药品耗材的价格和采购。特别是三明医改破除了医药流通环节的利益格局,一度产生很大争议。要为大多数人谋利益,就必须敢于触动少部分人的利益,党和政府要支持这样的改革。
从全国看,“十三五”期间,人均预期寿命从2015年的76.3岁提高到2019年的77.3岁。主要健康指标总体上优于中高收入国家平均水平。但居民“看病难、看病贵”问题仍然突出,“十三五”期间,个人卫生支出增加了4919元,增加了41%。几乎等于GDP的增加(46%),人民获得感不明显。以人民为中心,就要以保障和改善民生为重点,人民健康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标志。我们在人民健康这个领域完全可以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集团进行竞争,在三明经验的基础上,建立从出生到死亡的全方位、全生命周期的高水平健康保障,既是社会主义软实力的体现,也是一切发展的根本目的。
张树华认为,在党中央和人民之间是有鸿沟的,这个鸿沟就是“中梗阻”,本位主义是党和人民的大敌,是我们贯彻落实党中央部署的最大阻碍。本位主义就是“肠梗阻”,是阻隔在党中央、总书记和人民之间的一堵墙。本位主义表现为部门利益至上,甚至同利益集团、特殊阶层、境内外的资本势力勾勾搭搭。建议进一步打通党中央和民意之间的上情下达、反馈的渠道,扳倒“部门大山”。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江宇认为,以人民为中心是立场、观点、方法的统一。群众路线不仅是一种作风,也是我们党最重要的工作方法。我们党做一切工作,不是把群众作为和党对立的主体,更不是自上而下的统治关系,党和人民是一体的,党的决策要从群众中来,再通过动员和教育群众,形成和群众一致的意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不赞成我们党“从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的说法,我理解就是不能够单纯地依靠行政权力自上而下地“执政”,站在群众上面、群众对面做工作,而是要像革命时期一样,自下而上地去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说服群众。近年来涌现的三明医改、烟台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等改革典型,都是走群众路线的典型。三明医改中,重视听取普通医务人员的意见和诉求,将他们与少数涉及利益的医生区别开,成为改革的动力。烟台市创造性实施“党支部领办合作社”,不是靠下指标、一刀切地推动,而是市委组织部花半年多时间动员市县乡村各级干部,到群众家里做工作,确保群众在自觉自愿的基础上加入合作社,发展壮大集体经济。
目前,不少党员干部还不善于做群众工作,不少工作还没有充分地走群众路线。经济的高速发展带来的利益分化,使得一部分领导在立场上更加亲近资本等强势利益群体。城乡基层组织的作用没有充分发挥,导致联系群众缺乏平台和纽带。一些干部过度依赖报告、督查,自己不愿意到群众中直接做群众工作,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工作方法上的官僚主义。应对这些挑战,要把群众路线作为工作方法,建立长效制度。
一是在思想上重视民主集中制和群众路线的基本工作方法。通过党的群众路线再教育、典型示范、理论宣讲等方式,让走群众路线成为一个领导干部的必修课。
二是改进会议和调查研究,把顶层设计和群众路线、调查研究更好地结合起来。充分利用信息化手段,召开多级干部会议、干部群众大会、全体党员大会等,避免层层传达、叠床架屋。鼓励上级机关“越级”联系群众,而不必经过层层部门安排。改进调查研究和智库咨询机制,鼓励领导干部、专家和群众的三结合。
三是加强城乡基层组织建设,改进基层工作。各级各类部门都要直接做群众工作,而不是只有社区书记、街道书记才直接到群众家里去。
四是在走群众路线的过程中,选拔、培养、识别干部。建立领导干部定期参加基层工作和生产劳动的制度。
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支振锋认为,以人民为中心,要继续完善全过程民主。新冠肺炎疫情是对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极限大考,标志着中国与美国及西方集团进入总体性竞争阶段,民主、自由与人权重新成为西方纠集队伍、统一思想、鲜明旗号的斗争武器。我们要避免两个倾向,一是不敢旗帜鲜明讲中国民主制度的优势,把民主话语权拱手让给西方;二是把对手的失败想当然地视为自身的成功,不能将中国式民主推向更深阶段和更高水平。随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人民群众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长。如何更好凝聚共识,画好同心圆,就成为新时代的重要课题。发扬民主疏通情绪、表达利益、有效参与、监督权力、凝聚共识、促进团结的功能,反对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就是其必然内涵。同时作为负责任大国,我国还要坚持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人类共同价值,倡导世界各国不分大小、强弱、贫富,都是国际社会的平等成员,共同推动国际关系的民主化。真正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保证国家政治生活既充满活力又安定有序。
上海社科院国际战略中心主任周建明认为,在乡村振兴中践行以人民为中心,需要处理好三个关系:
第一,坚持以家庭承包制为基础的“分”的改革,与坚持在党的领导下把群众组织起来,加强“统”的关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改革开放从农村破题,‘大包干’是改革开放的先声。当时中央文件提出要建立统分结合的家庭承包责任制,实践的结果是,‘分’的积极性充分体现了,但‘统’怎么适应市场经济、规模经济,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①面对全国甚至国际市场,一家一户的农民仅靠经验和勤劳已不能保障产业兴旺和生活富裕。农民普遍反映现在种地有“五怕”:一是不知道应该种什么;二是没有获取政策和市场信息的平台;三是没有农业生产的前期投资;四是不懂现代的农业技术;五是东西种出来了也不知道市场在哪里。这“五怕”反映了一家一户的生产方式已不能适应农业规模化、市场化的要求,即使延长家庭承包制,也不等于让农民吃上定心丸。有一种看法强调农户通过专业合作社,实现生产的适度规模化和现代化。②农民合作社作为经济组织,并不承担扶贫帮弱的功能,并不能解决“统”的问题。如果丢掉了“组织起来”的历史经验,丢掉了集体经济的制度优势,只突出“分”的改革,就无法建成共建共治共享的体制机制,无法确保在走向共同富裕的路上不让一户农民掉队,无法确保全面实现乡村振兴的总目标。这是在乡村振兴中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首先遇到的问题。
第二,富民、为民与对农民进行集体主义教育的关系。在乡村振兴中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我们比较多地强调了富民和为民的问题,对于是否还要教育农民的问题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长期坚持家庭承包制,就意味着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将长期作为我国农业农村的一种重要生产方式,它与按照五位一体总体部署的乡村振兴战略,与我国人多地少的国情和对耕地的有效利用、防止面源污染之间,是存在矛盾的。以人民为中心,在乡村振兴中不仅要强调富民和为民,也需要重视不断地对农民进行教育,提倡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相统一。
第三,长期坚持家庭承包制与发展壮大集体经济的关系。人民主要是以“集体”(组织起来的农民)和农户这两种主体存在的。乡村振兴中的很多目标必须要靠“集体”才能办好。如果淡化或抛弃“集体”的概念来理解人民,实际上只剩下以小农为本位的农民,这就很难达到乡村振兴的目标要求,也不利于农村基层政权的巩固,不利于走向共同富裕,这就背离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因此,要把农村集体经济强不强与农民口袋鼓不鼓同等看待,都作为衡量的重要标准,予以高度重视。
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王海侠介绍了研究党建引领北疆民族地区社会治理的情况。近几年,新疆社会稳定的程度超乎想象,群众说“社会主义在新疆”。这得益于国家对新疆的巨大投入,党政干部也付出了巨大艰辛的努力。同时,也得益于建立了以人民为中心、以党建为引领、依托县乡村三级联动的基层治理结构,积极探索政治、经济、社会与文化的多元协同治理,最终构建富有活力和效率的新型现代化社会治理体系。其主要特点:一是坚持党的领导。这是占领阵地的关键,我们不去占领就会有其他人占领,不跟党走就可能跟极端思想走。二是在治理目标上,着眼于人民的生活需求。三是新疆在治理结构上做了一些有益探索,实施县乡村三级治理体系,让这三级能够联动。四是构建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四元治理模式:政治领域突出党建引领,如党员和“团结关爱户”(受过极端思想影响、有过轻微违法问题的群众)结对子,做到帮扶解困救助到位、解决就业到位、解决家务事到位、环境整洁到位、思想教育心理疏导到位、法律宣传到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塑造到位。经济领域突出壮大集体经济、推动共同富裕。社会领域突出网格化管理,推进群众的自我治理。文化领域突出固守意识形态领域,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编辑 季节)
* 执笔人:江宇,中信改革发展研究院研究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316、315页。
① 《在科学发展的道路上继续向前 创造出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新业绩——习近平总书记参加江苏代表团审议侧记》,2013年3月9日《新华日报》第一版。
② 前中农办副主任、农业部副部长韩俊在2020年8月11日《人民日报》发表的《把农民合作社办得更红火》一文指出,“合作社在稳定农户家庭承包经营的基础上,为成员提供农业生产经营服务,组织小农户‘抱团’闯市场,帮助小农户克服分散经营的不足,丰富统一经营主体,提高农业经营效率,赋予双层经营体制新的内涵,给农村基本经营制度注入更加旺盛的活力”,指的就是这种狭义上的“统”。
古人说“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在这金风送爽的初秋时节,参加“智慧中国”研讨会,我也略陈管见。“智慧中国”涉及范围很广,需要研究的问题也很多,推动“智慧中国”的系列研究很有必要。
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是新一轮科技革命的突出特征
我们正处在一个经济快速发展、技术飞速迭代的时代,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有新的词汇,对这些日新月异的变化进行定义。这些新词汇,包含着我们对经济社会新形态的努力探索,进而逐步演化成为我们认识时代、诠释世界的重要视角,融为我们观念的一部分。“智慧中国”就是这样一个具有先导性、通用性、战略性和融入性的新概念。
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是新一轮科技革命的突出特征,也是新一代信息技术的核心。数字化为新一轮科技革命奠定了基础,其发展趋势是社会的全面数据化,即将一切信息转换为数据,对数据进行收集、聚合、分析与应用。网络化为信息传播提供了物理载体,催生出新产业,甚至重塑了现有的产业布局。智能化则体现信息应用的层次与水平,其发展趋势是新一代人工智能。
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整体驱动着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根据“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在生产方式方面,我们要加快推动数字产业化、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具体包括智能交通、智慧物流、智慧能源、智慧医疗、智慧农业等等;在生活方式方面,我们要提供智慧便捷的公共服务、建设智慧城市和数字乡村、构筑美好数字生活新图景,包括在线课堂、互联网医院、智慧图书馆、智慧社区、智能小区,市政公用设施、建筑智能化改造,甚至还要建设智慧法院;在治理方式方面,则要加强公共数据开放共享、推动政务信息化共建共用、提高数字化政务服务效能。
“智慧中国”是社会治理的工具和对工具的治理
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带来的这一切变革,从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已上升到治理方式;而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技术、产业,作为蓬勃生长的新事物,本身也亟待治理。“智慧中国”治理包含两个方面:一是依靠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来加强和完善社会治理;二是通过加强和完善社会治理来推进网络空间即虚拟空间的依法治理。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技术既是社会治理的工具,也是社会治理的对象。
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构成了一座依次递进的技术金字塔,但一直缺乏合适的术语来概括。“数字”只强调信息技术金字塔的底部,忽略了最新最尖端的技术进步;“智能”一词则过于专门,只强调金字塔尖,不足以概括全貌。“智慧”与“智能”相近,既突出了金字塔尖,又相对概括,足以形容整个信息技术革命金字塔。更重要的是,“数字”“信息”“智能”“网络”等术语都偏重技术,没有体现国家和社会对于技术工具的治理;而“智慧”既可指信息技术和工具,也可指治理方式和手段,充满了人文关怀。“智慧中国”就是“Smart China”,正好与政治学界常提的“巧实力”(Smart Power)不谋而合。
“智慧中国”的社会治理,就是要紧抓机遇、规避风险。技术进步为我们创建美好生活提供了无数机遇,世界银行2021年的《世界发展报告》题目就叫“数据改善生活”。以出行为例,过去打车多难?现在智能技术小试牛刀,就实现了动态价格、动态运力调度,出门一下子容易多了。等到将来智能驾驶技术成熟,普通人也不用学开车了,交通事故大大减少;路上全是无人车,除了加油、充电、检修,可以一直跑,连停车场都省了;加上智能调度,空载率控制到最低,整个城市也不需要很多车,大大节省能源,而且连堵车问题一起解决了。在其他领域,同样会经历天翻地覆的变化,比过去十年里经历的还要大、还要根本。我们此时此刻的想象力,与未来真正能够实现的现实相比,一定是极其贫乏的。
但我们不能被动坐待技术进步改变生产生活。“智慧中国”的社会治理要求我们主动紧抓机遇,在各项政府服务中适时采用新的技术,便利人民生产生活;为新技术、新产业创造健康宽松的创新环境,同时实施公平监管,保护消费者、投资者、从业人员等各利益相关方的合法权益。以出行为例,世界各国都遇到了一系列治理难题:网约车司机要符合什么资质?司机算不算打车平台的雇员?公司要为他们交社保吗?原来花了高价买牌照的出租车司机怎么办?APP应该记录乘客行踪多久?数据保存在哪里?数据保存多久?警方能不能调取?通过什么程序调取?这几年来官司不断。未来要实现无人驾驶,各国面临的治理难题会更多、更复杂。政府、学术界都需要行动起来,为当下和未来的此类治理难题寻找答案。
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中的经济社会风险
技术总是双刃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技术在便利人民生活、推动经济增长、为社会进步提供无数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极高的经济社会风险。计算机和互联网刚刚开始普及时,问题还只是一部分人搭不上数字化快车,被甩在数字鸿沟的另一边;近年来,随着大数据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的日益成熟,经济社会风险也呈几何级数地增长。根据世界银行2016年的《世界发展报告》分析,主要风险有三种。
一是巨头垄断、扼杀创新。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技术,特别是后两者,具有明显的规模效应,极低的边际成本造就了各种数字经济平台。但如果工商业环境抑制竞争,就可能导致市场力量的过度集中,滋生垄断,阻碍未来创新潜力。
各个国家都难以避免这样的垄断问题。中国的故事大家都很了解。美国的科技巨头们,包括苹果、谷歌、亚马逊、脸书等等,都在多个国家面临反垄断的调查和诉讼。在美国,有近三分之二的人认为应该拆分这些巨头。新兴市场也不例外,就连肯尼亚的M-Pesa也因抵制其他服务商进入而饱受批评。在各国的监管压力下,巨头们略有收敛,例如前几天,苹果宣布应用商店将向第三方支付开放。但总体来说,各类反垄断调查和诉讼旷日持久,但治理效果如何难以预见。而互联网特别是数字平台的天然垄断性,“羊毛出在猪身上”的免费商业模式、算法的不透明性等等特点,更使得同时达成保护市场公平竞争、激发创新创造活力、维护各方合法利益等多项治理目标难上加难。
二是急剧恶化的失业和贫富差距问题。一方面,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技术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创造了数以百计的亿万富翁和数以万计的高收入群体;另一方面,参与了相关产业的普通劳动者,比如众包产业的网约车司机、快递员、外卖骑手,只得到了与过去相当或略高的收入。当传统产业经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改造后,大量生产环节、交易环节消失,或改由机器完成,因此失去工作的劳动者并不具备新兴行业、新兴岗位所需的技能。劳动市场因此呈两极化或“空心化”,高技能与低技能岗位的就业比例提高,而中等技能岗位的就业率下降(中国暂时是个例外)。劳动报酬在国民收入中的份额持续降低,资本收益份额则持续增高。
过去一年里,全球独角兽企业数量从不到500家猛增到700多家。另一方面,新兴技术带来的失业现状和前景,在美国(早在疫情之前)已率先暴露无遗,严重到竞选美国总统的杨安泽认为失业问题无法解决,只能由政府给全民发钱。在美国这样一个反对“大政府”的社会里,杨安泽这个政治素人仅仅凭着这一条主张,得到了4%以上的支持。这表明美国政治精英已经难以解决伴随着信息技术革命的失业和贫富悬殊问题了。在中国,为了“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我们必须研究、摸索出解决这一问题的“智慧中国”治理方案。
三是数据安全风险。新兴技术带来多少便利,就带来多少安全风险。基础设施的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已使基础设施可能遭受远在天涯海角的毫不起眼的黑客攻击。伊朗核设施遭震网病毒攻击、美国水厂被加了数百倍的氢氧化钠,都是明证。即使不考虑此类攻击,仅是日常的数据采集、传输、存储、利用过程本身,已经充满了安全风险,小则泄露个人隐私,大则危及一国政局。对个人而言,大数据收集处理技术和开放共享的要求,弱化了用户对个人信息的自决权力,多源数据汇聚降低了用户隐私被恶意滥用的门槛,而用户对此基本无能为力。对国家而言,数据是基础性战略资源,跨境数据不仅影响商业利益,也影响国家安全和国家竞争力。
仅以最表面的、普通人最易理解的社交媒体数据为例,在未施加特别监管措施时,数据的生产和传播是高度受控于社交平台本身的。如果拥有一切数据的社交平台自身想要在关键时刻悄悄操纵民意,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而脸书、推特的封禁和屏蔽政策使其直接介入了美国、尼日利亚、印度等国的国内政治。技术在给这些科技巨头(Big Tech)带来巨大成功的同时,也使其拥有了影响社会和国家安全的权力。而究竟采取什么样的治理手段才能有效监管,规避个人、企业和国家所面临的巨大风险,这是我们在社会治理中要重点研究的问题。
以上三者,仅系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技术和产业发展过程中伴生无数风险的代表。要解决每一个风险问题,都需要利用多门理、工、社会和人文学科范式和知识体系,开展紧密合作。“智慧中国”社会治理所面临的研究任务空前重大、空前复杂。
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总的趋势是“东升西降”,与此同时,中华民族迎来了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建设“智慧中国”契合了多重趋势和现实需要,要研究的问题也很多,需要政府、企业、高校、社会智库等各方共同合作,努力探索,不断在理论和实践层面加以丰富、完善,推动“智慧中国”行稳致远!
(编辑 季节)
经过40余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建立和发展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1] 这是世界历史上一种崭新的市场经济制度,党领导的国家经济治理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中的根本制度。[2] 研究中国的国家经济治理,首先要理解党的性质和功能。中国共产党是具有特殊含义的使命性政党,其历史使命涉及国家崛起、民族复兴等多重维度。由党肩负的历史使命出发,可以进一步界定党在国家经济治理中的领导作用。党所领导的国家经济治理,作为一种特殊的资源配置和经济协调机制,既与市场有别、又与市场嵌合,两者的有机结合界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经济与政治
研究中国国家经济治理,首先要正确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特点。为此,笔者曾将工业革命以降的市场经济区分为市场经济1.0、2.0和3.0三个类型。市场经济1.0对应于工业革命后在英国出现的自由市场经济体制。重农学派和斯密以来的古典自由主义经济学、以及当代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是这种市场经济类型在经济学上的反映。二战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形成了市场经济2.0。凯恩斯的理论是其在经济学上的反映。作为当代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理论表现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可称之为市场经济3.0理论。[3]
市场经济1.0理论。古典自由主义将经济和政治(抑或市场和国家、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看作截然两分的两种制度;市场经济的主体只有私人企业这一维,国家作为“守夜人”处于市场经济之外。20世纪80年代以来形成的新古典宏观经济学,也属于市场经济1.0理论。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否定国家宏观调控的经济职能,延续了市场经济1.0理论的核心思想。此外,当代新制度经济学或新政治经济学,通过其中性国家假说,将国家的经济职能局限于降低交易费用、监督合同的实施等,实质上和传统自由主义经济学如出一辙。
市场经济2.0理论。其代表为凯恩斯、李斯特,以及以演化经济学和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为代表的当代异端经济学(Heterodox Economics)。这一类理论认为,在一个纯粹的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当中,国家必须接过一部分投资的权力,不能完全交托给私人;在后发经济中,如果不能发挥国家的经济作用,将面临企业家职能稀缺、战略性基础设施落后以及知识生产不足等瓶颈。所以国家必须担负生产关系的职能,成为市场经济中的行为主体,介入并调节市场配置资源的机制。在此类理论中,市场和国家、经济和政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被视作相互嵌入和彼此包容的。[4]
市场经济3.0理论。中国经济的发展,客观上为形成市场经济理论3.0奠定了基础。市场经济3.0理论与2.0理论之间的差异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其一,在分析国家的经济作用时,市场经济3.0理论所涉及的范围和内容更为宽广。以宏观政策而论,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除了传统的凯恩斯主义财政和货币政策外,还将产业、区域、环保等结构性政策作为宏观管理的重要手段。此外,中国特色宏观调控的实践,破除了传统理论在需求侧管理和供给侧管理之间设置的形而上学界限,形成了着眼于国家长期发展的“宏观战略管理”。它超越了纯粹的市场逻辑,同时又可与市场经济在整体上相嵌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促进经济增长、应对周期性危机方面的核心制度安排。[5] 其二,市场经济3.0理论重视党对经济工作、尤其是对国家经济治理的全面领导作用,将这种领导作用视作解释中国经济发展奇迹的“密码”。正是由于党的领导,中国的国家经济治理才有可能摆脱在其他国家常见的特定利益集团的干扰和限制,以根本不同于资本主义国家的方式发挥其作用。此外,市场经济3.0理论还将中国的市场经济制度看作“三维市场经济”,其中社会主义政党-国家、竞争性地方政府、以及各种所有制类型的企业,都是这一市场经济的内生主体。[6]
党领导的国家经济治理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要更新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的认识。[7]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家具有两重性,一方面是上层建筑或政治制度,另一方面是经济基础或经济制度,是在特定生产关系中从事经济活动的主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经济与政治是相互嵌入、相互融合的。习近平指出:“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决定于这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基础,同时又反作用于这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基础,乃至于起到决定性作用。在一个国家的各种制度中,政治制度处于关键环节。”[8]
党的领导与国家经济治理
中国共产党作为具有特定含义的使命性政党
理解中国共产党的经济作用,一个前提是将中国共产党作为具有特定含义的使命性政党来看待,[9] 而非西方式的代表特定利益集团的政党。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毛泽东指出,中国革命的根本目的,在于推翻妨碍生产力发展的力量,解放生产力。他写道:“中国一切政党的政策及其实践在中国人民中所表现的作用的好坏、大小,归根结底,看它对中国人民的生产力的发展是否有帮助及其帮助之大小,看它是束缚生产力的,还是解放生产力的。”[10]
改革开放以来,邓小平指出:“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 [11]; 习近平进一步提出:“改革开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 [12]。也就是说,在整个社会主义阶段,中国共产党的使命是要破除一切妨碍生产力解放和发展的力量;中国共产党是自觉承担了这一历史功能的使命性政党。
从历史发展阶段来看,党的使命体现出:其一,推动当代中国的国家形成;其二,带领中国人民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其三,引领中国并联合世界最终趋向天下大同,即实现共产主义。
党的使命性进一步派生出党在国家经济治理中的功能及其领导作用,这些作用包括:第一,党对国家经济治理的全面领导,这一领导作用通过党对国家机器的领导来实现。一方面表现为党的组织和国家机器的同构性,另一方面体现为党在意识形态上的领导,这是党得以保持其政治自主性、发挥政治领导作用的关键所系。改革开放以来,党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定不移地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从根本上决定了当代中国国家经济治理的性质和方向。
第二,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党领导的国家经济治理是一种与市场机制不同、又与市场机制相嵌合的经济协调和资源配置机制。社会主义政党-国家作为公共产权和公共利益的总代表,担负着协调经济社会发展,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的任务。党领导的公有经济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有助于在全社会形成集体利益、集体目标、集体意志,从而使得“集中力量办大事”成为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最大优势。党还负有在全社会贯彻公平正义的职责,为此需要结合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主要矛盾的认识,协调各方利益诉求,最大限度地实现公平。
第三,党领导的国家经济治理担负着克服“市场失灵”、引领市场发展的功能。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市场在发挥配置资源决定作用的同时,也会暴露出各种矛盾,如产品市场的有效需求不足和产能过剩,劳动力、土地等波兰尼所谓“虚构商品”的过度商品化,生态环境恶化,金融资产市场的内在不稳定性,战略性通用性技术的供给不足等等,为此需要国家以各种形式介入或干预,更好地发挥有为国家的作用。[13]
在改革开放的实践中,中国国家经济治理大致形成了以下各方面具体制度和工作机制。
制定和实施长期发展战略和规划,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的基础上才是可能的。从改革开放初期的“翻两番”战略到今天的“两个百年”奋斗目标,中国共产党成功地将长期发展战略和规划变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制度优势。在评价国家中长期规划对于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时,习近平指出:“用中长期规划指导经济社会发展,是我们党治国理政的一种重要方式。……实践证明,中长期发展规划既能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又能更好发挥政府作用。”[14]
2017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从十九大到二十大,是‘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期。”[15] 根据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的建议,[16] 2021年3月召开的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关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远景目标纲要的决议》。这为中国在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确立了总体目标和行动指南。
开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宏观经济管理
改革开放以来,以国家长期发展战略和中长期发展规划为导向,以财政、货币政策为依托,以产业、就业、投资、消费、外贸、环保、区域等政策为抓手的中国宏观经济管理,在促进增长、扩大就业、稳定价格、改善民生、推动高质量发展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宏观经济管理具有两个重要特点:其一,通过开展宏观战略管理,克服了传统需求管理在时间视野上失之狭窄的弊端;其二,破除了传统宏观理论在需求侧和供给侧之间设置的形而上学界限。习近平提出:“供给侧管理,重在解决结构性问题,注重激发经济增长动力,主要通过优化资源配置和调整生产结构来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进而推动经济增长。”“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问题,供给和需求两侧都有,但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供给侧。”[17] 这是中国特色宏观经济管理体制和实践的新发展。
建设中国特色产业政策体制和国家创新体系
中国作为发展中大国,要依靠产业政策助力经济发展。中国的产业政策的显著特点在于,在中央和地方的分权、以及地方政府间竞争的基础上,形成了“多层级”产业政策体制,从而有助于规避传统计划经济管理方式的弊端,相对有效地促进了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
创新是推动经济长期健康发展、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因素。建设具有举国体制特点的国家创新体系是国家经济治理的另一任务。科技创新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引擎,也是中国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18] 国家可以作为重大科技创新的组织者和新兴市场的创造者发挥作用,突破制约国家发展和安全的重大瓶颈。
构筑公有经济和非公有经济的竞争性合作关系
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做大做强公有经济,有利于保证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方向,有利于实现国家发展战略和宏观调控的目标,有利于克服市场失灵、并在各种所有制企业的竞争性合作中引领非公经济的健康发展。公有企业作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市场主体,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满足社会共同利益。必须加强党对公有经济和公有企业的领导,使后者不至沦为追求小集团利益和个人利益的工具。习近平指出:“要把加强党的领导和完善公司治理统一起来,建设中国特色现代国有企业制度。”[19]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应该利用公有经济和公有企业在混合所有制结构、企业间网络、产业前后项联系等方面的相对优势地位,在公有经济和非公有经济间构筑良性的竞争性合作关系,推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
调节收入和财富分配,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
在多种所有制并存、按要素分配广泛存在的前提下,坚持按劳分配原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经济制度的核心内容之一。十八大以来,国家在初次分配、再分配以及第三次分配中加大调控力度,为改善收入和财富分配格局、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作出了诸多努力,取得了重大成绩。
需要指出,按劳分配决不只是局限于公有经济的分配制度,而且是分配性正义的原则;将按劳分配仅仅作为一种和其他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来看待,是片面的。非公有制经济也有贯彻分配性正义的必要性。按劳分配作为正义原则在何种程度上能得到普遍贯彻,是与党以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历史合法性密切关联的重大问题。如果将按要素分配和按劳分配无条件地相提并论,事实上等于将一种分配性正义和现实中的产权制度相并列,这在学理上是难以圆融的。中共十九大报告是这样表述的:“坚持按劳分配原则,完善按要素分配的体制机制,促进收入分配更合理、更有序。”这也意味着,将按劳分配作为更高层次的“原则”——即作为一种正义原则来看待,在理论上更为成熟,同时也有利于在实践中推动对分配体制的进一步改革。
调整中央和地方的经济关系
作为一个经济大国,中央和地方的经济关系一直是中国国家经济治理的核心问题。改革开放以来,中央和地方经济关系的调整,先后经历了财政包干和分税制这两个阶段,其结果是通过财政和行政分权,一方面在纵向重塑了中央和地方的经济关系;另一方面将县以上地方政府塑造为具体特殊行为和动机模式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主体。竞争性地方政府体制是中国国家经济治理体系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中国有别于传统发展型国家的特色之一。
改革开放以来,地方政府间竞争为推动中国的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要看到,地方竞争也产生了一些问题,其主要表现是房地产价格的过度膨胀以及与此相关联的中国经济的金融化,目前已成为国家宏观调控的重点。中国的央地经济关系有待进一步重塑,一方面应结束地方政府过度依赖现有土地财政和土地金融的局面,开辟地方政府的新财政来源;另一方面要保持地方发展经济的主动性,使之继续发挥中国经济增长引擎的重要作用。
此外,中国国家经济治理还涉及协调城乡和区域经济的平衡发展;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推动绿色发展,实现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推行保护劳动力再生产(医疗、教育、住房等)的经济社会政策;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开拓合作共赢格局;统筹发展和安全,确保国家经济安全等其他方面内容。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仅是一种符合中国国情的制度,也揭示了现代市场经济的某些共性,具有可供其他国家借鉴的普遍意义。正如中国共产党十九大报告指出的:中国的发展道路“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20]
(编辑 季节)
¨ 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中的国家理论研究(19ZDA056)的成果。
* 孟捷,中信改革发展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1] 这里采用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概念,有别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笔者认为,后一概念主要是在经济运行的意义上使用的,侧重的是市场和国家的关系,而前一概念强调的是由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组成的制度体系。
[2] 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一个严密完整的科学制度体系,起四梁八柱作用的是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其中具有统领地位的是党的领导制度。党的领导制度是我国的根本领导制度。”《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第125页。
[3] 参见孟捷:“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国家理论:源流、对象和体系”,《清华大学学报》2020年第3期。
[4] 意大利马克思主义者奈格里(T. Negri)细致地研究了凯恩斯的经济学从图景到具体理论的形成过程,并将凯恩斯主义视为现代资本主义国家的再形成在“资本的科学”中的反映,这一再形成一方面使国家成为一种经济结构,成为生产性主体,另一方面也改变着资本主义国家的法律基础。他的研究精彩地诠释了市场经济2.0理论的最初形成过程。见Hardt, M., and T. Negri, Labor of Dionysu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2003, Ch.2.
[5] 参见史正富:“治理周期性危机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根本挑战——论相对生产过剩和宏观战略管理”,《文化纵横》2018年第6期。
[6] 史正富提出了三维市场经济的概念,见史正富:《超常增长》,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
[7] 孟捷:《历史唯物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参见张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
[8] 习近平:“在庆祝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成立六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出自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第62页。
[9] 笔者在下文中较为深入地讨论了党作为使命性政党的含义,孟捷:“中国共产党与当代中国经济制度变迁”,《东方学刊》2020年第1期。
[10] 《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109页。
[11] 邓小平:《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载《邓小平文选(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13-114页。
[12] 习近平:《改革开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载《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67-69页。
[13] 本文刻意采用了国家而不是政府的概念,这是因为,第一,在政治学里,政府只是国家的行政部门,不能代替整个国家。在现代市场经济中,国家的立法和司法部门也具有重要的经济作用。第二,尽管在中国的语境中,政府有所谓“大政府”的意味,即在行政部门外,还可涵摄立法、司法部门,但毕竟不能将党也包含进来。中国的国家形态具有特殊性,党对整个国家机器有领导作用,即形成了我们所称的社会主义政党-国家。
[14] 习近平:《习近平在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0年8月24日。
[15]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
[16]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0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人民出版社,2020年。
[17] 习近平还提出:“我们讲的供给侧改革,既强调供给又关注需求,既突出发展社会生产力又注重完善生产关系,既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又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既着眼当前又立足长远。”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30-31页。
[18] 习近平:《让多边主义的火炬照亮人类前行之路——对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议程”对话会上的特别致辞》,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11页。
[19] 习近平:《论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年,第148页。
[20]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10页。
“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意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产生于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直接渊源则是2010年和2011年,中国分别在第二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和关于促进中欧合作的相关论述中,提出了“命运共同体”的概念。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这个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2015年9月,习近平主席在出席联合国成立70周年系列峰会期间,发表题为《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演讲,明确提出“当今世界,各国相互依存、休戚与共。我们要继承和弘扬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1]
与西方盛行的国际关系现实主义理念和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对外战略不同,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既是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核心价值的继承发展,也是对传统中国“天下一家”美好愿景的传扬开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反映了全球化时代人类面临众多共同挑战与机遇,存在大量全球性问题的治理需求,国际秩序的经济基础发生了深刻变化,世界政治的上层建筑亟待变革,体现了对冷战后世界主要矛盾变化的深刻把握,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崭新的、进步的国际观。
“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意主要体现在六个方面:
第一,不以阶级斗争的眼光看世界。从国际关系和世界政治发展的现实考量,以阶级斗争的眼光看世界,并不能反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人类社会发展演变的客观情况。尤其是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带来了人类社会组织结构的深刻变革和资本主义国家统治方式的重大调整。阶级斗争学说并不能很好地解释第三产业逐步占据主导地位的现实下,信息技术、生物技术、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引领的新工业革命所带动的人类社会一系列经济政治关系、社会关系的调整。当今时代,国际关系并不能简化为阶级斗争。当今时代仍然处于以国家作为最高层级政治共同体的历史时期,阶级斗争没有消亡,但它的表现形式已发生深刻变革。尤其是在世界范围内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纷纷取得独立地位,开启本国经济发展道路之后,它们面临的主要课题是本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当今时代,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极大地解放和发展了社会生产力,既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也带来了需要认真对待的现实威胁和新挑战。人类生活在不同文化、种族、宗教和不同社会制度所组成的世界里,各国人民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互相交织重叠的各种身份认同差异、社会群体矛盾,代替了壁垒分明的两大社会阶级和压迫民族与被压迫民族对抗,成为21世纪世界政治的突出特征。
第二,不以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的划分看世界。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两种社会制度、两大阵营、两类国家之间的较量,是20世纪中后时期世界政治的主旋律。新中国建立之初确立“一边倒”的外交战略,就是立足于两大阵营、两种制度之间较量现实处境的选择。改革开放后,党和国家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邓小平从生产力的角度把社会主义的本质重新界定为“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淡化了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的区别对外交政策的影响。社会主义从根本上来讲是一种社会发展道路,现实中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是不同社会受特定历史条件制约主动或被动选择的结果。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在国内社会制度意义上有重大区别,但在当今世界以国家主权平等为基本原则的国际体系中,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不必、也不应受国内不同社会制度选择的影响。当今世界全球性问题矛盾突出,需要各国政府通力合作加以解决,无论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只要不把自己的发展道路和社会制度强加于人,完全可以和平共处,致力于以双边或多边机制就共同关心的现实问题达成适当的解决方案。
第三,不以民主和专制的两分法看世界。民主和专制两分法是对现实中多样化的政治体制的意识形态式解读,这种分类本身就是冷战期间意识形态斗争的自然延续。现实中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西方自由民主国家,更不存在千篇一律的专制类型,不能把世界简化为非黑即白、非此即彼。“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聚焦于人类共同命运、人类共同未来,是以解决问题为导向、超越政治意识形态差别的新理念。中国对外关系长期倡导求同存异、和平共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与20世纪80年代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党际交往四项原则”,都以互不干涉内政或互不干涉内部事务为鲜明主张,相对于西方国家以民主和专制划线,把自己的政治制度与意识形态强加于人,这种互相尊重的态度是更加节制、妥当的。
第四,不以“三个世界”划分及反对霸权国家的观念看世界。中国外交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以“三个世界”划分和反对霸权国家(当时主要指苏联)为鲜明特点,归根结底,这是国际统一战线思路下区分敌友的一种国际观。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尤其是形成“和平与发展是时代主题”的判断后,中国强调在世界上广交朋友,不树敌、不结盟、不站队,坚持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中国外交话语将“霸权主义”与“强权政治”相连,主要在对外行事作风的意义上来加以否定,并不明确地针对某一特定国家或国家集团。中国与世界上不同文明类型、不同发展程度、不同社会制度、不同政治制度的国家都要发展友好合作关系。在全球化时代,中国广结善缘,不搬弄是非,坚持原则底线,树立正确义利观,对国际问题的立场按照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来评判,对事不对人,讲理又帮亲。
第五,不以贫困的南方与富裕的北方相对抗的观念看世界。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中国成为“南南合作、南北对话”的积极支持者,致力于推动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经济新秩序。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目标后,尤其是2001年年底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中国积极参与经济全球化进程,全方位对外开放格局逐步成型,成为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推动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的重要力量。进入21世纪,随着发展中新兴经济体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日益明显,国际多边机制的建设和改革受到广泛重视。中国广泛参与了各种多边经济合作机制,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改革,呼吁完善全球金融治理体系,支持二十国集团、亚太经合组织、金砖五国等多边机制在全球经济治理中发挥协调作用。中国在积极参与经济全球化进程、积极探索经济增长新动能、积极促进缩小贫富差距南北差距的过程中,对发达国家、发展中新兴经济体、欠发达国家在世界经济中的相对地位已经形成了全新的认识,高度重视互利共赢,构建多层次多领域的全球伙伴关系网络。
第六,不局限于以民族、国家为单位来看世界。随着经济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国际关系早已不局限于国家与国家之间、政府与政府之间的正式交往,而呈现出主权国家、跨国公司、多边国际机构、政党与民间组织、社会团体等多种主体协同参与的新面貌。全人类共同面临的各种复杂挑战,不可能仅靠各国政府间的合作加以解决。在复合相互依赖日趋深化的今天,尤其是随着交通、通讯手段和信息技术加速发展,全世界各种治理难题成为各国人民都需要关注,且能够以多种渠道深度参与的公共事务。国家之间的合作不仅限于政府层面,更需要培育民间社会力量的沟通平台。强化“命运共同体”意识,就是要积极促使各国社会层面的多领域交流合作。“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要致力于增进各国人民之间的信任与亲近感,把政府之间的事变成各国人民自己的事,反过来又进一步促进各国政府之间的切实合作。
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国际观的进步性
“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乃是以全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为导向,回归传统中国“天下一家”的观念,推崇“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既返本开新,也别开生面。我们可以从以下三大核心特征看到新的国际观:
第一,既然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国家间应当彼此开放和包容。不只是在求同存异的低度共识上维护世界和平,更需要开展国家之间、社会之间、人民之间全面广泛、便捷频繁、相互尊重、协同互助的多层次沟通。尊重文明的多样性,尊重各国自主选择的发展道路,致力于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
第二,既然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国家之间应当是伙伴关系而非军事同盟关系,通过对话而不是对抗来解决彼此的矛盾分歧。结伴不结盟,扩大朋友圈。“国际关系民主化”不仅体现为坚持各国主权平等,更应当体现为各国人民在全球公共事务上广泛的参与、充分的协商。
第三,既然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国家之间就应当通过合作来取得共赢、包容的发展,放弃你多我少、或予或取的零和思维。国际关系体现为国家间综合国力的竞争与较量,这是制造业时代及其之前国际关系的基本逻辑。在新技术革命、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新时代,经济增长方式已经呈现出全新样态,用“资源稀缺”的观念来指导国家行为,只能加剧国际间的紧张关系。中国期待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世界,只有建立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才能使和平与发展事业可持续。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新型国际关系相辅相成,是中国坚持和平发展道路与坚持互利共赢开放战略的重要奋斗目标。
新国际观之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现实意义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今天,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与历史上的权力转移及国际秩序变革相比,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对于迄今为止主导国际秩序的西方世界而言,意味着同时在三个层面上展开的竞争:综合国力层面的竞争、政治制度与意识形态层面的竞争以及文明层面的竞争。
首先,就综合国力层面的竞争而言,这是历史上权力转移与国际秩序变革的常态。不结盟、不称霸,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一直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中国外交的鲜明旗帜;客观上讲,强邻环伺,纷扰未息,尽管中国的周边环境处于历史上最好时期,但依然是世界各大国之中最为复杂的。在中国经济实力已经“坐二望一”之际,在美国已经明确把中国视为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中国崛起”是否只能被迫以挑战美国的霸主地位为目标?“中国崛起”是否仅仅满足于回归西方历史经验中所熟悉的“多极均势”?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相呼应,中国明确提出了“推动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但如何解决客观的综合国力竞争引发的矛盾、猜疑乃至冲突,显然并没有现成的历史经验可资借鉴。
其次,新国际观试图跳出以往的意识形态刻板印象,以致力于解决全人类面临的现实共同问题为目标,既争取对外关系的道义制高点,又避免重蹈苏联内外交困的覆辙。但是,在冷战后,美欧致力于推动非西方世界“民主化”的大趋势下,政治制度与意识形态之争客观上是无法回避的。尤其需要注意的是,从2007年次贷危机、2008年金融危机、2009年欧债危机之后,美国与欧盟一些成员国普遍陷入以贫富差距拉大、族群冲突加剧、民粹主义盛行为突出特征的“治理危机”。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欧美发达国家令人“大跌眼镜”的应对举措,则再一次与中国“以人民为中心”、不遗余力举国动员的积极抗疫表现形成鲜明反差。在这种背景下,西方世界把“中国崛起”进程塞进政治制度与意识形态较量的战略框架中加以解读就很难避免了。在目前西方世界明显掌握话语霸权与传播优势的局面下,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要在舆论导向和对外传播上提倡“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当然,更需要明确地在概括中国自身发展经验的基础上,解读中国的社会主义民主道路是什么,解读中国所主张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到底有哪些实质内容与实现手段,从而形成既区别于西方自由主义叙事,也区别于以往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叙事的国际新秩序主张。
就文明层面的竞争而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对于世界将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改革开放、全面融入世界经济之后,在对外传播话语上仍借重西方主流表述和传统文化言辞,在中国自身实力和国际地位迅速提升的背景下,难免显得“格格不入”“言不尽意”。究其缘由,一方面中国改革开放实践与对外传播话语之间尚有较大距离,“干得好、讲不清”的矛盾仍然突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西方“民族、国家”叙事下的国际观和中国“文明–国家”脉络下的国际观原本难以融合,在中国人看来理所当然的许多价值、规范层面的表述,反而是西方世界及其他文明体系中的国家难以理解和认可的。
在文明层面的冲突与竞争中,中国面临的现实困难主要在于:第一,中文是象形表意文字,与西方拼音文字差别巨大,难学难懂。而在当今世界,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言,相形之下,中文明显处于语言劣势。语言文字背后,不同文明在思维方式上更是大相径庭。第二,中华文明高度世俗化,对宗教信仰问题缺乏足够重视。但无论西方社会还是亚非拉发展中地区,宗教都是其社会生活、价值体系重要的组成部分。第三,跨文明体系的涵化过程较之文明体系内部的濡化过程更为困难。中外文明的交流互鉴,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不同社会生活方式的相互碰撞与相互影响。尤其21世纪以来,不同文明、不同社会之间在日益深入的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显然并未走向“拉平”与“融合”,相反越来越重视相互之间的差异。随着频繁的跨国人员流动,一国之内不同文化族群的身份认同不但没有被弥合,反而进一步在对比中得到了强化。就此而言,诸多层次、诸多类型的共同体意识,既随着全球性问题越来越多而变得更真切,又随着不同群体文化上的差异更加错综复杂。
一个国家如何看待世界格局,如何看待国际秩序,如何明确自身在世界上的定位,如何与他国相处,这是“国际观”的基本问题。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高瞻远瞩地回答了“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的时代之问和人类命题,体现了中国对内政策与对外政策的统一,体现了中国独善其身与兼济天下文化思想的统一,体现了中国人民根本利益与世界人民共同利益的统一。
(编辑 尚鸣)
2015年9月28日,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讲话中指出:“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也是联合国的崇高目标。目标远未完成,我们仍须努力。当今世界,各国相互依存、休戚与共。我们要继承和弘扬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
2021年7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大会讲话时指出:“新的征程上,我们必须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旗帜,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以中国的新发展为世界提供新机遇。中国共产党将继续同一切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一道,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坚持合作、不搞对抗,坚持开放、不搞封闭,坚持互利共赢、不搞零和博弈,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推动历史车轮向着光明的目标前进!”这就是说,当代人类共同价值观顺应了世界文明进步的潮流,符合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因而它不仅是人类一致的价值取向和追求,更是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的理念基础。
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须积极对外传播人类共同价值观
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需要维护国家主权平等,坚守国际公平正义。世界各国有大小强弱之分,无高低贵贱之别,在国格上一律平等。国际事务应由各国共同参与解决,不能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以富欺贫。要充分尊重各国的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不干涉别国内政,尊重各国自主选择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的权利。各国要在谋求自身发展的同时,积极促进其他国家共同发展,坚决反对那种以邻为壑、转嫁危机、损人利己的做法。
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需要建立互商互量的伙伴关系。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各国比以往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共同体。当前,很多全球性问题,如气候变化、恐怖主义、跨国犯罪、移民、传染性疾病等早已跨越了民族国家边界,需要各国同舟共济、通力合作、携手应对。协商是民主的重要形式,也是新型全球治理的重要手段。国际关系民主化需要各国共同参与,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以对话解决争端、以协商化解分歧,坚决反对少数大国把自身意志强加于其他国家的行径,要在全球层面倡导建立互商互量的伙伴关系。
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需要所有国家独立自主地参与国际经济事务,遵循公平合理原则,秉持开放精神,推进互帮互助、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应该加强合作,共谋发展,尤其要注重保障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权利,坚决反对将一国的发展繁荣建立在其他国家贫穷落后的基础之上。要坚持多边主义,倡导双赢、多赢、共赢的新理念,摒弃我赢你输、赢者通吃的旧思维。当前,世界各国普遍面临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问题,贫者愈贫、富者愈富的局面愈发凸显,解决这一问题更需要世界各国加强沟通,共享经验,着力打造兼顾效率与公平的规范格局。
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需要倡导树立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安全的新观念,摒弃一切形式的冷战对抗思维。要充分尊重和发挥联合国及其安理会在维护世界和平、安全与稳定方面的核心作用,建立公正有效的共同安全机制,采用和平方式和强制性行动双轨并举的手段来解决国际争端,通过多边合作维护共同安全,营造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反对动辄使用武力或者以武力相威胁。
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需要促进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要充分尊重文明多样性和发展模式多样化,充分尊重每个国家的历史、文化、宗教、习俗等特点。在不同文明间广泛开展对话和交流,消除意识形态偏见与隔阂,促进各种文明和谐共存、相互借鉴,推动人类文明实现创造性发展。
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需要加强发展中国家的国际话语权,积极对外传播人类共同价值观。国际话语权不仅指一个国家对外表达自身对于国际事务的看法和意见的权利,而且指一国对外话语体系在国际上产生的权力。近代以来,欧美等国率先在世界上建立了资本主义制度,并完成了工业革命,由此确立了其在制度领域的主导话语权。与此同时,欧美国家在实践过程中相继建立了一系列制度、机制和规范来处理国际事务,管控国家间分歧,由此奠定了其在国际关系中的主导话语权。随着现代科技和传媒技术的发展,西方国家又在国际学术、国际传媒等领域确立了绝对优势地位,进而全方位垄断了国际话语权。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尤其需要加强发展中国家的国际话语权,以便让发展中国家的声音和意见能够在国际上被感知到,促使各项国际决策具有更强的代表性,并使人类共同价值观在更大范围内得到传播。
中美两国理解人类共同价值观有重大不同
作为世界性大国,中国和美国有着不同的历史,对于人类共同价值有着不同的认知。在美国看来,人类共同价值首先要符合美国的价值取向,这种认识与美国发展壮大的历史进程密切相关。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成为资本主义世界中唯一增强了经济和军事实力的国家,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生产能力的三分之二以上都集中在美国。美国通过《布雷顿森林协定》建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资本主义国际货币体系。同时,在美国的倡议和推动下还创立了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关税和贸易总协定等全球经济治理机制。凭借自身的强大实力与制度安排,美国霸权逐渐确立。
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世界一度进入“单极时刻”。进入21世纪后,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型经济体相继崛起,美国霸权陷入了相对衰退之中。美国实力的相对下降使其必然从政治上、经济上、军事上极力维护自身的霸权地位,这是霸权国家的本性和美国统治阶级的利益决定的,也是美国处理对外关系的出发点,不会因总统的更换而改变,变化的只是美国政府所采用的手段。
当前,美国已将中国视为“最大竞争对手”,中美关系的未来走向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一直以来,美国都是根据他国实力变化来判断自身所面临的威胁。美国政府过去对华采取接触政策是想演变中国,在经济上使中国成为美国廉价商品和资金的供应国。然而,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不断提升,中美之间的差距不断缩小。在美国看来,中国的发展已经构成对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挑战和威胁,美国要维持在全世界的主导地位,必须全力阻止中国的发展,要结成国际联盟来压缩中国的行动空间。从特朗普政府到拜登政府,美国对华政策一脉相承,并未发生根本改变。
中美两国有着不同的历史、文化与民族性格,在理解人类共同价值观上存在着重大不同。从1840年到1949年,中国经历了长期的外来侵略,对于稳定和发展的重要性有着刻骨铭心的理解,对于其他遭受侵略与压迫的国家也能感同身受。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注重在平等的基础上同各国建立友好合作关系,注重根据各国实际情况来践行人类共同价值观,不把自身意志强加于人。而作为世界头号超级大国的美国则长期坚持霸权主义政策,在处理国际事务时具有明显的实用主义色彩。美国注重在世界上建立有利于自身的规范和制度;而当其于己不利时,便不惜摒弃甚至践踏规则。美国不断对外输出自身的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企图使其他国家按照其自身的要求来行事。对于不服从的国家,美国甚至不惜动用武力使其屈服。在美国看来,人类共同价值观首先要符合美国的狭隘利益和价值观,只有如此才能被接受,进而才能在国际上予以推广。
中美两国在理解人类共同价值观上的差异决定了两国在实践中有完全不同的表现。人类共同价值观并不是美国等少数西方国家所倡导的价值观,而是建立在全人类的长远和根本利益基础上的价值观,需要各国根据自身实际来践行和落实。在全球化时代,推进落实人类共同价值观,需要充分考虑全人类共同利益与个别民族国家利益的关系。对中国而言,更需要站在人类共同价值观的制高点,联合友好国家反制美国及其盟国的霸权主义政策,坚决维护公平正义的国际秩序,促进国际关系民主化,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
(编辑 季节)
如何认识数字化智能化的大背景
在全球风起云涌的数字经济时代信息革命中,从大数据到云计算、移动互联、万物互联,以及区块链、机器学习、人工智能、人机互联等,都在社会生活中产生越来越重大的影响。数字平台企业、数字化产业升级、智慧制造、智慧城市、科技金融、数字化财税管理与政府管理、政府治理等等,也都成为各个领域里的重大概念,甚至是核心概念。数字化的生存与发展,正是挑战与机遇并存的体现。
在数字化时代,回顾邓小平关于“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样一个言简意赅的总结,它与马克思主义对于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以及很多前人对于创新发展重要性的认识,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主义认为,科技在人类历史上表现为一种革命性的力量,熊彼特的创新理论强调创造性毁灭,企业家们推崇颠覆性创新,都是从一个认识视角上、关于一个核心概念的不同侧面的表述。
我们研究的新供给经济学,特别强调生产力和由它决定的生产关系的发展变革,都是发生在供给侧,而供给侧是由各种要素结合组成的供给体系,由于供给侧创新而形成的生产力的不断发展,成为划分经济社会不同阶段、不同时代的最关键的因素。人类历史上的发展过程,从农业革命到工业革命再到信息革命,供给对于人类需求的满足,是一个所谓“阶跃量化”的上升曲线。到某一个临界点以后,由于科技的创新、生产力的变革,是要实施“上台阶”式的发展。我们现在的信息革命,就是在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又迈上一个大台阶的体现。
在新经济创新中保障有效制度供给
在中国谋求实现现代化的发展中,中央所强调的第一动力是创新,而新经济则在创新中具有代表性,我们在注重技术上拥有追赶者“后发优势”的同时,要特别警惕在渐进改革中,制度供给中可能出现的制约创新的“后发劣势”。在实际生活中,科技视角上的“后发优势”在中国已有比较明显的表现,我们一系列数字经济的头部企业,就是在追赶过程中借助了科技意义上的很多后发优势,迅速缩小与引领新经济潮流的硅谷的差距。但我们在“后发劣势”方面,也要有足够的警惕,所谓在改革和社会问题的赛跑中,还存在种种的未定之数。在改革攻坚中,好吃的肉都吃完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必须在攻坚克难中取得决定性成果——唯改革创新者胜。
在完成中国经济社会转轨的过程中,对于“全要素生产率”概念,不仅要有科技,还要有有效制度供给去打开科技创新、管理创新空间,中国这方面要起到引领和某种意义上的决策作用。
我们特别推崇的是“有效市场加有为政府”,在发展新经济、创造新动能过程中,要守正出奇。中央文件说的“守正创新”,首先是要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本规律之正,就是要承认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而它的创新,还要有市场决定论加上政府作用论,政府“要更好地发挥作用”,而政府和其他多元主体合在一起的创新,就是在中国特色之下支撑我们超常规发展,从追赶到赶超的力量。
在实际生活中间,我们要深刻领会:从“三步走”到现在“新的两步走”,地方政府在各种表述中提出的超常规、跨越式的发展,等等,都是在追求贯彻超常规发展战略。中国以常规发展,不能解决现代化的问题,在新技术、新经济大潮中,必须抓住机遇追求超常规的发展。
那么,在追赶过程中,在亮点纷呈的同时,也要注意到一系列的挑战和考验。一些民营企业在“烧钱”过程中脱颖而出,以他们为主形成的一些在数字化平台方面居于领军地位的头部企业,现在正面临新的问题:怎样在支持数字经济发展中贯彻好管理部门所强调的反垄断和防范资本无序扩张,形成了新的考验。在坚持创新发展大方向的同时,必须处理好规范化升级发展的问题。
反垄断,在学理上不能把它理想化到“完全竞争”,现实社会中不仅中国不可能完全竞争,美国也不可能完全竞争,这种数字化平台“寡头垄断”的直观表现,在中国、在美国都是高度一致的——流量为王,形成头部企业以后,就那么几家。怎么让这种直观的寡头垄断兴利而除弊,其实是中美发展市场经济中共同的问题。一方面要承认,这些头部企业在具有经济价值的同时,也具有一系列的社会价值,比如中国的数字化平台,发展出小贷、普惠金融,发展出全国几万个淘宝村、几千个淘宝镇,穷乡僻壤都可能由此而让那些劳动者进入创业创新过程。但同时现在又产生了二选一、大数据杀熟、监管套利等等问题。对这种问题,如果说到“资本”方面,我认为还是应该给资本正名:现在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中,资本是个中性词,我们有国有资本,有民营资本,有混合所有制这种产权结构中的资本,资本本身并不是恶,关键就是资本的无序问题。比如管理部门通过调研,认为“二选一”是无序状态,那么就必须校正它。但是一定要坚定不移地支持我们这些科技型企业、和科技型企业相关的一系列的建设事项(包括“中国云城”这样大手笔的建设项目),按照创新发展的大方向,继续超常规发展。
在这个创新发展过程中,中央特别强调了新基建概念,将历次的文件汇成了一览表,在有关部门指导之下,至少有七大细分领域的新基建已明确了具体的建设内容。5G到特高压(中国电力能源行业在世界前沿的创新,它要数字化),城际高速铁路、城轨构成的轨道交通网(交通行业也必须在数字化的轨道上更好地升级发展),新能源汽车的充电桩要形成网状系统(覆盖在我们所有交通设施网状系统之内),还有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中心。现在大家知道5G首先看重的应用场景,是工业(产业)互联网。这些落到实际生活中,应当强调,有关新基建的基本认识,与数字经济发展中作为其基础设施相关联的新基建概念,是在疫情冲击之下我们解决燃眉之急、扩大内需的重要举措;同时,从长远来看,也是打造新经济形成中国高质量发展的后劲,对接“新的两步走”的一个作为基本支撑的重要因素。
新基建将紧密结合中国经济社会发展
新基建在中国具备大有作为的空间,它也必然和老基建相得益彰。比如新基建表现为数据中心、人工智能中心等这样一些基础设施建设,必然要和架桥修路、旁边所有相关的公用设施、绿化带、商业网点、医院、学校、住宅区,乃至垃圾处理、污水处理等等形成配套,从而形成一种新基建和老基建相得益彰、配套共进的综合开发。
新基建大有作为的空间紧密结合着中国经济、社会的成长性。我们的工业化和城镇化,在改革开放以后有长足的进步,但总体上现在还走在半途,工业化从中期、中后期到后期的转型过程中,要把中国从现在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经济体这个基本国际地位,推升到以追赶而进入发达经济体行列。
城镇化,要从现在真实城镇化水平(看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只有44%多一点儿,加上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往上调,我认为实际水平也就在50%左右)来认识。14亿中国人里现在大多数还没有取得城市户籍,而未来的几十年内又要有几亿人陆续从农村进入城市,要让他们尽快取得市民化的基本公共服务待遇。在这个过程中,将不断地释放需求,而在双循环中,以本土内循环为主体,以及在全球的有效供给回应、双循环相互促进过程中,中国的成长性会表现为一轮一轮的基础设施建设,一轮一轮的中心区扩大和新区开发,一轮一轮的产业互动和产业升级,一轮一轮的人力资本培育,要不断由供需互动的循环加上高质量发展的努力,完成中国和平崛起。这种客观的条件,在全球就是独一无二的,与一般的经济体不可同日而语,只有中国,才能称得上以“巨国模型”来考量(美欧日都不能按这个模型跟中国一起讨论)。中国现在的人口规模,唯一可以相比的是印度,印度正在逐渐接近中国人口总规模,但是它跟中国的差距可能不止十年、二十年。我们要抓住当下机遇,推进中国新基建的发展,就要紧密结合改革攻坚、机制创新,必须和“制度基建”一体化。
在新基建中,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完全可以在PPP和连片开发、政企合作的创新中,充分发挥出用武之地。对于新基建直接支持的数字化平台公司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还要特别注意加以引导,更多发挥正的外部性和辐射作用;而地方政府要在这样的发展过程中继续追求超常规的守正出奇,要在辖区供给侧改革中形成高水平的定制化方案,在特色小镇建设、连片开发的项目中,进行政企合作。
中国云城的经验启示
浙江在特色小镇建设方面,确实有它非常值得肯定之处。客观地讲,过去对政企合作来做连片开发,是中西部地方上首先加以重视,因为直接的压力是中西部的政府财力不够。而江浙一带、珠三角一带,地方政府财力比较雄厚,一开始并没有太看重这种政企合作,但浙江政府敏锐意识到特色小镇在浙江大有可为,于是这些年有非常值得肯定的一些经验——中国云城是其中之一。
新基建概念结合数字经济的发展,必须紧密结合中国的制度创新、机制创新、管理创新,在中国推进现代化国家治理过程中,进一步充分挖掘数字经济和企业创新潜力空间。
当下对一些数字经济公司、平台企业的整改安排,旨在对于这些民营企业创业创新的可持续发展纠正偏差。绝不应该理解为否定这些民营企业已经取得的成绩和做出的贡献,今后应该继续坚定不移地支持企业(包括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也包括国企、民企混合所有制概念下的联合发展)在数字化、智能化的大潮中发挥自身优势,继续在创新的道路上追求超常规地发挥出潜力和作用。如果没有这种企业潜力活力的发挥,我们就有可能在国际竞争中自毁长城。对民营企业新经济平台发展,我们也要有一个全局性的判断,所谓已经“半壁江山”都不止的民营企业,应该也必然要积极地参与新基建之中。我在浙江一些地方调研的时候,当地领导的切身感受是,全国讲民营企业“五六七八九”,他们那儿是“五个九”——“99999”,对这样一个基本态势,我们如何调动一切潜力、打开这个巨大潜力空间?确实是必须结合着新经济,结合着数字化、智能化创新发展,要以实质性改革为统领。
云城项目的背景和意义可以总结四句话:第一,数字经济日新月异的发展,是云城项目建设的一个基本背景。第二,在国际竞争背景之下,对“第一生产力”高地的攀登,这是中国人必须有志气、有能力追赶硅谷打开的数字经济大潮,努力去攀登的高地,至少要和走在前列的国家站在一个平台上。第三,中国超常规发展战略在地方竞争、守正创新中的你追我赶,这也是经济学界讨论的一个重大问题。地方政府层面怎么样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这几十年已看得非常清晰,有学者总结为地方政府“政绩锦标赛”的这样一种动力驱动,引导得好就是创新,应结合着指标体系科学化来让它持久,能更好经受历史和时间的考验。领导人讲“不以GDP论英雄”,那么就必须要求把GDP和其他一些重要指标结合在一起引导政绩。这种政绩方面的竞争,在中国仍然是地方政府层面不可否定的、非常有中国特色的动力源。在中国云城的政企合作中间,它又有了很好的表现。第四,中央关于地方和基层“敢担当办实事有作为”的指导,非常值得我们重视。我觉得中央“问题导向”之下,非常清晰有所指的,是要克服我们由于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带来的一些拖累。
中国云城项目有三条重要启示:
第一,创新发展中多元主体的优势互补。华晟基金和余姚市政府两方“联袂打造”,这是一个在“否定之否定”认识过程中间的螺旋式上升,这种认识可以上升到战略思维层面。我们在改革中间曾经经历了要让政府和企业市场主体划清边界,实际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思维,政府既不越位,又不缺位,是把边界划清以后,政府干政府的,企业做企业的。但现在是螺旋式上升,政府和企业在积极互动情况下自愿形成契约,来做连片开发,联袂打造中国云城这种大型项目,非常值得我们在这方面进一步去分析认识。
第二,“规划先行、多规合一”的立高望远、务实出奇。云城项目体现为从云产业切入而建设中国云城,在中国已有的云概念之下走在最前沿,以国际水平和国际影响力为目标。应该有这种在创新中既立高望远、又务实奋斗而追求“出奇”的雄心壮志,把它落地为一个尽可能高水平的规划,构建智慧城市空间实验室,努力打造区域性云总部基地、长三角产业创新孵化基地和浙江数字经济先行示范区。
第三,高科技在产城融合、产融结合中的超常规落地发展,可以形成一种“取势、明道、精术”一体化的“定制化解决方案”。从中国云城可看清楚,“取势”是紧随全球新技术革命发展大潮必须占领的高地;“明道”就是认识到客观规律决定的科技第一生产力要加上制度创新和管理创新,要坚定不移在这个创新“第一动力”和中央所说的“核心”概念上,把文章做足。“精术”是说把所有可以想到的这些细节,都要追求做到极致。从取势、明道到精术,结合为一体,这就是供给侧改革所推崇的解决好“结构优化”问题的“定制化解决方案”。各个地方辖区、各个行业、各个企业集团,都要追求经受考验的尽可能高水平的定制化解决方案,形成后动态优化。
邓小平南巡时说“发展是硬道理”。在几十年的发展中,大家进一步形成共识,提升到“高水平高质量的发展是硬道理”,人民美好生活,离不开坚定不移贯彻党的基本路线,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而且以高水平、高质量经济发展为体现的基本路线贯彻中,我们以不懈奋斗来实现战略目标,掌握和处理好社会基本矛盾而使中国和平崛起。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非常精辟地揭示了生产力发展是根本上决定人类进步的力量,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和建设事业,在实际生活中就是要追求在中国大地上和全球互动,进一步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和解放。当然,这首先是我们中国人要继续奋斗。不奋斗,半点马克思主义也没有!
(编辑 季节)